泄气的趴在桌子上,不甘的嘟囔:“咱们祁远县还有冰河呢,等到河水结冰,我们就可以全家去滑冰车了!” 陆金留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试图为未来的居住地加点分,“对了,听说庐阳县有个百花节特别有名,四面八方的人都会赶过来,争一争那花王的称号!最后那花王的价值能翻上好几番,他的主人还能得到莫大的赞誉!大部分的花王都在庐阳县,那里可谓是四处飘香,繁花似锦,家家户户都是养花辩花的能手!” 既不会养花也不会辩花的柳晗瑾闻言有些紧张,“那,那这些我都不会啊,以后去了那里岂不是格格不入!” 陆金留汗了下,他倒忘了这回事了,“爹不是很擅长这方面吗,家里有个人会就是了。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懂的,那些大户人家往往都会雇佣个好手负责家里的花草,也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啊!”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懂吧,”柳晗瑾憋屈道:“我更喜欢和哥哥去打猎!” 这是越劝却不好的节奏啊! 陆金留尴尬道:“那里也有山来着,等摸清了情况,我也可以带瑾儿去打猎的!” 柳晗瑾苦恼的转过头,他好愁,他一定不能和那边的人处得来!怎么办,这一定会让哥哥不好做吧?因为他小宝说不定也交不到朋友,怎么办才好呢? 陆金留看着柳晗瑾沮丧得都快缩成一个阴影了,有些好笑,哪有那么可怕,只是自己想太多罢了。不过这么焦虑确实影响心情,对身体也不好,还是得让瑾儿有些憧憬才好! 陆金留戳了戳面前的肩膀,暗暗在心里和方正说了声对不起,安慰道:“瑾儿,庐阳县又不会吃人,不至于很可怕吧!我那方兄他娘子——翠娘以前家里是屠户,别说花了,连绣花也是不会的!可人家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柳晗瑾终于动了动,小幅度的调整了下姿势,想了想自己确实还强点,好歹绣花他是会的! 陆金留见有门,加把劲诱导道:“庐阳县还有个远近闻名的吃食,叫做千丝糕的,丝丝缕缕比头发丝还细,缠缠绕绕,又脆又香。每天啊开门一个时辰东西立马销售一空,一般人都买不到吃!还有荷云楼的荷花鸡,听说是祖传下来的手艺,一天只卖十只,要吃都得看看能不能预定到,还有......” 柳晗瑾翻身坐起,咽咽口水,急道:“为什么吃个好吃的这么难?” “那自然是做工复杂,一天只能出那么多,偏偏买的人太多,供不上货啊!”千丝糕是这样,老板一家几口人,祖传下来的手艺连个徒弟都不收,自然做不了多少!荷花鸡就不一定了,诺大个荷云楼经营着,八成是要物以稀为贵! 柳晗瑾不懂这些生意上的弯弯道道,闻言就有些郁闷,“那以后岂不是吃不上了?” “那也不是,早早让人去排队,总是能吃到的!” “嗯,”柳晗瑾笑眯了眼,兴致勃勃的和陆金留讨论着怎样才能吃到这些美食,味道又怎么样,显然对于一个吃货来说,近在眼前吃了十几年的食物和远在天边从没见过的食物相比,后者的吸引力还是要大些的! 吃过了午饭,陆金留一手“娇夫”一手儿子的出了门,颇有些人生赢家的味道,这时候一家要是安静的靠在一起,必定是既美好的画面。 然而不说柳晗瑾肯不肯和他当着孩子的面秀恩爱,就是小宝那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当小宝第三次试图打开车门跑出去看风景时,陆金留无奈了,揪住孩子的腰带提回身边,“这大冬天这么冷,你就不能安分点?很快就到了。” 小宝嘟嘟嘴,“好闷好无聊,爹,我就看一眼就回来了,真的!” 陆金留不为所动,“摔下去算谁的?” 小宝嘿嘿一笑,“当然算车夫的,他要是赶车平稳我就不会摔了!” 陆金留面无表情,“坐好!” 小宝不甘不愿的坐下,眼睛却不安分的咕噜噜乱转,一看就安静不了多久。 陆金留有点头疼,感叹道:“瑾儿,这孩子这么闹腾,往年你一个人带他出来真是太辛苦了!” 柳晗瑾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才不会,小宝可乖了,我带他出来,他可听话了!想是你跟着,他才会闹腾的!” 说到最后满是幸灾乐祸,脸上写的都是让你平时太宠他! 合着还是他的锅啊,陆金留可怜巴巴的叹了口气,调侃道:“谁让小宝和瑾儿长得那么像,这让我怎么下得了手教训?!说来说去还是怪瑾儿把小宝生的太好了!” 柳晗瑾听完急忙去看小宝,见孩子一副没精打采的缩在座垫上,完全没注意这边的事才放松的松了口气,狠狠的瞪了陆金留一眼,“说话有点分寸,我可不想小宝以后长成个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陆金留不以为意,学了又怎么样,会撩才能有媳妇。 不过柳晗瑾不是这么想的,见陆金留完全没听进去便鼓着脸瞪他,显然对这个态度不太满意。 陆金留讨饶的凑过去,“好吧好吧,是我不好!”末了又有些嫌弃道:“再生可不能生个小宝这样的了,得来个安静点的,又乖又听话,最好还能长得像瑾儿,多好!” 大写的没诚意加敷衍,柳晗瑾收回目光,有些心累,孩子有个不靠谱的爹好惨,果然以后的教育自己得更加严厉才行! 到了地方,一家人也不让下人动手,亲力亲为的清扫坟墓。虽然不常来,但柳晗瑾知道陆金留记挂着自己父亲,便对此很上心,定期会安排人过来清理洒扫。因此这里很干净整洁,很快就打扫好了。 陆金留带着柳晗瑾和小宝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郑重的把香插上,肃容道:“爹,儿子常常外出,不能经常过来看您实属不孝,还好娶了个好夫郎,这么些年也多亏他照顾您了。儿子现在过得很好,若您老人家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 絮絮叨叨很久,又让柳晗瑾和小宝都上前分别上香,受这氛围影响,小宝也安静了很多,听话的和爷爷说着些似是而非的童言稚语。 看着小宝这难得乖巧的模样,陆金留有些欣慰,放心的站起身来,“瑾儿,我先到村里去一会儿,你们祭拜完了也不必等我,就先回去吧!” 柳晗瑾急忙拉住陆金留,“是去做什么的?我也一起!” 陆金留帮柳晗瑾拉了拉颈上的围巾,“听话!我很快就回家!” 柳晗瑾有点不满,但见陆金留一脸坚定,还是乖巧的点了头,只是脑袋都耷拉了下来,显然沮丧极了。 然而陆金留却不为所动,以后他走了祭拜什么的,有牌位,他在哪儿都可以祭拜,但他爹的坟墓总要有人打理吧! 他想过很多方法,比如买个人当看墓人,但哪怕拿着卖身契,天高皇帝远的也管不了那么多;或是给村里捐钱捐地,让村里照看,还是同样的理由,刚开始或许还好,日子长了难免懈怠。 他想到的最好的主意是过继,给他爹过继个儿子,也不要求别的,只要看好他爹的坟墓就好。这要求不高,还能得一笔不小的好处,想必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甚至是争抢的。 到时候吵闹起来难免难看,他实在是不想柳晗瑾待在这样的场合,何况小宝还是个小孩子,就更不合适了,索性打发他们一起回家。第110章 过继(上) 陆金留慢慢走在乡间小路上,这里有他童年的回忆,哪怕并不美好,但想想以后再也回不来,看着眼前一幕幕景象却也是感慨良多。 一步一步,想要把眼前的画面牢记在心,从山上到村里其实路途算不上近,但也许是心境的问题,陆金留觉得似乎只过了瞬息的功夫便见到了人烟。 人选之前陆金留就在心里列好了单子,观察一阵后,也和对方通过气,索性单子上的第一个便很有意向,省却了不少功夫。 这人便是位于村西边,陆大祥家三房二孙——陆金全。 陆金全的爹正是当年和陆金留的父亲一起在采石场丧生的陆河的小儿子。陆河一辈三兄弟,家里不过六亩地,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但陆河死了后两个孩子的母亲改嫁了,两个孩子留在陆家也不曾受到什么苛待。足见陆家人品贵重,兄弟间情谊深厚。 当然,陆家人品合格是一方面,但村里这方面合适的也不止陆河家,至于他家日子难过,比他更难过的也不是没有了。而陆金全被陆金留选作第一人选的原因是陆河。 陆河是陆远为数不多的朋友,陆河从小就喜欢跟在陆远后面玩,等长大后,陆远在柳家干活,也惦记着陆河,有了好的活计总是叫上陆河。那一次如果不是陆远在采石场干活,陆河还真不一定会跟着去。陆金留想,他爹泉下有知也是愿意照拂这故人之后的吧! 一路挑着僻静的地方走到陆河家,陆家小孙子早早得了长辈的吩咐看着门,一见陆金留便一溜烟的往屋子里跑,陆金留看得好笑不已,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豺狼虎豹呢! 等陆金留到了院门口,陆家呼啦啦便出来了一大片,浩浩荡荡的把陆金留迎了进去。 陆金留瞧着他们拘谨的样子,总有种这里是自己的家,他们才是客人的感觉,叙旧的话忽然就有些开不了口,索性直奔主题。 “大爷,大娘,上次李桂过来说那事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本来这事大,那时候我就应该亲自跑一趟的,但年底事忙,这次才抽出点时间过来,你们别见怪!” 陆大祥摆摆手,“不见怪不见怪,我听说城里那些老爷们都忙得很,哪能和我们这些闲汉比!只是上次说的,我们全哥儿还跟在我们身边吧?”
其实上次李桂已经把所有的事都说明白了,只是大概事出重大,陆家人总觉得就一个下人说的话他们担心不作数,还是想要从陆金留这讨个准比较心安。 陆金留明白这种担心亲人的心,耐心道:“是的。我岳家爷爷近来身子不利索,大夫说最好到温暖些的南边养着,明年我就准备合家搬迁到南边了。这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父亲。给父亲过继个孩子,不求别的,只要你们拜祭自家祖先时能帮忙打扫坟墓就可以。拜祭,也是不需要的,我会随身带着我父亲的牌位,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拜祭还得买些香烛纸钱和祭品,毕竟是个外人,陆金留担心时间长了他们不乐意,打扫就不一样了。就是为了自己心安,为了堵住村民的口,他们也不会疏忽的,哪怕不说这些,打扫清理都不过是费费劳力的小事村里人向来也不会介意的。
“除了金全得划到我爹名下,和你们原来的日子没什么两样。我这边出八亩地权做这些年的养育费,另外这房子年代也久了,我再出八十两翻新算作我的心意!金全在我爹名下,你们兄弟情深是一回事,他却也不方便再分家产。我爹不在了,长兄如父,我便为我爹给金全六亩地并上五十两银子作为养家费。你们看如何?” 在古代农家这算得上巨款了,再说陆金留的要求实在是低,陆家一家都是老实人,一听心下便不安起来。 陆大祥忙道:“这全哥儿是我亲孙子,养大他是应该的,何况听这说法,全哥儿以后还得在我们身边尽孝,哪敢拿这么多银子?使不得使不得!给了全哥儿那六亩地,五十两银便尽够了!” “使得的,金全还没成家就还算是个孩子,我也不能照拂他什么。以后的成家得你们长辈的费心,我爹的事你们长辈也少不得督促一二,这银子你们拿着不白拿!” “那不是这么说的,就是平常给拔拔草,打扫打扫能费啥事,我家小曾孙一个就能干了!” “大爷就别推辞了,我这番外出,再回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陆叔和我爹过去关系好,想我爹看到陆叔的孩子也会开心,再说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大爷就当我为了父亲尽孝一二了。” 陆金全看看爷爷再看看陆金留,咬咬牙上前道:“爷爷,你就收下吧!家里早就住不开了,五弟六弟都快十八了还没成亲,三妹四妹也要说亲了,我,我以后定把陆伯父当成亲父亲对待。” 陆河走那年,陆金全刚出生,他没见过自己父亲。从小就知道是爷奶和两个伯父养着自己,小的时候担心过因为父亲不在而受到苛待,但没有!他这一辈的兄弟有的他都有,没有的他也一样没有,家里一直很公平。 包括他今年快十九了,因为他父亲的原因,不明白的人家害怕自己闺女嫁过来委屈,再加上陆家真的穷一直说不上亲,家里也并没有越过他,反而耽误了下面两个弟弟。 虽然没人说,但陆金全心里总是很不安,总想着为了家里做些什么。这次的过继便是个很好的契机,他很感激陆金留,暗暗发誓只要有条件,不只是打扫,拜祭也是要一并做的。 陆金留对这一家人还是比较放心的,他让人暗中观察很久了,陆家一向团结家庭和睦,就是陆金全的两个伯母也并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对待陆金全这‘拖油瓶’一直都很和善,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