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鱼的话没有说全,但俞柯还是大致猜出了他的意思,“你不敢跳伞,所以一直坐着飞机直到被强制降落,你现在正在海里,因此没法说话?” “对。”时鱼点了点头,又想起对方是没法看见他动作的,再次趁着换气的时候出声,却只敢说一个字。 跳伞嘛,那么危险的运动,不敢跳是正常的,而且游泳的时候的确不能讲话,呛进海水可不好受,这些话都说的有理有据,要不是俞柯确信自己玩的只是一款普通的枪击类游戏,他都快要信了! “那你注意点毒圈的位置,吃毒圈很疼的。”俞柯决定配合他表演,说着还顺便又确定了下毒圈的位置,嘿,对方还真的是在安全区内,“你慢慢游,不着急。” 时鱼又向前划拉了几下,停下动作稍微歇会儿,从他落到水里开始,他已经游了三分多钟了,虽然他停下动作也不会下沉,而且只要他保持游泳的动作,无论动作又多不标准,每秒钟前进的距离都是一样的,但是游泳所带来的酸痛和疲倦也都是真实的,他的动作也渐渐从自由泳、蛙泳变成了现在的狗刨。 稍微休息了一下,时鱼回应了俞柯的话,给自己重新确定了上岸的位置,继续前进,俞柯的设备里传出的声音也渐渐带上了喘息。 这敬业的,做戏还真做全套,俞柯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再跑步机上玩的游戏了,不过直播间里越来越多的人数,让俞柯容忍了他的这种行为,没准对方也正在进行某种恶搞路人的直播,又或者准备录了素材再剪辑上传呢。 俞柯心里有些厌烦这种刻意的演戏,但是脸上却还是笑,他正在做的和对方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我开车去接你。” 俞柯的确是朝着时鱼的方向行驶,但他的目的地却是之前和时鱼提过的G港,这里的物资的确不错,而且也更靠近安全区的中心。 在俞柯的计算里时鱼根本活不到第三个毒圈,既然如此,就也没必要汇合了,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不是要炒作,自己的确从中有受益,而他也会做到自己承诺的吃鸡,反正看着他吃鸡也是吃。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二个安全区又划进了时鱼所在的那片海域,时鱼还真的安全上了岸。 “我游上来了,你人在哪?” 时鱼刚上岸,仍喘着粗气,声音里颇有一种被抛弃的委屈和无辜,虽然从地图里时鱼就可以看见俞柯的位置。 “我马上就来,路上有一点点堵车。”既然要戏精,俞柯也就一本正经地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时鱼上岸的地方没有载具刷新,他不去接的话,时鱼还真的跑不了多远。 “我是想说我在这里看见了一个空投。”海边的风景有些荒凉,时鱼刚上岸,一个大木盒就砸在了他的面前,“好像有把AWM,你要吗?” “要。”按说俞柯直播吃鸡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他还真的没捡到过一把AWM,即使从别人的盒子里偶尔缴来那么一把,也是没有子弹的,白费了他在训练场里练来的一手好远狙,“我们在Z城碰面,你找个房子躲好。” 从G港到Z城需要经过一座桥,时鱼把吉普车的速度加到最大,直接碾过了窝在桥边准备趁火打劫收买路费的人。 “我躲好了,在一个三层小洋房的天台上,你要来找我啊。”时鱼一跑到Z城就跑进了最近的一栋房子,给自己灌下去了一瓶运动饮料。别说,游戏里的饮料味道还蛮不错的。
“行,我马上过来。”俞柯边驾驶边注意着周围,前方刷出了一个红色的轰炸区,俞柯犹豫了一下就直接开了进去。他虽然非,但还不至于被这种小概率的炮弹砸到。 炮弹落地的声音有些炸耳朵,他离Z城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也许是第一次能在匹配里摸到带子弹的AWM,俞柯的心里竟少有的有一丝丝的波动。 Biu~pa,俞柯再也没法操纵自己的角色,天降正义。 “你怎么了?”另一头的时鱼突然发现自己的队友死了,心中暗自开心,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里泄露出半点情绪。 “你加油努力,我看好你。”俞柯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上划过的无数条善意的嘲讽,用口型模出了一个无声的草。第59章 别开枪,自己人(二) 俞柯已经转到了时鱼的视角, 对方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蹲在天台的一个小角落, 因为这把的安全区域刷的比较偏, 现在才第四个圈,场上已经只剩下23个人了, 而且随着安全区域的缩小还在不断减员。 “你说你要带我吃鸡。”时鱼的声音混合着天台的风声一起传过来。 “的确, 但你现在还活着啊,你可以继续努力。”俞柯已经打量了一遍时鱼身上的装备,一级包, 一级头, 手上拿着把霰弹, 背上的AWM极其瞩目。 “那如果这把没有吃鸡呢?你之后什么时候再和我一起双排?”时鱼始终都记着自己的目的,在这一把开始前对方也说过会带着自己直到吃鸡。 “那我就明天晚上再组你,八点开始怎么样?”俞柯刚刚还算漏了一样东西, 画面里的人正举着手榴弹,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威胁。 “你万一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你等会儿就加我好友,”时鱼仍旧没把手上的东西收回去,“你是主播吧, 你现在在直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可不能鸽我。” 对方认出自己, 俞柯并不觉得惊讶, 虽然这是他创的小号, 但两个ID看起来就像是同胞兄弟, 而且不是他吹, 玩这个游戏却没听说过他的人还真不多, 他只是没想到对方会直接说破这一点,“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话太多,而且还很欠。”老实鱼实话实说。 俞柯坐在屏幕前都快被气笑了,他还当对方不演戏了呢,“你也一样呐,你的名字很欠——” 在直播间里俞柯很巧妙地给自己消了音,留了空白给粉丝们自由发挥。 “这不是我的名字,我一觉醒来就变成了他。”从跳伞和遨游海洋的事件里时鱼就知道自己想要积攒人气就肯定还会暴露出许多不科学的地方,干脆说了实话,只是大概不会有人相信就是了。 “那你还记得自己应该是谁吗?”对方既然都已经抛出这种穿越经典台词了,他不配合着对方抖出失忆梗岂不是太不上道了。 “我不记得了,但印象里有人叫我鱼儿。”时鱼不知道这个叫Die的主播有多少的人气,他希望如果他的恋人看到这个视频的话,能激起他的一点点回忆,因为他在海边的时候已经照过自己的脸了,就是一张游戏里选出来的模板脸,没有任何特色。 俞柯在听到鱼儿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的那种痞痞的笑容凝住了一刻,鱼儿嘛,“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名字——急需被征服的男子,这名字配你。” “那你现在征服的了吗?小盒子~”拖长的尾音里带着浓浓的挑衅。 时鱼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没有否认自己在直播这件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下的话对方应该不会反悔,而且或夸张或真实,时鱼自觉这次的节目效果也到了,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就不会拒绝和自己合作,剩下的这几分钟,不怼回去真是不舒服啊。 “我们来日-方长,不着急。”俞柯很久没有这么被人挑衅了,不管对方是不是想要出名,至少在引起他注意这点上对方成功了。 —————————————— 时鱼一直窝在那个天台角落没有动,也许是因为地理位置太偏了,小地图上也一直没有出现红脚印,然而就是这样偏的位置,安全区却一次又一次的刷在了时鱼的头上,硬生生把他送进了前十。 “哎,说实话,你不是穿成了废号,你这是穿成游戏亲儿子了吧?”把把死命跑圈的俞柯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时鱼其实之前也没体验过这种待遇,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觉得我可能能赢,那你之前说明天组我的话还算数吗?” 俞柯看了眼又被时鱼握在手里的手榴弹有些无奈,我回答什么有区别吗?“算算算,当然算。” 时鱼听到这话才摸摸把东西放了回去,说实话拿着这种危险品他也挺害怕的。 “把你背上的那把AWM夹上吧,应该快来人了。”已经缩到第六个圈了,再缩小就不适合用它了,好不容易拿到个神器,怎么也不能砸手里了。 时鱼听到俞柯的话才往后挪了一点,把霰弹换成了AWM。 没错,时鱼现在仍旧躲在那个小天台上,只是姿势从蹲变成了趴,一直蹲着实在太累,还容易得痔疮,也就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什么的了。 在时鱼偷偷活动自己躺累了的手脚的时候,俞柯正盯着共享过来的时鱼的视角,远方正有一个人直直地朝着靶心跑过来。 “注意,把枪口往左偏一点点,”镜头小小地转了一下,刚好,俞柯计算着远处那人跑过来的时间,把时鱼可能的延迟都算进去了,“打。” 应该有的爆头场面没有出现,直到那人都快跑出镜头了,子弹才打出去。 “你的手放在哪里?我就算捧着杯茶,我稳稳地放下茶杯,拿起手机都能比你刚才那动作快。” 俞柯倒说不上有多生气,可能是对时鱼的奇葩程度已经有一个心理预估了,他只想看看对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的手放在枪上,我…我刚刚就是没找到扳机在哪。”时鱼刚才听到俞柯说打的那一下是真的懵了,面前那么一个大东西,他都不知道哪是哪。 啧,俞柯早该明白的,对方在戏精这个领域的段位能到王者,“那你现在找到扳机在哪了嘛?剩下几发随便打着玩吧,游戏的亲儿子,不杀生也能赢。” 也许是正应了俞柯的话,时鱼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一个人影,倒是刺激彼伏的脚步声闹的他脑子疼,小地图上闪烁的脚丫子像是要踩死他似的。 “怕吗?紧张吗?”地图里只剩下三个人了,“他们都在楼下。” “怕。”怕自然是怕的,玩游戏的时候时鱼都觉得很紧张了,更何况自己现在直接穿到了游戏里,即使知道自己不会真正的死亡,可那种疼痛和恐惧却是无法减轻的。 安全区又刷新了一次,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落在了时鱼头上,天台上只有时鱼蹲着的那一小块地方成了净土,而因为天台特殊的构造,它比楼下的几层正好凸出来了时鱼所在的一点边边,因此下面的两个玩家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而远在房间另一端的楼梯也绝了他们上楼的想法。 场面突然有了一些尴尬,“我觉得我好像不需要怕了。” 楼下的两位大兄弟在经过一番挣扎后相继跳出了窗户,时鱼在他们拼杀的时候适时地丢下了那颗已经被掏出来无数次的手榴弹,终于让他体现了一把自己的价值。 “我赢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 这一把的时间拖得有点长,俞柯在游戏结束后快速地退了界面和直播间里的观众说再见,弹幕里纷纷猜测十点之后的俞柯究竟在做什么,要说睡觉这也太养生太健康了吧。 不过任由粉丝们怎么猜测,俞柯都不做解释,依旧我行我素,无论粉丝怎样挽留,绝不超过十点,有几次甚至游戏中途退出。 关掉摄像头后,俞柯瞬间卸下了所有的笑容,没有人知道这栋专门为他直播用的房子就建在海城一个极为偏僻的郊外。 俞柯披上外套,驾车往着更偏僻荒凉的地方又行驶了差不多十分钟,才来到了一个秘密工厂。 “柳教授,今天鱼儿的情况还好吗?” “身体机能都处在正常水平,但想要他醒过来还需要一个契机。”被称作柳教授的女人拿出试验记录递给俞柯,离开了工厂将空间留给了剩下的两个人。 工厂里的设施处处都透着诡异,唯有一处被布置得像一间温馨的卧室,一个年轻的男人正躺在那处的床上。 俞柯走到床边,小心地在他的身侧躺下,开始像往常一样轻声地说些自己今天经历的事情。
“鱼儿,我今天在游戏里遇到一个怪人,他说他怕恐高不敢跳伞,游泳会呛水,找不到扳机……可那是在游戏里呐,你说他奇不奇怪?对了,他还说自己也叫鱼儿。”俞柯并不擅长讲述故事,但他仍笨拙地隐去那些不愉快的,将他生活中最好的那面分享给躺在他身边的人。 柳教授是他在鱼儿出事后找来的,对方的确有本事,维持住了鱼儿的身体活力,但这样的花费并不少,俞柯只有每天直播才能维持花销,而这样子做也只是仅仅保证鱼儿的身体不腐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