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清仪仙师是什么样的人?天之骄子仙道第一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要的东西就没有不能到手的啊他想要的男人当然不能放过。于是啊有一天夜里,他就偷偷地潜入了师兄芷华君的卧房……” 台下一片寂静,众人都敛声屏气地望着说书先生,连动作都凝固了。有人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有人一手抓着磕了一半的瓜子、嘴还微微张着,有人的……仿佛他们此刻都在静静围观苏子瑜夜探萧子兰的卧房,生怕被人发现了。 为了营造气氛,说书先生还特意停顿了一会儿,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苏子瑜听着觉得十分尴尬,根本就听不下去了。自己和萧子兰的友谊明明纯洁得不能更纯洁好吗?这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苏子瑜捧着茶盏,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萧子兰和云寒琰两个人此刻是什么脸色。 云寒琰那种冰一样冷的脸色苏子瑜不用看也能猜到八九分,萧子兰估计现在也和自己一样尴尬得不行。 “你看这都是假的有什么好听的?”苏子瑜拉起云寒琰的衣袖,道,“走走,我想出去走走。” 云寒琰再次抓住苏子瑜的手腕,面无表情地按着他坐回了位置上。 苏子瑜这回彻底搞不懂云寒琰了。这种假的东西,听了让人不舒服,为什么他还非要听? 台上那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这芷华君是洗漱完毕刚刚上床准备睡下,这等刚一吹灭,就觉得房梁上好像有动静。因为是山上,时常有野物会进人卧房,芷华君刚开始怀疑有什么松鼠狐狸之类的动物爬上了自己的房梁,也并不很在意,便合眼入睡了。 待他合上眼睛,便觉得好像有人走到了自己床前。他没有睁眼,忽然便觉得什么柔软的东西,正好沾上了自己的双唇。芷华君浑身一哆嗦,猛然睁开了眼睛!” 芷华君这一愣神的功夫,清仪仙师却是整个人都已经压了下来,把他压在了身下!” 台下观众中开始传出了一阵阵低低的嘻笑声,然后有人开始道: “芷华君一定是是从了!!!” “我看他们俩挺配的啊,在一起算了!” “啧啧啧古人可真会玩儿啊!” 说书先生嘿嘿一笑,继续道:“芷华君只见压在自己身上这个人,生得是面如冠玉纯若抹珠,比庙堂里的仙人还要美上三分,认出这是自己的师弟,于是道:‘这般晚了,师弟意欲何为?’ 清仪仙师款款道:‘自然是心悦于卿,愿携云雨共赴巫山。’ 芷华君道:‘这却使不得,你我皆是修行之人,应当以修道为本,不可动他念。况且你我同为男子,如何行云雨之事?’ 清仪仙师道:‘这有何妨?待我教你……’ 芷华君素日里本对师弟有几分爱慕,如今深夜相逢,哪有真推却之理?不过言辞上推脱几句,却任由对方扯下了自己的衣衫……” 茶客们满脸期待,一片“啧啧”之声,催促说书先生快点讲下去。 这种莫名其妙空穴来风的黄色故事苏子瑜实在是没耳听下去了,既然云寒琰不肯走,那自己出去透透气也好,不声不响地悄悄站了起来,一个人从茶馆溜了出去。 云寒琰平日里对自己盯得甚紧,如同守财奴抱着摇钱树一般,这次自己偷偷溜了,他竟然没有丝毫发觉。苏子瑜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了时空的原因,自己和云寒琰之间那条锁仙链也早已不见了,然而左手腕上那个黑色的圈子却还在。 苏子瑜一个人在街上走了会儿,耳边说书、弹唱、丝竹之声都渐行渐远,方才发觉天色已沉,已是日暮时分。 穿过街道往小巷深处走,这一带其实非常幽静。青石板铺就的道具,两旁都是粉墙黛瓦的小屋,屋前每隔几步,便在道路两旁设一盏长灯。天方薄暮,长灯便都已点亮,灯光微黄,将路旁翠竹和罗汉松墨色的影子,都倒影在粉白的墙面上。 小巷中少有行人,一轮白月半悬在屋脊,在深蓝的天幕上微微露出半个银盘。皎洁的银光在青石板上铺就一层浅浅的薄霜,温柔的月光洒在苏子瑜肩头,在地上画出一道颀长的墨色身形,墨色的影子于墙脚处折了一折,干净而利落,恬淡而静谧。 忽然,雪白的墙上那道墨色的身影旁边,多了一道墨色。 苏子瑜心中一动,回头往去,看清眼前的人时,又有些许怅然若失。 身后的人不是云寒琰,而是萧子兰。 萧子兰负手走上前,微微笑道:“子瑜,是我。” 苏子瑜看了看萧子兰的身旁,确定他身边真的没有其他人后,不禁问道:“师兄一个人出来了?那他呢?” “子瑜。”萧子兰敛起笑容,望着苏子瑜道,“你很关心他。” “我……”苏子瑜垂眸,支吾道,“没有,只是随便问问。” “子瑜,你和他,”萧子兰问道,“是那样吗?” “不不,不是。”苏子瑜连忙否认道,“我和他什么都不是。” “那就好。”萧子兰望着苏子瑜,道,“相信你也应该想到他和那位鬼面邪尊的关联了。其实他破开梅林之时,我就看出他入魔已深,可是后来再见时魔性全无,这世上却凭空多出一位鬼面邪尊……子瑜,你知道为什么过去师尊一直很苛待他吗?”
苏子瑜望着萧子兰没有回话,心道:难道不是因为他没了仙骨,灵根缺损,难以登顶? 萧子兰望着苏子瑜道:“你们皆以为因他灵骨缺损,其实师尊并不是为此。” 苏子瑜问道:“那是为何?” 萧子兰道:“因为你和他一同拜入师门当时,有羽严宗前任宗主梅逸之在场,梅宗主的麻衣相法何等灵验举世皆知,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当时他私下对师尊言道,此子日后,必定毁灭天地,六界为之化为劫灰。师尊闻之,对他又恨又怕,那些年里对他多有苛责,实则为此。” 那位精通麻衣相法的梅宗主,苏子瑜的确有所耳闻,看来果真是厉害,竟然在十三年前就算准了云寒琰会有毁天灭地的一天! “我们与六师弟一同修行,知道他本性纯直,不是愤世偏激之人,更不可能生灭世之心。但如今看来,梅宗主当年说的话,恐怕正在应验。那位鬼面邪尊,已经颠覆九大宗门。而这位鬼面邪尊,我现在敢确定就是六师弟本人!而且他们之间,还保留着某种微妙的联系,甚至,根本就是一体分身,而六师弟,就是鬼面邪尊潜伏在我们身边的眼睛!” “不……不会。”苏子瑜摇头道,“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另一个是他自己。” “子瑜,我知道你们从小就感情好,我也希望他不是但是如今天下危机存亡之秋,一着不慎天地覆灭,望你不要感情用事!”萧子兰望着苏子瑜,认真道,“我并不是要你和我对付他,我也不想。我只是恳求你一件事,我们一起去寻琴对付鬼面邪尊,让他暂且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样对你我、对他、对整个十三洲都是有益无害,你如何看?” 苏子瑜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虽然苏子瑜相信云寒琰没有在故意瞒骗自己,他的确不知道鬼面邪尊就是他自己,但是寻找天风环佩对抗鬼面邪尊,苏子瑜的确不希望云寒琰他本人在场。不论初衷是什么,至少自己和萧子兰最后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刚点了头,苏子瑜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一片阴影压在了自己头顶。一回头,却见一袭白衣正站在自己身后——是云寒琰! 估计方才自己和萧子兰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此时脸色冷如冰霜,垂眸望着自己,仿佛能把自己生生吞了。 苏子瑜不禁退后一步,道:“子兰师兄都是为了你好,并不是要害你,不要怪他。” 云寒琰冷冷道:“他骗你,和我走。” 苏子瑜只是抬眸望着他,不动。 云寒琰向苏子瑜递出手,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命令道:“和我走!” 苏子瑜觉得此刻的云寒琰有些陌生,甚至吓人,没有向他递出手去,反而避开了。 “你要我,还是他。”云寒琰沉声道,“选一个。” “阿琰。”苏子瑜蹙眉道,“别闹。” 云寒琰微微眯起眸子,望着苏子瑜:“既然不选择,那我便替你选择。” 言罢,云寒琰一把拉住苏子瑜的手,转身便走。 云寒琰虽然瘦,力气却很大,苏子瑜拉扯不过他,一路被他拽着走一路挣扎:“阿琰,你放手!” 拉着苏子瑜穿过两条巷子,终于到了一个静谧无人的角落,云寒琰忽然转身,一把将苏子瑜拥入怀中,认错道:“子瑜,对不起,刚才不该那样对你。可是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认错的速度不要太快,苏子瑜轻笑一声,道:“没事,小事罢了。回去看看子兰师兄,我们扔下他一个人了。” 云寒琰沉声问道:“你是不是心里喜欢他?” 苏子瑜一怔,摇头道:“他是我们师兄啊。” “这么说来你心里只喜欢我一个?” “阿琰……唔!”苏子瑜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禁闷吭一声。 腹部一阵剧痛,苏子瑜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腹部,只觉得满手滚烫,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腹部、穿过指间涌了出来。 垂眸望去,是一柄利刃从自己的腹部生生插入,鲜血沾满了自己的整只手,从指缝间汩汩涌出,如流水一般往下淌。利刃的那一头,是紧握着刀柄的云寒琰的手。 苏子瑜微微瞪大了眼睛,抬头望着云寒琰,深青色的眸子里光华颤动。 方才还是柔声细语含情脉脉,云寒琰浅若琉璃的眼眸转眼便如被冰霜覆盖一般冰冷,淡淡道:“苏子瑜,你以为你是谁?” 苏子瑜望着他,满眼星光颤动,薄薄的唇微微动了动。 “你觉得,”云寒琰的声音犹如千年冰雪,听不出丝毫感情,依旧淡淡道,“我凭什么会不恨你?” “你以为我是真的不恨你,反而很心爱你,是么?”云寒琰垂眸,微微挑唇,道,“苏子瑜,你以为我果真看得上你这样的?不知羞耻!” 苏子瑜捂着小腹的手微微上移,捂住了心口。忽然觉得很痛很痛,可是却分不清是腹痛还是心痛…… 云寒琰手中一使劲,插在苏子瑜小腹的短刀豁然拔出,鲜血顿时如同江河决堤,比之前淌得更加厉害。 苏子瑜失了倚靠,双膝重重得跪倒在地上。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支在地上的一片血泊中,浑身都在剧烈得颤抖。 “不要以为你长的好看谁都会喜欢,你不看看自己龌龊的人品肮脏的灵魂,做下过多少无耻的行径!”头顶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如同刀子一般,一刀一刀割在苏子瑜的心上,“被人喜欢?你也配?!” 苏子瑜的五指紧紧握在了一起,苍白的指节和着地上的鲜血,在青石板上压出几道不深不浅的印记。 云寒琰站在苏子瑜面前,垂眸看了一眼他现在狼狈的模样,轻轻嗤笑了一声,径自拂袖而去。 苏子瑜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了血泊中。第33章 天风环佩9 上午的阳光轻抚着深巷里粉墙黛瓦的小楼,小楼内布置简单而整洁,萧子兰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举步上了二楼。 二楼上阳光正好,温柔地洒在房门前,把半扇门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门前花草的影子像是墨笔勾勒在金色的画纸上,优美而宁静。萧子兰抬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陈设简洁,正中是一张床,阳光穿过窗棂正好将一层薄薄的金毯铺在床前。 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面色苍白如雪,五官精致如同冰雕玉砌,长长的睫毛似雪中泼墨,精巧地弯一个微微的弧度,分外明晰动人。 萧子兰将药碗轻轻搁置在床头,垂眸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轻叹一声,道:“子瑜,你该醒过来了。” 床上的人那一双根根分明的鸦羽色长睫忽然轻轻颤了颤,上下两边睫毛缓缓分开,中间是一双深青的眸子,好似天幕上星河流转。 苏子瑜微微蹙了蹙眉,睁开双眼,眼前一派窗明几净,身上也不觉得十分疼痛。自己使了使劲从床上坐起来,转头只见萧子兰站在床边:“师兄?” “子瑜,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