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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系小夫郎——by陆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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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满意的牵着人继续状似悲伤的回村去。

  到底是乡野村人,不讲究,一对哭丧着脸的夫夫,身后跟着一大群嘻嘻哈哈的乡亲,场面着实怪异极了。

  到了村里,人更多了,有些没想看热闹的,都忍不住从自己家中探出脑袋来听几句八卦。

  突然,变故陡生。

  只见一直低着头的小春,突然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而宋煦却拽着人的胳膊,愤怒的骂他病歪歪,丧门星……  有好心的村人担心,顶着宋煦嫌恶的眼光来查看小春的情况,不一会儿,宋老大夫也赶了过来,简单给小春把了脉。

  “……小春怀了个娃,已经有月余了。

”  ……什么?  怀了!?  老天爷,宋煦刚在老娘坟前哭诉完,观世音娘娘就送下一个孩子?  天大的福气啊!!!  所以说呢,电影就要看高潮,看戏就要看转折,没有这样的惊天反转,村人们必不会把“得知小春怀孕的一天”搞得像过年一样热闹。

  顺便也让那几位因宋煦迟迟不送人而怒气冲冲下乡来的打手们……感受了一下过年的喜庆。

  几人懵懵地被村人大摆宴席的场面搞得一头雾水,原来摆出的凶神恶像,在吃了三块红烧猪头肉之后变得迷茫。

  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最后,几人吃饱喝足,拿着宋煦还给他们的三倍定金,笑容满面的走了。

  离了村子老远,他们才渐渐回过味来——他们,好像是来抓人的吧!?怀孕,怀孕就能不抓了吗!?  可惜,下一个双儿正等着他们,没时间再回去扯皮。

况且,这一趟也不算白来,吃了一顿宴席,还顺回了三倍的定金,一共六两银。

  这件事高潮迭起,今天,大石村的众人则把重点放在了背后的事情上。

  比如,宋煦哪儿来的银子还给那雪风楼?又是哪儿来的银子大摆宴席?  田小庆今日正好嘴巴寂寞,刚来大槐树就听见这问题。

  他一乐,嘿,这问题我知道啊:“银子是我家的啊!宋煦把他那剩下的八亩田地全都卖给了我家!”  嚯,卖田!?  田就是农家人的命,不到过不下去,一般人不会卖田。

  宋煦家原本就不算富裕,这下田地一起卖光,接下来吃土喝西北风吗?  那些站小春家马上要过好日子的甜党派纷纷摇头,而猜宋煦不安好心的刀派村民则喜笑颜开。

  看吧……哪有什么天上掉下的好日子呢?  小春也这么觉得。

  他已经对着宋煦冷脸了四天了。

  虽说这个家里,其实也没什么属于他,但把那仅剩的田地卖掉的宋煦,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个恶魔。

  比原来的宋煦更加可怕!  而这个恶魔,还不断的在家糟蹋仅剩的粮食。

  “迎夏!你来看看,我这包法怎么样?”  小春……小春站起来,回了卧室,砰地把门给带上了。

  宋煦:“……”  因为意外的发现了家里有个小地窖,而地窖里还有三袋灰灰的荞麦面,宋煦就打起了它们的主意。

  根据小春那天的交代,他们家的总体资产状况是极其堪忧的。

  他家有现钱六百文,约半两银子。

  粮食只剩下地窖里的三袋荞麦面粉——根据宋煦粗略估计,大概有十多斤。

  最后能算上的值钱物件,只有不动产,村头那八亩田地。

  大石村的田都是良田,一亩地一般能卖到六到七两,那么宋家还算有五十两的家底。

  减掉二十两负债,还剩三十两。

  听到这里,宋煦总算松了口气。

  手头没有可以流动的钱,光靠种地,一年也不过能卖出不到七两左右的粮食,实在不是好的赚钱方法。

  宋煦左思右想,觉得解除困境,还是要靠做点小生意。

  他不顾小春那像要吃人的眼光,找了村长牵线,把他名下的八亩田地打包五十两卖给了田小庆家,剩下的钱,一部分在演戏时送给了雪风楼的打手,一部分被他买了些油盐酱醋的调味料和面粉。

  美其名曰——做生意。

  宋煦去镇上的时候,大致看了看春阳县街边的小吃种类。

  外带的面食基本只有烤的大饼子和蒸的包子,但街上人流量很大,三教九流倒是很热闹。

  他便想要做煎饺。

  一来,他这个泡面选手的厨艺实在一般,饺子是他少数做得比较熟练的食物。

  二来,煎饺新鲜,油炸面食通常又香飘十里,很适合做街头小吃。

  而且他家还有三袋子荞麦面粉,掺一些进小麦面粉里,应该既有风味又能节省一些成本。



  于是他开始在家里瞎捣鼓,祸害完了面粉祸害菜田,搞得小春敢怒不敢言,连着三天做饭的时候就光靠开水冲面糊。

  今天也不例外。

  小春大部分时间缩在房做些宋煦看不懂的针线活,到了饭点就出来做饭。

  他绕开一脸黑灰的宋煦,往灶台中间的小开水锅里舀了些水缸里的水。

  愣愣地站着,一会儿水开了,他自顾自地摆好两只大海碗,倒了点早上炒熟的荞麦粉,然后开水一冲——哗啦……  两碗没有味道,粉质粗糙,口感怪异的炒荞麦面糊就……做好了。

  宋煦忧伤地用另一个盘子盛了几个他做了一早上的煎饺,与小春在桌前对坐下来。

  “迎夏,尝尝今天的饺子怎么样?”  小春面无表情地挑了一只,吃到嘴里时,微微一愣。

  “怎么样?”宋煦追问。

  “……比昨天好吃。

”小春老实回答。

  “嘿嘿,”宋煦乐道,“前两天是手生,我现在火候已经搞明白了,之后会越做越好吃的。

”  小春低头喝了一口面糊。

  他的手指上缠的白布已经被解开,露出些坑坑洼洼的血疤。

  就像他本人,尽管伤痛已经过去,伤痕却还泛着新鲜的红色。

  宋煦见他今天情绪似乎好了一点,便又多说了几句:“明天就是春阳县大集,我打算去县里卖煎饺。

秋收刚过,肯定有不少人上街买东西,大家钱多压手,肯定不会吝惜几个铜板尝尝鲜。



他见小春只低头喝面,也不气馁,继续说道:“我算过了,咱们的饺子虽然费油,但野菜鸡蛋馅儿,还是没有大肉馅儿的包子成本高的,大家也不会舍不得买。

县里一个肉包五文钱,菜包三文。

我取个中间数,就四文一只饺子,铁定卖的好。

等我赚了钱,给你买点好吃的,别再天天冲面糊……”  “因为锅你在用。

”  “啊、”宋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春是在回答他那句抱怨……  “噢,是的,所以你是因为锅被我用了,才只冲面糊的吗?但你也可以问问我,我可以把锅腾出来,我们做些别的吃……总之以后有什么想法,跟我说好吗?”  小春抬头,静静地看着宋煦,半晌才移开视线。

  “……好。

”  宋煦此刻的心情,仿佛自己身患智障的儿子第一次捧着小红花叫爸爸一般欣慰。

  他在脑中放着烟花:小春会说话了!  小春当然会说话,他真要说起来,还很有道理。

  “饺子有菜有油,配的面食便不需要加菜和油。

荞麦面粗口,做成面条也不好吃还费事。

不如冲面糊,不用锅,碗也好洗,冲冲就罢了。

”  …………懒得很有道理!  宋煦震惊,万万没想到会主动挑水劈柴洗衣服做针线活的小春,竟然私底下是这么个懒人!  这说明什么,说明挑水劈柴洗衣服做针线活都实在非他所愿啊!  只是这些琐事,总要有人做。

  农家生活,娶小娘子的家里头,大多是男人挑水劈柴。

  放到有双儿的家里,就要看情况。

  有那疼爱媳妇儿的,直把那小双儿当小娇娘,重活粗活儿一律不让干;也有娶双儿本就是为了偷懒的,便恨不得把一切都压在双儿身上,像使唤一个奴隶。

  原主就是个中翘楚。

  不仅家里的事是小春做,就连那八亩田地,听乡亲们说,也几乎是小春一手打理。

  也难怪把田卖了,小春那么难受。

  宋煦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他一定要早起,在小春之前把水挑好,再上集市!  翌日,宋煦用了毕生的功力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坐着醒了醒神,便轻轻地下了床。

  因为家里只有那么一张床一条被,他俩只能如一般夫妻一样睡觉。

  一开始宋煦还有些不习惯,两天一过就无比自然了。

  不如说,与小夫郎同床共枕,还让人有点上瘾。

  身边的小春睡得脸蛋儿红扑扑的,一缕软发遮在额前,被自己的呼吸吹得微微颤动。

  宋煦心里一软,动作更轻地下床关门。

  炉子和小推车都是之前就准备好的。

  他把昨晚摘好的野菜拿到院子里,砰砰剁碎。

  天还没亮,只在极远的地方泛起一线白。

  秋渐渐往深处走,这时间,空气更是冻人。

宋煦一边拌馅儿一边呼出些白气。

  辛苦吗?  辛苦。

  曾经坐办公室的宋煦,从没体会过这种辛苦。

  为了生存绞尽脑汁,变卖不动产,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冷得瑟瑟发抖。

  小夫郎也不跟他说话。

  他自嘲地笑起来,想起之前的那夜。

  他思考着要不要扔掉原主的烂摊子,直接跑路——结果还没想出结果,就睡了个昏天黑地。

  这就是命运吧?  而且放在现在让他选,他可能会犹豫,但最后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牵挂”是个很有吸引力的词,他承认,他舍不得小夫郎。

  哪怕他不怎么说话。

  宋煦脑子瞎想,手下却没停,练了几天的动作已经沾了些行云流水的边。

  馅儿拌好在盆里,拿一块湿布巾盖上;擀好的面皮也摞起一个个高高的堆,盖好后规整起来;其他用具也往推车上堆好。

  宋煦检查了下,想想没什么忘带了,便推着车出去,轻轻关上院门。

  细微的吱呀声过后,卧房里,小春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底一片清明,却没有爬起来。

  只下意识地掐了掐自己结了痂的指尖。

    ☆、第 6 章  天渐渐亮了,小春还缩在被子里。

  他们家没有牲畜,宋煦再一走,整个家前所未有的安静。

  小春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无所事事过,更加不想起来,懒懒地把头也埋进棉被,呼吸间都是自己温热的吐息。

  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在了小腹上。

  怀孕当然是假的,都是宋煦为了打发走那些打手出的主意。

  原宋煦嫌弃他双儿的身体,半年都没有碰过他了。

而这个自称“异世人”的新宋煦,睡觉时更是老实。

  他行事作风与曾经的宋煦大有不同,这点,小春不傻,当然看出来了。

  他说的话,做的事,如果撇去理智的怀疑,简直就是小春梦中的人。

  春迎夏当然不是个天生冷漠的人,他也尝过被疼爱的滋味。

  尽管他是个小双儿,但五岁前,他爹娘还在的时候,也叫过他小宝贝,把他抱在臂弯,架上肩膀,赶集时给他买过糖葫芦。

  他都记得的。

  他娘身体不好,生了他以后再没怀上。

左邻右舍也有过闲话,说他丧门星,晦气,夺了爹娘的气运。

但爹娘丝毫不在意,依然会亲热地亲吻他的额头,叫他小夏宝贝。

  他是在春末夏初生的,那天是个大晴好,暖风拂面,绿柳垂绦。

  他娘虽然没读过书,却也体味到了幸福的味道,便给他取名迎夏。

  姓春,名迎夏,这个名字听起来就温暖舒适,里头全是亲人美好的祈愿。

  可惜,幸福总是不能久长。

  小春把头伸出被子来,眼下有着憋气憋出的红晕。

  他回忆着几年前,刚刚长大的时候。

  少年人刚刚开窍,总是情不自禁地幻想未来的夫君。

  做白日梦不需要自知之明,小春的梦中人有着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臂膀,健康的肤色,和爽朗的笑容。

  “他”会挑水,会砍柴,会把田地打理好,会把自己扛在肩膀上看秋收时节的麦浪。

  “他”也会亲吻自己,把自己抱在臂弯里,仿佛抱一袋轻飘飘的棉花,然后笑着说小夏太轻啦,得多吃点啊。

  幻想越甜美,生活越苦涩。

  他真正夫君,别说梦中人了,连梦的边角都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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