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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名番外篇完本——by 一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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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明崇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轻笑道:“果然不错。”
岁晏弯着眸子十分骄傲,似乎夸奖的是自己一样。
端明崇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杯,瞥见岁晏似乎没有喝酒的打算,疑惑道:“你不尝尝吗?”
岁晏摇摇头:“我喝不得酒。”
端明崇一愣:“怎么?”
三年前在宫中小年筵席上,似乎也瞧见岁晏喝酒了,不过自那之后,好像岁晏一直就没碰过了。
岁晏抿了抿唇,瞥着那滚起来的酒,半天才道:“原本倒是喜欢,但是后来一喝就要吐,嗓子疼。”
端明崇的手一僵。
岁晏看到端明崇突然沉下的脸色,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什么,忙道:“不是不是,不是说这个酒有问题,纯属是我自己的问题。”
端明崇看他越解释越乱,眸子突然有些暗淡。
他突然想起来了。
严格说起来,岁晏不喝酒是从端执肃的生辰筵席上开始的。
因为那天,他喝了一杯毒酒。
端明崇只觉得方才一直胡乱跳动的心猛地沉了底,砸了他胸口有些疼。
恍惚间,当年岁晏在东宫小住之前发了药瘾,他似乎说了句什么。
“我好疼啊。”
“殿下,不要喝酒。”
三年过去了,那声声痛苦的呢喃依然响彻耳畔。
端明崇心脏突然一阵钝痛,痛得他几乎喘息不上来。
他身体微晃,手中的酒洒出了一些,落在了他的衣摆上。
岁晏吓了一跳:“殿下!没事吧?”
他忙将端明崇手中的杯子夺下,撩起袖子胡乱地去擦端明崇衣服上的酒。
岁晏原本只是觉得端明崇真是太难攻克了,想要装装可怜,让他多疼疼自己,最好能再去东宫小住一段时间躲开岁珣的催婚攻击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话,端明崇就被刺激成了这样,也不知道到底胡思乱想了什么。
端明崇一手按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没事,大概是酒冲了头,一会就好了。”
岁晏担忧道:“可是你脸色都白了,真的没有大碍吗?”
端明崇艰难道:“没有,真的没有,歇一会便好。”
岁晏看他不想说,难得长了眼色没有多问,他让海棠将酒撤下去,陪着端明崇坐了一会,端明崇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端明崇越看岁晏这般消瘦的样子越觉得于心有愧,但是却不知要如何补偿。
“年少时太过优柔寡断被人暗算是我的错,天理昭昭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报应到我身上。”端明崇心道,“他是最无辜的……”
最无辜的人,阴差阳错被卷入了王室的纷争中,成为了最悲惨的牺牲品。
端明崇回想起皇帝自小对他的教导——兄友弟恭。
端明崇冷漠地心想,我兄友弟恭,他们却是如何待我的。
岁晏看端明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边骂自己没事找事,一边小心翼翼道:“殿下,你衣服都湿了,要不换身衣裳吧,着凉就不好了。”
端明崇缓慢回过神,浑身有些无力,连平日里温和的笑容都不想再伪装了,他哑声道:“好。”
岁晏将端明崇引到了内室,自己在衣柜里一顿捣鼓,终于翻出了一套前几日刚送过来的墨色新衣——他不喜欢穿黑色,总觉得太过阴沉,便直接塞到了衣柜最底下,本是打算再也不穿的,没想到这回倒是派上了用场。
端明崇站在屏风前,魂不守舍地将腰带上的佩玉解开挂在了屏风的边沿。
等到岁晏颠颠捧着衣服跑出来时,端明崇已经将外袍脱掉,只着一件中衣站在原地,神色罕见地有些茫然。
岁晏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衣服扔递上去。
岁晏只有在三年前才见过端明崇平日入寝时的模样,那时两人都还小,岁晏悄摸摸地摸端明崇的腰,当时只觉得又软又细特别好摸。
自那之后,便没有这样的艳福了,因为每次见端明崇,他都是一身衣袍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就算夏天也很少穿得很单薄——这令岁晏扼腕不已。
这么算下来,这还是岁晏三年来头一回见到端明崇身着单薄衣衫的模样。
现在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想要掩面哭泣。
端明崇这几年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比岁晏高个半头也就算了,此时脱了外衫,整个人的身形竟然比岁晏强装更多,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简直就是岁晏梦寐以求的身形。
端明崇此时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没在东宫,他有些赧然地垂了垂眸,耳根有些发红,小声道:“阿晏……衣、衣服……”
岁晏羡慕嫉妒得眼睛发红,哆嗦地将衣服递过去。
端明崇一把接过,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新做的新衣岁晏都没摸明白到底怎么穿,端明崇又心慌意乱,胡乱弄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系衣带。
岁晏在一旁眼圈微红,小声道:“殿下,我帮你吧。”
端明崇觉得再这样下去更尴尬,只好点点头。
岁晏走了过来,站在端明崇身边,一股青幽的檀香扑面而来,他抖着手放在了端明崇肩上的衣服,不着痕迹地摸了一把端明崇的肩膀。
岁晏心中哀嚎:“手臂好壮实!看来不是衣服衬得。”
端明崇:“……”
端明崇被他摸得不太自在,但是却又不太想躲,只好耳根发红地待在原地,任由岁晏在他手臂上摸来摸去。
岁晏摸了一会,转移了目标,将衣服胡乱调整了一番,然后将手放在了腰间的系带上。
突然,又摸了一把。
端明崇:“……”
岁晏感受掌下有力的肌肉,然后对比了自己腰上的软肉,差一点哭出声。

第59章 刺杀
半晌后, 端明崇和岁晏从房间走出,一个面红耳赤, 一个如丧考妣。
岁珣刚好寻来,诧异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端明崇慌张摇头。
岁晏继续伤春悲秋, 臆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端明崇那样的身形。
岁珣瞥了岁晏一眼,猜想可能是他又哪里言行无状得罪了太子殿下, 冷声道:“整天窝在家里,也不晓得出去走走?方才江公子过来寻你出去玩, 正在前院等你。”
岁晏“啊”了一声,撇撇嘴:“我不想去……”
岁珣冷淡看他, 岁晏顿时改口:“但是现在又特别想去吃挽花楼的馒头, 我这就出门。”
他说着便告辞就要跑。
岁珣在他身后斥道:“不准去挽花楼!哪里是什么地方?!”
岁晏:“知——道——了。”
岁珣回头告罪:“殿下恕罪,忘归他自小被宠坏了,还望您不要计较他的失礼。”
端明崇不自然地扯了扯袖子, 含糊应了一声。
方才岁晏在房里对他上下其手时更失礼,激得端明崇最后终于忍不住一把扣住了他的双手,就看到岁晏突然大惊失色:“连力气都比……”
后面的话岁晏没说完, 端明崇被吓得直接松开了手, 再也不敢让岁晏帮他穿衣了。
岁珣引着端明崇去了前厅, 宫中前来送东西的人已经悉数离去, 只有东宫几个侍从在一旁候着。
岁珣为端明崇倒了一杯茶,两人无言片刻,岁珣才道:“殿下, 昨夜二殿下的人暗中去见了兵部尚书。”
一杯茶喝下,端明崇脸上的热度也悉数散去,他垂着眸,漫不经心地持着茶盖拨着杯中的茶叶,轻声道:“兵部是如何答复的?”
岁珣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端明崇偏头看了一眼,直到那水渍风干后,才将捏着茶盖的手一松,瓷器相撞,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岁珣微微颔首。
端明崇将杯子放在桌上,温柔笑了笑:“孤还从来不知道执掌兵部的大人腰身竟然这么刚,说折就折,看来端如望许了他不少好处。”
岁珣蹙眉道:“兵部虽执掌武馆军械,但宁尚书却是个文的不能再文的文官,若是二殿下当真恩威并施,他也指不定真的会屈从。”
端明崇“嗯”了一声,突然道:“孤突然想起来,兵部尚书是不是宁贵妃的亲兄长?”
岁珣:“是,当年似乎也是有宁贵妃之因,他才出任了兵部尚书一职,殿下是担心……”
端明崇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在否认什么:“现在端熹晨药瘾过度,整个人不人不鬼的,父皇本就对他失望之极,所以连带宁贵妃也受了父皇冷落,她在后宫过的战战兢兢,而宁远……”
岁珣迟疑道:“殿下是怀疑二皇子同宁贵妃做了什么交易?”
端明崇摇头:“孤也不是太确定,只是总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回去孤会派人查一查,这几日你让人看紧阿晏,我有些担心有人会对他动手……”
端熹晨和端如望自来水火不容,是什么能让那两人突然握手言和,想来想去,只可能是有共同的敌人需要对付。
而宁贵妃一介女流,所在意的只有端熹晨那一个孩子,要说端如望要拿什么来交易,大概也只有三年被整个京城的人传的几乎皇帝都信了的“岁晏暗中对端熹晨下毒”的事。
这么下来,最危险的人,反而是岁晏。
岁珣点点头,应了:“忘归出门往往带了好多个暗卫,不会出问题的。”
端明崇还是有些不放心,唤来东宫的侍从前去暗中护卫,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岁珣想了想,道:“那宁远……”
端明崇轻声道:“既然他已经卷入了这趟浑水里来同孤作对,自然是留不得的。”
岁珣一惊,看着端明崇毫无波澜的神色,心中诧异不已。
太子这是想要杀了宁远?还是连带着五皇子一脉一起连根拔起?
在他回来的那一晚,留在京中多年的亲信已经告知了端明崇这几年来的巨大变化,并且附带了三年前二皇子被下罪可能也是他所为。
岁珣算是看着端明崇长大的,本是不相信少时那温良谦恭让的君子会突然性情大变这么多,不过直到此时,他才彻底相信了。
岁珣艰难道:“但是殿下,兵部在六部中不可或缺,而且若是没有能下罪的罪状……”
端明崇突然笑了,他淡淡道:“没有罪状吗?你瞧瞧满朝文武,有哪一个人是完全清白的?罪状要多少有多少,只要看你能不能翻出来,他既然站错了阵,就别怪孤心狠手辣了。”
岁珣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愣了半天才道:“若是兵部尚书一职空缺,朝堂上一时间也找不出能待任的人选,殿下还是三思。”
端明崇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在吗?”
岁珣一愣。
侯府外,岁晏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江恩和,嗤笑道:“你怎么又来了?”
江恩和瞪他:“我姐都要被你二哥那个大老粗给拱了,就不许我过来打探打探情况吗?”
岁晏闻言立刻拾级而下,一把搂住了江恩和的肩膀,恨恨道:“难道你上次就是过来和我说你姐和我哥的事的?”
江恩和:“是啊!”
岁晏:“……”
岁晏唉声叹气,恨只恨自己当时没接见江恩和,否则哪有后面那么多乌龙。
岁晏试探道:“那衔曳……”
江恩和原本还想着和声和气地同岁晏攀好关系,顺便再打探打探岁珣的秉性,值不值得把他姐给嫁到侯府,但是听到岁晏提衔曳的名字,顿时炸成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你还有脸说这个?!岁忘归,你之前骗我那次我已经不再追究了,没想到你竟然还得寸进尺?衔曳那臭丫头!鬼才会瞧上他!你竟然到处造我的谣,还编排了一堆破烂故事!”
江恩和咆哮得几乎要喷火。
岁晏几乎被他喷了一脸口水,无奈道:“你冷静,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江恩和冷静不下来,继续喷:“先不说衔曳到底喜不喜欢我,就说她现在才多大?!十六岁有没有!你这样造谣别人,毁了旁人清白日后要她如何嫁人?如果她突然跑到我家里,吵着闹着要我对她负责,我又要如何是好?!”
岁晏:“……”
岁晏没想到江恩和能靠着那点流言臆想这么多,当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道:“那就娶了呗?”
江恩和一愣,顿时喷他:“禽兽!”
岁晏:“……”
岁晏抹了抹脸上的水,道:“你冷静冷静啊江大人,咆哮侯府,成何体统?”
江恩和:“呵呵,我这就让旁人瞧瞧,你岁忘归是个如何嘴漏的小人。呸!”
岁晏只好道:“我正要去城隍庙找衔曳,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江恩和一瞬间安静下来,惜字如金:“走。”
岁晏:“……”
两人带着几个侍从,颠颠地往城隍庙去,路过挽花楼还顺便吃了几个馒头——江恩和还用小纸包裹了两个兔子的馒头,揣在怀里也不知道要给谁带去。
三年前,江恩和曾经在外逛夜市时,被衔曳平白撞到了怀里,并且顺走了一个钱袋和一个盛着松子的香囊。
当时江恩和猝不及防,被撞了个鼻青脸肿,衔曳小声嘤嘤嘤哭着扮可怜,江恩和虽然看着纨绔,实际心软的不得了,当即就让人走了——虽然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钱和吃的不见了气得险些掘地三尺地找那臭丫头。
衔曳虽年幼,心眼却多的几乎能筛糠,靠着骗吃骗喝杀人放火在凶残的城隍庙后街活了那么多年,哪里是江恩和这等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能找到的。
自那之后,江恩和就每天往城隍庙后街跑,腰上挂着鲜明的钱袋,就是想把那臭丫头引出来抓住。
衔曳妙手空空,当即把他的钱偷了个一干二净,还将小纸条放在了那空空的钱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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