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道具，打赏……”北顾不知道为什么，对着时南认真的表情，觉得后半句“打赏的人民币”几个字有些难以启齿。时老师这种雅人深致，清新俊逸的人物……谈钱是不是太俗了……而且把时老师拉过来直播是不是有点误人子弟的赶脚……北顾左右想着自己又找补了两句：“没事……不重要……你以后要是直播……呃，就遇到这样的感谢一下你的粉丝……” ——“哈哈哈哈哈！太尬了，我感到了北哥哥满屏的尴尬！” ——“时老师一本正经学习直播，我已经鼻血三升……” ——“太好玩儿了吧，哈哈哈，时老师学会了要多直播！” ——“老司机快带带我们的时南大神！哈哈哈哈！” 时南认认真真盯着屏幕，转头问北顾：“一般直播都要做什么，粉丝让我多直播……”时南也并非小白，只是并不觉得直播平台每个人的直播都会像北顾的那样有趣。凭心而论，刚刚粉丝让他也直播，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想直播一个下午洗狗，也不觉得自己直播洗狗会像北顾那样可爱（粉丝心声：没关系，只要您直播就行！），他故意问，只是想和北顾多聊聊，当然……如果北顾邀请自己下次再一起直播，那就更好了…… 北顾当然不敢邀请时南直播。 事实是，他甚至不敢在公众面前表现出和时南过多的牵扯，即便他知道过了这个直播，从今天开始网上就会流传起他和时南关系好的各种“传言”。这事要放在“小凯子”叶云峰身上，也许他会拼命抓住机会对着广大网友来一场社1会1主义兄弟情的感情大戏，再炒几个月的CP，但是北顾不愿意。 说白了，北顾有些舍不得消费这样的一个人，哪怕那个人主动送过来给他消费，也不行。 时南为什么要参与到他的直播中，也许出于朋友之间的友情，也许是为了将来《终罪》的宣传，也许就是大神刚好没事看看直播是怎么回事，无论是好是坏，他都不愿意把那种名为“真友情”的一点点可能拉下水，染上“蹭热度”和“流量”的标签。北顾自己暗自决定，无论时南怎么想，反正他就把时南当朋友了，朋友是用来互相关爱的，不是用来踩着往上跳的。 “你可以单纯和粉丝聊聊天，也可以唱歌，或者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北顾十分中肯地回答，“如果是你，也许你做什么大家都会非常高兴。” 这孩子果然还是十年如一日地实在。时南在心里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继续看粉丝的评论。 ”他们让我们唱首歌。“时南轻声说，不待北顾打哈哈糊弄过去，时南紧接着问：“你们想听什么？” 评论区瞬间炸了！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激动人心的光景，在一片土拨鼠的尖叫中，已经有人颤抖着双手开始往屏幕上发歌名。 “你们可以选一个想听的，我的小北一起唱。”时南就这样在北顾的直播间和屏幕的粉丝互动起来，“主播老司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传授独家经验，就已经被“篡位”了。 “对，选一个方便合唱的歌吧，如果我们不会唱，下次有机会学会了再直播唱给你们听。”时南好歹没有直接现场拉着自己合唱，北顾暗自松了口气，他甚至已经想象得到今天微博是怎样热闹的一个场景，实话实说，他还没有做好因为和大神唱歌走红全网络的准备。 “小北你看，这个人给咱们送了航空母舰。这是很厉害的意思吧？”时南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勾，就连长长的眼角都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啊？呃，对。” “是不是应该一起谢谢老铁？” “啊，对，一起……谢谢。” 剩下直播的后半场，北顾被时南带着看粉丝的评论，竟然十几分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北顾作为一个“资深”主播，从业4年第一次晕晕乎乎被身边的人牵着鼻子带着节奏地去走，直到直播结束，时南被经纪人磊哥叫走他也没有想明白时南突然出现是为了做什么。 直播只是一个插曲，转天大家就接到了季导宣布的好消息，说网剧前6集送审已经出来了，不出意外，可以在元旦当晚顺利首播。季导顺便给大家画了一个大饼，说如果赶在元旦前能拍出20集，就大年三十给全剧组放一天假， 北顾以前没那么多戏份不长期蹲剧组，但是也是知道很多剧组是都不放假的，只有大牌主演有那么十几天不等的假期用来匀其他活动的档期，他自己赶上过一次大年初一拍男四的戏————水下面救人，回来发烧了一天，感冒一礼拜，瘦了4斤；还接过大年三十被乱棍打死的戏，那次他其实还挺高兴，因为导演给他包了个数量还过得去的大红包，北顾私心把它当新年红包了。自从奶奶过世，他对过年就没有以前那么期盼，多数好友那天不是工作也是在陪家人，季员外、大熊和肖廷倒是每年都会问他要不要和自己家过年，但他是终究是外人，每次都是表面上笑笑，但从来没去过。好在工作后四年里只有一年没有戏，那年他也没有闲着，直接背着包去了趟三亚，痛痛快快旅了游，在海边享受暖和的海风叼着吸管喝椰子，反而没有了过年那种气氛，倒也不错。所以对于过年拍戏，他其实没有其他演员那么抵触。 大家干劲儿十足，转眼到了圣诞节，季导决定趁机“搞事情”，当天发正面全身定妆照和整个剧组的阵容。 当晚微博终罪剧组就直接刷刷刷九宫格放满了剧照。 小冉被公司派到了海市参加产品展览出差了半个多月，忙到飞起，终于在圣诞节当天休了假，约闺蜜红豆见面吃饭看电影。上个月出差前她还在听闺蜜红豆KY“演张识的北姓演员”，今天在水煮鱼的餐馆等红豆时，她一刷微博，就刷出来了整部剧的演员照片。 呼吸一滞……旁边穿着粗布短打戴着头巾的服务员凑了上来，问她要什么鱼，小冉呐呐地摆摆手，说：“等我朋友上来了再点……谢谢。”眼睛却死死盯着手机里的几张照片。 如果心情可以化成实体文字，那么小冉头上一定是：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我们的傅城本城，张识本识嘛！！！ 小冉手指颤抖地拼命按保存原图键，顺便翻了翻这条官宣微博下的评论，果然已经被时南的粉丝承包了，大家很好地把她的心理活动都发了出来，微博下面一片土拨鼠尖叫。
红豆匆匆赶到，短发四翘，风风火火地坐了下来，按住了小冉的手，小冉还沉浸在《终罪》定妆照的激动中，乍一被摸，吓了一跳。 “姐妹，你看微博了吗？”红豆一脸严肃。 “看了，我现在只想尖叫。”小冉面无表情。 “我的时南大神……真神仙人物。”红豆脸上还带着不知道是风吹还是自身激动的红晕。 “其实……北顾……我知道你烦他，但是他看起来真的还挺……”小冉斟酌着措辞，唯恐暴脾气红豆公共场合拍桌子大骂。 “我知道，你不用这个语气，我其实……其实没那么反感了，至少看定妆照感觉‘海星’，至少……时大神似乎也不那么……emmm……”红豆的表情是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她干脆不说了，直接叫来了服务员，点了菜。 小冉观察着闺蜜，眼睛带笑，“怎么了？北顾做什么了，让你不暴躁了？” “呃、他们直播了。他直播的时候时南大神突然出现……我仔细看了好几遍回放，应该不是提前安排或者他叫人来的样子，是时大神主动出现的。一起洗猫……大家就还……嗯，就觉得他似乎和我们大神私交不差……” “直播？？！我回去看看，上个月忙翻了。但是我们先说这个定妆照，怎么办……我真的现在就想看《终罪》，我最近又啃了一遍小说，结局真的是太……戳心了……” “说实话，如果北顾真的是大神的朋友，他只要演技别拖大神后腿毁了这部剧，也别是那种故意抱大腿蹭热度的小人，我就再也不喷他了……” “嗯！”小冉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竟然有点高兴。 就在这时，红豆的手机传来提示音，屏幕显示微博特别关注时南动态。 【时南V】： “张大队长，你这次是来看感冒还是来看头疼？@北北北顾V ” 同一时间，北顾也同样更新了状态： 【北北北顾V】： “傅医生，你不去警局，我这里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时南V” “……”红豆和小冉面面相觑。 最终红豆咧了咧嘴，“看吧，无论是不是剧组要求，反正我们家大神从来不单独CUE合作伙伴。向来都是一CUE一串。” “也许关系是真的不错吧！”小冉点点头顺着红豆的话说，在桌子下拿手机默默给北顾点了个赞。 ………… 转眼一周过去，终于等来了元旦当天网络首播。当晚为了等当日的播放数据，季导专门晚上提早收工，轰大家回去看首播。 同剧组的几个小演员纷纷约在一起看，北顾和时南在化妆间卸妆的时候正好还能听到外面的李沐沐在叽叽喳喳地约几个同剧组小姐妹去自己的房间看剧，顺便吃夜宵。李沐沐的经纪人不止带她一个，平时也不露面，小姑娘嘴馋，每次趁经纪人不在都偷偷摸摸叫小助理加餐，听说今晚她叫了周H鸭套餐，鸭脖，鸭锁骨，鸭胗，豆干，香菇……听着就过瘾。 北顾已经卸好了妆换了自己的衣服洗了把脸拍了水，小齐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地抱着北顾的厚羽绒服等着主子说出发，北顾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时南大神还在角落让化妆师擦脖子上的血迹（今天下午的戏妆）此刻漂亮的双眼却看着大门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北顾莫名觉得时南似乎就是在认真听外面欢乐热闹的对话，而那双什么都不做就看起来无辜生动的眼睛似乎充满着……羡慕？？？ 鬼使神差地，北顾往前走了两步，靠近时南开口问道：“时老师，您晚上看首播吗？” 北顾问完又有点后悔，阿文前连天还提醒自己专心拍戏，别招猫逗狗来着……（时南：招猫逗狗？？？） 时南眨了眨眼睛，转过头，“应该看的，不然季导一定会拿喇叭骂人。” 北顾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刚才上来搭话纯属一时冲动，俩人私下关系不错，可是现在化妆间似乎还有好多工作人员，关系好的红姐今天请假，服装师化妆师都在这间屋子收拾东西，似乎还有同组几个小演员的助理进来还东西。 他现在贸然开口，又瞻前顾后地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最后只得干巴巴憋了一句：“我也看，嘿嘿。” “嘿嘿”两个字一从嘴里出来，北顾自己就惊呆了。“嘿嘿”是什么鬼……也太蠢了……这是什么智障笑声…… 时南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需要他仰脖子擦喉结地方的红色颜料。 大神眼角带笑，帮他递台阶，轻描淡写地说：“不用紧张，播放的结果反响肯定会不错。”
北顾立刻上道，挠了挠头：“是啊，我第一次拍戏份这么多的角色……就有点没底……” “别怕。” “嗯。” 小插曲被抛到脑后，北顾和小齐回酒店，他让小齐回去休息，他自己洗了个澡冲了杯豆浆，美滋滋地裹着浴袍瘫在了床上，打开iPad，守着首播。今晚吃晚饭时他胃口不佳，就吃了三个小肉包子，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大剧”要上，表面虽然看着是过来人的从容淡定，其实还是紧张。 阿文掐着点打来一个电话，似乎最近公司总有事情找他，他本来今晚要和北顾一起“见证历史”的，结果现在不得不丢下小北一个人在宾馆紧张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