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江南咳了声，很满意齐舟的“懂事”。 “江大师！”刘荣坤跌跌撞撞跑过来，一看到他就跟看到他已经逝去的奶奶般（江南？？？），一把抓住江南的手腕，“你不是说是幻觉吗！彤彤从我影子里抓出个可怕的东西啊！” 江南问他：“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刘荣坤愣住，摇头。 “那你觉得你现在安全吗？” 刘荣坤又愣了秒，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齐舟，好像，好像确实挺安全的。 他点头。 “所以。”江南把他的爪子从自己手上扒下来，“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刘荣坤做恍然大悟状，对啊，他人没事，两位大师在身边，他还怕啥？ 齐舟看着刘荣坤惊惶苍白的神色在两秒之内恢复正常，甚至看起来还挺兴奋，默默垂眸，掩盖住眼底升起的佩服。 忽然觉得微信群的名字和群名片改的挺好的。 江南又道：“刘老板，晚饭吃什么？” 话题跳跃的有点大，但刘荣坤没有任何惊讶，反而喜滋滋的：“江大师想吃什么？我让人把食材送过来。” 善解人意的想，中午吃的全是鱼，晚上总不能继续吃鱼吧。 江南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拿来纸笔唰唰写下想要的食材，满满一页，刘荣坤立刻打电话让人准备。 送食材的速度很快，没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一大框食材搬进后厨，江南指挥二人打下手。 齐舟认命的拿着土豆削，话说，土豆怎么削皮来着？ “江大师，彤彤呢？”刘荣坤刷锅刷的不亦悦乎，完全忘了自己从来没做过这些。 不管自己影子里是什么怪东西，彤彤可是救了他！ 江大师让自己陪彤彤玩，其实是让彤彤保护他吧，江大师可真是好人。刘荣坤喜滋滋的想。 江南随便找了个理由：“玩累了，睡了。” 刘荣坤哦了一声，突然问：“彤彤是怎么死的？” 江南手中动作停下，侧头看向刘荣坤，后者被他眼神看的后背忽然发凉，不安的搓了下手，讪讪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倒是难得。”江南笑笑，转过头继续处理手中的食材。 人鬼殊图，人的内心深处恐惧鬼怪，鲜少有人关心一只鬼怎么死的。 包括一些天师，面对鬼时毫不留情，殊不知人有好人坏人之分， 鬼亦如此。 不是所有的鬼都是害人的。 江南曾经遇到一个同行，自诩正道人士，认为所有鬼怪都是害人之物，遇之必灭。 后来江南愉快的揍了他一顿，然后分道扬镳，道不同不相为谋。 齐舟向刘荣坤简要解释了彤彤的事，听完后的刘荣坤眼圈都红了。 那么小一个孩子就被剥皮杀害，凶手怎么下的去手。 赶紧给家里人发信息，把家中的小侄女看好了。 ＊ 穆怀溪坐在租车，他拿着手机，反复看着和江南的聊天记录，嘴角上扬，眉目放松，无形中柔和了他身上的冷凝气质。 前排的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往后瞄，免不了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因为拉的这位乘客长相和气质太过出众，是以司机不免多注意了些。 上车后这位乘客就拿出手机，一看就是和对象聊天，然后忽然之间车内温度下降，司机吓了一跳，以为空调出问题。检查之后发现空调好好的，实在不解怎么突然这么冷，正想问问后座乘客有没有感觉到，就发现这位乘客看着手机的表情变的很怪。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总之看起来怪伤心的，一时之间他便忽略温度变冷的事，下意识道：“情侣之间拌拌嘴很正常，尤其是你们年轻人，吵吵架感情更好。” “比如我和我老婆，偶尔吵回架，还挺新鲜。”司机一副过来人的语气 他没有得到乘客的回应，想再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好，干脆闭嘴。 穆怀溪终于将目光从手机上落到司机，声音清冷：“你和你妻子的感情很好？” 忽然被问的司机愣了下，旋即嘿嘿笑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还行吧，老夫老妻的，谈什么感情。” 穆怀溪：“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十三年了。”司机想也不想的说，“我们是通过相亲认识的，刚开始我媳妇不喜欢我，说我长的挫，哎哟，可把我急死了。” “然后呢？”穆怀溪追问，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死皮赖脸的追呗。”正好是红灯，司机停下车，拿出自己的钱包打开，里面是一个清秀姑娘的照片，“喏，这是我媳妇，我可是追了她整整两年才追到手。” 穆怀溪眼中有了亮光。 “你长这么好看，你女朋友肯定也很漂亮吧。”司机宝贝似的把钱包放回去。 笑意自穆怀溪眼底晕开，他轻点下颌，浅浅的嗯了声，说：“我没有女朋友，只有爱人。” “原来结婚了，看不出来嘛。”司机明白过来，心想这么年轻应该是新婚，正要恭喜两句，便听男人问他，“可是他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做？” “呃……”司机脑袋卡壳，“那你喜欢她吗？” 足足过了半分钟，司机才听到一声叹息：“怎么会不喜欢呢。” 司机被这一声叹息搞的心里酸溜溜的，总觉得自己要是不提出建议，十分过意不去，他想了又想，把自己当初追妻用的招式全部说出来，穆怀溪听的很认真。 司机叮嘱：“追人的时候切忌不能逼太紧，不然会吓到，你一定要揣好这个度。” 穆怀溪收获颇丰，末了到达目的地下车时，对着司机说了声“谢谢”，顺便弹了些金光在司机身上，司机毫无所觉。 离开好一会儿，司机摸着脑门发愣：“刚才那帅哥长啥样来着？” 但从那天以后，他的运气突然变好了许多。 穆怀溪站在银河娱乐会所门口，闭上眼睛感受江南的气息，确定他的方位。片刻后，他抬手往自己的脸上揉，手再挪开时，那张脸已经变成一张普通的大众脸。 随后他径直朝会所后厨对应的街道走过去。 江南忽然收到穆怀溪发来的消息：【抱歉宝宝，突然有事，我不过来了。】 江南愣了下，分不清是不是松了口气，他回道：【好的。】 本来还打算再做两个菜，不过既然穆怀溪不过来了，便不用做了。 小柚子忽然从江南口袋里爬出来，迅速跑到窗边，伸出手往外指，咿咿呀呀的说。 江南：“？” 他疑惑的走过去，将另一边关闭的磨砂窗户推开，正好和一张陌生的脸对上。 想悄悄观察江南的穆怀溪：“……”第45章 “不好意思, 路过。”江南听到陌生男性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对他道歉。 他看着他，摇头, 没有说话。 穆怀溪见江南没有任何异样, 心中稍松。 看来没有被认出来, 对于自己的换脸技术, 他还是比较自信的。 他对着江南歉然的点了点头，面色不变的转身往外走。 “怀溪。”然而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江南冷静的声音。
穆怀溪：“……” 他在心里衡量是立刻大步离开当做没听见, 还是转头承认。 一秒后, 他选择了后者。 “宝宝怎么发现我的？”穆怀溪在转头的时候, 脸上的伪装已经撤销, 恢复成之前俊美无匹的模样。 不过他的神色十分自然, 完全没有被江南拆穿的窘迫感, 仿佛自己只是和江南玩了一个很小的你猜我猜不猜的游戏。 “刚才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一时之间, 穆怀溪的表情难以用语言形容。 江南心情瞬间愉悦, 主动替他挽尊道：“其实破绽很大, 我对小柚子说过, 若是不小心被其他人类看到, 会把它抓了去卖。以它的胆子，绝对不会在没经过我的同意之下就跑到窗户。而它既然敢这么做, 说明外面有它熟悉的气息。” “何况。”江南指着他身上的衣服, “这是之前我们一起去买的。” 他还没眼瞎到连一件衣服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对于穆怀溪的伪装技术, 江南无话可说。 穆怀溪滞了两秒，真心实意的夸赞江南：“宝宝真聪明。” 江南抿了抿唇，还有一个重要的点他没有说，那双眼睛哪怕长在一张陌生的脸上，他也分外熟悉。 刚要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局，我……”齐舟在看到窗户外的穆怀溪时，出口的话硬生生被憋了回去，而后朝穆怀溪恭敬道，“大人。” “什么大人？”跟着他后面进来的刘荣坤没听懂，这年头还有叫大人的？ 接着他就看到站在窗外的穆怀溪，后者淡淡的目光瞥过来，刘荣坤下意识挺直脊背，莫名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一时之间，整个后厨安静的只有江南翻转锅里食材的声音。 “这是我朋友，姓穆。”江南轻描淡写的对刘荣坤介绍。 刘荣坤的脑袋瓜子飞速运转，江大师的这位朋友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再联想刚才听到齐舟喊的那声“大人”，立刻确定这位江大师的朋友是大人物，热情的邀请穆怀溪进门。 不过免不了心里有些嘀咕，为什么这位穆大师要隔着窗户和江大师说话，他完全可以进门来说呀。 可能大师的世界他不懂。 穆怀溪被刘荣坤恭恭敬敬迎了进来，让齐舟和刘荣坤惊讶的是，穆怀溪进了厨房之后优雅的挽起衣袖，协助江南炒菜，变得十分接地气，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很是默契。 刘荣坤好歹是一个会所的老板，来他会所里玩的客人很杂，见多形形色色的各种人，顿时从这两位大师相处的氛围中察觉到那么点若有似无的暧昧。 两人退出去之后，刘荣坤自觉自己跟这位齐舟大师比较熟悉，八卦之心燃烧，下意识询问齐舟：“江大师和穆大师他们……”未尽之意表现得很明显。
齐舟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很淡，刘荣坤立刻识相的闭嘴了。 “宝宝在想什么？要糊了。”突然的声音从 耳边响起，紧接着江南感觉手中的锅铲被夺走。 江南回过神，还没说话，穆怀溪已经握着他的肩膀，将他轻轻带到旁边，随后站在自己原来的位置开始掌勺。 江南看着锅里面渐渐变红的油焖大虾，敛了敛眸，道：“我在想该放什么调料。” 穆怀溪也没有拆穿他，迅速翻炒：“关于这里的厉鬼，你有线索了吗？” 江南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穆怀溪是在问他案子的情况，摇头道：“对方擅长隐匿，暂时看不出来。” 他想到穆怀溪的特别，反问：“你看出什么了？” 穆怀溪停下动作，转头看他，笑道：“你确定想要我给你提示？” 江南瞬间反应过来，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不能被穆怀溪小瞧的比拼心理，赶紧摇头：“不用。” 穆怀溪没有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下。 想躲没有躲掉的江南：“……” 好在穆怀溪很快收手，没有进一步更亲密的动作。 江南在松口气的同时又有点疑惑，按照往常的情况，穆怀溪应该会再说几句话撩拨他。 他揉了把脸，在心里忧愁的叹了口气。 余光将江南的所有神态收入眼中，穆怀溪嘴角上扬的弧度悄悄加深了些。 晚餐因为多了一个人，饭桌上很安静。 中午三人吃饭的时候，刘荣坤找话题暖场，气氛比较融洽，现在有了穆怀溪，他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吭。 纵使穆怀溪收敛所有气息，让他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可气场这种东西却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等吃饱后，刘荣坤迫不及待回了自己房间，然后是齐舟，站起来，礼貌又不失敬意：“大人，江局，我先回房了。” 等两人离开，穆怀溪侧头问江南：“我很可怕？” 江南摇头。 他也很疑惑，为什么刘荣坤和齐舟很是畏惧穆怀溪。 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江南挑了挑眉。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会所里面闹过人命，外面也摆放了停业通知，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