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动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两人从车站出来就直奔在网上订好的酒店,简单的洗漱一番就上了床。 时鱼知道乔森心里有事,特意搂着他,直到乔森入睡了才闭眼,可半夜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又空了。 时鱼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用余光瞥了一下站在床边的乔森。 会好的吧,会好的。 时鱼闭着眼,这样在心中祈祷着,渐渐得也就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乔森又躺回了时鱼的身边,时鱼坐起来的时候,他才悠悠转醒,仿佛昨晚的那一幕只是时鱼的一个梦。 “鱼儿,几点了?”乔森还没有摸到床头的眼镜,就先问已经下了床的时鱼。 “已经八点了,和医生约的是十点钟吧?”时鱼说话间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去卫生间。 “对,约了十点。”提起这件事,乔森的情绪又有些低低的。 “那也差不多该起来了,B省什么都好,就是这路上太堵,总不好让医生等我们,”时鱼的声音从卫生间里传出来,自带了些闷闷的回声,“不过可惜昨天早上时间太紧了,今天又住在酒店,不让我来替你做份早饭,那你看看我这段时间进步的手艺。” 乔森当然知道这一个月里时鱼身上发生了许多的变化,不仅仅是厨艺的进步,这些变化大多都是好的,但乔森却宁愿没有这些变化,现在的时鱼真是好的太让他心疼了,而本来这些都可以由他来做。 “以后不许你再进厨房了,”乔森抱着时鱼,嘴里说着一点都没有气势的狠话,“每一顿都交给我。” 边说着,乔森边摩挲时鱼还沾着水的手,这双手现在又恢复了光洁白皙,但乔森还记得这上面曾经被油烫起的水泡,那份进步的厨艺背后时鱼吃了多少苦啊。 “这你就不讲理了,我总得去冰箱里拿喝的吧。”时鱼任由乔森捏着自己的手,有些无奈地配合着乔森的话。 “也不许,我替你去拿。”乔森的脸埋在时鱼的颈侧,发出的声音也闷闷的。 “那切水果呢?” “我来。” “盛饭?” “也我来替你盛。” “那洗碗什么的我也不用多问了是吧?” “嗯。” …… 两人在卫生间里这样幼稚的一问一答了许久,最后还是时鱼在乔森脸上落了一个薄荷味的吻,还故意又抹了一把洗面奶的泡沫上去才脱了身。 乔森一个人站在镜子前,摸了摸脸上还残留着的被时鱼吻过的热度,过了很久才俯下身,把脸上的泡沫冲了。 他还能拥有未来,属于他和时鱼两个人的未来。 两人离房后,在九楼吃了自助早餐就打车前往医院。 报出地址后,司机明显顿了一下,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话,可那小心翼翼瞄后视镜的动作却还是瞒不过后座的两人。 乔森不需要用他的专业能力就能轻轻松松地看破那个司机的心思,去那个地方的,在他们看来可不就是要看脑子的,尤其他这种症状严重的,这要是说出来,对方可能都不敢载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瞄。 时鱼不光注意到了司机的动作,也注意到了乔森的情绪,伸手握住了乔森放在腿边的拳头,轻声地说到,“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样安静压抑的车程终于结束了,时鱼付了钱,拉着乔森下了车。 这家医院与其他医院不同,大厅里没有吵吵闹闹排队取号、取药的人,没有此起彼伏的喊号的声音,反倒是轻柔地放着一些轻音乐,一踏进这里,时鱼就感觉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但是身边的乔森却看起来似乎更加紧张。 因为提前预约过,乔森带着时鱼就直接上了三楼,时间离十点还差十五分钟,两人在等待的地方坐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人从诊室里出来。 那是一个瘦的像是只快剩个骨架的人,额前过长的头发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时鱼被他眼神中的阴郁骇了一跳。 乔森微微上前,挡住了时鱼的视线,另一只手拍着时鱼的背安抚他,心里想的却是要是他遇到的不是时鱼的话,可能将来也是落到这副样子吧。 在那个人出来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也从诊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乔森还走过来打了声招呼,“你们已经到了啊,我去倒杯水休息一下,你们可以先坐到里面去。” 诊室内的布置和医院的整体没什么不同,都是那些能令人放松的颜色和音乐,他们坐下没一会儿,那位医生就拿着杯子进来了,还为他们每人都倒了一杯温水。 乔森在预约的时候有说过时鱼回来,之前的几次谈话里乔森也经常提及时鱼,只是没有说出名字,因此翟医生对于这个几乎交织在乔森全部病症中的人也十分的好奇。 乔森将最近几天的情况都告诉了翟医生,的确是比之前要有好转,时鱼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才逐渐明白乔森这段时间过的有多痛苦,这些都是他在文档中记录的“病发”这两个字无法表达的。 病情称述完后,翟医生突然对乔森说,“能让我和这位时先生单独谈一会儿吗?只十分钟。” 这单独的谈话也是时鱼想要的,但需要乔森的同意,这也是为什么翟医生会在话末强调十分钟。 对于乔森而言,没有时鱼的时间都是煎熬,一个具体的时间能够让乔森有一个盼头,而十分钟这个时间又刚好在他的忍受范围内。 “好。”乔森尽管心里不愿,但他知道他们这都是在为了自己的病情努力。 诊室内的温度调得并不高,很适宜,但时鱼还是把外套脱了下来,让乔森拿着去隔壁的休息室,翟医生看到了时鱼的动作也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
“时先生,请问你对乔森的病情了解了多少?“诊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翟医生抓紧这十分钟直接切入正题。 “他似乎认为我会有危险,想要保护我,但又觉得自己也会伤害我。”这是时鱼总结出来的感受。 “的确如此,但乔森的情况又有些特殊,他的病情只针对你。他之前参与了一个案子,而他与那位凶手之间产生了一个共同的情绪联系,就是你。因此在接触你的时候,他会产生认知紊乱,通俗来讲就是他把自己当作了那个凶手。” “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啊。”乔森所认为的那些伤害时鱼如今看起来并不觉得算什么,反而是乔森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令他心疼。 等等,心疼,他不是做过感情析出吗?可为什么想到这些他还是会觉得隐隐有些心疼。 “他平时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吗?”时鱼的上一个问题翟医生也无法给出很明确的答复,只能从其他方面继续了解。 “他每天夜里都会醒来,站在床边,但是早上又会在床上醒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时鱼想起了他这几天发现的异常。 “是他回来之后才有这种行为的,还是之前就有?” “回来之后才出现的。”乔森离家前,时鱼偶尔也有几次起夜,那时还没有这种现象。 “乔森的病发仍旧一直在持续,只是他似乎很好地把他控制在了每天深夜的这个时间。” ...... 还没有到十分钟,但时鱼和翟医生都走出了诊室,乔森抱着时鱼的衣服,就面向诊室的门站在休息室里。 时鱼上去接过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乔森站得都有些僵了,“怎么不坐着等?” 乔森似乎想和时鱼做些亲密的动作,但碍于公众场合只是凑近时鱼耳边轻声地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是,我们回家。”时鱼拉着乔森的手走出医院,心里还想着翟医生刚才和他说的那几句话。 “乔森在发病的时候潜意识里仍旧不愿意做出任何伤害你的行为。”“你可以试着带他去重温那些你们共同经历过的事情,加深他的主体意识。” 连发病的时候都不愿意伤害我吗?可是重温之前的相触,他和乔森相识只几个月,还得围绕着那个案子,时鱼不确定这样的重温是不是会更加混淆乔森的认知,不过,也许乔森对于前两个世界发生过的事情也还有印象?第56章 蝉、螳螂、黄雀(十五) 回到宾馆之后, 时鱼一直在思考要怎么重温和乔森或者说是和他这三世的记忆, 和培训机构请的假期还有余, 时鱼就打算带乔森去他第一世的大学看看。 “鱼儿, 你要去海大?”乔森看到时鱼在网上搜索海大的信息,有些好奇地问,“鱼儿知道我是海大毕业的?” 时鱼一开始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想看一下这里的海大和第一个世界是否相同,没想到乔森的母校竟然也是海大,这更坚定了他想要带乔森去海大重拾记忆的想法。 “乔老师是海大毕业的?那我就更要去那里看一下了。”时鱼脑海里也一下子回忆起了许多在海大的片段, “乔老师可要好好带我参观你的母校哟。” 去定车票的时候, 时鱼在乔森不解的表情下坚持地买了绿皮车的卧铺, 说是要体验生活。 原本只要六个小时的车程, 坐绿皮硬是要十几个小时, 不过好在是在夜里, 睡一觉就到了, 这样的安排也让时鱼更加满意,第一个世界里他们也是在车上过夜的。 不过上了火车, 时鱼就明显感到了和记忆中的不同, 车上的乘客不多,而且因为是上中下各自分开的床铺, 时鱼晚上都没法挨着乔森, 更别说睡在乔森怀里了。 火车里的条件和上世纪的明显不同,但和动车也有着很大的差距, 乔森也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这种火车了, 不过即使时鱼没有告诉他真实的原因,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满,能和时鱼在一起就很好了。 —————————————— 已经九点五十了,在下面嗑瓜子打牌的人都爬上各自的床,车厢里十点熄灯,时鱼却仍坐在乔森的床铺上不愿意爬到上一层去。 乔森同样舍不得时鱼,但时鱼今天陪着他走了一天,这会儿也的确需要休息了,床铺与床铺之间的高度太窄,他怕熄灯后时鱼不好爬。 “鱼儿,你去睡觉吧。”乔森在内心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时鱼心知这也的确不是办法,只能在心里怪自己一拍脑袋想出来的糟糕注意,最后又和乔森挨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往梯子那边走。 结果刚爬上去一级,灯就熄了,时鱼踩空了一脚,幸好手还牢牢地抓着杆子。 同时,原本还坐在床上的乔森也不知道怎么就一步跨到了梯子下,稳稳地拖住了时鱼。 时鱼感受到乔森似乎是想抱自己下来,就顺着他的力气松开了手。 “鱼儿,我去睡中间吧。”一开始他选择下铺就是因为上下中三层的人没上床之前都得坐在下铺,而且也容易被来来往往在走道上走的人影响,现在已经熄灯了,也没有什么人走动,那还是把更方便的下铺留给时鱼。 “别,乔老师,晚上我和你一起挤下铺好不好?”时鱼拉住了乔森的手,说这话的时候他其实也蛮不好意思的,压低了声音,深怕被旁边的人听去。 熄灯后,车厢里静悄悄的,其他乘客或睡觉,或在床上捧着自己的手机,还好他们对面的床铺的下层没有人,睡在他们上层的乘客也已经早早上了床,这减轻了一点时鱼心中的紧张,只是刚熄灯,眼睛还没有适应骤然变暗的环境,指腹与掌心的相触显得格外清晰,时鱼下意识地就用手指去感受乔森掌心的纹路,结果被对方一把攥住了作乱的手。 乔森抓住了那只拨的他手心发烫的手,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掌心火热的温度传到了心里,再一分为二,一路向上,羞红了脸;一路下向,烧红了身。 幸好车厢里一片漆黑,乔森脸红的样子时鱼看不到,但是时鱼没有听到乔森的回答,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脸。 “好。”乔森一开口在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哑成了这个样子,带着一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欲望。
车厢里响起了一些脱衣服的悉索声,这几天天气有些降温,时鱼脱到还剩一件单衣的时候就跳上了床,不过没有换上睡裤,两条光光的腿一伸进被子就触碰到了乔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