我,龙君,不矮!完本——by 凌卿染

墨清寒就曾很羡慕，不仅羡慕泫云，也很羡慕慕音楚闲等人，羡慕泫云从未受过挫折的傲气凌人，羡慕慕音只有活在安乐中没经历过难处才能养出的大方优雅，羡慕楚闲被人宠出来的无所畏惧和为所欲为。
如果七槿没出事的话，他说不定会一直羡慕下去。
墨清寒猛的站了起来，指着慕音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大吼道:“谁让你把它带进来的！出去！让它出去！”
慕音被他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大皇子切先冷静。”
墨清寒冷笑:“冷静？慕音我告诉你，要么让它出去，要么你拿着它给我滚出去！”
慕音从未被人这么吼过，虽说他性子比起楚闲泫云好了不少，但也没忍住皱了皱眉:“哪来的这么大脾气？墨清寒，我招你惹你了？！”
一时间，七槿身上的伤口和丢了玉佩、毫无血色的脸庞和染了半身血色的橙衣、慕音清亮的笑声和泫云微微扬起的下巴都在墨清寒脑中一一闪过，他强行压住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看着慕音，无比冰冷的告诉他:“小槿儿死了。”
“泫云杀的。”
慕音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皱了眉:“不可能！她怎么会死，泫云才说过……”
墨清寒冰冷冷的打断了他:“我恨死他了。”
慕音张了张口，无声道，泫云才说过，要给她找点好的陪嫁，微云殿第一个嫁出去的弟子绝不能寒酸，你怎么能告诉我她死了呢？
又怎么能说，是泫云杀的……
慕音摇了摇头:“不可能，七槿没那么容易死的，而且，泫云为什么杀她，没有道理！”
墨清寒看他的眼神嘲讽又冰冷:“你要去魔界看看她的尸身吗？冥帝殿下，装什么啊，她死没死，你不是最清楚的？”
慕音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就是因为我不清楚！七槿是什么身份，她若没了，魂魄定是会被带到我面前的，冥界从来没有她的魂魄，你告诉我她死了？墨清寒，你当我傻吗！”
墨清寒道:“若是我是你，我也会说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没见到。”
慕音踢了一脚身前的椅子，看样子是真的动了气:“墨清寒你说话要不要良心！我这些年是怎么对你怎么对七槿的你不清楚？！我是做的出这种事的人？！泫云怎么对七槿的你一点也不知道还是怎么样？！你说泫云杀了七槿？你怎么不干脆说是我杀的？”
墨清寒冷冷的看他:“你没参与吗？”
“我？！”慕音被气得哭笑不得，表情简直堪称一言难尽，他手心朝上用食指点了墨清寒一下，简短的评价道:“你疯了。”
墨清寒笑了出来，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疯了？慕音，说句实话能死吗，那个玉佩不是你拿走的还会有谁？！”
慕音直觉不对:“什么玉佩？”
“竹叶形那块，青色玉佩，除了你，谁还会特意带走这么个小东西？”
慕音几乎立刻就想起来了，那是他送给七槿的生辰礼，那块玉佩他戴了许多年，按理说不该拿旧东西来给小姑娘做生辰礼的，但是七槿很喜欢那块玉佩，跟他缠了好多次，他经不住七槿撒娇，也就给了。
谁会带走那块玉佩？怎么可能，那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不行的东西，不，重点是，七槿真的死了？
慕音还在摇头:“不可能，我近日根本没见到她，更别说魂魄，她怎么会死？墨清寒，你不要开玩笑。”
墨清寒抬了抬眼皮，扬手扔了一张纸条过去:“我开玩笑？你好好看看吧，都走到这一步了，何必如此，慕音，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你这么会演。”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是慕音无比熟悉的字迹，泫云的字迹。
慕音捏紧了纸条，飞快的想过泫云的字迹都有谁看过甚至能模仿出来，然后他无奈的发现，看过的太多了，能模仿出来的却是没有一个。
就连书法最好的楚闲和模仿能力最好的久凌帝君，都差了那么一点，而这张纸真的是跟泫云的字迹一模一样，至少慕音这种没在这方面有什么研究的人完全看不出不同。
可是泫云杀了七槿，这是什么玩笑，泫云对自己的弟子或者他们这些身边人向来尽心尽力，怎么会杀七槿？
他又不是精分！
慕音把纸条塞在手心里，打算回去让久凌研究一下什么手段能模仿的这么像，反正他是绝对不相信这个出自泫云之手。
他冷静下来之后也是心思极为缜密的，毕竟他是个靠脑子的文神，和泫云关系极好也不是泫云那档子头脑简单的神仙，迅速分析了一下墨清寒刚才的话，发现了一个小漏洞。
“清寒，我们都冷静一点，你先告诉我，七槿怎么死的？”
墨清寒看向他手里的莫堰剑，冷笑:“看看你手里。”
慕音点头:“剑伤对吧，莫堰剑就在我手里，这是泫云的剑你也知道，你要不要来对比一下七槿身上的伤口是不是莫堰？”
当然不是，这点墨清寒早就比对过，跟莫堰的剑尖不符，但是……
墨清寒道:“我如果要杀人，自然也不会用名气这么大的剑！”
慕音挑眉笑了笑:“清寒，他连留下字迹这么明显的纸条都不怕，还会怕用自己的剑？反正是要告诉你是他杀的人，何必用其他剑？莫堰难道不顺手吗？”
墨清寒微微愣了一下，仿佛真的没想过这一点，然后他也挑眉:“那字迹怎么解释？或许是觉得七槿不配莫堰呢？”
慕音道:“莫堰用来斩妖除魔什么没干过，杀一个公主还委屈它了？更何况，”他睁着眼说瞎话道，“不过是一张纸条，不过是一样的字迹，想模仿再简单不过！你就为这个发兵？真是出息。”
墨清寒不给面子的揭他的底:“我记得你说过，模仿字迹虽然容易，但是有几个人的字迹却是万万模仿不来的，例如楚闲殿下和泫云帝君。怎么，现在不认账了？”
慕音:“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
他还真说过。
大概是在冥界的时候，墨清寒无意间看到了泫云和楚闲的字，夸了几句，他顺口就侃侃而谈了，确实指着这两个人的字说过没法模仿这种话。
墨清寒就那么看着他，看着慕音心里发虚，但是这事他真的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觉得自己和泫云十分无辜又委屈。
而后墨清寒淡淡的坐下:“你之前确实对我极好，对小槿儿也是，玉佩这事，你说不知我也不信，但念在过往情分，我饶你一次，滚吧，下次再来，我便毫不客气了。”
慕音：“……”
这话说的真难听。
不过他这一趟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再留着也无益，他这点本事也不想在墨清寒面前继续晃，万一这疯子真的咬定七槿死了他是共犯要弄死他怎么办，还是走吧，回去跟泫云久凌通通消息才是正事。
墨寻钰匆匆赶回了涟幻附近，刚靠近墨清寒的大帐就听到里面有声音，还隐隐有几分熟悉，他随口问道:“大哥有客人？”
旁边的属下答道:“不算是客人，好像是天界的人，也不知道来做什么的。”
听了是天界的人墨寻钰便有几分按耐不住，挥退了属下便想道，反正是大哥的屋子，我进去看看也没事吧。
正巧里面人道:“得了得了，我管你呢，走就走，你自己丈量着点吧！”
墨寻钰去揭帘子的手顿时停住了，这声音太熟悉，怎么好像……
屋里人并不知道外面有人，低头揭了门帘才发现站着一个高挑的男子，顿时客气又疏离的笑了笑:“打扰了，还请阁下让一下。”
没人让步，墨寻钰微微低眼只看到一身淡青色锦衣，而低着头的人微微抬了头，蹙了蹙眉尖:“阁下挡路了，还请阁下让……”
一张俊俏的脸看起来冷冷清清犹如海天云水一般淡漠，整个人清冷疏离，就好像九重天上的谪仙似的。
墨寻钰以前经常把他的师父比作星星，他想把星星摘下来，却连它划过天空的那一道光都抓不住。
而现在，这个让他连光都抓不住的星星，居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就好像梦一样，如果这个梦不会醒，那该多好。
他没有看到慕音猝然睁大的眼睛里隐约的恐惧，也没有看到他蓦然变白的脸色，只是轻轻拉起面前人微微带了些颤抖的手腕。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么么哒＾3＾！
☆、若不逆无罪
两千年前, 慕音把那孩子打下去的时候, 从未想过还有一天能再见到他, 那可是碧海云天啊，谁进去都出不来的地方。
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 但是后悔这种事真的没有用, 也没有任何意义, 每每想起来有点后悔的时候，他就拼命的拿那孩子做过的事来麻痹自己, 告诉自己做的没错。
后来他去了冥界, 掌管碧海云天, 但是也仅仅是握着一份名册,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办法的事就是没有办法, 他不可能自己进去碧海云天, 也不可能把花辞树放出来，没办法久了, 也就淡淡的把这事遗忘了，偶尔想起来也只是能想起那个赖在他怀里撒娇的孩子。
直到楚闲告诉他，那个姓花的孩子，两千年前进了碧海云天, 现下正在找他的亲人。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几乎立马就能想到花辞树这三个字，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人了。
楚闲在套他的话, 慕音很清楚这一点，他也很清楚楚闲知道是他，若是楚闲自己都不确定这人是谁，是不会拿来问他的，更不会抛出了两个这么重要的信息，他不怕被楚闲发现，反正楚闲不会说出去的。
那条龙重义得很，对朋友有害的事绝不会做，这点慕音十分信他。
但是即便如此，慕音也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见到花辞树。
慕音微微抬头去看他，这孩子现在比他还高了些，从乖巧可爱的小少年长成了一个修长俊俏的大少年，眉眼清晰好看，连脸部轮廓都成熟了不少，唯有那两个酒窝，笑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
两千年了，说实话，他差不多也忘了花辞树是什么样子了，好像这孩子在他心里一直还是个孩子模样，突然长这么大，真让人有点不敢认。
不止他，墨寻钰也是，两千年了，他留着冥玖，困着楚闲，不过都是因为和他的谪仙师父相像，他找了他几百年，可是真的等他见到了这个人，却有些不敢相认。
他在楚闲面前大言不惭的说要谪仙师父永世绝望，恨死了这个人，可真的见到了这个人之后，永世绝望什么的也只能想想，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墨寻钰扣紧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还在呆滞状态中没反应过来的慕音拉开了几步，甩在一个没人的帐边墙上。
慕音贴在了墙上，一手抓紧了莫堰剑，强装镇定的笑了一下:“阁下怕是认错人了，我从未收过徒，这声师父可不能乱叫。”
墨寻钰抬眼看他，并不理会他的废话:“所以你才是冥帝慕音？”
慕音三句话的镇定额用完了，输人不输阵的扬了扬下巴:“是我又如何，干阁下何事？”
所以他上次居然是认错人了，辛辛苦苦闯了一趟冥界，居然还认错人了，也是够倒霉的。
墨寻钰弯了弯眉眼，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笑的无害又乖巧，说出的话却没那么乖巧:“干我何事？你说干我何事？！师父，才两千年没见，你就把这唯一的弟子忘的一干二净了？”
有的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比谁都高，说起胡话脸不红气不喘的，慕音就是这种人，他不轻不淡的笑了一下:“阁下认错人了，我从未有过弟子，更别说两千年前了，还是快点放我离开为好。”
墨寻钰“哦”了一声，笑的十分无害:“若是我不放呢？”
慕音微微一笑，伸手推了他一把，硬生生要从他身边挤出去，大有“你不放我我就自己走”的意思。
只是墨寻钰已经不是两千年前那个孩子了，两千年前入魔状态的墨寻钰就足够让慕音束手无策了，更何况是现在，墨寻钰只伸出了一手就把他重新甩回了墙上。
墨寻钰一只手按着他的肩头，也学着他微微笑道:“师父，别急着跑啊，怎么，我就这么可怕？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他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慕音的脸色突然变了，可以说是非常不好看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伸手去掰墨寻钰的手:“本殿下乃是冥界冥帝，你这是想做什么？你还想对本殿下做什么？！”
墨寻钰无辜的笑道:“我也没说要做什么啊，不过师父啊，当年你是上神我就敢做的事，你以为你做了冥帝我就不敢了吗？”
慕音的脸色愈发难看，看起来也是一点也不想继续装下去了，却还强忍着道:“阁下说这话我真听不懂，我又不认识阁下，你做过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墨寻钰点了点头，按着他肩头的手缓缓的往下移了几寸，带了点意味不明的摩蹭:“所以师父是忘了对吧，没关系，我帮你回忆回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
慕音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素来温和的眼底多了几分怒意，他紧紧的盯着墨寻钰，一字一顿道:“这么多年，你还真不负‘畜生’这两个字！”
墨寻钰这才笑出了声，哈哈笑了几声，自然而然的放下了手，摊手道:“看吧，早承认了好好说话不就好了，非得装那么多，有意思吗师父？我怎么不记得你是这么会演的人？”
慕音一天之内被人说了两遍会演，差点就把一句“演你大爷啊演”甩墨寻钰脸上，偏偏这个还是被他亲手打下碧海云天不知怎么爬了出来的……前弟子，还真不能甩。
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双手抱臂把剑竖在身前的靠在了墙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挑高了眉眼:“我倒没想到你还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