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魔州左右不过半个月,当司空煜踏入魔州那一刻,整个魔州平静的湖水下便卷起了无数暗流漩涡。 司空煜并不急着立刻回到魔宫,而是大大方方的选择了离魔宫最进的大城留了下来。 不需要他昭告天下,他在日落城的消息就被第一时间传到了魔宫。 “你确定只有这几个人?” 探子说加上宸蚐,保护司空煜的一共也才五个人,修奇还在仙道盟养伤,而青司和玉蟾却带着其他魔修不知所踪。 罗刹是想杀了司空煜,但他修为刚借着那位强者提升到大乘后期,但到底不如司空煜总体把控能力高。更何况其他魔将也不是好相与的,之前派出那么多杀手都消耗不了他们半分实力便可以看出来。
尤其是青司和玉蟾不知踪迹,罗刹生怕司空煜设好套等他进去,于是一直按兵不动。 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魔宫却迎来了两位稀客。 “报!魔将青司玉蟾求见。” “嗯?”罗刹惊讶地睁眼,派出那么多探子都找不到等我两个人,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他对通报的侍从道:“赶紧带进来 。” 不稍片刻,青司和玉蟾相携而来,一开口就是笑吟吟的向罗刹恭维道喜:“恭喜尊主夺得魔尊之位,不知我俩魔将的位置可还在魔尊左右?” 罗刹眼眸转动,哪里还不知二人为何而来,只是他却怀疑的道:“你们的尊主不是那司空小儿吗?怎么走错了门?” “司空小儿是谁?”青司惊奇的问玉蟾,玉蟾冷漠的摇头,“不认识。” 青司又笑着道:“尊主可真会说笑,我们的尊主不一直是您吗?” 为表诚意,青司更是将司空煜吩咐他们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去,带走的魔修也被他拿来当恭贺罗刹上位的贺礼。 罗刹被恭维得心花怒放,但他还是疑心重重,在亲眼监督二人吃下命蛊以后,总算是放心了。 十魔将中就被他拉拢走了四个,还有一个被他打废了,他身后有魔宫和众多魔宗,司空煜拿什么来跟他比? “哈哈哈哈……” 罗刹放声大笑,“连老天爷都帮着我,司空煜,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祝尊主心想事成。” 青司与玉蟾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嘴角微笑着,略有些嘲讽,但都被他们很好的掩饰了。 ☆、七十五 罗刹又收两员猛将, 自认为杀司空煜的事情已经是十拿九稳, 不日就带着魔宫的精英,伙同那些魔宗一同杀向司空煜落脚的城池。 那座城的城主收到消息,连夜给司空煜递了信纸让他趁早离开, 然而那封信纸被原封不动的退回。城主并不知司空煜的计划, 他琢磨了片刻,便遣散了所有低阶修士,带着愿意留下的魔修向司空煜投了诚。 “魔尊大人,裴城主求见。” 通传的是魔将中顺位第八的飞龙, 司空煜正无事看书,闻言抬抬眼皮子,挑眉问:“他来干什么?” 飞龙道:“投诚。” “多少人。” “元婴五十六人, 化神二十一人,渡劫十人,加上两位大乘期强者,一共八十九人。” “八十九啊……”指尖在茶几面上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 司空煜放下手中的书, “倒是不少人。” 他对这位城主高看了一份,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物, 可惜他并不需要任何人来插足他的计划。 他挥挥手,“让他们撤离罢。” 对于他不要那些魔修队伍决定飞龙显然有些惊讶,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到时候打起来,凡是城内的修士,魔尊是不打算留一个活口的。
“罗刹什么时候到?” 打发裴城主的事情不急, 司空煜问起了罗刹那边的情况。 飞龙道:“玉蟾传来消息,罗刹的队伍已经到了峒关城,大约明日夜里能抵达。” 司空煜起身站到了窗前,窗外一棵半臂粗的树摇曳着枝桠发出沙沙声响,偶有落叶被抖落又随风飘起,雀鸟在枝叶之间蹦跳飞跃。 他看着那落叶,眼神暗了暗,半晌才启唇道:“去准备准备迎接你昔日的同僚吧。” 飞龙轻蔑的嗤笑一声,“是。” 明日,定能让他永生难忘。 无风无月,夜似被浓墨覆盖,只从屋内透出暖黄烛光可视物,依稀可见无数道黑影潜藏在黑夜里,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司空煜刚沐浴完,随意穿了件长袍腰带一系,连裹裤都未穿。长及脚踝的银发侧披在左肩,还湿润的滴着水珠,整个人散发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凌厉的眼神平添了一分温软。 他刚刚走到堂中,一声细微的破风声响起,下一瞬一把泛着幽幽冷光的长刀刺穿照壁直指脉门处。 司空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不怕长刀刺中,不需要他有所动作,一支飞刀就从暗处打出来,在长刀距离他心窝还有十寸时正中长刀刀面。 短兵相接间火花四溅,长刀被飞刀打偏擦着司空煜手臂直直插入墙面。由始至终,司空煜身形都没动过半分,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一击偷袭失败,幕后之人显然也知道这一招不会有什么效果,不过是在下战书罢了。插在墙壁的长刀嗡嗡颤动,似被牵引一般,自主拔出墙面,转头朝着屋外飞去隐入黑夜。 风起吹散了些许乌云,几缕月光倾泻而下,客栈之外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满满当当的人。他们或许修为不同长相不一,但眼眸底下的贪婪和野心如出一辙。 潜藏在暗处的魔将们连下五重防御禁制,那些刚准备行动的魔修登时气得跳脚。 司空煜穿好衣服披上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风,不慌不忙的穿上靴子,这才缓步走出。 大乘期修士布下的防御禁制轻易打不破,禁制之外的魔修却没有任何人退却的。魔修向来肆意妄为,既然不能巧破,那就强硬破坏,左右他们人多势众,而司空煜那边不过区区五人加一只魔龙罢了,总有消磨殆尽的时候。 司空煜走出客栈时,五层防御禁制只剩下三层,不得不说利益当头,那些魔修确实够勇猛的。 罗刹一惯的小心谨慎,他并不在魔修队伍之中,想必还是存了试探司空煜实力深浅的打算,躲在所有人的后头。 贪生怕死之徒还妄想取我性命?司空煜嗤笑一声,扬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想要坐上本尊的位置,连挑战本尊也不敢,不过尔尔。” 罗刹向来惜命,也能屈能伸,即使司空煜已经嘲讽到这个地步他依旧没有出现,倒是听他朗声笑道:“本尊如何不敢?躲在防御禁制里不出,不敢的怕是你罢?” “呵,位置还未坐上就妄自称尊,你倒是自信。”司空煜嘴角泛着冷笑,眼眸深邃如深渊,一不小心掉入就是万劫不复。 就在他们虚与委蛇的时候,那些魔修还在对防御禁制狂轰滥炸,不过半柱香时间,防御禁制已经只剩下最后薄薄一层,罗刹终是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代表魔尊的玄色龙纹袍,神气飞扬。 他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司空煜的身体,落在雌雄莫辨的脸上变成觊觎。他阴阳怪气的说:“司空小儿,你若是投降认输自废修为当本尊男宠的话,本尊可以留你一命。” 他话音落下之时,随他一起来的魔修哄堂大笑,谁人不知魔尊男生女相且倾国倾城,即使他是魔尊,觊觎他美色的人并不少。 若是司空煜落败成了男宠,堂堂一界至尊最后却落得屈居胯下的下场,那画面光想想就兴奋不已。 觊觎戏谑的目光更多,青司和玉蟾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不是吓的,而是……兴奋。 那种渴望饮血的利刃在长期压抑之后终于被释放天性的兴奋。 司空煜眼神凌厉,一一扫过在场魔修,如同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般,阴冷顷刻间爬满他们后背,下意识的身体发颤。他们之中有人意识到不对,一司空煜历来心狠手辣的性格,断不会这般任人折辱却无动于衷。 果然,只见司空煜仍是一脸冷漠的盘手抱胸,身旁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鬼泣剑。 鬼泣剑一出,众魔只觉得仿佛被一座巨山压身,浑身骨头被压得咯吱作响。 司空煜轻蔑的冷笑,微抬下巴,仿佛在注视着一指碾死的蝼蚁,道:“一个不留。” ☆、七十六 罗刹跟着司空煜也有两百多年时间, 在他祭出鬼泣剑时就知道他要大开杀戒。他直觉不对, 可司空煜连着他自己不过六人,而他这边少说也是五六百之数,百余倍的差距纵使司空煜再强横, 也挡不住车轮战的消耗。 他惊疑不定, 心想司空煜定然是在虚张声势。他大笑道:“凭你那区区几人已是插翅难逃,竟还敢狂妄自大的称一个不留?” 十魔将他这边就占了五个,魔主令在手,魔宫的魔修只认魔主令不认人, 各大魔宗魔门有一半倒戈向他,司空煜凭什么来跟他斗! 如此想着,罗刹又是信心十足。待这些魔修将司空煜和那几个爪牙消耗死, 他就可以在后头渔翁得利。 “呵。” 一声不屑的冷笑,让罗刹嘴边的笑容僵住。 司空煜睥睨着他,道:“你以为本尊为何敢带着几人,明知魔州已是龙潭虎穴却还敢闯回来?” 跟了他两百年, 结果还是那么愚不可及。司空煜撇撇嘴, 罗刹若是有聪明点,就不会妄想杀了自己坐上魔尊的位置了。 他抬起步伐向罗刹走去, 鬼泣剑身火焰燃烧得更张扬,那道众魔修拼尽全力也没有打破的禁制却在他靠近时顷刻间碎成光点,照亮了没有月色的黑夜。 绚烂的荧光点燃他眼底的晦暗,那些刚刚还自信轻而易举拿下他的魔修终于想起了他是魔修第一人,就算没了魔宫的支持, 他依旧有实力横扫整个魔州。 罗刹脸色大变,他想起当年司空煜是如何以一敌百,踩着尸山血海走入魔宫,赤手空拳打败了上一任魔尊,并且从他手中夺得鬼泣剑的。 罗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而想到自己人多势众,又稳住了身形。他仍心存侥幸,却不知已经是瓮中之鳖。 被他收拢的两位魔将,连同魔宫的修士都瞬间倒戈,竟将利刃指向那些助他的魔宗魔门修士。 那些魔门魔修一时未防备,竟被偷袭得死伤过半。 变故来得太快,罗刹惊骇得连连踉跄两步。他足够冷静,很快就知道自己中了司空煜设下的圈套,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寻找可以突破逃跑的间隙。 他刚动了一下,身后的青司和玉蟾却一人捏住他一个肩膀,拇指恰巧好按住他的命门。 “尊主,你这是在做什么?”青司眯着双眼,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大计未成,若是轻易放弃,如何能夺得魔尊宝座?” 想跑?他们可还没同意呢。 “滚开!”罗刹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假意投诚实则是司空煜埋下的钉子,他催动体内的命蛊母蛊,眼中闪烁着狠辣,他威胁道:“若不想被蛊虫噬咬而死就护我离开。” 只要他体内母蛊一个指令,青司和玉蟾不消一炷香就会被子蛊吞噬掉五脏六腑,最后只剩一张人皮。他不怕他们不听他命令。 “哈哈哈……”青司捧腹大笑,眼角渗出泪来,他转头对玉蟾说:“他竟叫我们护送他离开,你说他是不是傻的?” 玉蟾面无表情的看一眼罗刹,点头道:“蠢。” 到现在都没发现他们并不惧命蛊,确实挺蠢。 在他们周旋的空档,司空煜已经站到他们面前许久,正冷冷的看着他。 罗刹不信自己竟败得如此干脆,甚至连还没开始跟司空煜过招,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不死心,但母蛊催动后子蛊竟毫无反应。他心知大势已去,司空煜对待叛徒向来不会手下留情,若是他落到司空煜手里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罗刹忽然有些后悔,为何要受了那人蛊惑,若是他当时立场坚定些许,断不会有今日这下场。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罗刹纵是悔不当初,但此情此景只有想办法脱身才是紧要。 他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像是幡然悔悟了一般痛哭流涕:“属下也是受人控制,那人实力强横又拿捏了属下性命,属下是迫不得已啊!” 罗刹毫不犹豫的将天道供了出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从天道一开始如何蛊惑他到后来命令他造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司空煜就静静的听着,一句表示的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