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腾空被放到椅子上的林果:“……。”我恨这个身高差破表的世界。 冰蚕丝、七情花……这毒|素成分的辨认倒与杨老一般无二,特意观察了一下那工整清秀的字迹,沈霁发现那字迹与自己调查过的并无出入。 “有的药草我没尝过,只能按照医术里的描写辨认,”稳稳当当地写下最后一笔,少年献宝似的把方子递到男人的面前,“不过娘说我的味觉很灵,肯定不会出错。” “寒情毒的解方我曾背过,相公现□□内的毒|素虽用此方可解,但暗伤积毒沉疴太久,为了不伤根基,我又在里面加了几味性温的药材做调和。” “只要喝了一剂,相公今月的寒情毒便不会发作,”仿佛街边叫卖的小贩,少年仰着头,一脸认真地推销着自己的药方,“持续半年,此毒必解。” “连我身体有暗伤都知道,”抬手捏起少年小巧的下巴,沈霁用拇指在对方唇上漫不经心地拂过,“看来你这舌头还真有些神奇。” 敏锐地察觉到男人温润笑意下的危险,林果眨了眨眼,不慌不忙地送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刚刚在咬相公前,我还偷偷把了脉。” 中医博大精深且又各有传承,有零十一背后强大的数据库作支撑,就算面前是这个世界的首席太医,林果也敢底气十足地表示自己丝毫不怵。 “要是相……要是你信不过的话,可以去找相熟的大夫商议,”大抵是从自己眼中看出了怀疑,少年的眸子渐渐暗淡,敛起笑意,对方的声音又恢复了初见时的谨慎,“叶尧不才,这方子虽不至于完美到无可挑剔,却也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 “若你还是不放心,明日我可以亲自为你试药。” 倒豆子一般吐出一大段话,少年烛光下愈显动人的小脸第一次在沈霁面前变得冷淡,任由自己的下巴被男人捏得通红,少年的颈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低垂。 无名指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抽痛,沈霁心头一动,这才发现原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个在他面前软软糯糯温柔小意的少年,在捧着一腔真心被人质疑后,终于后知后觉地冲饲主亮出了爪子。 有趣,认识到对方并不如外表一般是个任人磋磨的小玩意,沈霁松开对方的下巴,第一次把眼前的人放在了心上。 “是为夫的不是,”郑重地将那张薄薄的药方找了盒子收好,沈霁又挂上了平日里那副如玉君子般的微笑,“无需试药,明日我便派人去煎。” 明明不必对一个无权无势的冲喜男妻和颜悦色,可一瞧见对方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沈霁说出的话就无端多了几分哄劝。 受母亲的影响,沈霁自小便认定了对方一辈子都未曾得到的一夫一妻,如今既已娶了叶尧,若不是对方伤害背叛于他,沈霁就断断不会做出休妻重娶的事情。 假使这药方无害,我便真的将你视为沈霁的妻。 暗暗在心中下了决定,沈霁弯下腰,再次将某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的少年打横抱起:“巳时已过,歇了吧。” 少年的身量很轻,之前穿着外袍大氅还不觉得,如今两人之间只隔了两层不厚的里衣,沈霁一下子就摸出了对方腰侧几根骨相分明的肋骨。 这人从前都不好好吃饭吗?不悦地蹙了蹙眉,沈霁却发现怀中的人控制不住地抖了抖肩膀。 似是觉得痒,少年再绷不住一脸气鼓鼓的严肃,大着胆子将男人的手从自己的腰侧拍掉,少年浅褐色的眸子里盈满了挡不住的笑意。 童心忽起,仗着自己长手长脚力气大的沈霁故意把人放到床上挠了几下痒痒,听到对方忍不住地“咯咯”笑出声,沈霁也不自觉地跟着少年弯了弯嘴角。 “不生气了?”将人不轻不重地丢在铺了软被的塌上,沈霁轻轻哼笑一声,“原本以为是个脾气好的,没想到还是个会耍性子的小孩儿。” “对相公脾气好是我情愿,”锦被之上,少年眼里笑出一点水光,亮晶晶的极为漂亮,“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单是相公不肯信我这一点,就能激出我这小泥人十分火气。” 被对方的比喻逗笑,沈霁忍不住用手勾了勾少年卷翘的睫毛:“就这么在乎我?” “因为我只有相公,也只想有相公。”轻巧地扑进沈霁的怀抱,少年郑重又羞涩地小声喃喃,“我想对你好,就像你对我好的那样。” 然而你又可知我对你的好有几分出自真心? 顺着对方后背的动作一怔,少年不解地抬眼,似乎并不明白男人此刻为何会走神。
碰了碰少年的眼睛,沈霁摇头:“无事,以后我也会如此待你。” 只要你不会背叛。 “相公……” 猫儿似的叫了一声,少年的表情说不出是感动还是其他,摸了摸对方毛茸茸小脑袋,沈霁低头碰了碰少年的唇,而后把人往被子里一塞:“乖,睡觉。” 夜色深沉,被翻红浪,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在以另一种方式在卧房响起,一刻钟后,本该在大老虎怀中糯糯软软的小兔子忽地一个翻身,灵巧地从某人的“魔爪”下逃生。 “不、不行,”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少年晃了晃头坚定叫停,“寒情毒未解,相公万万不可与人行|房。” 拢了拢几乎完全散开的里衣,半遮半掩下更显诱人的少年语气正直,眸子里全是一片为了“为了你好”的纯洁。 不上不下难受至极的沈霁:“……????” 看来他今天又要洗个冷水澡。 无奈地叹了口气,沈霁到底是不敢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然而直到他转身下床,身后的少年都没有再给他任何回应。 “相公是又要回书房吗?”见男人不解地回头望向自己,少年委屈巴巴地红着眼自责,“都是我不好……” 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去浇盆凉水败火,也实在不忍心就这么将床上那只被自己扒了皮的兔子丢下,为了维持自己相公体面的沈霁,最终还是上床将人搂在了怀里。 “睡觉,”弹指灭掉不远处的烛灯,沈霁在黑暗中威胁似的低声嘱咐,“不许乱动,否则我日后饶不了你。” 闹腾了一个时辰的夜再次归于平静,躺在男人怀里装可怜的某人眯起眼,无声地挑起了一个坏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沈霁,你欠小爷的新婚之夜,不知还要几次才能还完?第四十章 40 第四十章 系统出产必属精品, 因为无法监控目标人物的踪迹, 林果并不知道沈霁最后将那药方拿给了谁去检验,不过到了二十七日傍晚,对方果然依言吩咐抱琴按方煎了药喝下, 眼见男人没有再如原著中的描写一般毒发,林果心里也算是微微地松了口气。 真不知道这几个世界的反派都是怎么混的, 简直一个比一个还像小可怜, 靠在软榻上透过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屏幕追剧,林果一副沧桑大佬样地吐槽。 而不远处的书房, 突然觉得鼻尖发痒的沈霁笔锋一顿,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恰巧抱琴端了小厨房送的参汤进来, 沈霁一边继续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地写着什么, 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夫人他怎么样?” “刚用了点心,现下正在卧房小憩, ”知晓自家少爷最近日日都要询问少夫人的情况,抱琴声音清脆, 回答得毫不含糊, “夫人说近日夜里寒凉, 便特意嘱咐奴婢替少爷熬了一盅参汤来。” 虽说沈家拨给松涛阁的用度有限,但沈霁早就在外面置办了不少属于自己的产业,关起院门,松涛阁的衣食住行并不比主院里的两位差上分毫。 天气寒凉?想起对方曾板着小脸告诉自己不可因为那药方就忽视对身体的温养, 沈霁摇头放下毛笔,示意抱琴将汤盅放在一边。 “夫人最近可有提出什么要求?”净了净手, 沈霁接过抱琴递上前的帕子,“我总觉得我似乎忘了什么。” “少爷说的是回门?”小心地发问,抱琴立在一边轻声地解释,“女子出嫁后第三天都会由夫君带着回娘家省亲,不过夫人毕竟是男子,少爷那段时间又格外忙,所以下人们便也没有多嘴提起。” 被抱琴这么一提,沈霁才想起那被自己忘在脑后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望了眼书桌上那盅白瓷参汤,沈霁又道:“那他呢?他有没有说什么?” “这……应当是没有的。”没成想少爷忽然问起这个,抱琴一时之间倒还真的卡了壳,原本少爷派她留在少夫人的身边就是为了监视对方有没有什么异动,在没有确定自家少爷真的把少夫人放在心上之前,她哪里会事无巨细地记下对方的一言一行。 “罢了,这事儿也怪不得你,”知晓抱琴犹豫的原因,沈霁挥了挥手,“下去吧,记得照顾好少夫人。” 没带人回门,那小兔子会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难过吗?掀开参汤的盅盖饮了一口,沈霁眼前忽然窜出了那日少年肿着手指对他诉委屈的样子。 比起自己这个好歹占了个嫡子名分的沈家大少爷,叶尧的处境显然要糟糕很多,一个不受父亲宠爱又早早没了娘亲的庶子,想也知道对方在叶家的后院里吃了多少苦。 那样面团般软和的性格,怕是人家拿刀逼到门上,他也不愿用手里的银针扎别人一下。 说不上少年这样的性格是好是坏,沈霁想了一想,又觉得对方也许未必愿意回去那个充斥着不好回忆的地方。 在沈府他还能将人拘在院子里免了请安,可一旦对上叶尧的生父嫡母,少年无论怎么说都算是落了下风。 参汤被小小的瓷勺扰出一圈圈涟漪,不知不觉间,沈霁的心里除了公事,又慢慢住进了一只小兔子。 想起对方每夜躺在自己怀中不设防的睡颜,沈霁一口饮尽参汤,而后整整衣摆出了门。 公事已毕,他不如亲自去问问少年自己的意思。 * “回门?”乍然听到沈霁提起回门省亲,林果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在古代极其重要的大事。 “现在回门是不是不太妥当?”尽管不是很想回去面对原主那势利又凉薄的一家,但因为不确定这个世界的虐渣支线是否藏在叶家,林果还是没有把话说绝,“父亲他一向最重规矩,眼下早已过了回门的日子,贸然如此,恐怕会引得他老人家的不喜。” 这话说得不假,一般新婚夫妇首次回门时,为夫的一方都会带上许多送给岳家的礼物,有了这么一个环节在,两人根本就不能避开沈家众人的眼睛。
更何况,能让极重规矩的沈父直接忽略回门这个程序,想必对方也根本没有把自己这个带不来任何助力的儿媳放在心上。 “不必管其他,单说你想不想去。”看了看盘子里的零嘴,沈霁随意捡了一枚剥好的坚果递给对方,“若你想去,我这就吩咐抱琴叫人下去准备。” 身体上的桎梏被少年的汤药一点点清除,身强则神思明,最近他暗中向太子府频频献策,如今已算是正式归于对方的麾下。 至于他的好父亲,则是在他那个风流成性的四弟于梅园会上闹出笑话后,正式站了五皇子身后的一队。 太子宅心仁厚又不失果决,比起狠厉到只剩杀伐果决的五皇子,沈霁自然要“大义灭亲”地维护正统。 狡兔死,走狗烹,纵然谈不上有多少为国为民的大义,沈霁也不想将自己的一腔抱负赌在一个阴晴不定的皇子身上。 多疑之人心思太多,他与五皇子,注定不会成为一对相和的君臣。 既然左右都与沈家众人站在了相反的立场,区区一件回门这样的小事,沈霁当然不会怕忤逆了沈父。 “我想回去,”毫不犹豫地回答,林果忽然想起了一个原著中没有提过的细节,“我娘的牌位还放在叶家,我想去把它带回来。” 原主的母亲只是乡下一名最普通的医女,若不是那年大雨偏巧收留了受伤的叶父,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踏进这热闹繁华却又难以生存的京城。 尽管原主的父亲只是京城里一名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但在回到家后,他却仍然是一个三妻四妾说一不二的男主人。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叶母坐着一顶没有正红的小轿被抬进了叶家,叶父原配叶李氏是个善妒的商户之女,那群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惹她心烦,叶母这个乡野之地的“粗鄙下人”更是碍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