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听了安排很是高兴,正巧小儿子大儿子今天都回来了,便把杀鸡的活儿包揽了去,只等宋煦小春过去炒个菜就开吃。 讲好之后,两人提了个篮子,包了点炒油茶面儿和昨天剁的猪肉来到村长家,说明了买瓦的意思。 “瓦片儿?隔壁三杨村有人会烧,听说南天镇都有人上他那儿买。你要的话,我去讲讲?”村长正好在家,磕着水烟,陶醉极了。 “那就麻烦村长了,我和小春忙,这点东西您拿着,辛苦了!” 村长摆摆手,就听宋煦继续道:“还有个事儿想托您问问,我们村儿有人要卖地吗?” 村长:“…………” 说起这个,村长一肚子气。 他站起来,拿烟管狠狠敲了宋煦的头,吐沫横飞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之前卖地卖给田家了!?你知不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人在卖田!?而且你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怕是不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宋煦伸手挡了挡横飞的唾沫星子:“……” “我们村宋李两姓独大,也立了两家的祠堂,但那田家,就是个外姓人!就算有点小钱,也架不住他们不姓宋哇!你们有田,不问我,反倒自己去卖了,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况且田地是能随便卖的吗这可是我们的命啊!” 村长吹胡子瞪眼了一通,总算肯坐下来喘口气了:“……哼,你小子,不是卖了嘛,怎么又想买了?” 宋煦看了一眼小春,朝他挤挤眼睛,回头才正色道:“您说得对,有田地傍身日子才有底气,我们做小吃食赚了点钱,但也不急,您给我们留意着,过段时候我们可能想买点地回来。“ 村长点点头,问道:“瓦片拉回来,我找几个人给你铺上,你回头请他们吃顿饭就是了。对了,小春最近怎么样了,这胎稳吗?” 小春:“……” 宋煦: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要回想起这个设定。 小春面红耳赤地答道:“挺,挺好的。” 一个多月确实看不出肚子,村长也就随口一问,听到满意的答案便放他们走了。 一会儿,村长夫人提着篮子到堂屋问他:“老宋,你看煦小子他们带的这粉子是个啥?” 村长探头一望,红褐色的粉质,闻起来还有点香。 他伸手撮了两指,舌头舔了舔:“……嗯,味道不错嘛,很香哇!这粉好吃。” 村长媳妇儿也跟着尝了尝:“不错,明日拌进粥里看看。” 宋煦他们前脚出来,他要买瓦买田的事,后脚就在村里传开了。 李宝珠,气到晕厥! 她在大槐树下听了消息,急急忙忙赶到宋煦家门前,那慢吞吞压土路的夫夫俩还在路上晃悠着没回来呢。 李宝珠咬牙,觉得不甘心又恐慌。 自从小春怀孕,宋煦就像变了个人,对她也没有以前好了。 她守在门口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宋煦经常无视或者要求她离开,她的自信一点点削弱,可下意识还是把男人当做自己的东西。 听到他赚了钱,又高兴又急。 高兴的是对象有钱,急的是对象就要把钱给自己以外的人花了! 她转了几圈,想想又转到宋煦家后院,还没研究出个名堂,就听见有人迟疑地叫她:“……你是?” 李宝珠吃了一惊,转身一瞧,也不是个眼熟的,认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你是……宋旺家老二的……” “哎是,我是老二媳妇儿,我叫孙金媛。” 甭管有理没理,到底是县里长大的姑娘,孙金媛见人三分笑,成功博得了李宝珠的好感。 “我住村南,是宋金瓦家的李宝珠。” “李姐,你怎么在这儿转悠啊?那宋煦可不是个好东西……” 李宝珠一听就不高兴了,拉下脸来:“煦哥好得很,哪里不是个好的。” 孙金媛笑道:“那我哪能瞎说呢,他可骗得我家老娘团团转,心机呀,深着呢!这不,从前欠我家二十两银子,后来只还了个破铺子,非说值三十两,想从我家再套出个十两呢……” 李宝珠一惊,心里砰砰跳:“十两不少了,那你们给了吗?” 孙金媛翻了个白眼:“给个屁!我那老娘早就想给,被我拦住了。要我说,宋煦光会教人倾家荡产,爹娘难道不知道吗?” 说罢,孙金媛笑了一下:“你又是怎么回事,干嘛在这儿爬来爬去?“ 李宝珠顿时气愤道:“我是来提醒煦哥不要乱花钱的!听说他在县里开铺子发了财,又是要买地又是要盖房的,肯定都是姓春的贱人撺掇的!” “发财了!?”孙金媛一惊:“那不能行,赚钱了肯定得先还我们家的呀!我那老娘,还整天想再白给他十两银子,要不是我……不行,”她咬咬牙,“我回去看看!” 李宝珠见人溜得快,一时也没了主意。但转念一想,这孙金媛尚且还是煦哥家的债主,必定是能管一管他的钱的吧。 她跺了跺脚,满心不甘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宋煦从隔壁牛婶那儿领了刚杀好拔干净毛的鸡,回去和小春做硬菜去了。 小春负责清洗剁块儿,宋煦负责浓油赤酱。都不是什么高难度的菜,红烧肉与黄焖鸡,绝对吃得农家人大开眼界。 端上牛婶家的餐桌后,果不其然,得到了旺叔俩儿子的一致赞赏。 正好方桌,一桌八人,两人一个边。 乡下人规矩少,旺叔俩儿子的媳妇又都是县里人,便没有太多避讳,四人同桌吃饭。 牛婶热爱菜上全之后摆得整齐好看的过程,自己满意后便拍拍手开吃。 肉菜因为稀少而显得珍贵,许久不食荤的一桌人,都被那香气给彻底击倒了。 牛婶旺叔还好,至少吃过一次,老大老二则狼吞虎咽得如同八辈子没吃过饭,吃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那夸赞一声声的,热情洋溢。 “煦小子什么时候练的手艺?”牛婶边啃鸡爪边纳闷道:“我记得你以前连灶房都不进的。” 宋煦惭愧道:“我好像比较有天赋,迫不得已接触了下,发现还挺好上手的。” “哼。”牛婶斜眼道:“是不是知道夫郎怀娃才下的厨啊?可把你能的,小春给你做饭那么多年,早该知道疼人了。” 宋煦连连点头称是,小春埋头吃饭,牛婶看得好笑,又道:“趁着人齐,我也跟老宋商量好了,正好把十两银子还你们。” 宋煦一惊:“哎不能,婶子,说好抵扣房租杂物的。” 牛婶刚要说什么,一道尖利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坑了我家二十两不够,还要再继续坑钱……你家不是发财了吗?不如先把二十两给还了吧!” 饭桌上骤然一静。 牛婶率先一拍桌子:“金媛!闭嘴!我说过多少次了,小煦把铺子过给了我,便是还了钱!铺子白纸黑字买掉三十两,我们便不能占这十两的便宜!” 她说着更加气恼:“你三番两次的在我这边煽风点火的,怎么,觉得我和你爹老了,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当家做主了吗!?” 老二脸色不好,也啪地放下筷子,低声吼道:“金媛!” 旺叔家算是村里少有的和睦家庭,即便两个儿子都长年在县里或者南天镇打工,都从来没有过分家的念头。 尤其是宋老二,因为县里离得近,时不时回来一趟,和二老的感情非常亲密。 但自从娶了这个媳妇儿,矛盾却渐渐显现。 成亲以前,孙金媛温柔体贴,恬静娴雅。 从小在村里长大,看着疯丫头们长成泼辣土妹的宋老二,第一眼看见她就沦陷了。 世界上就是有这么美好的女子。 可自从真的娶了人,他渐渐发现,孙金媛根本不是自己初见时的那样静雅。她斤斤计较,每天在他耳边唠叨些两文三文的小事,撺掇他找由头跟爹娘要钱,跟大哥争家产。 半年多过去,宋老二的内心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舍不得自己挑的媳妇儿,另一方面又实在觉得厌烦。但他一向寡言老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一直忍着。 宋煦和他有雕刻画样生意的交情,本来就是认识的,关系不错的人。可今天,他媳妇儿又给他丢了大脸,他一时气愤,这一声吼,吼出了满腔愤懑! 老实人发火最可怕。 孙金媛愣住了。 半晌,她嘤地一声哭出来,丢下筷子就往屋里去。 宋老大赶紧示意身边已经看呆了的媳妇儿跟过去看看情况,自己则趁着气氛凝固赶紧又夹了几块儿肉。 真……真的好吃啊。 宋煦与小春对望了一眼,笑道:“牛婶,别跟家里人置气了,这十两也别提了。那铺子,我们本来就是要赎回来的,只是现在还没赚够钱。之后有了钱咱换回来,啥事儿没有,犯不着发火啊。”
牛婶吸吸鼻子,别扭道:“哼,不管她,我们吃。” 这一场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总体还是吃得不错。 可离开时,宋煦还是发现了小春的闷闷不乐。 “怎么了?”宋煦捏了捏小春的手心,好笑地问道。 小春真的有趣,他不高兴了,也看不太出来,脸颊却会微妙的鼓起一个弧度…… “……说好煎鸡的,你又煮了。” “…………”宋煦哭笑不得:“那不是为了多点汤汁吗?你看后来大家都拿红汤拌米饭了,煎的没那么下饭。” 走到自家门前,小春打开栅栏,一言不发地闪身进去了。 宋煦只得在后面喊:“好好,下午再买一只鸡,晚上就煎!” ☆、第 20 章 今天村长正好也要去县里,两人便搭了顺风车。 这是宋煦第一次坐牛车,还有点新鲜。 老黄牛走得慢,微风便也吹得温柔。小春把不小心散落的头发往后捋。 “买个十斤棉花差不多了,再扯点布,棉衣我们可以自己做。别的还要买啥?花生瓜子铺子里好像都有。” “还有新浴桶。” 小春惊讶地看过来:“怎么,家里的不好用吗?” 宋煦摸摸下巴:“我要那种能坐进去的,不要站着浇的……最好能坐俩人。” 小春脸腾地红了,不说话,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拒绝。 老村长在前头听得嘎嘎笑,老牛也哞哞两声,一路乡野意趣。 约好傍晚路口见,宋煦小春告别老村长,先去莫大哥常住的旅店问了一下。 得知人还没回来,两人便去布庄称了棉花买了布料。 除了布店,他们还去了隔壁杂货铺,买了些家里缺的小东西。毕竟家里什么缺了一角的水瓢啊,断了一个头的筷子啊,总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没钱凑合用,有了钱就想换的。 不错的是,因为没什么技术,它们大多造型古朴,还挺有美感…… 不至于让挑剔的宋煦审美病发作非要买那贵的。 出了杂货店,他俩想想没得要逛的了,便要原路返回。 当然,浴桶暂时没买。 虽然在县城摆摊几天,并没有遇到钱三狗和他的跟班们出街大□□,但两人还是不敢太放肆。 小春刚迈了一步,突然拽拽宋煦的袖子:“煦哥,你看那儿!” 宋煦一瞧,竟是江天天和那小双儿——小雨。 今天确实是放了江天天的假,让她回一趟家来着。 昨天跟田小庆说好了,怎么现在陪着人的却是这个小雨? 两人说说笑笑地去了隔壁的米粮店,宋煦鬼鬼祟祟地跟着也进去了。 小春无奈,只能跟上,隐约听见他俩在叽叽咕咕“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之类的。 宋煦、小春:“…………” 不知道为什么,膝盖隐隐有点疼呢。 江天天正听小雨说得高兴,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回头一看:“………………” 小雨:“所以我说,你别看你老板那样子,说不定在家还打夫郎呢!这打不打的,不能看人前!” 他得意地嘚吧嘚完,跟着回了个头:“…………” “……啊,宋老板吃过饭了吗?” “我吃没吃过无所谓,我看你像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