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捂着半边脸,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半晌哈哈大笑起来:“老头,你从来没打过我,可见你我如今的确……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我也没有理由继续呆在这里了……” 孟老头一手指着门外,怒道:“滚!” 石崇失魂落魄地滚了,孟老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胸口不断起伏,几次想要站起来均失败了,身影看起来格外苍老羸弱。 头顶上依然是当年意气风发之时,他提笔写下的一副字:独善其身,兼济天下。 潘杨二人连日策马,总算在约定日前到达了信阳。曹永善极为殷勤地接待了他们,在他眼里,这两人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啊! “挑战分为三场。”分舵大堂中,曹永善耐心地给二人解释道,“每场各派一人,只许使用三张符咒,不可携带任何法器,点到即止,最先倒地者输。” 杨容积笑道:“只要我使出个乾坤颠倒符,对方岂不是当场大头朝下,倒地不起?” 曹永善汗颜道:“若是对方也使出一个……不,使出两个乾坤颠倒符,两相抵消,就换作您倒地不起了。” “哟。”杨容积诧异道,“这倒也是,这便要看谁使得快,使得时机准了。” 曹永善擦了把汗,道:“所以这次决斗中禁止使用乾坤颠倒符。” 杨容积撇嘴道:“那就只能将其击倒了。” 曹永善连连点头。 潘岳问道:“这三场比试的人选,舵主打算如何安排?” 曹永善皱起眉头,道:“这个问题我们考虑了很久,对手心机极深,我担心无论我们怎么安排,对方都会出奇制胜,因此这次不再保存实力,会出动最佳的三个人。” “哪三人?” “潘兄,杨兄,和我。” 潘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敢情你们早就等着我俩了?”作者有话要说:第五个主线任务轰轰烈烈地开始啦,这一个故事中反派和反派身后的势力会全部出击,洛阳太学的宝宝们能不能坚守得住呢\( ̄︶ ̄*\))?第48章 英勋重伤 潘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敢情你们早就等着我俩了?” 曹永善谄笑道:“事情闹得这么大,想必孟校长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我们没想到来的竟然只有两人,校长的私传弟子不是共有三人吗?” 杨容积道:“还有一人,是二师兄石崇,他要事缠身,来不了了。” 潘岳道:“要是小虫儿在就好了,这小子手段低劣,死皮赖脸,没准还能帮我们出几个损招。” 杨容积道:“那我们三人顺序如何?” 曹永善字正腔圆道:“抽签!” 两人傻眼了,这场决斗这么随意的吗,毫无章法战术可言? 曹永善解释道:“您两位前来助阵的消息想必瞒不住对手,若我们按照俗套排兵布阵,反倒会中了圈套,不如听天由命,临场再排,出其不意!” 潘岳点头:“听起来似乎……十分有道理啊。” 杨容积道:“那么,舵主可知对方会出动哪几个人?” “不知道。”
“什么?”潘岳几乎要怀疑这位舵主是对方派来的卧底了,“你怎么能不知道?” 曹永善为难道:“二位公子,实不相瞒,我们虽然在信阳扎根已久,但那五斗米是最近才在信阳兴起的。之前的确打过一场,但动手的俱是门中低级弟子,高层人物至今尚未露面。” 潘岳一脸苦相:“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对方连我们家祖坟在哪挖的都一清二楚,我们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曹永善道:“正是。” 那你挑战个屁啊!二人心中大吼。 “罢了罢了。”潘岳挥挥手,勉强道,“还有什么你知道的吗?” “对手心狠手辣,善于言语挑衅乱人心智,然后抓住漏洞,施以毒手。我一个极为优秀的弟子,正是被他们这样打伤,至今仍然卧床不起。” 潘岳道:“堵上耳朵便是。你的弟子伤势如何?” “我带二位大人去看看吧。” 曹永善带路,携二人来到一间卧房当中,房中药味极重,榻上躺着一名面容苍白的少年,嘴唇干裂,正在昏睡。他腰上用纱布厚厚地缠了一层,隐约渗出了血,想必伤势极为严重。曹永善痛声道:“五斗米人趁他不备,重拳伤了他的腰,至今未好。” 少年英勋听到师父的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唤了一声:“师父。”便要起身。 曹永善赶紧把他按下躺着,道:“你这孩子,不要乱动,好好养伤。” 英勋冲潘杨二人抱歉地笑了笑,道:“见过两位师叔,不好意思英勋不能行礼了。” 潘岳不禁赞许:“你这孩子当真懂事。”想起家里那群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唯独练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混球,潘岳痛心疾首道,“再看看我们家里那几个混小子,整天就知道吃喝睡,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曹永善附和道:“英勋年纪虽不大,却是我们这里天资最好的学生了,况且谦逊勤学,我倒是经常让他的师兄们向他学习呢。” 杨容积上前仔细查看英勋的伤口,揭开纱布,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狰狞伤口,似是被尖锐的武器重重划过,肿胀的皮肤表面缓慢地渗着细小的血珠,纵使用了上好的止血药,这血竟止也止不住。杨容积不禁心中一沉,与潘岳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中皆是不忍之色,这孩子被重物击打,伤及内脏,即使捡回一条命,将来也不能再修炼了。 曹永善仿佛知道他们心中的想法,却温声对英勋说:“英勋,前些日请的那些大夫都是咱这小地方的窝囊庸医,自己学艺不精便满嘴胡言。再过些日子,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师父便带你随你两位师叔去洛阳看大夫,那边的大夫可都是给皇上看病的,准保能把你的病给治好!” 潘岳笑嘻嘻道:“你师父说得对,你师叔我在皇宫里有熟人,请个把御医给你看病还是没问题的。” 英勋欣喜地看着他,他虽然年少,但也能从这些日子来看病的大夫神色中看出一些端倪,几日来师父的哀声叹气和对他的呵护有加让他更是揪心黯淡,而此时潘岳的一番话,让他心中燃起了希望,不由得连连问道:“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 潘岳从怀中掏出司马炎送给他的翡翠凤凰,放到英勋手中,道:“这可是真龙天子送的,你说呢?” 翡翠凤凰在日光下晶莹剔透,内有虹光萦绕,映得满室皆辉。英勋还是少年心性,捧着那翡翠,爱不释手。 杨容积道:“英勋,你可还记得,那日五斗米道人是如何伤的你?” 英勋皱眉思忖片刻,道:“那日十分混乱,我记得不是特别多,只记得对方口出狂言,我上前想与他们理论,但他们中出来了一个黑衣人,出手极快,我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招式……便被他打伤了。” “黑衣人?”潘岳疑惑道,“所以你也未曾看清楚对方的面孔?” 英勋点了点头道:“那人遮得严严实实,我未曾看清他的脸。只是他的身材格外壮硕,武器是一把青铜巨斧和盾牌,这个倒是错不了。” 杨容积道:“能让南阳分舵最优秀的弟子毫无还手之力,看来对方绝非善茬。” “我并非不想还手,只是……”英勋咬紧了嘴唇,他一直以来便是师傅引以为傲的徒弟,自从战败在五斗米道人手下,他心中十分挫败,但囿于自尊,这句话从未说出口,只称自己是学艺不精败在他人手上。他颇有为难地道:“我……”
“但说无妨。”曹永善鼓励他。 英勋道:“我并非想为自己战败找理由,只是那日与那黑衣人交手之时,我似乎有片刻的失神,身体也好像不听使唤了。他那一斧我本该躲开的,可是……也不知为何,多年所学竟什么都忘了似的,真是愧对师父的教导……” 杨容积道:“你莫要太过自责,这也许是对方故意为之。” 潘岳看向曹永善,道:“曹舵主,你确定明天比试只能使用三张符咒,不得使用任何法器?” 曹永善点头:“我确定,明天比试地点正在我们的校武场,方时是我们自己的弟子检查,绝不会让他们带着多余的符咒和法器上场。” “但愿吧。”潘岳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始终放心不下。 漫长的一夜过去,便到了与五斗米的比试之期。 潘岳难得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比划两下,权当热身。杨容积拿着件衣服进来,看见他便笑,道:“真是活见鬼了,竟然能在卯时看见醒着的你。” 潘岳眼睛瞟向来人,见他手里还捧着东西,便一把夺过来,嘴上道:“师兄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哟,这谁送的衣服,金灿灿的怪好看呢,小容积,你变心了?” 杨容积不与他斗嘴,哼道:“金蚕甲,穿上。还不是怕你当众露馅给太学丢人。” 潘岳抬头看他,却见他眼神中尽是宠溺的温柔,一颗心都化成春水了,顿时感激涕零,一把抱住杨容积的脖子,凑上去蹭他的脸,道:“还是小容积心疼师兄!”那动作极为亲昵,又像撒娇的小动物,蹭得杨容积心里痒痒的,只想揉捏怀中人的头。 “哟,两位好生勤奋,这么大早就来练习肉搏了!”曹永善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连连称赞道。 两人连忙分开,潘岳咳嗽两声道:“曹舵主也早,怎么,这就出发了?” 曹永善一手托出一个签筒,道:“先抽签。”他口中念咒,有模有样地将那签筒笼在两手中,左摇摇,右晃晃,口中大喝一声“开!”,三个签子腾空而起,分别落在三人面前。 曹永善第一,潘岳第二,杨容积第三。 潘岳嘴角抽搐地想自己怎么就同意了这个老不正经的说法了呢。 “师父!”弟子来报,“五斗米的人来了!” 三人神色俱是一凛,迈开大步,向校武场走了去。 听闻今日洛阳太学与五斗米要决斗,南阳的百姓一窝蜂地赶来观看。校武场面积极大,为了防止误伤,外围间距极细的栏杆,想要看清校武场中间发生的事情,当真要费好大的眼力。但这并不妨碍百姓们吃瓜,各家备着茶水瓜子板凳,围坐在栏杆边上,更有人爬到树上,蹲在树枝上看。一旁支起了木板,庄家大喊:“洛阳太学比五斗米,五比一啦!还有谁要下注的?” 曹永善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来我南阳分舵也做了不少善事,免费为乡亲们除妖驱邪,现在看来,他们倒全忘了。” 杨容积冷冷道:“事不关己,他们便只会干两种事,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 潘岳笑道:“这还不算什么,只怕等下输了被人拿臭鸡蛋扔,那才叫落井下石呢。” 五斗米来了二十几个人,潘岳眼睛瞄去,中间赫然站着一个英勋所说的黑衣人,脸被黑色帽子遮得严严实实,笼在阴影中,竟是什么都看不清楚。对面一个年轻的白衣道人却向曹永善招招手,傲慢道:“曹舵主,还不放马过来?我们的人可急着回去吃午饭呢。” 潘岳惊讶地“咦”了一声,心道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又遇上了这小子。 又是孙秀。作者有话要说:潘岳的内心是瑟瑟发抖的:论厨艺老子还没输过,论打架嘛……第49章 擂台决斗 又是孙秀。 曹永善此刻的面色很不善,他声若洪钟道:“五斗米,你欺人太甚,我洛阳太学今日就要你看看,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孙秀嗤笑一声,又向地上呸了一口,拿鞋子又重重地碾了两下,轻蔑道:“你若有这个本事,手底下的好徒弟又怎会被我们揍得嗷嗷直叫?” “你!”想到英勋,曹永善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浑身冒火,径直走上擂台,怒道,“斗米宵小,谁来受死?” 孙秀一扬衣摆,纵身跃上擂台,嘴角冷笑道:“哦?五斗米道南阳分舵舵主孙秀前来受死。” 潘岳讶然,原来诸怀之事后,这小子竟到了南阳来当了舵主,看来地位提拔得很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