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名番外篇完本——by 一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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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嫌弃地将外袍扔在他身上,冷声吩咐道:“快洗漱穿衣,我有件要事需要你去办。”
江恩和赖叽叽地将衣服穿上,不情不愿道:“什么事?”
江宁道:“去相国寺,去替我求个平安符。”
江恩和:“……”
江恩和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这平安符还是能替别人求的吗?
“给谁求的?”
江宁道:“岁珣。”
江恩和:“……”
江宁道:“我今日要去侯府一趟,怕是没时间去相国寺,反正你在家里也闲着没事干,就替我跑一趟吧。”
江恩和抖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半天都没说出话。
江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甩给江恩和:“喏。”
江恩和彻底崩溃了:“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缺钱!”
幼时江宁一有什么事情指使江恩和去做时,总会给他几文钱或者一些碎银子来跑腿,小恩和当时天真无邪,一有银子赚就乐得不行,颠颠地抓着银子去帮姐姐办事情。
而长大成人的江恩和若是想的话,随时都可以一掷千金,根本不缺江宁这点跑腿钱。
江宁将银票一收,道:“那正好,我还能省着给岁珣买个鹿皮靴子。”
江恩和:“……”
江恩和最后迫于江宁的淫威,穿着衣服委委屈屈地一个人跑来了相国寺。
江恩和蹲在地上,手捂着脖子,憋屈道:“谁知道我到了这里,说替别人求另外一个人的平安符还要在这里听一堂佛法,说心诚则灵,我就只好在那听了。”
岁晏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江恩和狗头,算是安抚。
“没事,我同你一起求个平安符吧。”
江恩和抬头看他:“你给谁求?”
岁晏掰手指:“我哥一个,你姐一个,太子殿下一个。”
江恩和顿时期待地看着他:“我呢?那我呢?”
岁晏:“哦对还有你,那我到时候问问看,求三个能不能送我一个,要是送我,我就给你了。”
江恩和:“……”
“呸!”
知道岁珣无事,岁晏也放下了心,同江恩和一起又偷溜回了法堂,装模作样地听着更雪讲了半天的天书,这才得到了几个平安符。
岁晏将一个平安符递给江恩和:“喏,送你的。”
江恩和瞪他一眼,还是收了下来。
“那我姐的呢?你一并给我吧,我交付给她。”
岁晏摇头:“不必了,我回去让我二哥送给她。”
这样岁珣就不会追究自己突然离开侯府跟着端明崇来相国寺的事了。
岁晏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两人在相国寺吃了顿素斋,江恩和才带着平安符下了山。
岁晏也没心思去瞧长命灯,他回到了院子里,便发现宫人正在四下收拾东西,看样子是打算回宫了。
岁晏忙走进了房中,便看见端明崇正坐在榻旁,垂眸看着手中的上上签,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
端明崇被他叫的回过神来,勾起唇一笑,道:“回来了,相国寺好玩吗?”
岁晏随口敷衍了几句,道:“咱们要回去了吗?殿下的事情都办好了?”
端明崇点点头,点了点一旁的木箱,道:“我在相国寺抄的经书全都在那了,祭天大典的事也同更雪大师商谈定下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忙。”
岁晏道:“那好。”
岁晏的东西自然会有人帮他收拾,他只要将他削好的木签和求来的平安符抱紧,其他的事便轮不着他管了。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浩浩荡荡下了山。
直到太阳落山后,岁晏和端明崇才回到了京中。
时间太晚,明日就是小年,端明崇不便多留,只让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
岁晏将求来的平安符亲手系在了端明崇腰封上,想了想,半天才下定决心,微微抬起头,道:“殿下过了年便是十九,三殿下和五殿下早已成婚多年,却一直未见您有立妃的念头,您是……”
他抿了抿唇,换了个说法:“您是比较喜欢什么样的人?”
端明崇一愣,错愕地看着他,接着耳根微微红了。
岁晏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端明崇认真想了想,才轻声道:“身处高位,身不由己是必然的,父皇应该是怕大权旁落,一直不知晓要给我找哪门亲事才好,若是门地太高他仍会忌惮,门地太低,他难免会落人口实,所以这才拖到了今日。”
三年时间,让端明崇看透了不少。
他已经不再一味地去听信皇帝和旁人的话,已然知晓审时度势,辨明是非。
端明崇说的是实话,但却不是岁晏想听的。
岁晏道:“那若是真的有一日陛下赐了婚,殿下会如何?”
端明崇笑了笑,道:“就算赐了婚,那人大概也是掣肘我的棋子,可以是任何人,所以与我而言,我喜欢什么样的,早已不重要。”
岁晏勉强笑了笑,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朝着撩着窗帘满脸疑惑的端明崇行了一礼,声音有些发抖:“恭送太子殿下。”
端明崇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好点点头:“那明日见。”
岁晏直起身,抬头看他,转瞬恢复笑容,言笑晏晏道:“好啊。”
端明崇这才离开了。
岁晏站在侯府门口,一直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才有些疲惫地回了府。
岁珣听到他回来的消息,阴沉着脸出来接他。
远远瞧见岁晏,岁珣就扬声道:“一句话不说就跑出门,还一去这么多天,你还知道回来啊?”
岁晏抬头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道:“我没有。”
岁珣走近了,发现岁晏满脸疲累,小脸苍白,他皱起眉头,道:“你不是同太子殿下一同出门了吗,怎么这么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太子欺负你了?”
岁晏根本没做什么,但是却莫名觉得累极了。
听到岁珣的问话,他正要摇头否认,但是不知怎么的,愣了一下之后,竟然神使鬼差点了点头。
“嗯,是他。”
岁珣:“……”
作者有话要说: 岁珣: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这话让我没法儿接啊。
第76章 长命
岁晏神色恍惚地跟着岁珣进了府, 进屋刚坐下就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哥, 听说昨夜府中进了刺客?”
岁珣蹙眉道:“谁告诉你的?”
“江恩和。”
岁珣见瞒不过去,便如实说了,只是隐去了刺客供出来是端明崇指使前来刺杀的细节。
岁晏道:“朝着我来的?”
岁珣点点头。
岁晏又道:“太子殿下也早就知道, 所以才会突然来侯府带我去相国寺避避风头?”
岁珣迟疑了一下,他根本看不透端明崇到底在想什么, 也不好妄加猜测,只好含糊道:“大概吧。”
岁晏揉了揉眉心, 没坐一会就起身打算回去。
岁珣看他似乎有些不对劲,忙拉住他:“你到底怎么了?太子应当不会真的欺负你吧。”
岁晏累得要死, 他勉强一笑, 道:“没有,是我自己的缘故,今日太累了, 我先回去睡觉了,兄长夜安。”
岁珣看了看才刚暗下去的天色,皱眉道:“那你还用晚饭吗?”
岁晏头也不回:“不了。”
说着, 推门走了出去。
海棠正在偏院给他收拾东西, 瞧见他回来忙迎上去。
岁晏随意看了看:“君景行呢?”
海棠道:“君神医说家中有事, 明日再过来。”
岁晏将肩上披风解下递给海棠, 正要走进房间,突然止步,偏头道:“上次君景行酿的酒是不是还有半坛?给我拿来。”
海棠吓了一跳:“少爷, 您不是不喝酒的吗?”
岁晏心中有些郁结,但是却不至于到犯病的地步,他不想和旁人在插科打诨,就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他轻声道:“没事,去拿吧,乖。”
海棠还没见过自家少爷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多劝,忙跑出去拿酒了。
不一会,海棠拿着酒跑了回来,岁晏也没让他进屋,直接将酒接过,便砰的关上了门。
海棠被关在门外,有些茫然地拍了拍门:“少爷,您身子骨弱,现在可不能喝酒啊。”
岁晏的声音闷闷传来:“我心里有数,去吧,别来打扰我。”
海棠还想在说什么,里面已经没了声音。
海棠战战兢兢地在门外待了半天,里面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唯恐岁晏出了什么好歹,忙去寻岁珣。
岁珣听到消息后,皱着眉来到了偏院。
他拍了拍门:“忘归?”
房中安静了一会,岁晏闷闷的声音传来:“兄长,何事?”
岁珣蹙眉道:“你在里面做什么?”
岁晏道:“在睡觉。”
岁珣隐约嗅到了一股酒味,他重重拍门,冷声道:“胡说八道,你在里面一个人喝酒?快把门给我打开,别逼我直接撞门!”
房中突然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岁晏轻嘶了一声,半天才道:“真没事,我已经脱衣裳睡觉了,兄长你也早些安歇吧。”
岁珣还是不信,正要蛮力撞开被反锁的门,岁晏就幽幽道:“我从相国寺给江宁求了一个平安符,本是想交给你让你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江宁的,你若是撞了我的门,平安符我可就烧了。”
岁珣:“……”
岁珣犹豫了一下,半天才做出了抉择:“你真的没事?”
岁晏道:“真的,我若真有事,只会让旁人难受,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憋屈一丁点的。”
岁珣:“……”
岁珣仔细想了想,好像也是,便十分心大地随意叮嘱几句,在海棠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这二人,真不愧是兄弟。
既然岁珣都不管了,海棠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岁晏将自己缩在房里一夜又半天都没有出来,海棠都唯恐他晕倒在里面。
直到小年下午的时候,君景行冒着风雪走进偏院,正将伞收起来,海棠便眼泪汪汪地迎了上来。
“君神医,您总算是回来了!”
君景行还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重要了,诧异道:“怎么了?侯爷又出什么事了吗?”
海棠将昨天岁晏的情况同君景行说了一遍,担忧道:“少爷把门反锁着不让任何人进,二少爷来了也不开,而且还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君景行越听越觉得奇怪,他皱着眉快步走到门前敲了敲门:“侯爷?”
里面没有声音,残留的酒香似乎还未散。
君景行缩回手,沉声道:“把门撞开。”
海棠:“啊?”
君景行道:“撞开,出事算我的。”
海棠自来没什么主见,瞧见君景行这般笃定决绝,忙找人来撞门。
岁晏的住所处处都是精致,就连门都是让宫中的艺人给精雕细琢的,不过那雕花虽然精美,但是却不怎么结实,海棠率着人撞了两三下,门就哐的一声破了个大洞。
君景行抱臂站在一旁看着,见状道:“好了,都下去吧。”
他现在窝着一肚子的气,但是也知道岁晏的身份,不想当着下人的面骂他。
将人打发走了之后,君景行才冷着脸从那破口处探进去手,将门闩一拨,门应声而开。
房中没开窗户,也没放炭盆,清冷中夹杂着丝丝酒香。
君景行压着怒气,道:“岁晏。”
他朝着内室走了两步,便踩到了一片破碎的瓷片,君景行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是酒坛的碎片。
此时,内室中恍惚传来细微的声响。
君景行被惊住,忙快步撩开珠帘闯了进去。
“岁晏!”
只是当他看清楚房中的场景时,立刻面有菜色。
——岁晏正卷着被子缩在床榻最里边睡觉,大概是比较冷,他整个身子都缩在被中,只露出半个毛茸茸的头,此时正睡眼惺忪地蹭枕头。
而在床头的小案上,正摆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灯,满屋子的酒味都是从灯油凹槽里传来的。
君景行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先看了看岁晏,发现他正睡得正香没什么大碍时,才转去看那不伦不类的灯。
那灯许是岁晏自己将房中那盏银灯改造的,底端还是原来的形状,上半部分却被强行凹成了蜿蜒曲折的模样,他将酒倒在盛灯油的地方,棉芯浸入酒中,正燃着幽蓝色的烛火。
君景行头疼得按住了眉心。
岁晏又睡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幽幽转醒,他打着哈欠刚刚睁开眼睛,便瞧见坐在自己床边如同幽魂一样的君景行。
岁晏:“啊——”
岁晏直接惨叫了一声,被吓得几乎要升天,拥着被子往角落里躲,满脸骇然。
君景行坐了半天终于等到他醒,面无表情地质问道:“你昨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了,拿了酒把自己反锁在屋里一整天都不开门,你多大了,还学小孩子这一套?”
岁晏的胸口还在砰砰乱跳,他按着心口终于缓过神来,怒道:“你才受了什么刺激,一大清早就像是鬼一样坐在人家床边,要是换个胆小的,早就被你吓死了,你还恶人先告状质问起我来了!”
君景行依然黑着脸,道:“说你错了。”
岁晏险些被吓死,现在又差点被气死,怒气冲冲道:“你疯了?我错哪里了?我在自己房间待着,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君景行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还敢这么肆意败坏?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岁晏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正要咆哮,却突然倒霉地被口水呛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像是得了肺痨,饶是君景行再生气,也不好再朝他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