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番外篇完本——by 一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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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能瞧见最前方随着寒风飞舞的硕大军旗。
岁晏:“是兄长!”
岁晏险些直接跳起来,脸上全是欢喜之色。
端明崇看到他这么开心,也勾唇笑了笑。
不一会,岁珣一身寒冽的猎衣策马而来,三年过去,他身上的戾气和威严更重,面无表情骑在高头大马上,眼神几乎被那风雪还要寒冷。
岁晏直接从端明崇伞下跑了出去,朝着不远处的岁珣拼命挥手:“二哥!哥哥!”
他几乎直接蹦起来。
岁珣皱着眉往前看,瞥到在风雪中欢天喜地朝他招手的岁晏,瞳孔微微一缩。
两人已经三年未见面,岁珣的相貌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比之前更凶更冷了,岁晏倒是大变了模样,从之前一个不谙世事带着稚气的半大孩子变成了眉目俊美的张扬少年。
岁珣策马而来,走到岁晏身边时一勒马绳,从马上一跃而下,一把接住了朝他扑过来的岁晏。
岁珣裹着风雪走了半日,衣衫上没有半分温度,岁晏一扑上去,就被冻得打个寒颤,但是他却没在意,一个劲地往岁珣怀里钻。
“哥,你终于回来了!边关的沙子就这么好吃啊,值得你三年都不肯回来一趟!”岁晏抱着他原地蹦跶,“你上次临走之前明明和我说一年就回来的。”
岁珣一张手,拢着宽大的披风将岁晏轻柔裹进了怀里,为他遮蔽风雪,嘴里却冷声道:“叫兄长。”
年少时,岁珣总是怨恨岁安候偏爱岁晏这个不学无术的废柴,但是毕竟血浓于水,自从整个岁家只有他和岁晏时,这个少年就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浑噩度日只知道闯祸了,那个时候,岁珣才对岁晏产生了些兄长该有的宠溺。
以前岁珣也是两三年才回来一趟,内心却没什么波澜,因为府上除了总是惹祸之外其他什么正事都不干的的岁晏外,没什么令他有牵挂的。
现在,岁晏乖巧了许多,也讨人喜欢了些,岁珣瞧到岁晏为等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模样,内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又温暖又有些酸涩。
上一世岁晏根本就没有同两个哥哥有多少交流,自从他们死后心像是被什么掏空了一块,痛得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重活了一世,岁珣又阴差阳错地活着,岁晏才知道那缺失的一块到底是什么。
岁晏在岁珣怀里乱蹦:“二哥!哥哥!哥!我就要叫,你自己办了错事,还不准我说的吗?你快说,自己有没有错?”
岁珣道:“你又想挨打了是吗?”
岁珣刚回来,自然是不舍得打他的,岁晏有恃无恐,在他怀里蹭个不停。
此时,端明崇撑着伞走了过来,瞧见岁晏一副极度依赖的模样,担忧地叹了一口气。
“岁将军。”
岁珣瞥见端明崇,捏着岁晏地衣领将他从自己怀里撕下去,朝着端明崇行礼道:“太子殿下安好。”
端明崇笑道:“孤奉陛下旨意特在此恭候将军,将士们一路辛苦,此番诸位立了大功,岁将军功不可没,还请将军回府整顿后,随孤进宫一趟。”
岁珣并不居功自傲,只是淡淡:“陛下谬赞。”
岁晏却在一旁美滋滋道:“谢谢陛下称赞,我哥哥可是战无不胜呢。”
端明崇似笑非笑地瞥他。
岁珣道:“不得无礼。”
岁晏只好缩回了头,撇撇嘴抱着岁珣的小臂不再说话了。
岁珣和端明崇两人又寒暄了一番,众人这才整军往城中赶。
岁珣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岁晏却在一旁仰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岁珣皱眉:“怎么了?”
端明崇在不远处干咳一声,道:“阿晏,走吧,咱们坐马车回去。”
岁晏小声道:“我不坐,谁知道……”
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提那会让人犯病的破事?
端明崇大概猜出来了他想说的是什么,有些无奈。
岁晏颠颠地跑到马旁,朝着岁珣伸出手,眨眨眼睛:“哥,我想和你一起骑马。”
岁珣斥道:“叫兄长——你胡闹什么,赶紧随太子殿下一起坐车回府。”
岁晏抬手拽着岁珣腰上的香囊不让他走,撒娇个不停。
岁珣被他闹得实在是受不了,只好对端明崇道:“太子殿下,就劳烦您先回去了。”
端明崇无奈道:“好。”
岁晏顿时美滋滋地朝岁珣伸出手。
岁珣无可奈何,一把抓住他的小臂,将他整个人拽到了马上。
岁晏还未有过与人同骑一匹马的经历,坐在岁珣身前欢喜得左晃右晃。
岁珣怕他喝风,将披风解下裹在岁晏身上,挡住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如琉璃的眼睛。
岁珣道:“扶稳,不要乱动。”
岁晏整个人都靠在岁珣怀里,乖巧道:“好,我绝对不动——驾!”
他前脚才说着不动,后脚立刻一踢马腹,战马受惊,险些直接撅了蹄子。
岁珣连忙勒住马绳,身后的几个副将偏头偷笑,他们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冷面冷心的主帅被人这么折腾。
有岁珣抱着他,岁晏一点都不担心会摔下去。
他靠在岁珣胸口,微微抬着头,笑吟吟道:“兄长,赶紧走啊,愣着做什么,喝西北风啊。”
岁珣:“……”
这小混账!
第57章 羞耻
进了城, 岁珣让副将带军整顿,他带了几个亲卫策马回到了侯府。
侯府外的桃树早已落光了枯叶, 树枝上光秃秃的被挂了一排纸糊的红色小灯笼。
岁珣将马停下,瞥了一眼那不伦不类的桃枝,眉头皱了皱。
岁晏还坐在马上:“兄长?”
岁珣应了一声, 伸手把岁晏从马上抱了下来。
岁珣和岁晏两人站在门口等着端明崇,过了一会, 岁珣实在没忍住,皱着眉道:“那树上是什么东西?你让人放的?”
岁晏道:“我自己亲手做着放上去的, 看着倒是挺喜庆的,兄长喜欢吗?”
岁珣斥道:“不伦不类, 你怎么不学点好, 尽鼓捣这些乱七八糟的?”
岁晏一听这话,心道这要糟,岁珣看起来冷漠如冰, 但是啰嗦起来简直能和君景行有的一拼,他忙说:“兄长,你过了年应该不需要这么快回边关吧?能待多久?”
岁珣不满他岔开话题, 但是还是道:“此一战边关能安分数年, 我明年可能会一直待在京城, 没有太紧急的事就不回边关了。”
岁晏一喜:“那再好不过了!”
他正欢喜着, 岁珣话锋一转,冷声道:“所以这三年,你到底有没有找到钟意的姑娘?我都宽限你这么久了, 你可不要说你还不想成家立业?”
岁晏一僵,想了想端明崇,才不情不愿道:“我想倒是想,但是人家瞧不上我。”
岁珣原本以为是岁晏玩闹惯了,不想成家束缚自己,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茬,当即惊住了。
他一言难尽道:“你的意思是,你看中了哪家姑娘,追了三年多也没虏获她的芳心?”
岁晏低下头,闷声道:“嗯。”
岁珣彻底惊了:“你要相貌有相貌,要身份有身份,那人是哪家姑娘,竟然看不上你?”
岁晏哪里不好,岁珣可以说,但是若是旁人看不上自家弟弟,岁珣就气不打一处来,觉得那人真是瞎了狗眼。
岁晏小声地说:“人家身份比我还尊贵呢,而且听说还要成亲了。”
他说着,低下了头,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
岁珣从没见过岁晏这副模样,愣了足足大半天,才艰难道:“是不是你做事太不着调了,让人家以为你不太可靠?到底是哪家姑娘,你告诉我。”
岁晏哼唧道:“告诉你做什么,你难道还要拿着刀去砍人家不成?”
岁珣摇头:“不是。”
岁晏松了一口气。
岁珣道:“砍了要娶她的男人倒还是能做到的。”
岁晏:“……”
岁晏失声:“哥哥!”
岁珣其实也只是在说玩笑话,他道:“叫兄长——我弟弟才貌双全,还是皇上亲封的侯爷,怎么就瞧不上了?照我说也是你眼光太差,这京中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为何偏偏瞧上一个看不上自己的?哦对,还有一个原因可能就是你臭名远播,京中没一个瞧上你的。”
岁晏:“……”
岁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岁珣到底是在夸他多还是损他多。
岁晏跺脚,怒道:“反正我现在不想谈亲事,你不要再逼问我了!”
岁珣冷冷道:“不要同我耍孩子脾气!你现在多大了都不晓得吗?”
岁晏不可置信:“我都这么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了,你竟然还舍得让我在这个节骨眼谈婚论嫁?我还是不是你亲弟弟!?”
岁珣皱眉:“你不要岔开话题胡说一些有的没的,反正你……”
他还没威胁完,端明崇的马车姗姗来迟,在侯府倏地停下。
岁珣只好低声道:“晚间我再找你算账。”
岁晏红着眼睛瞪他。
端明崇从马车上下来,瞥见兄弟二人明显和方才不太一样的模样,愣了一下,道:“这是怎么了?”
岁珣道:“没什么,闹脾气呢,殿下见笑了。”
岁晏气得要死,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一把甩在岁珣身上,怒道:“成亲,你自己成亲去吧!”
说着,拂袖而去。
端明崇看着岁晏同晌午如出一辙的话和动作,有些赧然:“这……”
是因为皇帝赐婚之事,兄弟两人没谈拢?
岁晏似乎……真的太依赖岁珣了吧,普通人家的兄弟都这样吗?
岁珣勉强一笑,没再解释什么,带着端明崇进了府。
岁晏怒气冲冲地回了偏院,猛地打开门,便瞧见君景行正坐在一旁看医书,桌子上摆了几样药草,似乎是在辨认。
岁晏脸上怒意极其明显,君景行忙将书扣在桌子上,姿态十分熟稔地将桌子上的药给收敛到盒子里,唯恐岁晏生气时一个不顺眼,把他的药给掀翻。
他盖上了盒子,才道:“怎么了?刚才出门的时候不是还欢天喜地的,现在怎么气成这样?你哥没回来,又诓你了?”
岁晏忍着怒意,道:“你能想到吗,他才刚回来没多久,竟然就催我成婚。”
君景行:“哦,那就成啊,若是赶巧的话,还能和太子成婚同一天。”
岁晏:“君景行!”
君景行这才想起来岁晏暗恋太子,忙道:“我说错了,对不住。”
岁晏这才坐了下来。
君景行看他气成这副德行,低眉顺眼地给他倒茶,边倒边劝道:“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太子也那么个反应,你差不多也该……”
岁晏喝了一口,突然“呸”了一声:“太烫!”
君景行只好重新沏。
“我今日听下人说到这件事,据说是哪家小姐都敲定了,就等着旨意下来,昭告天下了。”
岁晏:“呸!太凉!重新沏!”
君景行:“……”
君景行再蠢也瞧出来他是专门找茬了,索性将茶具放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道:“你现在是不是又不太清醒了?我去给你煎药?”
岁晏气得浑身发抖,带着哭腔道:“他们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专门插人心口,另外一个还负责在旁边撒盐……他们!配合得那么默契,他们怎么不去杀猪啊?!”
君景行虽然被他这番话弄得哭笑不得,听到他声音都哑了,也有些手足无措:“哎,哎哎你别哭啊,多大点事啊,你……”
岁晏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为了那两个臭男人哭,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他们哭还浪费我的眼泪。”
君景行:“……”
君景行看他这么活蹦乱跳的,只好将酝酿好的安慰咽了回去。
岁晏喝了一杯茶,又道:“我哥……我哥也是,哪有这么对亲弟弟的,回来还没半天就逼着我成婚?他自己都没个小姐姐,凭什么要求我?”
君景行唯恐触他霉头,只好附和:“是是是。”
“我之前从没有收到过兄长的宠爱,只是想撒撒娇叫哥哥怎么了我,他至于每一句话都让我叫‘兄长’吗?”
君景行:“对对对。”
岁晏骂:“一个个全是棒槌!”
君景行:“没错没错没错。”
岁晏瞥了他一眼:“你别附和的太早,你也算一个。”
君景行:“……”
君景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道自己心疼这小子真是浪费自己感情。
岁晏又喝了口茶,道:“你方才说,太子妃敲定了人选,是哪家的姑娘?”
君景行道:“我和你说了,你不会去别人家门口找茬吧。”
岁晏道:“我没那么丢人,说。”
君景行道:“江知院的二小姐,江宁。”
岁晏“哦”了一声,面无表情抿了一口茶,坐在椅子上呆了半天,才猝不及防“哇”了一声,把君景行吓了一哆嗦。
岁晏哭诉道:“江宁都比太子大了好几岁,哪里是门当户对啊?难道端明崇真的就喜欢比他大的吗?我也比他大啊,他为什么就不考虑我?!”
君景行看他似乎又发病了:“侯爷?侯爷你还好吗?要不要去睡一会?”
岁晏还是在那胡言乱语,君景行唯恐他思绪过重,忙劝着哄着把他弄床上去了。
岁晏躺在被子里,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哑声道:“我要我哥哥。”
君景行无奈地帮他擦额角的冷汗,道:“侯爷,你现在多大了?五岁吗还吵着要哥哥。”
岁晏讷讷道:“我自小到大,从没有叫过他们哥哥。”
君景行愣了一下。
岁晏喃喃:“当我想叫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