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个人为一组。 孟正上大学时是学院篮球队的,重生后虽然没怎么打过,但摸了一会儿球就把技巧捡回来了。他存着陪小朋友玩的心态,自己并不爱表现,也没有少年人的争强好胜,所以每次断了任枫的球,他都不投篮,全都喂给了沈独清和管翔。沈独清被照顾得更多一点。一时间,沈独清在孟正的助攻下进了不少球。 女生们远远瞧见了,都觉得沈独清特别厉害。 袁方不明就里,沈独清一进球,他就鼓掌,一进球,他就鼓掌。任枫都气笑了,问:“你到底和谁是一队的?你莫不是沈独清派到我这里来的奸细吧?” 沈独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跟着笑。 他从来都没有和同龄男生玩得这么好过。 这种感觉其实挺不错的。 他的目光下意识朝孟正飘过去。 孟正递了个眼神回来,好似在问怎么了。 沈独清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体育课后,沈独清把自己的小灵通号码留给了任枫全寝室的人。他们四人的家长都不在身边。沈独清就说,如果他们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任枫回到寝室后,用手指弹了弹沈独清送的写着号码的纸。 管翔很上道地说:“沈独清真够意思!老任眼光真好。” 袁方傻乎乎笑着。 “我看沈独清的身体素质应该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参加跑操。”管翔有点八卦。 “孟正肯定是知道的,但孟正不说,咱们还是别问了。”任枫说。 周文星挺喜欢孟正的,说:“孟正篮球打得不错,咱们固定组里正好缺一个后卫,我觉得可以让孟正填进来。周末时把他和沈独清约来学校打球吧!” 沈独清和孟正照例在晚饭后带着弟弟散步,并不知道男生寝室中的话题。 两个哥哥一人牵着沈非浊的一只手。 忽然,因为被牵着而腾不出手来的沈非浊抬起了自己肉乎乎的下巴,用下巴指了指走在他们前面的三个人,说:“我们和他们好像哦!” 沈独清朝前面望去,那是一对夫妻牵着自家孩子在散步。孩子走在中间,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 其实是不一样的,那是爸爸妈妈牵着孩子,而这是两个哥哥牵着弟弟。但确实也是一样的,那个孩子和沈非浊一样,不好好走路,非要蹦蹦跳跳荡秋千。沈独清和孟正怕孩子胳膊脱臼,原本他们只是牵着孩子的手,现在则把手放在了孩子腋下,相当于是两个人一起架着孩子。 这其实挺累的。但沈非浊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说:“哇哦,我们要飞起来啦!” 孟正和沈独清对视一眼,顿时就不觉得累了。 前面那个爸爸忽然抱起了孩子,把孩子举高高,孩子哇啦啦地叫了起来,看上去很欢乐的样子。沈独清和孟正对视一眼,孟正立刻矮下-身子,抱起了沈非浊,用力掂了两下,吓得沈非浊抱住孟正的脖子,也是哇啦啦地叫着。 孟正故作嫌弃地说:“哇,你好重啊,我快要抱不动了。” 沈非浊得意地说:“那可不是,我是大人了啊!” 很好,一个被哥哥抱在怀里的大人,真是好大的人哦。 瞧着沈非浊那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沈独清哈哈大笑了起来。沈非浊不知道哥哥在笑什么,也傻乎乎地笑了。孟正忍不住在沈非浊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夜深人静。 孟正睡着了。沈非浊睡着了。很多人都睡着了。 沈独清躲在被窝里,用被子盖住头,整个人蜷缩了起来。 十几岁的少年,说大不大,距离成年还有好几年,说小不小,稚嫩的肩膀上渐渐能够担起属于成年人的责任了。说大不大,别的孩子还可以去父母怀里撒娇,说小不小,绝不会轻易在人前落泪了。 如果沈独清现在的日子过得不好,如果弟弟过得不开心,他肯定会特别特别难过。但明明他现在的日子过得这样好,弟弟在他的照顾下,每天开开心心地就像是一个小天使,他却也莫名地觉得难过。而今天的他好像格外难过,眼泪竟然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躲在被窝里,放纵着心里的那一点委屈,一点酸涩,一点软弱。 就哭一会儿。 就一会儿。 不被任何人发现,不惊扰任何人。 当太阳再次升起,枕巾上的眼泪会蒸发掉,曾有过的脆弱就了无痕迹了。第三十七章 虽说沈独清早早和孟正商量好了,上学日的早饭都由他来做。但孟正作为一个成熟体面的大人, 不可能真的每天都睡到沈独清把早饭做好了再起床。 一般来说, 两个人是差不多时间起床的, 正好能前后脚进卫生间洗漱。 沈独清在厨房里熬粥时, 孟正在客厅里支起了熨衣板。 周培丽前些日子给沈非浊买了一件新衣服,那衣服是假两件的样式,带了一根小领带作为装饰。沈独清洗衣服时颇嫌这根领带累赘,但沈非浊却特别喜欢!他觉得系上领带背着书包去幼儿园的自己就像是电视里那些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去上班的精英一族。 周培丽给小孩子买的衣服都不便宜,做工自然也很精良。这根小领带的材质和大人佩戴的那种丝质领带差不多,其实更适合干洗。但沈独清不可能为了弟弟衣服上的一根领带特意跑干洗店,只好在自家用水洗了, 然后等沈非浊要穿时, 孟正就给他熨一下。
沈独清觉得吧, 领带皱了就皱了, 反正平整的领带戴在沈非浊身上, 他在幼儿园里跑跳个半天, 和同学们拉来扯去的, 领带一会儿就皱了。但孟正觉得熨个领带费不了几个功夫, 平整的领带就是要比皱巴巴的领带更好看呐! 孟正很快就把领带熨好了,然后把熨衣板折起来放到柜子后头。 这时候,厨房里已经传出了紫米粥的香味。紫米是头天晚上就泡上的。 沈独清一手拿着英语单词本, 嘴里嘀嘀咕咕地背着单词,完全没有浪费晨间的这点光阴,一手拿着汤勺, 时不时地在锅里搅动一下,防止锅底的米粘锅。 孟正走到厨房里,说:“我来看锅吧,你去叫非浊起床。” 忽然,孟正注意到沈独清的眼睛有些肿,便问:“眼睛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他倒是没有怀疑沈独清哭过了,因为沈独清此时看上去心情很好。 沈独清支支吾吾地说:“啊……昨天屋里有只蚊子,老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吵得我没怎么睡。”他怕被孟正看出什么,赶紧把单词本和汤勺全都递给孟正,低着头躲了出去,说:“都交给你了,你再煮三个鸡蛋。我去叫非浊起床。” 然后一边背单词一边看锅的人就变成了孟正。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这么平平淡淡安安顺顺地过着,沈独清那个“班草”的外号算是彻底叫开了。其他班的班草都是女生在私底下评出来的,只有实验班的班草是全班男生大力促成的,据说还被老师官方盖戳了,非常得与众不同。 外班的人不明就里,还以为沈独清真的帅到惨剧人寰呢。一时间,他的大名传得人尽皆知。孟正给家人打电话时还提到了这件事,孟奶奶好奇地问:“班草是班上最好看的男孩子?人家小沈是班草,那小正你呢?你是什么?” 孟奶奶对于孟正很有信心,毕竟孟正的样貌和她有几分相似。 孟正很有求生欲地说:“谁叫我没有百分百像了奶奶您呢?要不然班草肯定轮不到沈独清来当了,那肯定是我啊!”这种哄老人家开心的话,他是张口就来。孟奶奶果然被哄得很开心,拉着孟正回忆了一下她和孟爷爷的初遇。 等孟正挂了电话,沈独清幽幽地说:“你想当就来当啊,我宣布,班草的头衔正式转移到你的头上了。”他做了个假装摘帽子又往孟正头上戴帽子的动作。真以为当上班草是好事?每当男生喊他班草时,他都有一种被调戏的感觉。 孟正连忙摇头:“能者居之,你最帅,你班草,加油!” 其实,实验班上的这些男生们吧,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沈独清了。但是,一个任枫,一个孟正,他们俩在男生中都是比较有号召力的。任枫那边带动了管翔、周文星等好几个人,孟正则对所有的同龄的孩子都比较宽容,大家喜欢找他请教题目,他都会耐心回答,有时候他解答不过来了,就推给同桌沈独清,沈独清二话不说也会教别人做题。有任枫和孟正两个人在,大部分男生就都接受沈独清了,剩下的少部分人自然不会和大部分人作对。 等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更显得沈独清人缘好了。 刚开学那一阵子,每天中午都是孟正和沈独清两个人一起吃饭的。但现在他们的固定队伍就有六个人,是他们俩再加上任枫寝室的人,然后时不时还要带上别人,每次都八-九人、数十人一起浩浩荡荡地去了食堂,十分令人瞩目。 不知道别人看到这一幕是什么感触,反正教导主任徐老师有一次在食堂里撞见了沈独清,见自家大外甥被六七个男生包围着,他都惊呆了。第二天,他揣了个傻瓜相机在兜里,又去食堂蹲点,然后把这经典的一幕拍了下来。 啧,真是不可思议啊! 周四,老唐忽然宣布了九月底要开秋季运动会的事,在班上做了动员。任枫作为体育课代表,负责各项目的报名事宜。有些轻松的项目,像跳远、短跑一类的,很快就完成报名工作了,但有些项目,比如说长跑,那个特别累,大家都不是很愿意干,一千五百米还有人报名,三千米竟是连一个报名的都没有。 袁方给自己做了好几节课的心理建设,跑到任枫面前说:“我报三千米。” 听见他说这话的人都惊呆了。袁方看上去胖乎乎的,有些人虽然胖但结实啊,可袁方胖归胖,却还是给人一副林黛玉的感觉,谁都不觉得他能跑下来。 事实上,袁方确实特别讨厌运动,也不擅长运动。 但袁方心里琢磨着,任枫负责报名工作,要是长跑项目最后没人报,老师肯定会觉得任枫的工作没有做好。袁方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为任枫分忧。 袁方也不是逞能,他那几节课的心理建设不是白做的,说:“三千米也就是七圈半的事。距离运动会不还有十几天嘛,我从现在开始每天都坚持去操场上跑跑,练上一阵子,体力肯定会好一些。不过,你们别指望我能拿到什么好名次啊,我只能说,我一定会咬牙坚持下来。只要跑完就是胜利,嘿嘿嘿。”如果不考虑名次的话,跑完全程靠的就是意志力,他努力下还是能做到的。 任枫有些犹豫地问:“那我给你记上了?” “嗯!”袁方用力地点点头。 看到袁方都报名了,孟正想了想说:“任枫,你给我记上吧,我也报名。” 沈独清看了孟正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想跟着孟正报名却又没有下定决心。跑三千米是个苦差事,他想跟着孟正共苦,可他确实不擅长这个。 孟正连忙说:“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你短跑那么好,很有可能拿奖牌的,就不要来长跑消耗体力了。你真报名参加长跑,肯定会影响你短跑成绩的。” 袁方和孟正的挺身而出让班上的男生非常敬佩,再加上任枫的人缘确实不错,于是剩下一个三千米的名额也有人报名了。大家说好了要一起训练。 他们打算中午吃饭前先去操场上跑几圈,跑完了再去食堂吃饭。 这样不仅能避开用餐高峰期,也不像先吃饭后运动那样有得盲肠炎的风险。 训练从这一天就开始了。等中午下课时,他们吃饭的固定队伍六人组一起去了大操场。既然存心要练习,就不能跑得太慢了,需要保持一定的速度,好逼近自己的极限。孟正在前头带着袁方跑。袁方咬牙跟了一圈,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在了塑胶跑道上。这可把大家吓了一跳。大家赶紧跑过来扶他。 袁方趴在地上缓了缓,说:“我没事了。” “你这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嘴子皮一脸血色都没有,是不是低血糖了?得去医务室看看。”见袁方一副不愿意麻烦大家的样子,孟正又说,“而且你刚刚摔倒时把胳膊蹭伤了,也得去医务室涂点药水,免得伤口感染。” 大家就扶着袁方去了医务室,校医先给蹭伤开了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