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昇是彻底醉了,下意识的揽着他胳膊张嘴,露出来一截的粉红的舌尖,细白的小牙叼着嚼啊嚼的,就咽了。 “帮我倒杯牛奶来。” 谢长昼回头对着保姆说,音落,那头的张原有些挂不住,“大哥,你偏的要这么作秀的给我们看吗?” 张响高兴,也跟着喝的多了点,但他还保持清醒,一听不高兴,摔了酒杯质疑,“谁说的,作秀,大哥没作秀,我们苏昇,是最…” “你闭嘴。”张原站起来推着弟弟坐下,看着已经醉倒的苏昇说,“阿姨,既然长昼不满意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也不必真的找个男人来演戏,我不是求到你谢家。” 谢长昼的母亲有些着急,按着她坐下,安抚着,“原原啊,不说好了吗,长昼这孩子有些固执,他不会真的和个男人生活一辈子的,你再等等,行吗?当阿姨求你…” 从刚刚开始,搂着苏昇的那只手就一直紧绷着,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母亲原来是这么看待自己爱情观的,回头正式的看向他父亲,双唇绷直,神色自有自己的执拗,“爸,你也是这么看待的?” 谢长昼的父亲属于老谋深算的,她母亲做了个坏人,他就得做好人,否则儿子给气跑了,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长昼,你把小昇送楼上去,到我书房来。” 扶着他喝了杯牛奶,抱着上楼。 书房里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不过谢长昼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张原,那种眼神,寒凉到人骨子里,谢长昼的母亲也没见过他这样,搂着张原的手下意识的松开,谁也没说话,就各自回房。 谢长昼心情不好,去阳台上摸出来根烟偷偷吸了两口,想起来那个傻乎乎的小家伙,才折身回来,刚进门就被扑了个满怀,苏昇满身的酒味,他刚才又看见鬼了,吓的蹦起来想开灯,正好就撞进男人怀里,反身压着他顶门板上,轻易的撬开他的唇齿,口腔里全是醇厚的酒香,顺着舌尖来回缠绕着,覆在腰上的手逐渐下滑。 ☆、东窗事发 宿醉酒醒后,头是疼的快裂开,谢长昼敲敲他脑袋,嘲笑他,“不会喝酒别喝,非得装,这回好了吧,谁难受谁知道。” 苏昇的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斜他一眼,兀自缓解,“知道我难受,你还趁人之危?” 小家伙一早清醒过来,看着浑身的青紫印子,顿时看他那个眼神,就是一种看怪兽的可疑神情,谢长昼亲他红润的嘴一下,指指他自己,“错,是你先勾引我的,你想想,是不是你先扑过来强上的,对我,这样,这样…” 抓着他手扒自己衣领,苏昇听他描述太可笑了,前仰后合的,酒窝深深。 等他俩下楼,老两口已经出门了,谢长昼开车领着他去了自己的母校,刚下过雪,到处都白皑皑的,空气里的杂质都是冰晶的冰凉,把他手握紧塞自己兜里,并排进教室,从小学到高中,谢长昼说起自己的成长,“我从小啊,就是个三好学生,我爸妈因为工作,经常要出国,没空陪我,我,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读书,然后,读的也挺好,研究生,博士,博士后,一切都安排的好,唯独,性向,被偏了没边儿,我爸妈刚开始听还比较抵抗,随着年龄增长,也就根本管不了了,苏昇,我想,我可能很不孝,这辈子都没法儿让二老抱孙子,可,那能怎么办,我就是爱上了你,对着其他的别的什么人根本没兴趣…” 苏昇堵住他嘴,他确实心思敏感,在昨天晚上一进门就看见了个女生后,他想,他也许并不够格配的上身侧的这个男人,然而,现在,他爱他,他又凭什么不勇敢呢? 一顿剖心置腹后,两个人的感情升温,没了顾忌,苏昇表现的越来越成熟,对着谢母也真正的当成了长辈,临行前,谢父单独跟苏昇谈了谈,说了什么,谢长昼回来问他也不说,只是心情很好,当晚还主动爬到了他身上,神情妖娆邪魅,支撑着扭动着腰胯,差点没爽的送他上天。 这个冬天过的很快,苏昇的生活也经过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有了自己喜爱的专业,有了一生陪伴的爱人,没有厄运连连,没有恶鬼缠身,一切都太美好,美好的令他遗忘了,蛰伏在黑暗里的偷窥者。 初春,天气还冷,树枝枯的没有一点绿,谢长昼接到通知要出国,苏昇今年不用再去上课,已经去了老师的设计室里实习,下班了,他去接,简单的白衬衫,外边套一件奶白色的毛呢,见着他车过来,小跑几步过来,喊他,“教授,再等我一下,很快,很快。” 说完呼哧呼哧的跑回去,谢长昼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出来,上了副驾驶位就解释,“新接了个项目,是对小夫妻,只有下班后才有时间,才敲定大概设计,你别说我,行不行?” 叹口气,“我要出国一个月呢,就趁着这几天能好好陪你,你说,是我着急吗?” 苏昇合十了手再次道歉,“下次绝对不了,我的好教授,饶了我这次吧。” “好吧,先看电影,还是先吃饭?” “电影啊,快到时间了。” 给他准备好出国要用的东西,头一天两个人还进行了一场特别深入的交流,然后,才分开的。 趁着教授离开,苏昇准备了个礼物,那栋公寓挣了钱,他用那些钱在靠海的区域贷款买了个山庄,正好这阶段装修出来,作为他俩的小窝,他喜欢有水的地方,耗费了几夜才画出来的图纸,拿着准备换衣服去现场勘察,却听见微信滴答滴答响个不停,小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他以为是谢长昼,点开了看,是个陌生的号码,一段接着一段的小视频,首先是冬天的傍晚,梧桐树下停着辆车,很快,下来个男孩子,穿着白色的卫衣,兜着的帽子掀开,露出来张精致的脸,微笑着朝车里说着什么,不大会儿,车里的火熄灭,从驾驶位上跨出来个男人,一身的灰色西装,宽肩窄臀,脸型轮廓硬朗英俊,眸色深邃暗沉,光看这个背影,苏昇就清楚的很,他是谢长昼,男人伸手合上车门,跟着男孩往别墅区里去。 男孩边走边兴奋的回头跟他说着什么,就那么一个不注意,崴了脚,男人丝毫没有犹豫的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进了别墅。 短短两分钟,苏昇感觉从天堂到了地狱,重重的头朝地面的摔下去。
最下边是一条绿色的地址,没有一个多余的字眼或者标点符号。 苏昇慌的不行,手里的图纸啪嗒散落一地,就穿着件浅蓝色的家居服去了机场,开车闯了三个红灯,手一直抖着进去,服务人员见他失魂落魄的,急忙办理通行手续,让他坐贵宾室里等了一个小时,从上飞机到下飞机,他一直处于一个与世隔绝的状态,眼神空洞着,实际上大脑里在飞速的运转,从教授走之前的每个表情和神色,回忆到年初,到去年的春天,这之间,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难道,他该信个陌生人发来的视频,或者,他不该相信,谢教授,他怎么都不会… 法国的街道上有着巨大的梧桐树,现在这个时节,正是刚开始发芽的时候,可能刚下过雨,地面上一层的湿痕,打车直接到那个别墅区,顺着往里头去,人家警察看见个外籍男子,穿个拖鞋睡衣就外出溜达,默默地跟踪了两条街,发现他没什么危险,转身离开。 别墅的样式他都已经印在脑子里,尤其那辆车,还在门口停着,一夜马上过去,天边灰突突的,苏昇站在门口木木的呆站了许久,还是没抬手敲门,呵出口寒气,后退到梧桐树旁边,他存着侥幸的心理,万一,这个背影并不是他呢,万一,并没有过夜,只是个普通朋友呢,那么多的万一,让他忍下来,棉质的拖鞋已经湿的冰凉刺骨,他站着往里看的姿势特别专注,连窗帘的花纹,都快已经看的清楚。 天亮了,清晨的街道上仍旧空荡荡的,可能因为天气冷,许多人都没出门,自然也看不见梧桐树下站着个男人,等着中午暖和了,有人家拉着孩子的小自行车出来,指着他的方向说起法语,苏昇也听不懂,仍旧脑袋里一片纷飞,越是时间长,他就越侥幸,他的男人一定不会在里面的,不会。 然而,事实总是在不经意中就给了你致命一击。 傍晚,天色逐渐青红起来,暗沉的天都快压下来,有风刮起来卷着干枯的树叶乱飞,苏昇站着牙齿直打颤,身体僵直着半倚树干,默默地想,在呆半个小时,他就走,他应该相信教授,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冤枉人,再呆十分钟吧,就十分钟。 刚想放弃的时候,那边的门开了,透出来两个男人的影子,背对着门搂着亲吻,随后似乎那边的男孩哭了,男人又安慰了几句,才出门来。 苏昇下意识的后退到树后面,远远的偷偷看着男人出来,露出来那张无比熟悉的,令他如同雷劈的面孔。 黑暗的天空中没有一丝的光亮,如同他的内心,手机铃声执着的响了两遍,然后是微信的滴滴两声,他当时偷拍的谢教授在上课时的相片当头像,那底下还存着上一次到底选哪个电影看的信息,最底下是今天的日期,一条语音,“还没忙完是吧,我不说你,晚上记得吃东西。” 很快,又进来一条,“宝贝儿,我想你了,等我回去,嗯?” 醇厚的低沉声音环绕着黑夜,顺着他耳膜慢腾腾的,却进不去堵住的心里。 机舱里,空姐过来给头等舱的乘客们换餐盘,路过靠窗的座位时,见一位男士正按着眉头似乎很难受,低头询问,“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谢长昼抬头,眸色深沉,瞳孔的颜色暗红夹杂着血丝,“嗯,没睡好而已,给我杯牛奶吧。” “好的,您稍等。” 空姐回头时瞥了眼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略微失落的扯了下领结,掩饰住她的表情。 飞机落地,谢长昼开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苏昇打电话,小家伙不会真的忙到没听见到他的语音吧? 回别墅随便冲了个澡换身衣服,想想把礼物藏枕头底下,等晚上让他自己发现,更有乐趣。 开车到设计室,推门进去,一群人都站在沙盘前模拟建设呢,没看见小家伙的影子,问他老师,“小昇呢?” “嗯,他啊,请假了,你不知道?” 谢长昼心里咯噔一声,神色紧张的追问,“什么时候?” “就,你出国的那天,他说自己有个更重要的事,所以暂时请一个月的假。” 到底什么事?为什么联系不上呢? 出门上车打他手机,还是忙音,想了想,给他母亲打过去,不会又是上次那种情况,受了刺激? “没有,我没有联系过他。” 跟上次一样,谢长昼发现自己对他的这种突然消失完全没有对策,绕着大街小巷的找,怕他回家,又掉头回去,楼上楼下转一圈再出去顺着别墅区找,他想不出来苏昇能去的地方,这次找到他一定好好教训一顿,让他没事玩失踪,不知道他会担心的吗?
基本上能问的人都问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甚至都让詹辕派人过来找,直至夜深,仍旧没有任何信息,别墅门口,谢长昼站着埋头抽烟,烟蒂上的一点光亮刺的人心底里疼痛,詹辕伸手抢过来给它踩灭扔后边的草丛里,谁也没说话,寂静的夜里全是呼啸而来的烈风,苏昇总是这样,受伤了就只会自己躲起来疗伤,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帮助呢? 下半夜一点多,谢长昼的手机响了,迅速接起来,听那边是个好听的男声,“长昼,你结婚了吗?” “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办,挂了。” 男人的心从喜悦到空虚,到寂寥。 “那个男孩儿,叫苏昇吧,他来找过我…” 谢长昼握手机的指尖都绷的生疼,舌尖的话颤了颤,没说出口,缓息片刻,才把听筒离的耳边更近一点,带着些微的颤抖心慌意乱,“你说了什么?” 那边的人似乎轻笑一声,带着自嘲的贬低意味,“我啊,只不过说了实话,如果你不爱我了,怎么可能立即就飞过来?” 谢长昼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咬牙问,“他呢,走了多久?” “唔,刚走,好像并不怎么放心上的感觉…” 他已经不想再听下去,挂断了,直接去机场。 人的命运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谢长昼这边上飞机,那边的苏昇也在上飞机,只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惨白,喝了片感冒药,迷糊着睡了一路,等着下飞机,没回别墅,反而去了趟设计室,把山庄的钥匙和一封信让老师帮忙转交给教授,他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他怕,一见到,就会心软,他明明就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不想,再继续了。 那边,谢长昼按响法国别墅的门铃,听里头拖拉着拖鞋来开门,男孩儿是那种干净的,给人感觉很纯真,见着男人先是笑,然后才请他进来,倒杯热茶,自言自语的说,“你来的可真快,为了他才跟我分手的?” “不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