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谁跟谁。”孟正撞了撞沈独清的肩膀。 沈独清又故意板着脸说:“在我面前跳得不好就算了, 我不会笑话你,更不会嫌弃你。你就不要跑外头丢人去了,学成出师前不准邀请女孩子跳舞。” “我心里有数。”孟正叹了一口气。 本来孟正学习交谊舞的兴致还挺高的。组织部请来的学长学姐会在最近的半个月里利用课余时间待在活动室里教他们跳舞, 孟正一直琢磨着不能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多掌握一门技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结果跟着沈独清学了一下午,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顿时就没有去活动室练舞的心情了。 “你也别失望,有机会咱俩就练练,多练练总能练出来的,熟能生巧嘛。”沈独清前一秒还在安慰孟正说,后一秒又无奈了,“喂,又忘记了我说的话了?别使劲盯着脚下了,你越盯着脚下就越容易紧张,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你抬头看看我啊!” 孟正顺势把下巴搁在了沈独清的肩膀上,委屈得像是个一百多斤的傻子:“我累了。” 沈独清整个人都被孟正抱住了,耳尖滚烫滚烫的。 为了表明自己虽然没有学舞但还是对组织部做出了贡献的,孟正贱兮兮地跑去给学长提意见,建议把特别节目改成反串,女生穿西装跳男步,男生穿小裙子跳女步。大一的女干事纷纷赞同,男干事纷纷摇头拒绝。最后,这个意见没有被采纳,但事情却传出去了。真到了比赛那日,竟然有好几个班选择反串! 孟正所在的学院,男生多,女生少,像孟正的班级里,一共只有五名珍稀的女生。所以这个交谊舞大赛,在他们院里,每个班级向来都只派两三对选手参赛,甚至还有只派一对选手参赛的。不像别的院系,大半个班级都能参加。 但这一次,竟然有好几个班级差不多是全民参与了。 其中有一个班级,只有四对舞者是正常的男女配对,剩下的全都是男男配对。跳女步的男生都穿着亮闪闪的小裙子,还故意化了恶搞的妆,把脸蛋涂得和猴子屁股似的,非常辣眼睛。他们上台时,台下的掌声和笑声就没有断过。 另外还有几个班,虽然也有男生反串,但妆容都比较正常,喜剧效果没有这个班好,舞蹈的整齐度却很高。还有一个班,干脆选择了同性配对,男生的舞伴就是男生,女生的舞伴是女生,所有的男生都穿着西装,并没有谁穿裙子,唯二的女生则都穿着白色小裙子,最后呈现出来的舞台效果竟然也非常不错。 组织部的学长拍着孟正的肩膀说:“从今天开始,校园交谊舞大赛在我们院的名字可以改成反串交谊舞大赛了。恭喜你为此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比赛视频被上传到学校论坛中去后,整个学校都轰动了。 其他一些和尚学院恍然大悟,我们也可以这样搞啊! 国大内的和尚学院其实很有几个,大家都不乏恶搞精神,反串交谊舞渐渐成为了这几个学院的传统。孟正因为这个奇葩的提议在校园野史中留下了大名。 很多年后,当孟正回母校演讲时,还有人指着他说:“啊,这是反串交谊舞之父……之母……之父,总之这个传统就是因他而来的!”弄得孟正的粉丝们都以为孟正曾经当众跳过反串交谊舞,纷纷高价求孟正当年跳舞的视频。 哼,其实孟正只和沈独清跳过女步,别人都看不到! 元旦放假前的一天,刘剑特意跑来国大找孟正和沈独清玩。他也在京城上大学,但因为找了很多兼职工作,之前一直没空。刘剑说:“我啊,以后就空了,我刚把火锅店的兼职辞了。”虽然他申请了助学贷款,但因为他大学读的专业和计算机有关,他想存钱买电脑,因此一有空就干兼职,传单也发,家教也做,还在学校附近的火锅店里做服务员,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利用起来了。
“我找了个门路,进了一些货,现在在寝室里卖内裤和袜子。”刘剑说。 很多男生都不爱洗袜子和内裤。有一些男生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其实换下来的内裤和袜子都攒满两盆子了。刘剑说:“我进的袜子都很便宜。差不多质量的袜子,学校旁边的小店里卖十块钱三双,我卖十块钱七双,薄利多销。”这样价格的袜子,穿两次就丢了也不心疼,就不用特意洗了,因此很受欢迎。 “在学校里做生意不要紧吗?不会被人举报吗?”孟正问。 刘剑说:“我卖袜子又不扰民,还服务大众了,有什么好举报的?再说,一双袜子才赚几个钱?他们看不上这点小利,以为我每天只能赚到一点点辛苦钱,不至于和我过不去。”要不是他父母卖茶叶蛋赚到了钱,他也想不到可以在寝室里卖袜子。这样赚的钱看上去都是小钱,但其实积少成多就很可观了。 刘剑压低了声音,又说:“不过,我认识一个学长,胆子真是大,竟然在寝室里卖盗版光盘。那东西……你们知道的吧?”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孟正和沈独清。刘剑比孟正和沈独清大了三岁,有理由怀疑孟正和沈独清都很单纯。 孟正说:“知道知道,当然知道了。” 刘剑这才继续往下说:“他生意很好,老生都知道他手里有资源,结果被人举报了。学院领导要找他谈话。我正好去他们那栋楼卖袜子,他就把剩下的几张光盘一股脑儿全塞给了我。这种盗版光盘外头的封面都是假的,看封面并不能知道里面的具体内容。我们寝室有个土豪,刚开学就组了个电脑……”
刘剑和室友们分享了光盘。四个男生锁上门、关上窗、拉上窗帘,凑在土豪的电脑前,激动万分地把光盘塞进了主机里,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靠,出场就是两个男生,抱在一块儿亲,亲来亲去的。”刘剑做出了一副好似牙疼的表情,“我们一开始还天真地以为,这两个人里头肯定有一个是女生,只是长得略有点男性化而已。结果等他们各自脱了裤子……我的妈啊,吓得我们手忙脚乱地关了电脑。剩下的光盘我们也没敢看,全都丢了。” 刘剑拿这个事情当笑话来说。沈独清下意识转头看了孟正一眼。 孟正听得哈哈大笑:“被吓住了?” “可不是嘛!”刘剑心有余悸地点点头,“其实吧,同性恋这个,我还真不歧视他们,反正别人怎么和同性谈恋爱、怎么和同性亲亲抱抱,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说是吧?但冷不丁看到那个画面还是太可怕了。” 孟正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刘剑的肩膀,说:“能理解。就好比一个人只爱吃梨,不爱吃苹果,他不介意别人吃苹果,甚至还很支持别人吃苹果,认为这是别人的正当权利。但如果他自己哪天不小心吃到了一口苹果,他会立刻吐出来。”这和歧视无关,就是一个喜好的问题,某些钢铁直男确实没法接受G-V。 “就是这个道理,我果真吃不来苹果。”刘剑说。 沈独清试探着问:“但你们完全不好奇苹果的味道吗?” 这话可进可退,不能算是出柜。从来不吃苹果的人也可以对苹果产生好奇,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吃苹果了。沈独清就想用这话试探一下孟正对苹果的态度。 就在这时,孟正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屏幕,诧异地说:“是非浊的班主任。”这是工作日,沈非浊得上学,但这会儿已经接近放学了。孟正飞快地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沈独清担忧地看着他。一分钟后,孟正挂了电话,对沈独清说:“非浊班主任问我们有没有空,建议我们去一趟学校。” “出事了?”沈独清吓了一跳,赶紧从座位里站了起来。 孟正哭笑不得地说:“非浊会模仿笔迹,你知道吗?他给同学们在卷子上伪造家长签名。听老师说,他的伪造业务都发展到外班去了,现在事发了。” “我还真不知道……”沈独清傻眼了。 两个哥哥面面相觑,搞不懂弟弟什么时候偷偷点亮了这样的技能。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既然老师有请,那就赶紧去学校吧。 刘剑也跟着去了,不断地感慨说:“人才啊!咱弟弟真是个人才!” 沈非浊的小学离着国大不远。几个哥哥找到沈非浊班主任的办公室时,办公室里还有一对父母,他们正在互相埋怨,丈夫说妻子给孩子的零用钱太多了,妻子说孩子之所以大手大脚花钱都是跟着丈夫学的。有个老师在劝架,大意是在说父母双方都有责任,平时要给孩子做好榜样。沈独清朝他们看了一眼。 沈非浊坐在班主任身边写检讨书。 孟正和沈独清赶紧走上前和老师打招呼。老师说:“沈非浊,你的哥哥们来了,你自己和他们交待一下吧,你是怎么当上半个班级的学生的家长的?” “哦豁,这不是跟孟正学的嘛!”刘剑冲着沈非浊比了个大拇指,“孟正以前可是我们半个班级的学生的爸爸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剑的身上。 班主任:“???” 孟正目光凶狠地看着刘剑。 刘剑脸上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默默地把自己不合时宜的大拇指缩了回去。第八十二章 沈非浊在检讨中说,他第一次帮同学伪造家长签名是期中考试的时候。起先只有少数几个同学请他帮忙, 但同学之间是藏不住秘密的, 后来找他伪造签名的学生越来越多, 最近一次单元测验后, 他的签名业务甚至扩展到了外班。 沈独清和孟正连连对老师鞠躬道歉:“孩子确实做得不对,我们会好好教他的。”伪造签名往小了说只是孩子胡闹,往大了说则是一种欺骗行为,沈独清和孟正都觉得自家孩子心里是有分寸的,但在老师前面当然要表明立场了。 家长如此通情达理,班主任自然没有多说什么。她把沈非浊招到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沈非浊同学, 你真是让老师大吃一惊啊。老师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天赋, 伪造的签名几乎以假乱真。但天赋不是让你滥用的, 你知道吗?” 沈非浊乖巧地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 刘剑好奇地问:“弟弟啊, 你很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吗?要不模仿个给我看看?我只在电视小说里见过这种技能呢, 让我开开眼呗……” 孟正没好气地说:“你瞎凑什么热闹!” 刘剑如同一个被爸爸教训了的熊孩子, 默默把脑袋缩回去了。 “非浊, 你为什么要帮同学伪造签名呢?”沈独清问。 作为哥哥,沈独清很了解自己的弟弟。沈非浊绝对不会出于炫耀卖弄的心思去帮同学伪造家长签名,他也不需要通过伪造家长签名来谋求什么好处。 沈非浊眨了眨眼睛, 闷声走了一会儿,才说:“吕博文的爸爸妈妈是总是打他。数学一定要考满分,语文和英语一定要考班级第一, 不然就会打他。” 吕博文是沈非浊的同班同学,成绩特别好。 刘剑怪叫着说:“不是吧?没考第一名就要挨揍?” 沈非浊点点头。起先,他只是想帮吕博文逃过一顿打而已,结果帮了吕博文以后,其他同学陆陆续续也求上门来了,他就渐渐成为了很多人的“家长”。 “吕博文说,他爸爸妈妈会拿着这么长的戒尺打他。”沈非浊伸出手比划着说,“他还带我去厕所,把衣服掀起来给我看了,后背上确实有好几道乌青。” 哥哥们面面相觑。 刘剑靠了一声,说:“家暴啊!能不能报警?” “可要是报警的话,吕博文就没有爸爸妈妈了啊。”沈非浊慢慢说起了吕博文的事。他的爸爸妈妈都受过教育,有稳定的工作,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家长。他们认定了要对自己孩子进行挫折教育,那别人说什么话都没有用。就连吕博文前脚刚对沈非浊抱怨了父母太严苛,后脚也会说:“但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的……是我太没用了,如果我每次都考第一名,他们就不会打我了。” 吕博文身上的伤,要说疼,小孩子确实觉得疼了,但要说特别严重,那又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