檩目 前传+上卷——by落狱流霜

"可是...将军确定这不会是敌人的阴谋？况且，这凭空冒出一张秘道图，未免也太诡异了点吧！"
"这一点，大家尽管放心，这张图，我由十成的把握千真万确！"云夕岚眼睛放光，满脸的胸有成竹，"如果出了什么事，后果由我一个人承担！"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还有什么好疑问呢？上头怎么说，就怎么做吧。
三日后凌晨，当回彝的军士还在梦乡里时，奉天大军已悄悄地由秘道潜入函凌城内。
"将士们，冲啊！"一声令下，划破天空的寂静。一时间，杀声震天，兵戎相见。呼喊声，兵器碰撞声，混杂着每一个人的听觉。但多日的闷气，多次的失败，早已在奉天大军中形成强大的怨念，此仇不报，枉称奉天！
所以当云夕岚豪情万丈的冲进守城府邸时，他是很希望看到回彝的将军一副落魄样的。
但当他发现府邸里早已人去楼空时，可想而知心中的怒气有多大。
"能攻破函凌关，云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胜负未分，后会有期！"白色纸张悠悠飘落，伴着云夕岚万分失落的心情。
好不容易攻破城池，到头来居然还是被回彝的将军给耍了...云夕岚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气，径直冲到城墙上。看到一路远去的军队，高高的挂着"韩"字。
"姓韩的！你给我听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在我面前求饶！！！！！！"云夕岚冲着山下大喊起来，口气却像个孩子。
山脚下，某个乔装打扮的青年往上看去，远远的身影，立在城墙一头，孤高而遥远。嘴角轻浮起微笑，青年轻轻动着嘴唇："云夕岚...我们会再见面的！"
挥手扬鞭，青年策马向回彝军队的方向赶去...
第三章
次日，回彝军全线撤退，奉天大捷。与此同时，奉天皇帝收到了回彝国的拜帖，不日将派使者前去盛京。
"夕岚果然不负朕望，速回京城，朕等着！"八百里夹急从京城传来，竟只有一句话，云夕岚哭笑不得。这个天庾，怎么还是那么孩子气...
"将军，我们是否明日就可启程回京？"属下们早已是归心似箭。
"当然，不过..."云夕岚楞了一下，继而笑道，"我要晚些回去。"
"什么？"众将不禁吓了一跳。
"放心，只是一点私事，你们先启程，我随后会赶上的。"云夕岚一句话打发了众将。不曾想这个所谓的"私事"反倒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以至于三天之内军中传遍将军在边疆留下风流债一说...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天，奉天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拔回京，云夕岚看着大军离开自己的视线，然后转马，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当云夕岚风尘仆仆地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田园小居时，已是傍晚。
夕阳的余晖罩在木色的建筑四周，温暖而和煦，院中的草木欣欣向荣，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是塞外。
深吸一口气，云夕岚扣响了竹门。
"是王伯吗？我说过我会亲自到你..."门打开的一瞬，两人都无声。
小居的主人随即露出了亲和的微笑："请问，有事吗？"
怎么会？
云夕岚显然更吃惊，眼前竟是一张陌生的脸孔！虽然声音是如此熟悉，但他...真的不是天檩啊！
完全不同的五官，却也是难得英俊。云夕岚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终于在最短时间内把注意力暂时从那张脸上移开。
"你就是风先生吧！先前向我提供秘道图的高人！"云夕岚淡淡的笑着，开门见山。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在下风振野，云将军不嫌弃的话，不妨进屋小坐。"风振野欠首，彬彬有礼。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夕岚跨进了大门。
一路穿过花园，来到大厅。虽然是一个人住，却是简朴中不失雅致。
"喝茶吗？"云夕岚惊异于有这样的世外高人时，风振野文雅地递上一壶清茶。
"风先生，其实，我来是有一事相求。"云夕岚直觉的判断对眼前的人，最好是开诚布公，这样胜算最大。虽然世外高人一向不愿出山，但若按照三哥的性子...不对，他不是三哥！云夕岚反应过来，意识却依然告诉自己要这么做。
"怎么了？"见云夕岚有些不对劲，风振野关心地询问。
"没什么，"云夕岚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不知风先生能否答应跟我一起回京？"
"去京城？"e
"是，此次我们能胜利，全靠风先生相助，在下不想居功，愿将风先生引见给皇上，以求心安。"
"可是..."风振野犹豫起来。
"不行吗？"云夕岚反问道，心里隐隐不安。
风振野看着屋外的绿色，许久不言。
"好吧，我跟你去京城。"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心里不灭的想念占了上风。去一趟又怎样，反正现在自己的样子，怕是谁也认不出了吧！
云夕岚显然是如释重负，欣喜地握住了风振野的手："太好了！"
突然发现自己失礼了，云夕岚脸一红，赶紧松手，"对不起，我一时..."
风振野不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这种感觉...云夕岚又想起了昔日的天檩。
自嘲地摇了摇头，云夕岚把目光转向窗外的花园，夕阳下，那片浓郁的绿色格外温暖。
五日后，云夕岚终于赶上了大军，众人看到风振野时，惊异了好久。又听闻他就是当日相助的高人，不禁感激万分。对于众人的夸赞，风振野始终谦逊有礼，也不大说话，就这样一路到了京城。
第四章
云夕岚踏进大殿之时，天庾早已等候多时。看到爱将，不禁喜上眉头，连连喊了好几声平身。
"夕岚，这次你可真是立了大功了！"天庾止不住兴奋，便直呼云夕岚名字。
"皇上，这次，功劳最大的不是微臣，而是一位世外高人。"云夕岚据实以报。
"高人？"天庾挑起眉，满脸的好奇。
"他正在殿外等候。"
"快请！"天庾显然更心急。
风振野一袭青衣，落落大方地跪下："草民风振野，参见皇上！"
"你..."天庾全身都僵硬了。
"你，抬起头来！"天庾觉得这几个字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风振野抬头，视线与年轻的皇上相遇。
天庾蓦然从龙椅上站起来，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风振野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皇上，捕捉着他每一个表情，看着他充满惊异的眼睛里，满满地蒙起水雾。
"云将军！好好的招待风先生，不要怠慢了贵客！"天庾转身，狼狈地逃离了大殿，丢下满朝大臣，面面相觑。
圣旨既下，云夕岚自然遵从。当日，风振野便暂住在云家。
夜晚，繁星灿烂。
天庾倚在斋月阁窗前，看着墙上的画，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自从当上皇帝后，就很少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了，可今天在大殿之上，却忍不住...
为什么？明明是不一样的脸，明明不是一个人，可那双眼睛...
"风振野，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出现在朕面前..."天庾把头深深埋进双臂，掩去自己的悲伤。
微风吹过，树影摇曳，幽幽落下几片叶子。
"我说...皇上啊，你准备让风振野在我家住多久？怎么都那么几天了，是留是放您一句也不说？"云夕岚觉得奇怪，天庾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怎么这回碰到风振野就接二连三地反常呢？
"怎么，他就一个人，住你家你要算饭钱啊？"天庾瞪了他一眼，显然不准备不理会他。
"话虽然不是那么说了，可是...您这样把他不冷不热地晾在一边，算什么道理啊？"云夕岚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发起牢骚。
"嗯？"年轻的皇上显然听见了，漂亮的眉毛竖了起来，不言自威。
"好好好，算我没说！"云夕岚连忙摆手，却又忍不住脱口而出，"他本就不是天檩，何必对他若此呢？"
"你话太多了！"天庾忍不住打断了他，虽然语气波澜不惊，云夕岚显然感受到了帝王的怒气。
"那你就干脆做决定，到底要他怎么样！免得七上八下的，谁都不安稳！"云夕岚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话说这近十天的日子，皇上好像忘了有风振野这样一号人，没有召见不说，甚至是只字未提。云夕岚不禁为风振野打抱不平，人是他请来的，可皇上显然不给自己面子，思量再三，云夕岚终于决定提醒皇上还有这么个人。
可偏偏...提了等于没提。
"唉...罢了罢了，"天庾无奈地撑起额头，"你带他来见朕，朕有话问他。"虽然尚未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见一面总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天庾是这样想的。
事实证明，年轻人终究是情绪化的代表，皇帝亦如此。
"风先生，先前国事繁忙，多有怠慢，还望不要见怪！"天庾很诚心地道歉，眼睛却刻意看着别处。
"皇上国事为重，草民明白。"风振野双手作揖，谦恭有礼，"不知皇上召草民前来，有何要事？"
"朕想问，风先生故乡何处？家中是否还有亲人？"
风振野眼一眨，流利地答道："草民家乡在苏州，家中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已亡。"
"苏州？"天庾显然有些好奇，"那你怎么会到边疆去呢？"
"禀皇上，那是因为先师身在边疆。"
"你还有师傅啊？"天庾更加惊奇了，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点微笑来，"俗话说名师出高徒，看来令师一定更有高明之处了！"
"不敢，先师只是区区江湖术士而已，略通奇门八卦。"
"奇门八卦？"这四个词可是说到天庾心坎里去了，天知道天庾对这些灵异之术有多大的兴趣！兴奋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风振野的目光。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面容。
心里突然堵得慌。
"风先生是世外隐居之人，朕更愿看到先生远离尘嚣，活得消遥自在一些。这样吧，朕在函凌赐你府邸一所，黄金万两，望先生今后生活能更好些。"天庾话一出口，云夕岚大吃一惊，这样的人才，皇上竟舍得放手？
"草民一介布衣，本不在乎身外之财。既是皇上的恩典，那草民就谢主隆恩了。"风振野依旧是云淡风定的表情，仿佛与己无关。
送走了风振野，遣走了云夕岚，天庾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宫殿中央，发呆。
风振野第二天便辞行了，云夕岚出城相送。
天庾独自看着天檩的画像，心里莫明其妙的发慌。
好像是，错过了什么的感觉...可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变成另一张脸？人皮面具毕竟只是个传说，但为什么潜意识里...感觉他就是三哥呢...
"还是说，这只是让朕逃避的借口..."天庾糊涂了。
半个时辰后，一队禁卫军在城郊把风振野截住了。
"皇上有旨，风振野才智过人，朕深思熟虑，终不忍任其流落民间，宣其即刻回京面圣。"
皇宫内，天庾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过画像。
"三哥，朕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轻轻把额头抵在画上，天庾仿佛感受到天檩的温度，嘴里轻吐出一句话。
"明明知道他不是你啊..."
第五章
就这样，风振野被一道莫明其妙的圣旨给召了回去。
这次，皇上倒是给足了面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封了个从三品外员侍郎。可话虽是这么说，这个所谓的侍郎其实没什么大事可做，这一来二去的，风振野又成了闲散人一个，还是很容易就被皇上遗忘的那种。
"你说，皇上那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只听砰一声，轩辕阁包间里那张价值八千两的红木桌差点被拦腰了。门外的小二脸立马变得苍白，倒不是因为那声巨响，想他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喊皇上"那小子"...
不错，天下间敢如此张扬的，也就只有云家的夕岚将军了。
此刻他满脸通红，目光涣散，显然是喝醉了。眼见他还想把酒壶往自个儿嘴里塞，风振野赶忙一把夺走，"你看你，喝那么多酒，都口不择言了！我扶你回府去！"
"不要！"云夕岚大袖一挥，倒在椅子上，"还，还没完呢！你说你不就是有点像天檩么，他，他用得着躲成这样吗？堂堂一个皇帝，连自己的感情都控制不好！九年了，你说他这九年不是白过了么！"
"好了，少说几句吧！被人听到还得了！"风振野想要阻止他酒后胡言。云夕岚却越发来劲儿了。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风大哥，我，我对不起你啊！我，想当初千里迢迢的，把你，把你请到京城来，结果现在害你走也不成，留，留也没意思，我真是混蛋透了！
"好了，我知道，你别自责了，咱们回去吧！"
"回去？"云夕岚终于有点意识了，"回去好啊！回去！"说着一把搭上风振野的肩膀，软软地站住脚，"回去！"
"唉--"风振野叹了口气，一手扶着烂醉如泥的云夕岚，走出了包间的门。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酒楼。
"风大哥。"
"嗯？"
"说真的，早知道天庾是这德行，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到京城来！"
"嗯，我知道，你别说了。"e
"我说真的，你，你这么好的才，才华，怎么可以被他，埋，埋没了？"
"好了好了，我谢谢你为我抱不平，可你现在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不说话！我不说话！风大哥叫我不说，我，我一定一句话，都，都不说！"
"好好..."
风振野终于明白，什么叫不胜酒力了。云夕岚不过喝了三杯，就已经醉成这样，真是让人没办法。好不容易送他回府，等自己回到府上，风振野终于忍不住一头倒在太师椅上直喘气。
"小云真是的，他家祖传的好酒量怎么到了他那儿就所剩无几了呢？"风振野忍不住感慨，"还那么爱逞强！"
"你怎么知道夕岚家祖传好酒量？"
一句悠悠问声传来，听不出丝毫调侃的意味。风振野警觉地起身，回头。
玉冠金衫，意想不到的人。此刻，正倚在门口，斜着眼看他。
"皇上？"风振野显然大吃一惊。
"怎么，见到朕有那么吃惊，连跪拜礼都忘了么？"天庾无意摆架子，却忍不住想要在风振野面前显示自己的尊贵身份。
"请皇上恕罪！"风振野赶紧下跪，低下了头。
天庾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进屋子，刚到风振野面前，却软软地倒了下去。风振野习惯性地伸手，将他顺势抱进怀里。
"怎么喝了那么多酒？"风振野轻轻皱起了眉头，一个小云不够，还要来个天庾么？
"怎么？只许你们醉，就不许朕醉啊？"天庾讲话冲得很，却是满口的孩子气。
"当然不是，只是皇上贵为九五至尊，实在不应..."风振野正想劝诫一番，却发现怀里的人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
"皇上？皇..."话还没完，炽热的唇已经封了自己的口。
突如其来的一吻显然让风振野彻底僵化了，可天庾似乎更加变本加厉，软软的舌头趁势撬开了对方的唇瓣，呼吸急促起来。
"皇上...你..."奋力挣脱天庾的唇舌，风振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天庾似乎没有理会风振野的疑惑，反倒更加大胆起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朝他身上压去。风振野越后退，天庾搂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