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谢禾眼底忽明忽暗,剧烈的情绪一点点平缓下来,他活到至今,从来没有过对旁人不利的想法,就算之前遇到过一些品行不端动手动脚的变态,他都没生出过事后报复的心思。但是他不能死在这,他还没弄清楚连雪西与纪尧的关系,更没回到父母兄弟身边,他怎么能死在这个虚无离奇的世界里!感知到他的心绪,系统鼓励般调出了他的个人信息,尤其在所剩积分上加了粗。“你有办法把让皇上进不来这里的,对吧?”谢禾眸若点漆,用一种几近决然的眼神逼视凤卓染,与此同时,伸手解开了自己的外袍衣带。凤卓染刚因他放肆的称呼皱起眉,见他突然的动作,身周立刻泛起一股寒气,而谢禾好像没感觉到他的气势压迫,解衣的动作未停,同时飞快跑去将外堂与内堂间的纱幔放了下来。水华殿内外间隔了一层明艳的红纱,使得两侧所见的画面带着些不真切的梦幻朦胧,如同弥漫了一片红雾。没有人比凤卓染还清楚女帝的性情,她虽然看起来宽厚温和,一旦触碰到她的逆鳞,前一秒还情意浓浓,犹如寻常百姓家的温柔妻主,后一秒或许便成了杀伐果断的帝王。尤其是如果发现不顾朝堂无数反对的谏言,费尽心思护上凤君之位的自己有背叛他的行为时,凤卓染毫不怀疑自己的下场。就算剧情遗忘了许多,仅凭一些听来的言论和两次见面,谢禾就知道凤卓染是个聪明人。但为了以防万一,他纵使身子因为屋外不断走近的脚步声而抖得越来越厉害,还是强撑着与凤卓染善谈,只是语速加快了不是一星半点,尾音也止不住发颤。“你要是不帮我,我嘴皮子快,就算是死了,死之前也能编个故事出...!”“闭嘴!”凤卓染突然低吼一声,脸色几乎凝结成冰。谢禾甚至没看清他怎么在一瞬间脱掉两人的衣服的,当冰冷的水浸没身体,方才打了大半桶的水随着两人的进入而溢出桶外,凤卓染狠狠捏着他的脖子,阴沉地说了句‘敢出声你就死定了’之后,便毫不客气地将他按压在水下。当女帝走进殿内的那一刻,入目便是一副隔着红幔若隐若现的香肩,凤卓染背对着她,纤纤玉指在身上缓缓浸水的美丽景色。凉风随着房门开启而争先恐后地涌入,凤卓染双手抱肩,蓦地回过头,惊道:“谁?!”他脸色惨白,看似受了惊吓,实则是被冷水激得失了血色不只是凤卓染,谢禾在水下同样抖如筛糠,寒冬腊月的井水不是一般的刺骨,屋内的暖炉的热量在对比之下显得微乎其微,被水渗透的沉重里衣让谢禾险些憋不住气。“别怕,是我。”女帝对凤卓染宠溺的紧,见他竟在洗澡,无意识便停下了脚步,还不忘将随从阻在门外,将门紧紧掩上。“染儿,天气寒冷,怎地在白日里沐浴?”比起凤卓染因泡凉水澡而不好看的脸色,女帝的状态竟好像更糟糕,她的面容白里透着青,常年操理朝政消耗了她极多的心血,年岁不过三十,本应娇嫩的女子皮肤此时尽显老态。凤卓染在洗澡一事并没有让女帝起了离开的心思,反而眼底燃起了丝丝□□,脑中刚起涟漪,又憋不住力不从心地偏头咳了两声。“皇上,染儿今早发现受了风寒,方才听御医的捂了一身的汗,又觉得浑身粘腻的紧。”凤卓染放下环抱自己的双手,微微低下头说:“听说皇上今日也身体不适,不如我现在更衣,为皇上按摩一番,兴许皇上便能好受点,只是…”应了女帝咳嗽的景一般,凤卓染也跟着咳了两下。好在有一层纱幔挡着,女帝瞧不真切,自然忽略了凤卓染身旁有无热水的蒸汽。不过浴桶里装下两个男人着实有些拥挤,就算谢禾年岁不大,骨架还没长开,凤卓染也因为受宠的缘故,浴桶也是比后宫旁人精致,不但面积大,内里还嵌了层暖玉,两人仍旧不可避免的紧贴着。凤卓染坐在浴桶中,谢禾被半强迫的按在他身前,两手紧紧扶着他的腰,浮出水面的脑瓜尖哆嗦个不停。凤卓染知道他快撑不住了,眉心越拧越紧,再次虚虚开口:“只是染儿现在身子虚着,可能得耽搁些时间换衣,皇上不如先回养心殿,免的沾染了病气。”女帝善妒又多疑,凤卓染就算受宠,也不敢太过强硬的撵人,逼得紧了,女帝直接闯进来便功亏一篑了。“无妨。”美人当前,听闻凤卓染染了风寒,女帝怜惜还来不及,哪有心思考虑会不会被传染,“生病了还要沐浴,那些奴才怎么伺候的!朕现在就叫御医再来给你瞧瞧,可别严重了。”说话的功夫,女帝已经又朝纱幔凑近了几步,眼看着就要进来了,谢禾虽说听不清上面的对话,这会儿却是憋得肺都要炸了。他的脑袋不受控地开始上浮,渴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凤卓染感知到他所想,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烦躁,又霎时镇静下来。“皇上,半月后就是皇太君的生辰了,您这时万一得了风寒,到时如何庆贺太君六十大寿。”女帝脚步顿了下,随即再次向内室走近:“无妨,若是真的得了病无法恭贺,太后也不会怪罪朕的。”“太后当然不会怪罪皇上。”凤卓染声音里明明带了分冷色,却又似强认忍着委屈一般:“她只会又在大殿上指名侍身狐媚惑主不算,还不顾皇上龙体欠安,染了病偏要勾引皇上,有意扰乱朝政。”他这么一说,女帝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女帝能坐稳现在这皇位,说是全部子凭父贵都不为过,当初因为立凤卓染为凤君的事,她已经将皇太君气得大病一场,整一个月没有召见她,连带文武百官都对他起了意见,若是这次六十大宴自己又因为凤君的缘故无法参加,女帝几乎已经能想到届时皇太君和各位大臣的脸色。见后方突然没了动静,凤卓染没有回头去看,只是眸色又暗了几分,浴桶内空间有限,他与谢禾贴的极近,很清楚谢禾现在濒临极限的状态。于是,已经忍不住的谢禾突然察觉到凤卓染浸在水中的两手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就连半跪着的两腿也被夹在凤卓染腿间,似是夹在铁钳半丝毫动弹不得。谢禾:“…唔!!!”他是打算活活溺死自己?!“皇上,染儿今日实在身体不适,等身子养好了,半月后,一定任凭皇上处置,只是皇上也要龙体康泰才好啊。”这次女帝没有执拗,心理作用之下太阳穴又针扎似的泛起了疼,隐隐竟像还有些鼻痒脑热。再想起之前钟司命嘱托她的话,女帝这会儿也不敢久呆了,撂下句改日朕再来看你便匆匆离去了。几乎是在殿门关上的一刹那,谢禾使出了吃奶得劲从凤卓染手心中挣扎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救命的空气,双眼甚至憋到有些充血,模模糊糊的,再晚一会儿恐怕就再也瞧不见阳光了。他现在浑身无力,两双手伏在凤卓染胸前都不知道,一脸的水粉早就被冲刷个干净,喘了半天才能发声,虚弱着质问起凤卓染将他往水下按的事来。“混,混蛋,你...你刚才想...杀了我?!”其实谢禾心里清楚,刚才那样的情况,凤卓染为了自保而杀了他是很正常的决定,他现在大脑缺氧,整个人还处在劫后余生的恐惧中,盛满怒火的脑袋根本没有神智去思考更多。出奇的是,被谢禾以下犯上,出言不逊的凤卓染竟没有动作,等到谢禾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去时,和凤卓染若有所思的深色眼眸正对上,对方显然已经这样注视他好一会儿了。“名字。”凤卓染猫儿似的眼眸微微眯起,一手捏着他的下巴,饶是两人这般尴尬地紧贴着,他魅惑的眼波中也没有升起任何类似□□的东西。对这张脸这个反应,看来是个纯直男了。谢禾本身也没多想什么,但对着长相雌雄莫辨还半裸着不断散发热气的男人,他多多少少会感到别扭,偏偏凤卓染神色镇静的让他没法表现出来。他从浴桶中站起身,表面淡然,内心已经奔过无数只草泥马。“栖枫。”长时间的屏息,谢禾的嗓子还有些沙哑,他两腿发软,却勉强着迈开腿想要从桶中爬出去。忽地一个闪神,身后传来一股拉力,冰冷刺骨的凉水再一次淹没他的鼻腔,谢禾心下惊惶的要命,反射性地吸了一口凉气,直接便呛了一鼻子的水。凤卓染身心舒畅地勾了勾嘴角,戏谑道:“让你走了么?”鼻子内部火辣辣的疼,一股酸胀顺着神经涌进脑海,谢禾眼角立刻噙了泪,扶着桶边剧烈的咳嗽起来。而罪魁祸首却不以为然,甚至在他咳得厉害的时候,嫌弃地远离了他几分。就在咳得天昏地暗,胸腔嗡嗡作响时,一阵带着讥诮意味的落玉嗓音传进了他的耳朵。“本宫未进宫前曾有个小厮也叫栖枫,几个月前沈越秋传来消息,楼里跑了个小倌,本宫是不是该召他问问,栖枫是否还在当差?”第32章 这是什么沙雕主角!09华灯初上,夜色渐浓,谢禾穿着一身嫩粉色的冬季宫衣回到了索居殿。这会儿宫人们都歇息了,暗处的影卫估计也看不清他的脸,只除了一直等在院子里,正朝他迎上来的连雪西能发现异状。谢禾没心情和主角聊天,想方设法地将连雪西打发了,回到自己屋内将一身与庭意同款式的宫装脱了,才觉得呼吸通畅了些。接下来几日他一反常态,连脸也不再涂了,恨不得整日龟缩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他现在的身份是连雪西从外面带进来的小厮,连雪西不责骂他,其他宫人纵使心有不满也说不得什么。只有融叶时不时闯进房里想刺他几句,让他打起精神,可每每对上谢禾的脸,总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以至于次次无功而返。直到有一天,融叶依旧如往常般气势冲冲的进来,谢禾手里端着书本靠在床边,静静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融叶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脚步一转,蔫蔫地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打了个激灵,蹭地转了回来。“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问的!”谢禾瞧着他一来二去的折腾了两圈,现下一副懊恼又理直气壮的样子,不禁眼睛弯了弯,放下了手中的话本。“你要问我什么?”嗓音顿了顿,谢禾追加一句:“要问为什么不出门,我说过很多遍了是因为身体不适。”前些日子回来后谢禾的确染了风寒,可小半个月过去了,多重的风寒也差不多要磨好了。融叶听到他这个理由就来气,带着婴儿肥的圆脸鼓了鼓,没好气道:“不是!我今天要去看望大人,你之前不是说要带上你吗?我来问你还要不要去!”谢禾一怔,没想到恍惚间过了这么多天了。瞥见他的变化,融叶像是想起了这几日谢禾那可恨的理由,勾起抹坏笑,幸灾乐祸般说:“不过你现在病了肯定去不了,那我走了。”“等等!我去!” 早料到他的答案一般,融叶没迈开几步,得意洋洋地看着谢禾收拾衣着,那眼神就像在说‘还治不了你了’似的。
谢禾无心和他计较,一心想着现在是连雪西平日午睡的时辰,脸是不能找他化了,何况就算能叫醒他到时主角问东问西自己也很难解释,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翻找出那套从系统那买来的防水化妆品,谢禾哆嗦着给自己脸上乱抹了一通,在融叶见鬼般的注视下,拉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