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季陵当初还在会所做少爷,他不嫌弃季陵的过往,季陵该立刻感到开心才对。 “为什么?”季陵略扬起下颚,他缓缓咀嚼这三个字。 “是啊,为什么呢。” 季陵笑容灿烂,忽地他右手放到了自己腹部,季陵垂下眼帘,神情温柔得不像样子。 “大概是因为它吧。” 季陵没有回看郑潜,而是一种凝视着自己肚子。 “它?” 郑潜怎么都不会猜到季陵说的这个它是怀了宝宝,他下意识猜测季陵是身体上的某种疾病。 “现在国内医疗条件已经很好了。” 季陵这次抬起了眼,看郑潜的视线,跟在笑郑潜天真似的。 “我怀孕了,我坏了孩子。”季陵也不和郑潜多扯,直接告诉对方这个‘它’到底指代什么。 不出意料,郑潜不相信。 他又不是没和季陵上过床,季陵是男的女的这一点,郑潜相当清楚。 季陵一个男的,怎么怀孕? 季陵精神失常,以为自己是女人,郑潜觉得有这个可能。 知道郑潜不相信,季陵头往车椅上靠。 “我知道你不相信,也肯定觉得我有病,但我真没骗你,我精神也好的很,这是彩超时拍摄的照片。”季陵拿出照片,翻了几张照片出来,他将手机递给郑潜。 “对了,后面还有一张检查单,你可以看看。” 季陵斜眸看了郑潜片刻,收回目光后,季陵视线转到车窗玻璃正前方,他安静地等待着。 等了大概有那么几分钟,耳边传来郑潜不在平稳的声音。 “孩子是谁的?”检查单上有日期,郑潜于是知道季陵若是真的怀孕的话,孩子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大,三个月之前,那会似乎他也和季陵发生过关系。 不过那时季陵还没有辞职,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很多人碰多季陵。 郑潜是不相信孩子会是自己的。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可能是你的。”季陵话说的模凌两可,停顿两秒后,他补加一句,“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别人的。” “想讹钱也找个好点的理由。”瞬间郑潜脱口而出,然后接收到了来自季陵那里的一抹讥笑。 季陵微微晃首:“讹钱?我现在不缺钱,前段时间弄到了不少钱,养我自己还有我的孩子,足够了。” 郑潜脑袋里这会一团乱麻,以往的那份理智和平静,在季陵面前仿佛都成了摆设。 “刚才的话,抱歉,我有个朋友做医生的。”这些照片和检查单,不足以完全说服郑潜。 季陵凝眸想了片刻,他点头,毕竟这个理由,换了谁都很难第一时间接受。 季陵坐郑潜的车,去了郑潜的一个住处,并不是他们之前到的那栋别墅楼。 在车里那会,郑潜就手机联系上医生朋 友,让对方到他家来一趟。 没有在电话里具体说是什么情况,导致朋友还一度以为是郑潜又把床上的谁给挵得濒死,怎么说朋友以前都帮郑潜善后过多次。 巧的时,来的医生季陵也认识,上一世里他曾几次都向医生求助过,但对方所受的伤害无动于衷。 季陵倒是不会迁怒对方,怎么说都冤有头债有主,只是太温和的脸色,季陵这里就不会有了。 虽然医生朋友不是专业妇产科的,但要检查一个人怀没怀孕,还是轻而易举的。 对于刚检查到季陵怀孕这个事实时,医生相当惊讶,郑潜全程都站在旁边看着。 朋友即确认季陵怀孕了,那么季陵就是怀孕了。 至于说季陵一个男的怎么怀孕,虽然这事平时很难得一见,但万千世界,本就无奇不有。 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郑潜不信。 检查完,医生转身看向郑潜,好友脸色古怪,看不出任何要为人父的一点开心。 “这个孩子,你们怎么打算的?”医生是认为季陵肚子的孩子肯定是郑潜的,不然郑潜也不会把他叫来检查了。 “我打算生下它。”季陵轻轻抚摸着肚子,他的眼眸都是荡漾的轻柔春水。 “我已经和某家医院联系好了。” 季陵主动提了句。 医生点点头,他又问郑潜:“郑潜你呢,这个孩子,你家里那边怕是不会那么容易承认。” 不等郑潜回答,季陵突然呵地笑出声。 他从床上走下来,季陵来到医生面前,面有狐疑:“医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医生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想必你是搞错了,这个宝宝不是郑潜的,至于它亲生父亲,我自己也不知道,太多了。” 季陵余光瞥了眼郑潜,就见郑潜盯着,眼眸沉甸甸的,给人巨大的压力感。 不过今时已不同往日,或许过去季陵还会忌惮着郑潜,现在他可不会。
情愛的世界里,谁先动心谁先输。 一个必输的人,对季陵造不成任何程度的威胁。 “今天的事很谢谢,我下午一般会睡午觉,在别人家我会择床,我就先走一步了。”留下来他能坐什么,让郑潜决定他孩子的去留吗? 谁都没有那个权利。 一如曾经那一次,季陵转身就走。 但又有不同的地方。 郑潜长腿两三步追上季陵,将季陵手腕扣住。 季陵暂停了脚步。 “孩子和你,我来养。”郑潜似乎都没深思熟虑,就自动把一顶绿帽给戴到了头上。 微笑摇头,季陵说:“不需要,我自己有钱,而且我也不想我孩子以后出生,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你口里说的养我们,怎么个养法?拿套房子给我和孩子住,然后再给点钱?” “养宠物是吧,对不起啊,我不愿意。” “我孩子不是谁的附属品,不是见不得人的存在,你能给他钱,你给不了他家。” 家,不是有房子有钱就可以,那是用爱浇筑的地方。 而自私的爱,不是爱。 郑潜这样的身份,不会娶一个同性爱人,他自己想,他那些家人估计也不会同意。 季陵一番话把郑潜给问愣住了,确实他没季陵考虑得这么清楚,郑潜固有的思维,让他觉得季陵的这些话,根本就是季陵痴心妄想,想要的太多。 做他的妻子?郑潜就没想过这一点。 挣脱开郑潜的手,季陵道了句再见,径直就离开了。 旁听了这一切的医生朋友从后面走到郑潜身边,他手臂落到郑潜肩膀上。 看到朋友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曾几何时,他们这群人里就郑潜最冷漠冷酷,现在却是郑潜最先坠入情网中。 “既然孩子都不是你的,这个人也就没多值得你去喜欢,难道你以后还想帮别人养孩子?” “若是将来孩子亲生父亲忽然找来,那时你又打算怎么办?”第35章 35 这个角度上, 郑潜的医生朋友考虑得比之前长远。 郑潜一时全然沉默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看着前方打开的方面, 看着季陵远去的方向。 “真有那么一个人, 也没事,我想要的东西, 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个时候郑潜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会有多少人冒出来和他争抢季陵肚子里那个孩子, 当然的,还有季陵这个人。 此时,郑潜还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独自行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季陵很轻易就想起了前一世他失忆那会, 和郑潜纠缠的那些种种。 那会孩子的事不是季陵主动向郑潜说的。 他是被郑潜折磨凌.虐了一段时间后,某天肚子痛得受不了, 甚至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郑潜看他这个样子, 总算良心有一点发现, 但都不是送季陵去医院, 而是打电话叫的人过来把季陵给带到医院, 哪怕是养条宠物,得到的待遇, 可能都没季陵这么悲惨。 肚子疼的那个时候, 季陵一度以为孩子要不住了, 等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做下来,孩子竟然比他这个爸爸还要坚强,他自己快半死状态了,孩子却没受到多少伤害。 得知孩子没事,季陵刹那间忽略掉身上的所有疼,在医院里狠狠哭了一场。 后来怀孕的事被郑潜知道。 他被送回到郑潜身边时,郑潜说的第一句话,就和刚才的一句一模一样。 郑潜说:“想讹钱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明明医院的检查结果就在郑潜手里,但郑潜不相信,觉得是季陵做的小动作。 他无钱无势,连自我人身自由都受到限制,怎么可能在孩子的事上面去作假。 孩子的事过后,季陵在郑潜身边呆了一周左右,郑潜另外找到了新的对象,给了季陵一笔钱,让季陵离开。 那笔钱季陵不知道有多少,他回去临江会所,卡放在衣服里,但某天晚上忽然不见了。 季陵也根本不可能重新去找郑潜,一想到郑潜施加在他身上那些残忍的手段,季陵就浑身战栗。 天空灰暗,刚过两点不久,但眼下这个天色,仿佛黑夜随时要降临似的。 忽地,季陵感到脸上有点湿意。 下雨了吗? 季陵仰头望天空往,没有下雨。 心口隐隐有点作用,季陵手用力地抓着胸口的衣服,把衣服给抓得皱成了一团。 视野中出现小区的入口,季陵勾起唇角,在沉默的微笑中,拿手背抹去脸颊上的泪水。 片刻钟前,脸上以及瞳孔里的痛苦悲伤,顷刻间消失得毫无影踪,恢复到他本来的平静和淡漠模样。 走出小区,季陵站在路口,还没招手,远处一辆空出租径直开过来,并且停靠到季陵脚边。 拉开车门,季陵坐进车。 开车的师傅是个有些年龄的中年人,他从内车镜了扫了季陵一眼,敏锐注意到季陵眼眶有点红红的,整个状态看着也很颓丧的样子。 汽车开动起来,司机车技显然很好,车子开的异常平稳。 “我有个女儿也和你一半大。”司机有点话痨。 季陵浅浅抬起眼眸,看向前方的司机。 “去年她和人分手了,回到家里要死要活的,我和她妈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经不住事,有点小状况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 “天怎么会塌,就算真塌了,也还有高个的顶着。” “小伙子看开点,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司机是个善良的人,看季陵心情不好,说这些话来安慰季陵。 季陵沉寂的面上,浮现出暖暖的微笑:“谢谢,出了点小事,不过我能想得通。” “想通了就好,真想不通就去旅个游,爬爬上,换个地方,换个环境。” 见季陵似乎一点就透,司机微微点头。 出租车继续往前行驶,司机的话匣子打开了,就不太容易收住,但总归是没有恶意的,对方问什么,季陵都会回答一下,包括像现在自己开蛋糕店的事。 “开蛋糕店很好啊,我女儿也说她将来的愿望是开家蛋糕店,这么我们做父母的就趁着还能干,多为孩子挣一点,我们家就那么一个丫头片子,简直恨不得把她捧在掌心。” “那她很幸福。”季陵微笑着。 “是啊。”司机也笑。 回到租住的房屋,拿钥匙打开门,季陵先烧了点热水,倒了杯热 水,季陵往钢琴房走,把杯子放到一边的凳子上,掀开钢琴盖,季陵轻轻地抚摸着指尖下的那些黑白琴键,拿过杯子,季陵喝了两口,他专门买了好几本琴谱,翻开一本琴谱,季陵翻到了‘天堂花道’这首曲子,这是首陌生的曲子,不过季陵看着音符就直接开始谈了起来。 唇角的微笑泛出幸福的味道。 现世那会,还有重活的这一世,谁又能否认他不幸福呢? 精神上的独立,还有身体上的自我掌控,这在季陵看来,就是一种幸福。 生而为人,痛苦是必然的。 若没有痛苦,幸福和欢乐,也就没有东西来对照。 现在的他,很幸福。 明年的这个时候,将不再是他一个人,他身边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 虽然那会小家伙还不能说话,但能咿咿呀呀地叫。 那时季陵也会像这样弹钢琴给他的宝宝听。 孩子父亲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出现,真出现了,季陵也不会接受对方。 宝宝是他一个人的。 他独有的,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存在。 黑幕落下来,夜色渐深,洗漱完后季陵拿着本书,靠坐在床头看了会,困意袭击上头,关了床头灯,季陵拉过被子,躺下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