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抖的那一下也不是他的错觉，显然是对方一不小心没忍住。 感受到万俟昶委屈的小眼神后，呼延瞬也睨了他一眼 接着，万俟昶就看到呼延瞬微微低头，双唇轻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慢慢地说了四个字。 “调-皮-捣-蛋” 万俟昶的心情有点绝望，连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呵，面子什么的，反正早就没有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呼延瞬最清楚不过了。表现真实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万俟昶在心里找了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差一点就要成功了。 万俟昶双眼放空，神游了好一阵子，突然感受到来自身边的撞击。 他回过神来看了呼延瞬一眼，对方正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前方。 万俟昶这才反应过来，皇甫院长欣慰地夸完他之后，话题已经被转到了正事上。 陈副院长对皇甫院长说道：“神裔那边的学生跑到凡人老师的宿舍里偷了灵器，这件事一定要谨慎处理，不能马虎。” 皇甫院长听了这话之后，表情有点复杂。 不管是哪个神裔听到这种话，恐怕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种族不同，神裔拿了凡人的灵器一点用都没有。 不仅神裔拿着凡人的灵器没用，把神裔的灵器给凡人用照样也用不了。 所以皇甫院长第一反应就是：怕不是哪个捣蛋鬼在作弄人吧？ 就在皇甫院长又把视线转移到万俟昶身上的时候，万里目慢悠悠地开了口：“陈副院长，捉贼就要拿脏，凡事都得讲究一个证据不是？” 陈副院长虽然只是秋岚学院的副院长，身份矮院长一头，可凡人那边的事儿都该他管。 学院中除了重大决策需要正院长来拍板以外，凡人那边的一干事项都由陈副院长负责，平时皇甫院长也从来都不会插手过问。 所以这陈副院长这会儿显然是站在自己手底下的老实和学生那一边的。 欧阳淳此刻都能看出来，这位陈副院长显然和朱志陌是一丘之貉。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要着他们的道。 欧阳淳精神有些紧张，双手在袖子底下握成拳，嘴唇也紧紧地抿着，生怕自己忍不住开口，到时候说错了话就给万里目他们拖后腿了。 “万里老师说的是，还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这么早就下定论。”皇甫校长表情严肃了些，说道：“陈副院长，我知道你是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但是学生的名声也很重要。这说不准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对谁影响都不好，也是丢我们整个秋岚学院的脸。” 皇甫校长的心虽然会稍稍偏向一些神裔，可凡人也是他的职员和学生，即使偏心也不至于太过。而且，如果神裔这边出现了原则上的问题，他肯定不会姑息。 陈副院长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转过身朝向朱志陌，冲着他轻微地点点头。 万俟昶顺着陈副院长的目光看向了朱志陌。 这么久不见，那个人的模样还真是一点也没变。甚至于现在的模样同十几年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一直都是那副敦厚老实的中年人模样，面上还总挂着有感染力、亲和力的微笑。 万俟昶即使已经发现了对方的真面目，可现在突然再让他见到朱志陌的这幅表情，他还是不自觉地神情恍惚了一下。 万俟昶的心情没有由来地低落了一些。 他倒不会为了朱志陌这个人感到惋惜，他只是可怜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的真情实感在他人的虚情假意上。 万俟昶将脑袋转回来的时候，目光从呼延瞬的脸上扫过，对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显然对方并不打算安慰他，更不会同情他的遭遇。 可万俟昶刚刚低落了没多久的心情，一下子又回升到了正常状态。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是看到呼延瞬心情好，他的心情也就跟着好了。 朱志陌走上前几步，在距离皇甫院长三尺左右的距离站定。 他欲言又止、犹犹豫豫，脸上带着即羞愧又自责的表情。若非真正了解他的人，肯定会被他这副模样所欺骗。 朱志陌长叹了一口气，自责地说道：“只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而已，没想到我这学生竟然闹到了副院长和院长这里，我这个做师傅的实在是感到羞愧。” 朱志陌一开口，司马行空就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喃喃地说道：“虚伪。” 周欢的本事他提前已经领教过了，实在是有够恶心人的，没想到这当师傅的道行更深，一颦一蹙一言一行里全都是戏。 “朱老师，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不用顾忌。”皇甫院长见朱志陌这么说，心中不由感叹，这人真是时时刻刻都为学院和学生着想，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教育事业中。 皇甫院长和各个老师之间虽然都只有公事上的交流，和凡人老师打交道的机会更少些，可朱志陌给他留下的印象非常深。 皇甫院长总觉得，要是评选模范老师，大概就是朱志陌这样的了。 虽然皇甫校长都这么说了，可朱志陌仿佛还在顾忌着什么似的，半天都不说话。
万里目大概猜到了朱志陌这是在玩什么套路，随即开口道；“既然朱先生不愿说，由他徒儿来说也是一样的。今天这个事情既然闹得那么多人都知道了，总要商量出一个结果来。” 还没来得及让周欢开口，皇甫校长就发现了万里目话里的重点。 他马上反应过来，问道：“不是两个学生之间闹矛盾么，怎么会有很多人知道？” 司马行空作为亲眼目睹了事发状况的当事人之一，一时嘴快地说出：“午饭时间在食堂闹，从食堂里面闹到食堂大门口，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皇甫院长听了这话，感觉自己偏头疼都快要发作了。 “怎么这么莽撞？”皇甫校长一脸不赞同地看了看面前两位带着各自学生的老师，想着等会还得让人处理一下舆论。 朱志陌迅速地低头认错：“是我平时对徒弟约束太少，太过放纵他了。” “师傅你别这么说，你一点儿错都没有。”站在朱志陌身后的周欢见不得自己师傅受委屈，马上出声帮腔：“您的灵器被偷了，怎么还成了您的错呢？错的是偷东西的人。” 说着，他还恶狠狠地朝万俟昶这边瞪了一眼。 这种低级的挑衅，别说是万俟昶，连欧阳淳都懒得搭理他。 不过万俟昶此刻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朱志陌的心思能藏那么深、那么久，说不定等会儿还有后招，如果不时刻保持警惕，很可能又要掉到他早就挖好的坑里。 司马行空的想法就和他们不一样了。 他活了十几年还没见过这么做作的人，这次一口气碰上了师徒俩，他可忍不住干看着一句话都不说。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说道：“多大个人了，还丢东西。说出去也不怕丢人，秋岚学院的老师连自己的灵器都看不住。” 朱志陌听到他这么说，不仅一点儿都不生气，还一脸虚心地接受了他的批评：“这位小同学说的是，没想到我为人师表教书育人多年，居然连自己的东西都没看护好。” 司马行空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没想到敌人比他预想的还要狡猾，这下倒显得他们这边似乎有些得理不饶人了。也不知道皇甫院长有没有被他这幅模样所欺骗。 ☆、第 32 章 朱志陌这种将姿态放到最低、你打他一巴掌他还笑眯眯把另一半脸凑过来的行为，深深让司马行空这样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小少爷所折服。 以退为进，真是好手段。 而欧阳淳则是心慌慌地看向了皇甫院长，生怕皇甫校长根据平时对两边人的印象段错案。 欧阳淳当然知道自己和万俟昶以前是个什么狗样子，这点数他心里还是有的。 一提到他们的名字，任课老师和学校领导怕是都要犯头疼病。 该惹的祸一个都不少，偏偏又没做过什么触碰底线的事，又不至于被开除。 就比如说之前万俟昶和呼延瞬在学院中差点大打出手那几次。 万俟昶的理想是美好的，可惜根本一次都没打成。 也不知道那呼延瞬是学了什么制服对手的功夫，每次都能在打起来之前让万俟昶不能动弹。所以虽然他们一直在惹是生非，可根据规定又还没到被开除的地步。 不过，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被开除，但是期待他们离开的估计有不少。 欧阳淳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期望皇甫院长不要带着刻板印象来评判这次发生的事故。这次真的是麻烦自己找上门的，他是冤枉的。 皇甫院长被他们这一打岔一闹腾，顿觉眼前一黑。 以前只以为万俟昶、欧阳淳这两个学生会惹麻烦，没想到其他一个个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怎么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 也就朱志陌让他省心一点了。 皇甫院长对朱志陌说道：“朱老师，你来说一下具体的情况吧。东西什么时候丢的，这件事又和哪位学生有关？” 朱志陌摆出诚恳万分的表情，对皇甫院长说道：“其实这件事我也不太确定，之前只是对我这徒儿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就误会了。” 朱志陌垂下眼眸，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那日傍晚我下了课后检查过随身物品，之后就回了宿舍。回去之后，神裔班的两个学生找我学习一些平时接触不到的知识，一直了快到门禁的时间。其实发现灵器丢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未必就和他们有关系。” 说着，朱志陌微微叹了口气。 皇甫院长面色复杂，他感觉自己接受到的信息量有点大。 两个神裔班的学生，跑去找凡人班的老师学习知识。 这么好学的么？自己分内的课程都没学完，还有时间去学课外的东西？而且在他的印象中，神裔的学生都要面子的很，真没那么不耻下问。 “你说的那两个神裔班的学生是？”皇甫院长问道。 可还没等朱志陌回答他，皇甫院长就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某两位神裔班的学生。 这两个学生，虽然并不好学，可他们不按常理出牌啊。 “万俟昶，说来说去还是你？”皇甫院长的表情真的是非常无奈了。 万俟昶：“……” 他已经懒得解释了，随便吧。
呼延瞬为了憋笑，用手握成拳放在鼻子底下，遮掩着咳嗽了两声。 司马行空也忍不住偷着乐了一下。 万里目毕竟还是做老师的，这个时候怎么也得替自己的学生出头。 他开口道：“我今天带万俟昶出去了，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和我一起，不在学院里。等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闹开了，所以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 皇甫院长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可也只有一瞬间。 刚刚朱志陌说了，有两个神裔班的学生去找过他。既然今天发生的这事儿和万俟昶没关系，那有关系的那个就只可能是欧阳淳了。 皇甫院长看着欧阳淳，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对欧阳淳的印象几乎全部都来自于万俟昶，不管每次万俟昶做了什么，这欧阳淳必然是跟在旁边的，两个人焦不离孟。 说这欧阳淳惹事儿吧，偏偏没有一次是他的主谋。 可说他不惹事儿吧，每次万俟昶搞事情，他在旁边也都没闲着，总是最卖力添油加醋添砖加瓦的那一个。 看来这次是涨了能耐了，终于当了一回主谋。 欧阳淳心里有点慌。 皇甫院长对他是个什么印象，他不用动脑子都能想出来。他想开口抢占先机吧，可来之前他又被嘱咐了不准多话。这皇甫院长也不开口问点什么，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越看他心里就越慌。 “院长？”欧阳淳终于还是没憋住，试探着开口叫了一声，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皇甫院长没理会他，反而将目光放在了呼延瞬的身上。 “既然这次的事与万俟昶无关，那呼延同学怎么会在这儿？” 见对方问到了自己头上，呼延瞬也就不再保持沉默，彬彬有礼地回复了院长的话：“我今天中午准备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发现欧阳淳和凡人班那边的同学们好像有点矛盾，就主动过去想调解一下。” 呼延瞬刚一说完，站在他旁边的司马行空就点头表示赞同，他说：“可惜没调解成功，然后我们就建议他们让老师来处理这个问题。” 皇甫院长点了点头，对他们的行为非常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