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就想打喷嚏。 “啊——” 黑澈有种不妙的预感。 “啊——啊——” 黑澈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但是这种玄妙的预感,究竟又是为什么呢? “啊——啊——啊嚏!” 魏浚杉石破天惊的喷嚏响亮得如同莱克星顿的枪声,而无数唾沫星子正像枪林弹雨一般奔袭而至,洒满了黑澈与空气接触的所有表面。 而林瑞已经及时而机智地躲到了黑澈的后面,幸运地远离了这场灾难。 陆铭时幸灾乐祸地看着魏浚杉和黑澈之间发生的感人故事。 人们都知道,黑家的这个大少,有着怎样惊人的洁癖。 魏浚杉一直以一个特别懂礼仪的世家子弟自居。 别说林瑞这种玩世不恭的了,就连过去几乎可以说是霸道总裁完美标杆的陆铭时,他都十分嗤之以鼻。 我,魏浚杉,才是这个国家,最完美,最霸道总裁的男人! 拥有亲妈的爱的魏浚杉,值得拥有这份自信。 但此时,意外的状况使得这位完美男士有些慌乱。 他先是试图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黑澈,然后他遗憾地发现自己为了风度,口袋里向来什么也不放。 是以口袋里只有手,没有手帕。 然后魏浚杉立刻向黑澈道歉,真诚地表示将赔偿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干洗费用,并于改日带着礼品登门致歉。 黑澈却一脸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不用了。” 我已经习惯了。 黑澈感慨地解释道:“不瞒大家说,我的洁癖,已经治好了!” 三人看起来没一个信的。 “是真的!” “自从有一次,我因为有人对着我打了喷嚏而停下来苛责他,反而耽误了时间,险些误了自己的大事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黑澈停顿了一下。 然后震声: “宽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品德!” 三人沉默良久。 然后纷纷鼓起了掌。 * 魏浚杉最后谢绝了林瑞和黑澈的邀请,在整个空间范围内离陆铭时绝对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几乎是他一坐定,王导就出现了。 几人和王世伯一番寒暄过后,林瑞好奇问:“世伯,您说的那位小朋友,今天没来吗?” 王导笑容可掬。 “来了来了,临时有点内急先失陪几分钟,一会儿就进来。” 他看着魏浚杉和陆铭时,诧异道:“你们坐那么远,我说话能听见?来来,大家坐近些,都坐到中间来。” 王导平时在片场管人管习惯了,跟这个几个小孩一起时又是长辈,自然比较随意。 只是眼下的情况,实在是很像大学上课的时候。 老师要求后三排的学生坐到前面来,而前面,又偏偏只剩下了第一排的位置。 于是部分只想补觉的学生,被迫来到第一排,与老师上课的声音相亲相爱。 就像此时,中间的四人沙发,黑澈和林瑞各自占据一头,正好空出中间紧紧相连的两个位置。 陆铭时神色僵硬。 魏浚杉不可置信。 然而王世伯仍然笑容满面,温柔可亲地催促: “坐过来,坐过来,坐到中间来。那孩子特别好,你们一会儿好好看看。坐远了可就看不清了。” 陆铭时心想,再好看能有我老公好看? 魏浚杉心想,再好看能有心上人好看? 黑澈心想,再好看我也不看。 林瑞心想,如果是真的好看,那我就把他嘿嘿嘿。 四人正各怀心思,只听王导接着开口: “今儿的来意我也跟大家提过了,是要介绍一位小朋友,他现在跟我的剧组,需要演绎出一种霸道总裁的气质。所以今天,我请了各位过来,希望你们能帮他找到这种特质。” 林瑞笑问:“为何世伯要找我们几个呢?” “当然是因为你们是本市霸道总裁中的翘楚。”王导和蔼道。 “不过,考虑到各位行程不一,基于可行性的考量,我们还是要从各位中找一位最符合我们要求的来带这位小朋友,不能四个人一起上……” 四人心想王世伯真的是老糊涂了。 我们看起来哪一个闲到有功夫带人玩儿? 还四个人一起上。 这种工作直接交给林瑞就好了嘛,也只有他最感兴趣。 果然,林瑞带着笑率先开口道:“不如就让我来——” 另外三个人纷纷称是。 王导将信将疑:“你们这么肯定?” 黑澈、陆铭时、魏浚杉:点头点头。 王导呼了口气,放下手中一口没喝的茶杯:“行吧,年轻人事忙,老朽也就不多耽搁各位的时间了。陆世侄,黑世侄,魏世侄,你们若是繁忙,不妨先行回去,我请管家送你们。林世侄留一下,我介绍小朋友给你认识。” 三人都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向王世伯道别,并寒暄一番注意身体健康第一之类的套话。 却听楼梯上咚咚咚咚咚,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熟悉的身影迈着矫健的步伐由远及近从楼下上来。 先冒出两根头发丝,然后是额头和眼睛。 陆铭时正向王导伸出手,话已经说了一半:“我还有事,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 顾奕新上楼之前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 于是他一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也没看几位总裁的脸,闭上眼睛就是一鞠躬。 “各位大佬好!我是顾奕新。导演告诉我,必须演好戏。未来日子里,不能没有你!如果有了你,我会超努力。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将来出师了,也不忘了你!”第46章 顾奕新谦恭地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良久, 直到他觉得周遭的环境安静得不太正常, 才疑惑地抬起头来。 从他出现起,几位大佬纷纷像被按下静止键,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本来准备站起来的陆铭时啪一下坐了回去。 差点一脚踩在黑澈脚面上。 林瑞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已经暗地里捏起了指骨,也不知道是在盘算着些什么。 黑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心想卧槽,怎么哪里都能看见你。 魏浚杉是走得最快的,在顾奕新出现之前就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顾奕新于是先看见了杵在他面前的魏浚杉。 魏大总裁虽然常年生活在不同的传说里,但也确实是很久没有露面了。 此时预备急匆匆离去好似急着去上厕所的魏浚杉张大嘴, 似乎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顾奕新疑惑道:“魏总?您就是王导说的大佬之一?” 魏浚杉慢慢把嘴闭上。 “你就是王导说的新人男一号?” 顾奕新点头点头。 魏浚杉恍惚而又悲愤。 ——卧槽你想演戏怎么不早说,为了让你来我家搬砖我可是刚把娱乐公司关了专心搞房地产的! 顾奕新小心地让出台阶。 “魏总现在有事要走了?” 魏浚杉抹了把脸, 沧桑道:“我内急。上个厕所就回来。” 送走魏浚杉,顾奕新再次侧转身,面对着眼前的几位大佬。 王导敏锐地发现顾奕新的面部肌肉前所未有地抽了一下。 “王、王导。” 顾奕新颤声问。 “他们就是您说的‘本市最最霸道总裁的霸道总裁’吗?” 魏浚杉也就罢了,好歹人家很入戏地在扮演一个霸道总裁, 就算他内心是一个戏精,你也无法否认他至少表面上十分霸总。 眼前这几位…… 这一刻, 顾奕新无比笃定自己在演戏上毫无前途。 王导呵呵笑道:“是啊,都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 我们世家这一代里最优秀的几个后辈。” “小顾你看, 这位就是林瑞,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决定好了,要由他带你分别去八星级酒店屋顶露天泳池、二缺山十八洞高尔夫球场、十里铺黄羊汤大温泉感受一下富二代精彩的人生!” 伴随着王导的介绍, 林瑞的唇边流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仿佛正在面对一位亟待他取悦的情人。 林瑞微微启唇:“是的,林某定当竭力为这位小朋友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陆铭时坐不住了。 陆铭时刚想开口,却被黑澈抢去了话头。 “我觉得这件事还可以再考虑一下。” 众人都有点意外。 陆铭时的第一反应:什么鬼,难道黑小胖也有别的的心思? 不怪陆铭时过于敏感,实在是他被吓到太多次了。 魏浚杉,见了一眼就念念不忘。 林瑞,爱恨交织放不下手。 出一趟远门……他稍微晚到一点老公就贞操不保! 加上陆铭时受到孕激素影响,对划分到自己底盘上的一切人事物都有一种变态的占有欲,他怎么可能不反应过度。 林瑞倒是只是清清淡淡挑了一下眉头,十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黑澈。 而在场心眼最少最单纯的就是黑澈了。 他当然不会想到林瑞和陆铭时就他这简单一句话生出了多少联想和猜测,只是诚恳地又一次对王导说—— “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黑澈当然不是真的对顾奕新有点什么想法,他可是原著中设定为忠诚属性1000000000000点的超S级别忠犬攻呢。 他对安落雨的深情厚谊,高过乞力马扎罗山脉,深过马里亚纳海沟。 由于上次在安落雨家,顾奕新帮助安落雨解开了心结,还让暗恋十八年没碰过安落雨一指头的自己终于和心上人亲密接触了0.00001秒,更是神奇般的帮助他治好了困扰多年的过度洁癖。 现在的顾奕新,就是他黑澈的恩人哪! 有关林瑞这人,江湖上流传着不少的不少传言,黑澈当然也有所耳闻。 尽管今日一见,对方的谈吐风度都十分得体宜人,但传闻对印象的影响,并不能因为短暂的接触就完全消失。
因此,当恩人有可能要落到鬼畜帝的手里时,他黑澈,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黑澈一脸真诚地看着王导,王导只得轻咳一声,把目光投向一旁没有言语的林瑞。 “林世侄,你看这……” 林瑞正色:“王世伯,本来都说好的事情,黑少若是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我怕是不能接受的。” * 他们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陆铭时对着满脸状况外的顾奕新疯狂暗示。 他冲着顾奕新狠狠眨了一下眼睛。 陆铭时本来只是想眨一下左眼的,结果不想由于自身基因缺陷不适合作出这个动作,又缺少练习,以至于看上去完全不是wink,而是眼皮抽了。 顾奕新茫然看他:??? 他这是怎么了? 陆铭时急了,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动作。 这一次顾奕新明白了。 大概陆铭时的眼睛不太舒服,需要他帮一下忙。 顾奕新半蹲下身子,两手掰过陆铭时的脑袋,对着他的眼皮仔细检查了一下。 然后对着两只眼睛各吹了一口气。 正在组织语言的黑澈:…… 正准备启动如簧巧舌的林瑞:…… 他们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王导震惊:“小顾,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奕新礼貌地回答:“陆总眼睛让灰尘迷了,我帮他吹一吹。” 王导失语:“你,你和陆世侄认识?” 顾奕新点点头。 陆铭时幽幽道:“王世伯,恐怕他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 王导大惊:“为……为什么?” 顾奕新在他那里登记的身份,可是健身教练顾五毛啊! 他又怎么能知道。 眼前的五毛小兄弟。 就是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市劳动模范,无产阶级的小太阳,四位大佬为之争风吃醋之人,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非要靠搬砖的顾奕新?? 顾奕新很抱歉地向王导鞠了个躬。 “对不住您,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我使用了自己的假名。” 陆铭时心说不是假名,明明是小名。 顾奕新保持微笑。 王导能说什么呢,王导也很忧郁啊。 “既然这样。”王导迷惑问,“为什么小顾你从小和陆世侄一同长大,和其他几位世侄也十分相熟,却对富二代生活一点也不了解呢?” 顾奕新为难地搔了搔头,没想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