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了半晌,才放开手。潘岳差点在水中窒息,像鸭子一样扑腾着起来,躲在池边大口喘气,哭丧着脸道:“容积,你太也狠心了吧!” 杨容积冷哼一声:“自作孽。” 潘岳笑嘻嘻地将手里的凤纹玉佩塞到杨容积手里:“你一块,我一块,怎么样?” 杨容积捏着半块玉佩,强按捺着欣喜的神色道:“你,舍得么,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法宝。” 潘岳道:“这有什么,给我我也用不上,再说,迟早我是要回家……”他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打住。 杨容积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含义,直起身来追问他:“什么回家?迟早要回家是什么意思?” 潘岳试图打个哈哈而过:“唉哟,就是说嘛,迟早要回洛阳太学的,家里人都那么厉害,这块玉佩我也根本没有用的机会嘛。” 杨容积一脸狐疑,突然想到了什么,道:“潘岳,你老实跟我说,那天在陶宅,你打伤了五斗米老道人,为什么不来找我,反倒要去找那妖犬祸斗?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别告诉我你是想单挑祸斗以报伤你之仇。” 潘岳一听便头大如斗,当时自己灵光一现,猜想可能再经历一次火海就能穿越回去,没想走到半路就被杨容积拦了下来,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怎么这小子观察力如此敏锐,而且现在还记得!他只得胡诌道:“我我我,我鬼迷了心窍,自不量力好吧……” 杨容积审视着他的神色,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肩,直视他双眼道:“你在说谎。” 潘岳避无可避,感觉自己那点小心思全被看穿了,支吾道:“我,其实我,不是你的……” “不是什么?” 潘岳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跑。他心里乱糟糟的,如果对方知道了自己不是他原来的师兄该怎么想?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妖怪一样砍了?会不会直接把他踹进火堆里,让他把原来的潘岳还回来? 他胡乱地跑了几步,却感觉一双臂膀用力地箍住了他。 身后的声音隐约带着颤抖:“到底怎么了潘岳,不要怕,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 潘岳无意识地发着抖,他突然感觉到,对方一定早就有所察觉了,一定早就明白了,只是他一直没有说出来,一直像看耍猴一样看着自己。潘岳突然转过身,正面对着杨容积,几乎是扯着脖子喊道:“我不是你的师兄,从醒来之后就不是了!我说过,可是你们没有人相信我!我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占据了你师兄的身体,而他早就死了!怎么样,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想回去的,我,我也不想的……” 他黯然地低下头,像是认错一般地说:“我也不想的。” 杨容积却“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不是原来的他,这太好了。” 潘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啊?” 杨容积脸颊绯红,却温柔,而又坚定地说:“这样,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喜欢你了。” 潘岳:“蛤???”作者有话要说:表白啦表白啦,撒花撒花!在一起,在一起!第40章 惊现野兽 潘岳:“蛤???” 潘岳:“你特么的在逗我?” 潘岳:“不,一定是我听错了吧?” 杨容积却不容他质疑,将他揽在怀里,附在他的耳边,再一遍重复道:“我喜欢你。” 潘岳震惊了,他明显地感到面前的人身体的僵硬,双手的颤抖,以及粗重的呼吸。潘岳想:我操了,什么情况?我逆袭了?老天爷看我前世表白失败太过可怜,这辈子要补偿我? 杨容积见他没有反应,失望道:“你喜欢石崇对吗?” 石崇?虫子为什么乱入了,他可是我的好基友啊大哥!不对,这个杨容积很奇怪,他和我前世认识的那个杨容积绝不是一个人。潘岳连连摇头:“不是,问题不在这里。容积,你没搞清楚状况,我不是你的大师兄,我是两千年之后的另一条灵魂,附在他的身上。所以,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杨容积一挑眉:“哦?我没搞清楚状况?” 潘岳只觉眼前一黑,一只手托起了自己的后脑勺,而自己的嘴唇正被一个温热的东西含住,轻轻翘开,一条柔软长驱直入,在自己的口腔中肆无忌惮地缠绵流连。 潘岳:“唔?” 杨容积带着不容拒绝的姿态长驱直入,珍重而又霸道地纠缠住对方的红唇。两片唇舌温柔交缠,彼此轻轻吮吸。潘岳的心脏狂跳,战栗着伸出双手,鬼使神差地勾住杨容积的脖子,更加用力地加深这个吻。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想。 这个动作让杨容积兴奋起来,他更加用力地亲吻这两片温热的嘴唇,用尽全力地,一丝空气都不让对方吸到。 潘岳:“唔唔唔!” 两人不知胶持了多久,直到彼此都缺氧,无法呼吸,分开时两人嘴角还牵起了一条细细的银丝依依不舍。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野兽的嘶吼声。 潘岳两颊一片红晕,他有些迷茫地望向杨容积,道:“你听到了吗?” 野兽的嘶吼再起,比之前那声还要大。已经无需回答,杨容积拾起地上的衣衫为潘岳披上,两人牵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一小片长满荆棘的灌木丛将一座假山围得密不透风,而这声音便是从假山里面传出来的。里面的东西难耐地嘶吼,一下下地撞击着山体,山体因此震动,扬起灰尘。 二人对视一眼,杨容积拔出凝霜,将灌木丛拨开,露出里面的精铁栅栏。日光终于得空,入射进漆黑的假山暗室,一颗巨大的野兽头颅狠狠撞击在铁栅栏上,吓得二人倒退半步。 那野兽一声嚎叫,日光下映射出一张泛着铜光的猪头,头上长了节骨分明的两只长角,在尾端分出两叉。那猪鼻子细看又像牛鼻,正冒着热汽喘着粗气,耳朵大如蒲扇,正是两只猪耳。野兽身材巨大,浑身颜色黑中带铜,四足强劲有力,后足焦躁地摩擦着地面,随时准备攻击。
“这是什么怪兽?”潘岳眯起眼睛,一时难以判断。杨容积也摇头,不知是何物。 远远传来侍女的细碎的脚步声:“快点快点,皇后娘娘沐浴的花瓣准备好了吗?” “我一早就准备好啦,唉,怎么温泉里的花瓣都散了呢?” “准是你又偷懒,草草撒了了事,还不快拿勺子归拢一下!” 脚步渐近,杨容积收起剑,二人赶忙隐退而去。 鸡鸣声起,天才破晓,西园集市已是热闹非凡,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受到石崇的启发,如今宫中自产和宫外输运过来的蔬果肉类统一在西园上贩售,无论是御膳房还是各殿的小灶,都来西园按需购买,以避免统一分配造成的浪费。另外,西园刚开设了钱庄,宫中之人无论身份地位均可在钱庄存款贷款,存款者按照存款时间分配利息,贷款者按照信誉评级和贷款时间收取利息。钱庄甫一揭牌,便入账了大笔银子,几个账房先生噼里啪啦地拨算盘,忙得焦头烂额。太子和石崇赚得盆满钵满,自不用说。
侍女小莲提着菜篮从皇后的宫中过来,准备按照贾南风的吩咐,买些上好的排骨和莲藕回去,给皇帝准备他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但此刻她的眉头微皱,神情显得有些焦虑不安。路上碰到了侍卫营的小金,也正要去买菜。 “小莲姑娘,怎么心事重重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小金打招呼的手远远便举了起来,却被小莲无视过去,因而尴尬地说道。 小莲回头见是他,眼中透露出一丝绝处逢生的光彩,上前抓住他的袖子,问道:“小金,你见过……”话未说完,也许是觉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拉扯不好看,也许是在顾虑着什么,小莲松开手,压低了声音道,“这些日子你可见过我姐姐不曾?” 小金有些诧异:“小梅?没见过啊……怎么,你姐姐不见了?” 小莲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垂头盯着自己的脚,犹豫着怎么说。因为温泉花瓣没有铺好,她俩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后,她已经五日没有见过小梅了。她问遍了身边所有的人,都说没有见过,连皇后这两天都有些奇怪地问她怎么许久没见过小梅了。她又急又怕,既懊悔自己跟姐姐吵了架,又担心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小金自言自语道:“真是奇了,我们侍卫营这两天也有个人不见了。” “谁?”小莲瞪大眼睛。 “就聪哥嘛,前几日我们偷偷喝了一顿酒,早上醒来聪哥就不见了,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什么时候的事?” “大前天晚上喝的酒,前天早上发现人没了。” 跟姐姐不是同一时间失踪的。小莲心中暗想,那会有什么关联呢? “这两人不会是私奔了吧。”小金坏笑着说。 “你胡说!”小莲生气跺脚,这几日的焦急化作眼中的泪水,几欲滴下,“我姐姐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小金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捂住嘴巴,又摆摆手,讨好地冲小莲笑道:“小莲姑娘,我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吧。” 小莲还是没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哭道:“我姐姐丢了五天了!” “我我我……要不我陪你找你姐姐?”小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把女孩气哭,手忙脚乱不知该做些什么,但男人的自尊心又作怪,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有我小金在,肯定能帮你把小梅找到!” “当真?”小莲哭红了眼睛看他。 “自然是真,我有办法。咱们先去把菜买了。”拖延无益,二人前往肉铺先办差事。 “老板,要两斤最好的排骨。”这是皇后的私厨预备给皇帝补身子的,所以一定要最好的。 “好嘞。”最好的排骨肉自然是来自太子殿下宫中,这批肉早已经过太子的手分成大小丝毫不差的肉块,肉铺老板只需负责捡起肉块,上称给小莲看刻度,“两斤太子殿的排骨肉,姑娘您看好了。” 秤杆横平竖直,上面的刻度自然分毫不差,而小莲的眼睛却被肉块中一颗圆溜溜的东西吸引住了:“老板,你这肉可是不干净啊,怎么还有脏东西混在里面?” 肉铺老板的脸拉了下来:“姑娘,你莫要胡说,我进的这批肉都是太子殿刚刚切好的,新鲜不说,那可是太子殿下亲手杀的猪。你说我的肉不干净,岂不是在说太子殿下宫中藏污纳垢?” 肉铺老板的声音极大,吸引了周边不少人的注意,纷纷凑了过来。为了自证清白,小莲伸手从肉块中取出了那颗圆溜溜的东西,冲那老板道:“喏,你看嘛,就在肉里面的。” 周围安静了,所有人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手中的东西。 小莲见众人表情奇怪,便循着目光去看她手上的圆东西。黑白分明,滑溜溜的白色球体,中间镶着黑色的圆形,仔细看,那黑色圆形深不可见底,仿佛在不甘心地蹬着她。这,分明是一颗人的眼球。 小莲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太子殿内,气氛凝重。 殿内分成两派,互相僵持不下。一派是司马遹为首的太子阵营,一派是贾南风为首的皇后阵营。侍女小莲此刻正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糠筛。而司马遹脚边正是早上在西园肉铺中发现的那颗人眼球。 司马遹挑眉,道:“皇后,好大的阵仗,今日是要拆了我太子殿吗?” 贾南风微微笑道:“宫中发生命案,还望太子配合检查。” “哦?就凭一个眼球,你就要搜我的宫。若是再随随便便冒出个鼻子,你是不是还要废了我这个太子呀!”司马遹的靴子在那颗眼球上摩擦揉捏,那眼球虽然已失了水分,变得干干弹弹的,但在他逐渐加力的靴子下,几乎快要被踩爆了。 “太子这是要毁尸灭迹吗?”贾南风道,“可惜堵不住悠悠众口啊。多少人亲眼看着这批肉是从你手下分块,从你宫中运出去的。此时再毁尸灭迹,怕是有点晚了呀。” 司马遹冷哼一声,捡起那颗眼球,瞥了一眼,随手仍到侍女小莲的脸边。小莲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只是身子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