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平注意力正在周荷身上,看见此景,立马伸出手臂环住她,手掌覆于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一把拽住。 周荷方才还在惊呼,此刻竟是通红着耳尖,小声说道:“多谢。” 苏平本来还未觉得如何,看着她一副小儿女娇羞的模样,竟也不自知的红了耳尖。 “无……无碍。”说着赶忙惊慌的松开了禁锢着她肩膀的手臂。 夜长歌挑开帘子,朝着车夫冷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车夫稀疏的眉毛半皱,一双绿豆大小的眼中全是惊慌的神色,惊慌失措道:“王爷饶命,兰街今日正好在举行花灯会,方才有个小孩经过,小人怕撞到人,这才赶忙拽紧了车绳,惊扰了王爷,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还未待夜长歌开口,苏父便争着探出了自己威严的身躯,一锤定音道:“如此甚好,那我们便走路前去。”说着便挣扎着要下车。 车夫瞧见苏父要下车,赶忙从车上跳了下去,半跪着将自己的脊背亮出,让苏父踩着自己的背下车。 众人陆陆续续的下车,虽然苏安并未踩着车夫的后背下车,但是还是免不了一声叹息。 万恶的资本主义,他们从一出生便有尊卑贵贱之分,下人与主人等级分明,甚至可以将那些奴隶当做猪狗一般。虽然明知道自己的父亲他们是受了这些思想所以才变成这样的,但是心底还是有些难受。自己不能改变,但最起码可以做到不像别人一般肆意去践踏别人的尊严。 越往前走,人越密集,一路上人声鼎沸,两边小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再往前走便能瞧见不少卖河灯的摊子,小桥边的参天大树上挂满了姹紫嫣红的灯笼,看着甚是好看。 身边人来人往,走着走着几人竟是被人群挤散。 此时苏安夜长歌和苏母在一起,苏父和苏平周荷则是不知去向。苏母一脸焦急的朝着苏安道:“这可如何是好。” 苏安心大道:“娘,你不必担忧,爹和大哥他们肯定在一起呢,我们等到人少些了,在方才下车的地方等他们便好。” 此刻,苏平和周荷在一起,而苏父,则一个人被挤到了一个角落。走又走不动,只能随着人流不断往前。 苏平看着被人挤到发簪都有些歪了的苏荷,一咬牙,鼓起勇气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另一只手则直直的挡着人群,避免苏荷再次被人挤到。 苏荷本来想要挣脱,随着扑鼻而来的熟悉气味,最终放弃了抵抗,红着脸颊回握住苏平的手掌。 苏平的手掌由于经常书写,所以食指处磨出了一块硬茧,明明是寒冬腊月,却火热异常。周荷觉得自己与他牵手的部位火烧火燎般灼热,甚至有些酥麻。 “跟着我,别走丢了。”苏平略带侵略性的低沉嗓音在周荷耳边蔓延开。 “嗯。”周荷点头,与他握的更紧。 再说苏父,被人挤着走到了不知何处,终于人比较少了,这才扯了扯已经被蹭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双手背到身后悠哉悠哉的晃悠。 行至一处小巷,突然瞧见两个衣着奇异之人一晃而过,苏父免不了一阵好奇。跟着往小巷内走动,突然听见有人说话,赶忙停下了试探的脚步。 只听一人用不太熟练的中原口音说道:“可是你家老爷让你交予我们的图册?” 一个黑子蒙面人弯腰抱拳道:“不错。” “好好好,如此,等我们攻进,大大有赏。”大胡子用蹩脚的口音继续说道。 苏父却是越听越心惊。“图册” “攻进”凭着这几个词,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多想。通奸卖国,这个词一出来,苏父竟被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不行,要快些告诉安王。”苏父心底暗自思衬道。随即转身便要轻步离开。不曾想,惊慌间踩到了一片不知哪个醉酒的大汉摔碎的酒瓶,顾不得多想,便迈开步子大步朝前跑去。 “什么人?”黑衣人皱眉大声呵道,脚步朝前,便要探个究竟。 一转头,便瞧见了碎在地上的酒瓶,而苏父则早已混在了人群中找不到踪迹了。 “怕是那个酒鬼。”用黄色头巾蒙面的男子操着一口不怎么正紧的口音说道。 黑衣人点了点头,心底却有些不安。 第98章 十二月的气候像是女人的心情,变化莫测。明明昨日还觉得穿着棉衣狐裘尚且觉得舒适,今日便突然变了脸色。凌冽的寒风带着刺骨般的冷气,仿佛洒置周身的暖阳都不能抵消。 苏父一路行过冒着寒意的河道,走过一座拱形的石桥。桥上有不少的男女停留,拿着长杆试图阻止从上游飘下来的小花灯,从而取得小姐的青睐。小商贩门络绎不绝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远处船舫上的艺女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名的软糯的曲调。众人脸上带着或欣喜或忧愁的情绪,没有人知道,在一处阴暗的小巷内,在不知名的地方,此刻正弥漫着骇人的阴谋。 “要快点找到安王。”苏父心中只有这一个念想。明明置身于闹市中,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周身冷彻,仿佛置身于冰窖一般。这一片喧闹与自己无关,甚至是此刻就算他回府,夜长歌他们会不会回来他也来不及深思,脑子里只想着要快些回去,快些回去。想要将自己听到的秘密宣之于口,这才方能觉得不那么惊慌无助。 “苏老爷怎么一个人独自回来了?”张管家正准备去厨房找下厨娘瞧瞧今日里要做什么菜肴。王爷交代了,今日要做些好的,好来招待自己的岳父岳母。这不,总要自己亲自去看一眼方才安心。谁曾想一转身就瞧见苏老爷一个人独自回来了。
张管家惊疑的问道,看见苏老爷有些神不守舍,赶忙掺扶着他坐了下来,又好生倒了杯热茶交到他手上,这才等着他回答。 “王……王爷呢”苏父握紧手中的热茶,一股脑的喝进了嘴里,这才觉得祛除了一路的寒意。方才一直揪紧的心略微放松了些。 “禀老爷,王爷与您一同出门了,还未回来。老爷你这是……”张管家停顿片刻,不解的问道。 “我与他们走散了,管家,你能不能现在就找到王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说。”苏父一把将茶盏搁置在梨木桌上,语气焦急的说道。 “这……”张管家有些为难的开口,“小人也不能确定。” “管家你可否派人去找找?我真的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王爷讲!麻烦了。”苏父直直的望着张管家,眸子里全是焦急的神色。 “好。”张管家一咬牙,应了下来。 看苏父一副焦急的模样,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与王爷说,况且看着如今,王爷十分重视自己的岳父岳母,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怠慢了。 “老爷您便在这里修整一番,小人这就去派人替您寻回王爷。”张管家朝着苏老爷道,随后便出门去寻月白,凑巧遇见了阿列,便让阿列告知了月白。 夜长歌是月白找到的,虽然月白武功高强,可是在人堆里找人,却也是格外困难的。一路被人挤挤攘攘,终于,在一处同心树下找到了自家王爷的踪迹。 月白挤到夜长歌面前,正准备作揖便被夜长歌打断了。 “月白?”夜长歌诧异道,眼中一片惊疑,“何事?” 想来,除了能让月白枉顾自己的命令前来的,必然是有事发生。 “王爷,苏老爷托张管家让我寻你回去,说是有要紧事要想你禀报。小人看苏老爷的神情,不像是闹着玩的。”月白不急不缓的说道。 “什么?我爹怎么了?”苏安在月白过来的那一刻便放下了手中的桃木牌,侧着耳朵听他们讨论。猛的听见自己父亲的名字,赶忙追问道。 “这……”夜长歌看了眼还在远处摩挲这桃木牌的周芷蓉,安抚性的拍了拍苏安的肩膀,小声朝着他说:“月白说岳父有急事要告知与我,你乖乖陪着岳母,我先回去。” “我跟你一起回去。”苏安一把拽住了夜长歌的手掌,声音急促道,一下便惊扰到了正在旁边挑选木牌的苏母。 “安儿?这是怎么了?”苏母疑惑的盯着苏安和夜长歌交叠的手掌,忍不住发问道。 夜长歌来不及阻止,苏安便一五一十的道出了事情的缘由。苏母听后也顾不得再挑选别的东西了,一同说着要一起回府。 夜长歌:“……” “月白,你就在这,一会若是遇见了苏公子他们,便带着他们一同回府。” “是。”月白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夜长歌安排完,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和放纵,带着苏安和苏母走到了方才来时的路,坐着马车回府。 一回府,苏父便迎面扑了上来。 苏安还未来得及发问,苏父便一把拽住了夜长歌的袖子焦急道:“安王,我有要事禀报。” 正准备将今日遇见的那两个人朝夜长歌讲述,猛的察觉此处人多眼杂,不宜讲话,于是拉着夜长歌去了书房一五一十的将今日遇见的事情全部交待了。 夜长歌听到最后眼神越来越冷,私通外寇!叛国卖图!无论那一样,都是一顶一的死罪。 “岳父,你确定情况属实?”夜长歌再次确认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句句属实!”苏父不知为何,看着夜长歌这样竟忍不住想要擦一把额头的汗水。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自己额头会有汗水。 “好,本王知道了。岳父,此时切记,莫要声张!剩下的便交给我,您不必再担心。我让张管家再替您斟杯茶,压压惊”夜长歌说着便打开了书房的门,唤来了张管家领着苏父离开。 夜长歌朝着四周道:“出来吧。” 四周便倏地出来了好几个着黑色衣衫男子,脸上皆是一片森冷之意。 “你们方才可是听清了?” “是。”六个黑衣人齐声道。 “夜一夜二,你们去追查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切记!小心些,莫要打草惊蛇。夜三-夜六,你们去各个城门口蹲守,若是遇见形色慌张,说话不顺畅之人,仔细着把人给我带回来。” “是。”六个黑衣人听从了调派,随后便转身离开,仿佛方才并没有人影出没一般。 夜长歌在里面安排的时候,苏安也从苏父口中了解了事情的始末,来不及诧异,夜长歌便从书房内出来了。 “长歌。”苏安赶忙迎了上去,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无事,莫要担忧。”夜长歌在瞧见苏安的那一刻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眼中多了几暖意,道:“我要进宫一趟。这几日……”怕是要忙了。 “嗯,快去快回。”苏安打断了夜长歌接下来的潜台词。我懂,所以,快去快回 第99章 宫道内一片灯火辉煌,红砖绿瓦堆砌成的紫禁城在黑夜的笼罩下格外金玉辉煌。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手中挑着盏桃纸制成的灯笼,烛光在圆形的灯笼木板底照成一个光圈,由内向外逐渐扩散开来,照亮了青石板铺成的道路,而光线照不到的地方,在不知名的某处,黑暗渐生。 昭阳殿内,一片灯火通明。 “长歌?今日怎的突然进宫?所为何事?”夜宣本欲就寝,早已衣衫半解,听见王公公说安王求见,顾不得多想,随意披了件斗篷便宣了入见。如今瞧着夜长歌脸色严肃的模样,忍不住发问。 “皇兄,臣有事启奏。”夜长歌双手觐见,弓腰恭敬道。 夜宣瞧着他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随手宣退了身边的太监和宫女,眯着眸子:“朕已宣退闲杂人等,长歌到底有何事启奏?” 夜长歌看见诺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这才站直了身子,严肃道:“皇兄,我今日与岳父他们前去兰街游玩,途中被迫走散,等到回府,岳父告知我,他今日无意之间碰到了两个身着奇异衣衫,口音奇特之人,跟至街角,发现他们讨论“地图”、“事成”、“赏赐”之类的事,怀疑是有人通奸卖国!且东瀛那边近日不停挑战我们x国的,甚至隐隐有开战的意图,他们如今仗着胆子不断试探,我不得不怀疑,今日岳父听到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