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房之后呢?” “睡一觉明儿酒就醒了。” “那……前辈今夜可以陪我到酒醒么?”第37章 干架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皆愣了愣,这话完全不像是从叶知行嘴里说出来的。 时乐迟疑了片刻,这当儿叶知行一直望着他,明澈的眸子里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期待。 这男主是不是喝醉了开始说胡话? 过了片刻,叶知行抿了抿唇,唇角微微挑起,眼神却黯淡下来:“不可以么?” 这笑极克制,克制得都有些落寞有些委屈了,时乐心一软,莞尔:“好。”
得了这句话,叶知行笑了,笑得一双眼睛都弯了,秋觉看呆了,他从没见过叶道长笑得如此放肆的。 而叶知行虽然面上是醉了,但心里其实比谁都要清楚,故意将上次被时乐瞧见锦鲤纹的手收在桌下,故意让时乐不经意看到…… 他又灌了自己几杯酒,让这醉更深一些,胡作非为才好。 时乐虽不是心细如发之人,却也留意到叶知行的动作,心念电转间明白了过来,他揣测是那该死的锦鲤印记又出现了,叶知行想要自己在身旁守着,是为了防止再出现无生岛的状况。 待一壶藩莲酒饮尽之时,叶知行终于醉得趴在桌子上,平日里稳重自持如他,何曾在外人面前露出过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 “时哥哥,需要我帮忙吗?” 时乐迟疑一瞬,道:“没事儿,我自己把叶道长扶回去就行。” 他不是不知道秋觉心思,只是顾及叶知行不想旁人知晓手上锦鲤纹的事儿,遂也只能装糊涂。 闻言,秋觉乖巧的点了点头:“那我去熬醒酒汤。” 时乐将叶知行的手架在自己肩膀上,有点艰难的托着对方行走,如此一拉扯,叶知行的手腕就露了出来,果如时乐所料,那枚锦鲤纹又若隐若现的浮在他白皙的手腕上。 时乐心中生起了一丝愧疚感,据叶知行先前所言,这个锦鲤纹出现就意味着他陷入不受控的状态,莫名其妙的做出一些有违人设的举动,而这一切,可能都和他穿书有关。 这么一个根正苗红的男主,因自己搅局导致如今孤苦伶仃后宫尽散不算,还要承受人设崩塌的窘境……时乐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前辈,平日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那个趴在他肩上醉醺醺的人突然喃喃道,一张口都是酒气。 “胡说八道。”时乐笑,说话间已经推开房门,将叶知行稳稳当当的放在榻上,掖好被子。 那本该不省人事的男主微微裂开一条眼缝,拽着时乐的手腕,迷迷离离的:“比起我,是不是萧执要有趣得多?” 一说到大小姐,时乐面上就换了种颜色,唇角微微一挑:“呵,萧执整个人和有趣沾不上半分关系。” 叶知行抓时乐手腕的五指又紧了几分,沉默一瞬,低声道:“骗人。” “哈?”时乐惊讶,叶知行竟能说出这种话。 叶知行没解释,抬手捂着额头,眉间轻皱,轻描淡写道:“原来,醉酒是这感觉……” “头疼?那我给你按按?” “嗯。”叶知行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又朝时乐身边靠了靠:“平日里前辈都是如此待萧执的么?” “我打爆他的头。” 时乐苦笑,叶知行却笑不出来,声音陡然冷下去:“如果,我把萧执杀了,前辈会不会怨我?” 时乐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叶知行敏锐的觉察到,轻描淡写挽回道:“我说胡话,前辈不要当真。” 好不容易两人单独相处,氛围柔和得甚至有些暧昧,他不想因这些糟心的假设破坏掉。 “其实,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时乐的手偏凉,而叶知行的额头却滚烫滚烫的,烙在他手心里。 叶知行静静看着他,等着他表态。 “如果……你们立场不同刀剑相向,真到了那一步,你就给大小姐一个痛快。” 读过原著的时乐自然清楚,最后萧执是死在叶知行剑下的,且受尽折磨,灰飞烟灭,如今这微妙的和谐已经严重违逆剧情,但他不能确定这种违逆能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前辈认为,我一定能赢了萧执?” 时乐心里想,你可是男主啊,大小姐作为大反派再厉害,也难逃被男主杀的命运,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 他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难受,就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嘴上却故作轻描淡写道:“大小姐仇家这么多,他能活到今天都要谢天谢地了。” 叶知行的视线如一把利剑,轻而易举就能将时乐看穿,看穿,但不点破,只佯做不经意的,将头蹭到时乐腿边,他想蹭上去,却迟疑了。 “如果没有前辈,萧执他,怕是早没活路了。” 叶知行这话有两层意思,而时乐只听懂了第一层,苦笑:“当时在寒江,我也不知他就是萧执,若是晓得,应该上去补一刀。” 叶知行闭目不语,透过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的体温,比这夜的酒都灼人醉人。 酒真是个好东西,喝了后甚至能连自己是谁都忘记。 而时乐看到男主有些异于往常的举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诧异的,他算是发现了,这男主醉酒后口齿清晰面色也正常,只是身上的克制坍塌,变得黏人了许多。 简言之,崩人设。 可转念一想,这么说对叶知行很不公平,虽然这是一本书,但人也是活生生的人,被框在人设的框框条条里活,和坐牢没什么区别。自己一方面劝对方不要压抑自己,一方面又带着人设标签去看对方,实在是太双标了。 “前辈……” “嗯?” 叶知行的眸子似飞鸟掠过水面,掀起淡淡涟漪:“今晚留在此……” 陪我两字还没说出口,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砰的一声,客栈的门被踹开了,萧执一身黑衣站在夜色里,一双眸子寒星陨落。 “不准留。” “……” 萧执风风火火的走进屋里,将醒酒汤砰的放在桌上,由于用力过猛,碗底裂开汤药淌了一桌。 “叶知行,醒酒汤给你端来了,赶紧喝了干净。” “……” “时乐,跟我走。”萧执把脾气敛着,声音低低的,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叶知行已经站起身来,虽然一身的酒气,身形却没半分摇晃,挺拔端正,不怒自威。 “前辈有手有脚的,爱待在哪是他的自由。” 喝了酒的男主,果然是够肛的。 听这话,萧执哪里还能忍,咬牙道:“他去哪我不管,就是不能待在你这。” “我偏让前辈留下呢?” “打一架。”萧执言简意赅,整个人已满是杀意。 “那我也不客气了,只是还请萧公子移步,拆了人家客栈,你我都赔不起。” 话音方落,两道身影飞掠而去,转瞬就消失在夜色里,时乐气急,这两个人,一个喝酒上头,一个肆意妄为,真要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时乐紧随而去,奈何恢复的修为不及两人十分之一,半盏茶功夫才赶到城郊枇杷林,彼时萧执叶知行已经交手了数百招,破虹的寒光划破夜空,萧执下手从不留情,而一袭白衣的叶知行脚点枇杷叶如履平地,迎着萧执的杀招而上,一时间山鸟惊鸣飞叶漫天,场面很是魔幻。 而赶来的时乐看到眼前景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顶着罡风飞身挤到战圈之中骂了句:“你们打架可真会找地儿,这是人家的枇杷林,全给你们糟蹋了,比拆了客栈便宜不少。” 此言一出,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陡然停手,乖乖的放下兵器。 萧执这会儿往地上一看,真的,满地的果子,枇杷又娇贵,砸在地上都伤了损了,几乎不能卖了。 若是放在从前,这些在他眼里都不是事儿,可现在……兜里的银子都是他画春宫一点点挣来的,实实在在的心疼。 时乐与萧执对望一眼,心疼不言而喻。 “要不,跑。” 这句话太诱人,时乐实实在在的迟疑了一下,可这会儿他已经听到果农的哭声了。 “……不好。” 如此说着,他朝萧执伸出手:“我身上的银子恐怕不够,先借你的用一用。” 萧执都不带犹豫的将银袋抛给了时乐,抿了抿嘴:“记得还我。” 时乐不情不愿的嗯了嗯,转身去寻那个被神仙打架毁了果园的老农,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回过身:“你们别打了啊,有气力就把地上的果挑一挑,明儿卖了回点本。” “……”萧执倚在枇杷树下不愿动作,而此时叶知行的酒彻彻底底醒了,只能乖乖的躬身挑果子。 时乐心疼劳动人民,出手十分阔绰,银子几乎全给了果农,买下这一林子的枇杷完全不成问题,于是这一夜,萧执叶知行的架打到一半,就变成了在枇杷林里挑地上的好果,时乐一边挑还一边吃,他不介意,将果子在衣服上擦擦剥皮就咬。 萧执在一旁看着,喉结动了动:“好吃?” “很甜,”时乐擦了擦嘴,笑:“怎么?你也想吃。” “……” “大小姐不嫌脏么?” “你给我擦擦。” 时乐笑,捡起一只橙黄圆润的枇杷在袖口仔细擦了许久才抛给萧执,对方眉心却皱了皱,有点不满:“怎不给我剥皮?”
时乐嘲道:“你是手被叶道长打断了还是怎么着?” “……”萧执无语,只得自己剥皮,咬了口柔软多汁的果肉,仔细咀嚼后点评道:“甜,你尝尝。” “……”如此说着,他将自己咬过的枇杷举到时乐唇边,时乐有些意外,抬起眼迎上对方催促的视线,僵持了数秒,尴尬的开口吃掉。 还别说,确实比他之前吃的都甜。 “没骗你?”萧执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很顺手的,在时乐衣服上擦了擦沾了果汁的手…… “……”时乐眼疾手快,狠狠拍掉了他的手。 一旁的叶知行扛着一麻袋枇杷果,冷冷的移开眼,恍惚间才发觉东边的天空亮了起来,熹微的晨光弥漫林间。 这一夜,也真够折腾的。 回去的路上,萧执一直紧紧拽着时乐,时乐不乐意,他便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道:“别闹,我身上疼着。” 时乐皱了皱眉,伸手朝他后背一摸,被湿漉漉的手感吓了一跳,他黑色衣衫看不出,先前愈合得差不多的伤口又裂开了。 时乐叹气:“你怪谁?回去替你上药。” 嘴上漫不经心的说,视线却移向前边不言不语的叶知行,联想到先前叶知行的醉话,时乐心中微微一凛。 男主方才,怕是真的对萧执动了杀心。第38章 拷问 捡了一夜的枇杷,时乐腰酸背痛,三人回到客栈时,秋觉黑着眼圈巴巴的等。 昨夜萧执抢了他的药碗就冲进叶知行的客房,可把他吓坏了,后来他重新熬了醒酒汤,就看到叶知行和萧执飞身去向城郊,刚想问时乐,连时乐也跟着飞去了。 一个个的,都把他忘了,天亮后,一个个又回来了,还扛着一袋袋枇杷。 “时哥哥,这是……?” 时乐无奈的勾了勾唇角:“这两位神仙在人家枇杷林里打架,落了一地枇杷,怕糟蹋都捡回来了。” “……” “放心,付钱了。” 秋觉翻了翻上百斤枇杷,哭笑不得:“可是这么多枇杷,我们也吃不完。” 且这些枇杷都被摔过,又一路被他们三人不甚温柔的拎回来,早已遍体鳞伤卖不出去了。 “盘缠都用来买枇杷了,正好,今后一日三餐都吃枇杷。” “……” “……” “我拒绝。” 萧执抗议,时乐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道:“拒绝,那就好好挣钱。”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真像压榨劳动力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