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江连琢半晌没说话,反而眉毛皱的更紧了,嘴上明明说了不认识,表情却隐隐有些恼火。谢黎莫名其妙的瞥了他几眼,暗忖莫非遇到个悲天悯人的圣母,陌生人发烧,他这是跟着上哪门子的火。谁知接下来江连琢不仅表情不对劲,动作也不对劲了,他下床后半跪在谢禾床边,然后...伸手摸向了烫手山芋的脸。见到这一幕,谢黎眼睛微微睁大,无意识地站了起来。“喂,你...”“他受伤了。”江连琢突然开口,比起在和谢黎说话,他倒像是在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同时手指沿着谢禾脸颊旁的印记一路向下,葱白的手指如同画笔,在滑过的位置晕开一抹浅浅的红。他的动作既不猥琐也不暧昧,谢黎估计自己是个十级恐同患者,光这样也怎么瞧怎么犯膈应,而谢禾昏沉中察觉出了脸颊的麻痒,身体打了个小颤,费力睁开了眼睛。他首先看到了站在他视线中的谢黎,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两片扇子般的睫毛忽闪,蓦地定格在半空,泛着水光的双眼溢出一地的诧异和警惕,当他又循着感觉侧头看见江连琢后,直接吓得剧烈咳嗽起来。幸好韩胜一直等在校门口,在接到韩叔的电话后就赶紧上来接人了,要不然谢禾不被烧昏了头,差不多也被呛得咳死了。韩胜的出现就好比一颗救命稻草,他迫不及待地朝对方伸出手,一路奔跑下,韩胜呼吸还有些不稳,毫无防备地被他求救般的动作晃得一怔,就是这么一犹豫的功夫,谢黎已经皮笑肉不笑地握住了那只手。“哥哥,还用我背你回去吗?”谢禾瞪大眼睛,用着仅剩无几的力气摇头,同时再次朝韩胜看去,这会韩胜没再犹豫,直接上前将人抱起,脚步稳健而快速地朝外走去。往日里棱角分明的面瘫脸这会儿却格外让谢禾觉得踏实可靠,虽然公主抱的姿势有点羞耻,但谢禾已经没有精力去想那么多了,没用上多久,便靠着韩胜宽阔的肩膀昏睡过去。刚才看到的一定是一场梦,噩梦!......再次与主角相见,是在两天后的清晨,得罪了原绍非后,这两天陆知恒过的尤为糟糕,同学变本加厉的霸凌已经需要他付出全部精力去应对了,偏偏陆觅儿又带来了新的麻烦。清晨的阳光并不灼热,光芒却通透温和,谢禾来到学校后,没有注意同学打探关注的目光,而是首先看到坐在窗边的陆知恒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
谢禾脚步一顿,通过剧情大概知晓了原因后,提起脚步坐到陆知恒旁边,若无其事地将派人准备好的早餐放在陆知恒桌上.“吃掉。”他语气僵硬,其中还隐含着命令,就像是当初逼着陆知恒吃饭的态度一样。不过光是这两个字,已经足够默默关注着他的同学动作定格,恍若做梦般瞪向他们了。妈呀,谢禾竟然会说话!!!陆知恒显然也是惊讶的,不过他平静的要比其他人快上一步,从紧绷着薄唇间冷淡地吐出几个字:“我不要。”谢禾神情未变,自顾自地拿出书本,也不管有没有旁人听到,直白且残忍地问:“你还想被关起来?”说着,无视陆知恒霎时惊怒的眼神,他用余光扫了眼陆知恒身上已然缝缝补补二次加工过很多次的校服,盘算着明天让韩叔准备几套新的。他这几天偷偷掂量了一番书里几个小攻的背景,还有自己现在的处境,算是想通了些事情。人设是个病娇也未必不好,主角的几个‘老攻’他对付不过,最好的确如系统所说,干脆赶在那些人上心前就将陆知恒关起来,只要陆知恒是他恋人,消磨的时间久了,陆知恒总会爱上自己,那么节操值也不是什么问题了。不过谢家是不能呆的,谢黎迟早要对他发狠,前几天他狠狠得罪了对方一次,还不晓得会遭到怎样的报复呢,现在他要赶紧做好出国避难的准备,这段时间若是想要减少陆知恒和其他人接触,最好的办法就是威胁他,让他乖乖听话,呆在自己身边。虽然这个方法对有独立人格的陆知恒很残忍,但谢禾暂时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与其任由事情继续发展,原绍非等人对陆知恒产生兴趣后,他彻底走投无路,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其他的日后再说。过程中陆知恒恨他也好怨他也罢,谢禾绝不会让自己一路的努力夭折在这里。就在谢禾思维扩散之际,恍然发现班级里突然静了下来,那是一种顷刻间统一的宁静,完全不像老师出现时零落散漫,他抬起头,呼吸也跟着一屏,屋内也更安静了一点点。江连琢缓缓朝他们的位置走来,明明是普通的教室地面,他愣是走出了一种尘世之外的感觉,明明是普通的制服,也被他衬得仙气翩翩。不知道谁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神仙?”谢禾差点跟着点头认同。当那个被称为高岭之花的少年站在陆知恒桌前后,谢禾这头点不下去了,眼见着江连琢用白皙漂亮的指节敲了敲桌面,红唇微启,语调中竟透着少许凡人身上的愉悦。“画好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将一张卷起的画纸递给陆知恒,浅笑着说:“送给你。”谢禾:“???”他不过是请了两天病假,这是个什么情况剧本里没有啊?说好的高岭之花呢,江连琢不是最后被攻略的一个吗?不过让他懵圈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在陆知恒呆呆接过画纸后,江连琢忽然转过身,一双潋滟昳丽的双眸里清楚倒映出他呆滞的傻样来。他抿抿嘴,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光凭一张脸造成了范围性伤害,一屋子肤浅无知的少年少女都替其揪起了心脏。“我能...”谢禾:“你不能!”作者有话要说:谢黎:离我远点,我恐同!谢禾:记住你今天的话。你们压股不行,真的不行,我今天还压陆知恒,稳。第71章 其实我不是病娇06在江连琢看起来有那么点委屈的离开后,谢禾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下来,对着那么一张逆天颜值说拒绝比憋着不说话还难,拒绝之后谢禾后脑勺都有点犯麻,多半是让周遭的射线给戳的。那幅江连琢特意送来的画被陆知恒放在书桌里,没有幸存多久,便在某节下课的课间被C班平时挺好事儿赵梓游给抢了过去。陆知恒不在位置上,在九舟学生的眼里江连琢就是个只可远观的仙子,自然都好奇他怎么会给受资助的穷酸鬼画画,一时间,教室里的学生都围了上来。谢禾从座位上站起身,赵梓游就在他身侧,他抬手将画抽了过来。
赵梓游一个没注意就让他得了手,对着空荡荡的掌心愣了半晌,才愠怒地扭过头。“谢禾!你抽什么风?”赵梓游平日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同班里数他欺负陆知恒欺负的最勤,这会儿突然被截了胡,心里就有点火了。谢禾冷着脸睨了他一眼,没说话,正要将画先放好,赵梓游不给他机会,伸手抓了过来。其他学生多是看戏的姿态,甚至无形远离了一点距离,谢禾不像赵梓游那般人高马大,但反应速度很快,他当即将画背过身,脚步跟着后退了一步。要保护陆知恒,总不能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谢禾是打算付诸于行动的。但他多少有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这具身体虚弱不堪,谢家又不是多么招人攀附的企业,再加上,他在谢家还地位尴尬,虽然谢天时还没丧心病狂的到处宣扬自己的老婆孩子有精神病,但光凭他们母子健全,谢黎却大摇大摆的被接进了谢家,有心者就能瞧出一二。“谢禾。”赵梓游嗤笑一声,话中含讥带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要护着这小穷逼?”那语气,差点没把‘你都自身难保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我也不是找你的茬,你把东西交出来,接着当你的哑巴看戏,少他妈多管闲事!”说着话,他朝谢禾身后使了个眼色,谢禾一怔,都没时间骂他卑鄙,反射性地握紧了手,下一秒,在两股力道的拉扯下,薄薄的画纸不堪重负分裂成了两半。“啊…!”围观者异口同声地惊呼,不知是因为江连琢的画被毁了,还是因为正巧回到教室的陆知恒。跟着出现的还有班主任,赵梓游见状,耸了耸肩膀,朝谢禾吊儿郎当的一笑:“行啊,是我误会你了,原来你是想毁了啊,早说啊!”接着,他故作惊讶地虚捂住嘴,笑得更欢了:“呀,我忘了你是个哑巴了。”好想揍他!谢禾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结果画纸让他摧残的更惨烈了,陆知恒走上前,冷着脸捡起地上的一半,又从他手中抽出另一半,面无表情地坐回座位。谢禾没勇气去看对方的脸,弄巧成拙最严重也就这种程度了,现在就是给他八十张嘴他也解释不清缘由,更何况他对外还是个‘自闭’患者。...算了。谢禾怏怏坐下,没精打采地垂着脑袋,也就没注意到陆知恒几次瞥来的视线。放学前,他寻到机会偷偷将带了定位的新手机塞进了陆知恒的书包里,韩胜一如往常等待校门口,在确定陆知恒安全离开学校后,谢禾磨蹭着上了车。今天是谢天时回来的日子,谢黎没像往常那样在外厮混完自己回家,谢禾正疑惑韩胜怎么还不开车,就瞧着谢黎拎着制服外套,晃悠着走了过来。他原本是朝着后座去的,隔着窗户缝扫见人影后,视线在后车门上滑过,侧身坐进了副驾驶。那日尴尬的记忆涌现,谢禾故作平静地看向窗外,手指却无意识着扣弄着座垫上的绒毛,这时谢黎微侧过头,随手将外套朝后一扔,一只袖筒正巧甩到了谢禾腿上。将衣服朝旁挪了挪,谢禾抬头看去,只能看见对方泛着点棕色的发尾,稍微换个角度,能再看见一只耳钉,他记得那耳钉正面镶着枚橙色的碎钻,皮肤白皙的人戴起来很加分。什么乖学生,都是演出来的。谢禾撇撇嘴,车窗上的他也跟着撇了撇,直到回了谢家,也没将嘴边那句‘谢谢’说出口。这几天谢黎没怎么招惹他,或者说有点躲着他,那天谢禾差点烧出了肺炎,还要多亏对方及时喂了退烧药。等到两人下车,谢黎原本敞着的领口和松垮的领带不知何时已经规规整整的整理好了,就连那枚耳钉也不知所踪,谢禾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一言难尽。同样是人设,土著都比他维护的好。唯一的纰漏出在谢黎忘了把书包带回来,但他明显并不在意这点小失误,临进门前示威似的朝谢禾露出了个清新爽朗的笑容,外貌上的欺骗性再一次显露无疑。等到谢黎先一步进去后,谢禾忍不住在原地嘟囔了一句:“影帝非你莫属。”一旁的韩胜听到了,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前方谢天时常用的豪车上。每次谢天时出差回来,沈榕音的精神状态就会崩溃一次,但今天的谢禾气场平和,好像忘记了这个规律。韩胜微蹙起眉,眼看着谢禾逐渐远去,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他。“少爷。”“嗯?”谢禾回过头。“你今天要不要去朋友家住一晚。”“为什么?”他疑惑地问,韩胜难得主动开口和他说话,说的竟然是这么稀奇的话题,“我哪有朋友。”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令韩胜眼角抽搐了一下,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房子大门一开,谢黎探出了个脑袋。“哥哥,爸爸等你吃饭呢,快进来呀。”谢禾:“…”这捏着嗓子说话的戏精是哪位!既然谢天时已经知道谢禾回来了,韩胜没再说什么,一向没什么情绪的脸上竟然有些阴沉,他深看了谢黎一眼,眸光忽明忽暗,最后还是开车走了。回房间换了套衣服,谢禾又去浴室洗了把脸,两手拄着洗手台发了会儿愣,一会儿想着陆知恒有没有发现手机,一会儿思绪又转到怎么把柜子里的那些虐待人的工具处理掉,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谢天时在客厅看杂志,谢黎应该也在楼下‘飙戏’,而沈榕音极少出门,他这股莫名其妙的心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陆知恒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吧?”谢禾对着空气问。【没有,他在家。】那就好,谢禾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算不上阴郁病态,最多只能说心事重重,他揉了揉脸,努力回忆原主的状态,转身下了楼。晚餐依旧是在谢黎和谢天时两人的闲聊中度过的,谢禾闷头吃过饭,正要默默起身回房,常在沈榕音身旁伺候的陈姐面色为难的走了过来。“少...大少爷,夫人让你过去一趟。”身上的伤疤仿佛灼热起来,谢禾瑟缩了一下,坐在位置上没动。纷杂的记忆涌上,每个片段都在敲打他,怎么会忘记谢天时回来沈榕音准犯病的规律!他能感觉到谢天时的视线在他身上划过,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叉起了一块五分熟的牛排。坐在身侧的谢黎更是不以为意,或者说他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吃完饭,刚要做出起身的动作,身子突然在原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