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和刘家。
都是以杀人未遂的罪名告上去的。
法庭上,气氛沉重无比。
两个家庭的人坐在下面,一个个恶狠狠的瞪着烤着手铐的沈衔,巴不得把他抽筋扒皮了。
沈敷师一旁倒是淡定得很,翘着二郎腿,一副皮手套握在手里,看谁都是睨视的,就好像看垃圾一样十分不屑。
被告席里的沈衔,低着头,一动不动,蓬松的黑发下,那一对平时发亮的黑眸此时如沼泽一般死气沉沉,失去了光芒,幽深得如两个空洞。
作证的人来了一个人,当时待在茶水点的徐清楚。
看到徐清楚上来了,那对死气沉沉的眼睛才缓缓抬起来,锐利的碰撞上徐清楚害怕的视线。
徐清楚双腿都在裤管里发抖,而且抖得很厉害。
沈衔那眼神,就好像要杀了他一样,可怕得要命。
一场沉重的官司开幕,经历了几个小时后,判决下来了,沈衔被判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畜生!你害我儿子!你不得好死!”法院里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沈敷师在保镖的保护下,带上了皮手套,缓缓站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法院里两家人,波澜不惊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笑得不屑,低声道:“不得好死?对于这个怪物来说,太便宜他了。
” “这什么人啊?” 陆绮气得哭了出来:“你们全家都是畜生!疯子!神经病!!” 沈敷师挑了挑墨眉,将目光从陆绮身上收了回来,用鼻音回了一个轻蔑的笑:“一群闹腾的东西。
” 他们到还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就算沈衔真的杀人了,以他沈敷师的能力,随时可以把他带出来。
况且,又只是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 沈敷师看向沈衔,轻蔑地道:“现在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怪物就应该生活在阴暗里,学什么正常人?呵,你注定一生都融不进。
害人害己。
” 沈衔没有答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沈敷师的话,要说唯一的变化,也就是那一对眸子更暗了。
沈衔被无罪释放了,陆绮回来后哭声就没停止过,不停的跟范元抱怨,哭诉:“他们真的太过分了……这些人渣……” 但范元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沈衔没事,他压在心上的一块重石终于是落了地。
对于他来说,什么都好,只要他没事。
“阿姨。
”病房门被敲响,胡诚曦带着徐清楚,还有班级里和范元相处得好的几个同学走了进来。
“嗯?”陆绮抹了抹眼泪站起了身子,:“你们是阿元的同学?” “是。
”胡诚曦乖巧的鞠躬:“我们是来看望范元的。
” “好好好。
”陆绮退在了一边:“阿元他能说话了,就是情绪不好,你们跟他好好聊聊。
” 胡诚曦:“好的。
阿姨也不要太难过,恁先休息,我们替你看着他。
” “不用了,你们聊。
我就站这看着,不打扰你们。
” 听说了刘凯的事情后,陆绮一家可是二十四个小时轮班值守,不敢离开范元身边一步,生怕范元也发生什么氧气罩脱落的事故。
胡诚曦也没拒绝,乖巧应道:“好的阿姨。
” 同学们把买来的果篮搁置在了床柜上,一个个围坐在了范元床边,担忧的看着他。
“饭饭,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徐清楚关切的问。
范元清了清嗓子,应道:“嗯。
好多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 “范元……”胡诚曦握住了他的手,低低抽泣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要吓死我了……我……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 她哭得很伤心,让范元一瞬也红了眼。
“别哭。
我没事……” 她哽咽道:“对不起……” 范元温和地道:“你像我道歉干什么?” 她道:“怪我……怪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样范元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 其他同学叽叽喳喳了起来。
“听说刘凯和范元的事情,都是一班那个沈衔干的。
” “真是看不出来呀,衣冠楚楚的。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 “在刘凯死前,他跟刘凯打架了,后面因为嫉妒来医院把他氧气管拔了。
现在又把范元弄成了这个样子。
” “你们怎么知道的。
” “清楚说的呀,他还去当证人了呢。
但是听说沈衔他家很有钱,把这件事给隐瞒下来了。
” “徐清楚?” 范元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徐清楚。
徐清楚一下慌了,微微低下了头,闪躲着他的目光。
胡诚曦道:“范元,你先别听他们瞎说。
沈衔弟弟我也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对你那么好,又怎么会给你下毒。
” 范元非常肯定:“不是他干的。
” “嗯嗯……”胡诚曦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先好好养病。
等你出来了……我在陪你去找沈衔弟弟问清楚。
” 范元并没有认真听她说什么,目光始终黏在徐清楚身上,似乎有什么话要问他。
却被胡诚曦一直打断。
“徐……” “呀,三点半了,我们得走了。
”胡诚曦拍了一下徐清楚的背,:“清楚你先走,我帮范元调整一下床位再走。
” “啊?好……”徐清楚听话的夹着尾巴跑了,灰溜溜的逃离了医院。
他也没等同学们一起,因为过度心虚和害怕,他只能回家去寻求一丝安全感。
殊不知,在黑暗的阴影里,投来了一个冰冷的视线。
那视线就如猎人锁定目标,又如野兽进入狩猎状态,藏在阴暗里,等待着猎物进入放松警惕的状态。
少年压了压鸭舌帽,一路尾随着他,寻找着一个对于他来说最好的时机。
第61章 Chapter (61) 七点钟, 天空陷入黑暗。
简陋的居民楼里亮着温暖的光,妇人在厨房忙活的身影在窗口若隐若现。
少年颓废的眼眸紧紧的粘着窗户口昏黄的光,片刻,焦躁的转动了手里藏着的一抹寒光。
这时,屋内传来妇人一声呼唤:“清楚?你在房间里吗?” 徐清楚闷闷回应:“我在。
” “没有盐了,你去小卖部买包盐去。
” “奥。
” 随后,便是大门打开的声音。
徐清楚裹着棉袄出来了, 穿梭在幽深无人的胡同里。
小卖部离他家不远,五分钟的路程差不多,但是这五分钟内, 这段路里没有其他人家。
今天这条路似乎很安静,平时还有远远传来的狗吠声以及过洞的嘶鸣声,今天却异常安静。
兴许是下雪了,导致大雪把声音埋没了。
前方隐隐约约走来一个人, 那人身量颇高,戴着一顶鸭舌帽, 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
平时这段路还是有人的,但是少之又少,今天出现人了,徐清楚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当那人越走越近时, 他的心里竟然莫名的发慌,不得不裹紧棉袄,加快了脚步。
一步,两步。
他与那人擦肩而过, 他下意识抬起了眼皮,看了过去,这一看,现在上了鸭舌帽下那双闪着寒光的眼眸。
那双眼睛如鹰一般犀利,又如沼泽一般死气沉沉,摄人心魄却杀意浓浓。
那双眼睛他见过。
在那场败诉的官司上。
“沈……沈衔!” 徐清楚几乎是惊呼出声,反应过来时,连忙迈动双腿想逃离原地。
他身后的少年又怎会放他离去? 当即一个回首,一拳打在了他的脖子致命处,导致他脚步不稳,趔趄了几下摔倒在了雪地里。
少年紧随着压了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拉着他的头发将他大力往后拉扯,似乎想把他的头皮都给掀了。
“疼……好疼……”徐清楚大叫。
“药,是你下的吗?”沈衔冷冷问道。
徐清楚哭嚎着:“不是……不是我……你别打我……” 少年抓住他头发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竟将他的头皮都扯出了几丝鲜血:“再问一次,药是你下的吗?” 徐清楚疯狂摇头:“呜呜……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缓缓低头,将唇附于他耳边,哑声道:“看来,是你下的了。
” “不是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打我……”徐清楚在雪地里扑腾着四肢,似乎是想要爬起来,但沈衔锁得他死死根本动弹不得。
两秒后,随着药水的推入,他逐渐安静了,连一丝声音都没了,整个人入掉进漩涡,沉入了黑暗中。
迷迷糊糊间,他再次醒来,自己身上浑身剧痛,特别是脸部。
彻底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正被人拖着走。
那人拽着他的脚,拖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停在了一间昏暗的地下室里。
期间,他无法呼救,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拖下无止尽的黑暗里。
周围的滴水声清晰可闻,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沈衔沉重的呼吸声,犹如一只低吼的狮子,在他周围焦躁的走动着。
徐清楚一颗心提上了嗓子眼,想动不能动,只能竖着耳朵听着他走动的方向。
片刻后,他被拎了起来,似乎是挂在了墙上,或者是在架子上,背后一片冰冰凉凉,双手双脚和脖子全都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
强烈刺眼的白光突然射进眼瞳,徐清楚下意识就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就见沈衔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的摆弄着身边推车里的刀具,以及带上了一对橡胶手套。
徐清楚艰难的抬起眼皮看向四周,才发现四周是个地下室,是学校生物楼下的地下室。
这里常年荒废,几乎什么人来。
除了满地的杂物之外,还有许多解剖后扔掉的动物尸体。
这些尸体都腐烂很久了,弥漫着恶臭。
“哥哥他一直在怕我……”沈衔似乎是发现他醒了,也不抬眼,喃喃自语着:“你知道他怕我什么吗?他怕我会杀了他。
” “……”徐清楚低下了头。
“但是他不知道我有多爱他。
爱到何种地步?爱到没有会死……所以,我又怎么会伤害他……” “终于,他接受我了。
他不怕我了……他觉得我是个好孩子……”沈衔语气越来越沉:“为了讨好他,我尽量扮演着一个正常人。
尽量去躲避着一些没有必要的争执……” 说着,拿起了一根细小的针管,毫不犹豫扎进了他的血管里,哑声问:“知道这是什么么?” 徐清楚瞪大了恐惧的眼睛。
沈衔道:“这是能让你保持清醒的东西。
我要让你切切实实……体验哥哥感受过的痛苦……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 “不……不要……” 沈衔轻轻笑了:“能说话了呢,看来效果不错。
” 他拿起了一把手术刀,笑着问:“你知道我平常最大的兴趣是什么么?” 徐清楚害怕的盯着他手里的刀,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只觉得他跟一个疯子一样在对他自言自语。
“有时候哥哥总找不到我,会抱怨我。
可是他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我经常来,经常留下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会让他害怕……会让他恐惧……但却让我无比兴奋……”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徐清楚虚弱的发出声音。
沈衔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要你的命。
”顿了顿,凑近了他,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让你疯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