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殷切地期盼着袁帅能好好读书、光宗耀祖,能成就一番事业,把袁女士和袁方踩在脚底下。 他们对袁帅很有信心。在他们看来,他们的儿子可比袁方聪明伶俐多了!要不然他们儿子怎么能把袁方欺负得那么惨?他们儿子就是比袁方有本事! 但是,不管他们对儿子多有信心,他们儿子的成绩就是那么烂。 当孩子成绩不好时,不同的家长会有不同的应对。拿孟爸爸孟妈妈来说,孟朵的成绩够烂吧,小学数学都有可能考不及格,但他们从来没有给过孩子压力,更没有怀疑过自己孩子的智商。孟妈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孟朵那鬼灵精的,他们从来不担心孟朵在外头被人欺负,孟朵比孟正会过日子多了。 但有些家长就不这么想。 袁方的舅舅舅妈不会认命,他们听信广告,给袁帅买了各种补脑液。 如果他们没有和袁女士闹翻,袁女士曾经是一名护士,她要是知道了自己的侄子在长期服用所谓的补脑液,她肯定会站出来阻止。但两家已经闹翻了,袁女士连过年时都不会去兄弟家走动,她又哪里知道他们平时给孩子吃什么呢? 这种所谓的补脑液、益脑液其实并不是好东西。 有些的里头加了治疗抑郁症等精神疾病的药物,给孩子吃的话,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们的多动症,让他们在短期内注意力集中,提高学习成绩,但副作用非常大。有些的里头更是直接加了激素。激素能多吃吗? 袁方的舅舅舅妈却不懂这些。他们自己省吃俭用,但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却特别舍得花钱的,他们以为这东西好,就让袁帅坚持吃着,一直吃到高考…… 多年以后,孟正在网上看到了一条新闻。 说是有些家长为了能让自己孩子有个好成绩,坚持让孩子服用各类补脑液,结果把孩子吃坏了。他们对孩子的好毁了孩子一生。当时那条新闻中报导了一件事,男孩陈某(化名)因为父母的愚昧而长期服用某牌子的补脑液,最后导致身材矮小肥胖,并且阴-茎-短小、无法勃-起,基本上是没有生育能力了。 孟正那时还感慨了一番,还好他的父母没有什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从来没有给他和孟朵吃过这些东西。就连他身边的同学,吃这玩意儿的也少。 现代人每天要接收的信息那么多。孟正很快就把这条新闻抛在了脑后。 他却不知道,这个化名陈某的男孩就是袁方的表弟袁帅。 这无疑是个悲剧。 可是,这能怪谁呢? 怪孟正引发了蝴蝶效应?怪他认识了袁方,主动管了袁方的事?还是说,这应该怪袁方,怪他成绩太好引发了舅舅舅妈的攀比心?或者干脆怪袁女士,怪她和家人断亲,怪她不去兄弟家走动,没能及时阻止侄子长期服用补脑液? 不,这怪不到孟正、袁方和袁女士头上。 他们应该怪他们自己。 如果袁方舅舅一家能够善待袁方,那之后的种种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再或者,如果他们能够好好引导自己的孩子,不纵容他的恶习,见孩子成绩不好就想办法督促他上进,而不是相信一些旁门左道,最后也不至于就那样了。 没有人真的出手对付过他们,袁女士看在最后的一点点亲戚情面上,仅仅是不管他们而已。这是在由孟正重生引发的蝴蝶效应中自发形成的因果链。 恶有恶报,仅此而已。 而处在蝴蝶效应漩涡中心的孟正始终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得知孟正和沈独清要去接弟弟放学,袁女士特意把请客的时间定在了周六晚上。那时,孟正和沈独清已经接完孩子回来了。又是周六,稍微闹得晚一点也不怕。而见袁女士安排得如此妥当,他们再不好拒绝,就接受了她的邀请。 袁女士特意在离学校最近的一家酒店中定了个包间。 袁方眼巴巴地说:“沈、沈独清,你可以把班苗苗一起带过来啊!” 沈独清觉得这事可行。虽然他很想把可爱的弟弟藏起来,但又实在克制不住自己那一颗想要炫耀弟弟的心。哎,家里有个可爱的弟弟,就是这么矛盾。 沈独清就带着弟弟一起赴宴了。 当他们见到袁女士时,袁女士郑重地给孩子们鞠了一躬。
任枫几个哪里敢受这个礼,抢着把袁女士扶了起来。 袁女士看上去有些憔悴,红着眼睛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但还好袁方能有你们这帮好朋友……我……”说着说着,这位要强的女士又哽咽了。 孟正连忙抽了纸巾递给袁方,叫他给妈妈擦眼泪。 袁女士顺势握住了孟正的手。她的力道很大。孟正连忙暗示袁方的室友上前,说:“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在学校里,还是任枫他们照顾袁方更多一点。” “阿姨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所有人。”袁女士郑重地说。 等到菜陆陆续续上了,包间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沈非浊果然得到了众人的喜欢。他比他哥哥更受欢迎呢! 任枫故作夸张地说:“哇,这就是班苗苗了吧?长得真可爱啊!” “班苗苗?”沈非浊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你哥哥是班草,所以你就是班苗苗了。”任枫说。 “那孟哥哥呢?”沈非浊问。他最近做什么事都喜欢带上孟正。 任枫没料到小朋友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给孟正取过外号啊。他脑子一转,说:“你孟哥哥自然是班花……咳咳咳咳……”在孟正凶狠的目光中,任枫把“班花”两个字咽了回去,脑子里划过一道闪电,说:“他是班瓜瓜!” 没错了,像孟正这种自带爸爸气场的男人必须是已经结了果实的瓜瓜! 孟正:“……” 尼玛,任枫这个人真的有毒啊!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袁方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袁女士看着这帮青春洋溢的中学生们,眼里也露出了真切的笑意。真好啊!明明她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想法,太多太多的感动,但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句“真好啊”。真的真的太好了。 时间过得很快,秋季运动会一日一日临近了。每天中午和傍晚,任枫这个体育委员都会带着班里的一些人去操场上进行临时抱佛脚的训练。这个训练不强制,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也没关系。 考虑到袁方的身体状况,任枫已经把他的三千米名额撤了下来,但袁女士带着袁方去医院做过全身检查,医生说适当的运动是有必要的,所以袁方也跟着任枫他们一起训练。 别的班也在抓紧时间训练。 像跑步类的项目还好,操场那么大,跑道好几条,同时可以容纳好多人参与训练。但像跳远一类的,大操场上只有两个沙坑,大家只能排着队往里面跳。 队伍里哪个班的学生都有,大家凑一起胡乱地聊聊天。 有个五班的男生问:“你们班那个班草,是我小学同学,很拽的。啧,你们什么品位啊,怎么就选了这样一个人当班草?听说还是男生选出来的?” “沈独清挺好的啊。”实验班的学生说。 “屁……你们肯定是知道了他舅舅是教导主任才巴结他的吧?” 咦,沈独清的舅舅是教导主任?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五班学生说的这句话不仅仅是在说沈独清不好,还是在侮辱实验班男生的人格。他们是那种毫无骨气去巴结校领导亲戚的人吗?青春期的男孩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两人就吵了起来,然后迅速发展到了肢体冲突。 任枫注意到了这一幕,赶紧跑过来劝架。结果听说五班的人嘴太臭了,他忍不了了,撸起袖子说:“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谁怕谁!” “打架老子奉陪,打到你们舔老子鞋底!” “打打打!你们给我等着!” …… 就这样,实验班的几个男生和五班的几个男生约了群架。打架地点就在大操场旁边的小树林后头。双方都跑回去叫人。任枫一呼百应,把此时在操场上训练的同班男生都叫上了。袁方是不敢打架的,但对同伴的担忧压过了他心里的胆怯,也撸起袖子跟上去了,半路上还捡了根树枝用于防身。 “真、真要打啊?”袁方小声地问任枫。 “打不起来的,我刚刚看到有人跑去找老师了。”任枫也小声地说。 “哎?” “你看过港城电影了没有?打架之前有放狠话的环节,我们争取在放狠话时从气势上压倒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可小瞧的。拖到老师来就行了。” 袁方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就又提了起来。 如果老师会来,那老师肯定要问他们打架的原因,这势必会把此时不在现场的沈独清牵扯进来。怎么办,老师会不会认为沈独清是蓝颜祸水啊? 袁方急得都快哭了。 “干什么呢!你们干什么呢!”巡逻老师果然来了。 两班男生才刚刚站好,连狠话都没有放呢。 袁方的脑子转得飞快。他鼓起勇气说:“报告老师,马上就要到十一了,为了庆祝国庆节,我们两个班想要排演一个节目,正商量着。”厉害啊,他这回竟然没结巴! 任枫:“……” 两个班的男生:“……” 巡逻老师:“……” 任枫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力。他从袁方怀里拿过树枝,做了个指挥的动作:“来,我们给老师表演一个。一条大河波浪宽……预备,唱!”第三十九章 “……然后我们就给老师献唱了一曲。”任枫郁闷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是距离群架事件,哦不, 合唱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了。晨读还没有开始, 但时间也已经差不多了。已经抵达教室的同学们大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三三两两地聊着天。任枫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一股脑儿地说给沈独清和孟正听。 袁方站在一旁点着头说:“没错, 事情就是这样的了。” 沈独清正处在三观重塑的懵逼状态中,这倒霉孩子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成为班上同学打群架的理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孟正趁机摸了摸沈独清的头,就像是他平时摸沈非浊的头一样,沈独清果然没有反抗。
孟正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看向任枫, 问:“真这么简单地就把老师骗过去了?我不相信。说吧, 老师是怎么罚你们的?” 任枫先是仰天长叹, 然后像娇羞的少女那样捂着自己的脸, 说:“老师大力表扬了我们, 说既然我们如此有心, 他不忍辜负我们对祖国母亲的一片情深, 就决定给我们一个表演的舞台。他让我们在下周一国旗下讲话时登台演出。” 一个皮肤晒得格外黑的大块头做娇羞状, 可以说是非常辣眼睛了。 孟正抽了抽嘴角。 “我们要和五班的那群家伙一起登台演出啊!”任枫把捂在自己脸上的手拿开,像是十分悔恨一样地牵起了孟正的手,“老子要丢人丢到全校面前去了!” 孟正有点同情任枫。在全校师生面前演出, 这个羞耻度确实有点高啊。 但孟正作为一个成熟体面的大人,这会儿肯定不会说老师不好,他反而觉得老师的处理手法太好了。哪怕群架没有真打起来, 但老师能不知道他们想打架吗?要是老师半点惩罚措施都没有,那就会让学生们形成一个错误的认知,大家以后只要在约群架前胡乱编些理由就能蒙混过关了。学生的胆子就是这么一点一点被养大的。但在这种群架未遂的情况下,通报批评什么的又是过了。 老师把这帮差点闹事的学生拎到主席台上去溜一圈,正好。 孟正想了想,问:“你们怎么就想到约架了呢?当时怎么就没忍住呢?” “忍不了!咽不下那口气!”任枫说,“其实我有分寸的,当时我就知道有学生跑去告老师了。我本来想着,我们对着五班放放狠话,把场子找回来,但又没有真打架,就算被老师抓住了,大不了写份检查嘛,不会真的被处分……” “你真是胆大心细啊,我是不是还要高看你一点?”孟正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