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面上一串气泡升起,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炸开来。 “上来换口气,我不看你。” 水面上很快浮起颗湿漉漉的小脑袋来。 苏昀谨慎地确认了眼陆司长的所在方位,然后慢慢游去了距离陆钺最远的地方,把自己当根柱子般扎在原地。 五分钟过去了,苏昀都站岗般地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陆钺忽然想起来小月老的笔记上曾经写有一条‘适当示弱’的秘籍来,苏昀还大字标红了‘特别有效!’的备注。 于是他假装无力地靠在岩壁上,将手置在心口,紧皱着眉头,故意露出副疼痛到难以忍受的表情来。 扎在最远处的苏昀果然动弹了几下,他紧张地问道。 “陆司长……” 陆钺眉头皱得更紧了,“……别叫我陆司长。” 苏昀冒着大不敬的风险,泪流满面地改口道。 “……阿钺,你怎么了?” 陆钺轻声答道,“受的伤没好。” 不会疗伤的苏昀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终于憋出条通用的缓解疲劳的办法来。 “那我……那我帮您捶捶背揉揉肩膀?” 陆钺嘴角微扬,转过身,将紧实的后背露出来,示意苏昀可以过来了。 他对着震惊后悔到差点又把自己憋回水里去的苏昀说道。 “好。”第28章 灵泉里乳白色的雾气蒸腾缭绕,陆钺背对着苏昀,右手支撑着头,垂眼翻阅着案卷。 带着几分小惶恐,苏昀一步步地龟速往前移动着。 浓重雾气偶尔会被他前进的动作所拨开,让他能够窥得几分陆钺的侧颜。 ……居然像极了陆晟侧头凝视着他的模样。 苏昀呆滞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揉揉眼,他往旁边移动了几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陆钺感受到小月老震惊的视线,将头又偏过去几分。 “怎么了?” 若有若无的雾气阻隔着苏昀的视线,他看得并不真切。 但从轮廓瞧去,再搭配上周身气势,陆司长却居然与陆晟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苏昀如遭雷劈地石化在原地。 总有那么一瞬,他差点以为是陆晟缓缓转过身,在跟自己说话。 苏昀壮着胆子再往前试探地走了几步,想再看清楚陆钺的模样,陆钺却低下头,重新覆好了面具。 在面具贴合他面庞的那一瞬,一直挥散不去的雾气蓦地散开来。 本还靠着雾气遮掩上身的苏昀猝不及防地与陆钺真正地赤裸相见了。 他扑通一下将身子没入灵泉里,只留一颗小脑袋停留在水面上。 连脸都带着耳朵尖都烧得通红,苏昀还得努力镇定下来,一本正经地缓缓游过去。 内心强烈挣扎了片刻后,他终于颤抖地抬起手,置在陆钺的肩膀上,默数着轻重的次数,帮他按摩着。 娘,还有天庭众位小仙同僚们,请原谅他不是故意轻薄陆司长的。 这实属意外。 不知是不是身处灵泉的缘故,通过指尖触碰的温度,苏昀感受到陆钺的体温在一度度地往上疯狂窜着,后背愈发滚烫起来。 甚至滚烫到甚至微微渗出些汗来。 陆钺紧绷着身体,微闭着眼睛,气息有些紊乱,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苏昀刚在心底默念了许久‘眼前的不是陆司长的后背,只是一坨白花花的肉而已’,正进入状态,全身心地投入按摩事业时,陆钺忽然沙哑着声音开口道。 “多谢,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匆匆忙忙地丢下这句话后,浓重雾气又蓦然聚拢在眼前,再度散开时,陆钺早已不见了身影。 认真的小按摩工苏昀一脸懵逼,“……” 是他按摩的手法有问题吗? 为什么他感觉按摩到后来时,陆司长不仅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身子绷得愈来愈紧呢? 以为陆钺已经离开了灵泉后,苏昀彻底放开了自己,无所顾忌地在灵泉里肆意游着。 游完一圈不尽兴,还换个姿势继续游个好几圈。 游累了就往岩壁上一趴,懒洋洋地从储物袋里掏出枚巨大的灵蛋来,往泉眼最滚烫的地方一搁。 再手动施个小法术加热灵蛋,用力地敲碎灵蛋的一头。 苏昀捧着灵蛋,用小勺子一点点地挖着三分甜的蛋黄,幸福地喟叹了声。 他觉得自己快要堕落成一只快乐的米虫了。
泡着陆司长家的灵泉,吃着陆司长给自己买的灵蛋,还能瞻仰陆司长的英姿。 然而没等苏昀再沉溺在做米虫的快乐里几秒,他就远远地听到了大殿里陆司长与司长娘交谈的话语。 苏昀连忙穿好衣服,以上班快迟到时冲向月老司的速度从灵泉室里滚了出来。 他又开始紧张地打起嗝,头上湿成一揪的呆毛差点都要被吓得立起来。 他娘,一个短短千年内就从司员爬到司长的女人,拥有着美艳无比的面孔,看似娇小柔弱,却是个不说废话直接动手的狠人。 他小时候曾因为赌气而离家出走过一分钟。 那时他刚板着小脸,愤怒地在门口的阶梯上坐下,准备好好冷静下时,就突然被坏人迷晕了过去,拐去了妖界。 所幸遇见了陆司长,他才安然无恙地重新回到了天庭。 他娘找回他时,一边哽咽着将他搂在怀里,一边用象征司长地位的权杖狠狠地抽打着他的屁股。 问他‘还敢不敢再轻易地离家出走’,委屈到无话可说的小苏昀只好哭得更加用力了。 屁股上那疼了三天的火辣辣阵痛感,他现在都无法忘却。 花锦跟在陆钺身后进了大殿,她眉头紧皱着,犹豫了半晌,再度开口试探地问道。 “陆司长,我昨晚翻来覆去想了许久,还是觉得担心苏昀会打扰您休息……” 身与心俱冷静下来的陆钺不赞同地说道。 “不会,他受了很重的伤。” 花锦叹了口气,既担心陆钺口中‘伤得极重’的苏昀,又担心苏昀会惹怒陆钺,最后伤上加伤。 下一刻,伤得很‘重’的小苏昀就从灵泉室慌张地冲了出来。 他面色红润,精气神看上去比以往上班时还要好上百倍。 他磨磨蹭蹭地站在花锦面前,低头,视线钉在花锦的脚尖上,率先认错道。 “娘,我错了,以后我一定会在救人前先保护好自己的。” 花锦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来,她将情绪收得极好,威严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担忧。 只是话一出口,就仍不自禁地带了些颤音。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你看你自己的心脏还经得住几回折腾?” 苏昀的头埋得愈来愈低,他小声辩解道。 “事出紧急,我来不及想那么多……” 陆钺在旁忽然淡淡地说道,“您放心,下次我会保护好他的。” 苏昀与花锦俱是一愣,苏昀呆呆地扭头看了眼陆钺,又回头望着花锦。 ……他娘,居然能够请得动陆司长保护他? 花锦沉默了半晌,她打量了眼自家小儿子那副懵懵的神色,就知道苏昀没反应过来。 她将苏昀带到了大殿另一处角落里,低声问道。 “你刚才去泡灵泉了?” “对。” “你一个人泡的?泡了多久?” 苏昀诚实地回答道,“和陆司长一起泡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自家司长娘瞳孔猛地一缩,一副震惊过度的模样。 “……泡了大概两个小时……” 花锦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问道。 “两个小时?” 苏昀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花锦努力稳住震惊的声音,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灵力比刚进去时充裕了至少一倍?” 他愣愣地将手置在胸口的灵力储备泉,忽然发现原本只是如小溪般潺潺流出来的灵力就像发了海啸般,铺天盖地的涌出来。 苏昀受惊地迅速将手移开。 ……他这灵力的飙升速度是比磕了灵药还要快上万倍。 “那口灵泉……” 花锦叹了口气,转换成苏昀能够听明白的量词标准,“……是可以按秒来计算灵石价格的。” 苏昀开始衡量起能不能还得上这份人情,他紧张地问道。 “那两个小时大概是多少灵石?” “后面至少缀着八个零。” 苏昀掰着指头数了半天,又参照了下他现在不过一万灵石的月工资数。 立时觉得他打算攒钱买的万里云和天庭中央的房子都于刹那间灰飞烟灭。 他抬头,沉痛地说道,“娘,那您说,我现在去卖身还来得及吗?” 花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觉得自家迷糊的小儿子就是将自己卖了,也还在替别人美滋滋地数着钱。 她话锋一转,“你住哪里?” 苏昀后背一僵,他硬着头皮指了指陆钺的卧室。 “那边。” “那陆司长住哪里?” 苏昀声音越来越小,“住他的卧室里。” “陆司长的卧室在哪个方向?” 苏昀不敢再抬头看花锦,他的声音几不可闻,“……也在那边。” 花锦眼前有些发晕,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抽痛着。 “你和陆司长同睡一张床?” 苏昀再度辩解道,“可是陆司长家只有一张床。” “天庭长以前都在陆司长家疗伤过一段时间。” “……嗯?” “按照天庭长的身份,他是不可能与别人挤一张床的,你说天庭长与陆司长那时候分别睡在哪里?” 苏昀抬起头,惊恐地不敢置信说道。 “……难道,难道陆司长睡在地上?” 花锦面无表情地拎起苏昀头上的呆毛。 “苏昀。” 苏昀不敢动弹半分,蔫蔫地任由他娘训他。 “娘,我在。” “你别叫我娘,我想把你塞回肚子里,你再重新投胎去找另一个娘吧。” 苏昀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原本远在天边高高在上的陆司长,就像突然从天上的天上下了凡般,将他这个不起眼的小月老捡回了大殿。 不仅态度几近温柔地照顾着他,允许他在自己的家里肆意狂奔玩耍,甚至像给他买玩具般,突然买了十几朵万里云,堆得满个大殿都是柔软的白色云彩。 然而他除了受宠若惊以外,就只剩下了惴惴不安的惶恐。 实在无法揣测陆司长的真实意图来。 他也知道司长娘话里话外都在点明陆司长可能对他有意思。 但这怎么可能呢? 陆司长可是凭实力为月老司开辟出黑名单并牢牢占据头名的人物。 在秦无缘还不是司长的时期,和蔼可亲的老司长只有在遇到陆司长时才会难得暴躁起来。 那时天庭长将陆钺的婚姻大事托付给了老司长,而老司长给辛辛苦苦地给陆司长做了千年的媒人。 陆钺的回答从来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 “不喜欢。” 陆司长本来就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人影,偶然被老司长抓到去‘相亲’时,更是全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女方就如同在被拷问一般煎熬,甚至看上了站在陆司长身后的监罚司司员。 后来,心寒得透彻的老司长就放弃了陆钺,也放过了自己。 花锦摸了摸小苏昀的头,叹道。 “行了,别乱想,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真的,三天后……” 花锦的那句‘……我带你去蟠桃会放放风’还没说出,原本远远地坐在一旁的陆钺就忽然起身,走了过来。 正好卡在花锦说出那句话前,对苏昀说道。 “小昀,你想去蟠桃会吗?” 第29章 搂住陆钺
花锦心下暗道不好,陆司长带苏昀去,苏昀肯定不是坐在普通小仙呆的那块地方。 而是坐在陆司长的旁边。 蟠桃宴的场所一般可以简单划分为三块区域,第一块处于可以俯视众人的高台上,是天庭长和陆司长坐的地方。 第二块则是司长和副司长坐的地方,比高台略矮一些,是一块漂浮在空中的平台。 第三块就是普通的小仙们聚集在一起快乐地吃吃喝喝的空旷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