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范元咽下口水,身上早已紧张汗流浃背。 犹豫几番后,他扯开一个牵强的笑,道:“你先松开我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起……亲眼看他们死掉。” “……”沈衔似乎怔了怔。 范元继续道:“我爱你……我也跟你一样讨厌这些反对我们的人。你说得没错,他们就该死的。” 沈衔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过来,解下了他蒙住眼的布条,似乎和范元有了共鸣,激动地道:“哥哥想看谁死?” 范元抬眼看了一眼挂在上头的徐清楚,又看了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胡诚曦,沉思了起来。 徐清楚已经奄奄一息经不起任何折磨了,现在也只能让胡诚曦先委屈一下了。 想着,范元永目光指了指胡诚曦:“她,我想看她死。” 胡诚曦闻声一颤,眼眶里的淤血流淌而下,美眸里充满了怨恨和痛苦,扭着头看了过来,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听到范元的选择,沈衔却开心的笑了,笑得像个争宠成功的孩子一般,哼唧道:“哥哥果然是爱我的。” 范元也跟着牵强的笑了笑:“沈衔……你能不能先给我松绑?我被你绑着好难受。手腕都勒疼了……” 一听他疼了,少年慌慌张张的凑上前,给他松了绑,一脸心疼的检查着他的手腕处。 看到他手腕上的红痕,他低下了头,不停的用唇安抚着那些红痕,喃喃道:“对不起……是我太用力了……伤害了我的宝贝。” 范元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柔的捧住了他的脸颊,用平时自己温和的眼神看着他,說道:“沈衔啊……把手里的刀给哥哥好不好?” “哥哥要刀做什么?” “我想亲自动手。” 沈衔缓缓眨了眨眼,眼眸里波澜不惊,过后,没有丝毫犹豫把沾着血的手术刀递给了他。 看到他这么轻易就给了。范元自己也没预料到,这孩子对他信任竟然如此之深。 “哥哥小心拿着,不要伤了自己。” “嗯。” 范元小心翼翼接过了刀,在沈衔从容的注视下站了起来,迈着沉重的脚步去接近哭得绝望的胡诚曦。 “呜呜……范元……不要杀我……” 少女的哭声刺痛着范元的一颗心。 他停步于手术台旁,紧紧的握着手术刀,整具身躯都在发颤。 沈衔则站在身后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只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以及喷在他脖后的炽热。 “噗通……噗通……”极速的心跳回响在耳畔。 范元犹豫几番后,对着胡诚曦举起了手里的刀。 胡诚曦躺在手术台上,拼了命的朝他摇头,脸上布满了泪痕个。谁都可以,只有范元他不可以,这样会让她比死更难受。 “……”“对不起!” 范元终于还是下手了,不过下手的对象不是她,而是站在他身后的沈衔。 那把刀径直刺向了他的胸口,在千钧一发时,沈衔眼也不眨的握住了向他刺来的刀刃。 手掌被刀割开,鲜血如断了线的屋檐,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两人僵持而立,互相对视着。 范元漆黑的瞳孔在闪烁着害怕的光,沈衔一双眼则冷静得可怕,仿佛早预料到他会这样做。 “哥哥,我说过……”顿了顿,嘴角一翘,笑得讽刺:“玩刀的时候,不要伤了自己。” 范元并没有松开刀,如果现在松开了,不止这两条人命会死,他的家人,包括他自己也会跟沈衔一起陪葬。 沈衔眯了眯眼,似乎在猜测范元此刻的心思,视线里,那双原本还在惧怕他的眼眸突然一狠。 他在反应过来,已来不及。 那把刀还是刺进了他的胸口。 范元刺下去没有半分情面,殊不知防备之人根本没有猜想到他会真的下手,不然,也不会落得这心口一刺下场。 趁着这时,范元急忙解开了绑住胡诚曦四肢的绳索,又放下了挂在空中的徐清楚。 两人扛起徐清楚的双肩就准备往外逃。 沈衔捂伤跪地,鲜红血液从五指缝里流淌而出,滚热汗水沿着额前的碎发一滴滴落下,混在了血液里。 他太阳穴青筋暴起,咬紧着牙关,忍受着疼痛,抬头去看范元,发现范元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瞬时,那双漆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里面酝酿着道不尽的哀伤。 “哥哥……”沈衔微弱地声音在身后传来。 范元回头,就见他半跪在地上,努力的朝着他爬来:“不要走好不好?哥哥……求求你别丢下我……” 地上都是他流的血。 他狼狈不堪,失去了尊严的向他乞怜。 范元鼻尖一酸,红了一双眼睛,就道:“沈衔你等我,我把徐清楚送上去马上就过来接你。” 范元走了,地下室一下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只有少年微弱的喘息声,以及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唤声。 许久,地下室的大门被踹了开,一群人持枪冲了进来。 沈衔艰难的抬头看向光源,见来的不是范元,缓缓闭上了眼,喃喃道:“来不及了么……”第65章 Chapter (65) “沈衔, 出来,有人来看你了。” 看守所的铁门被打了开。 胡诚曦疲惫着一张俏脸站在外面,与他隔着一面玻璃对立而站。 看到她,沈衔一张颓废的俊脸没有什么表情,转身就想走。胡诚曦一急,冲他低吼道:“站住!疯子!你不想知道范元的消息么?!” 听到范元的名字,沈衔死气沉沉的双眸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坐了下来。 “你还在等他么?”她道。 沈衔没有答话。 “他不会来了……就是他亲手把你送进牢里的。” “你觉得我会信你么?” “不信么?那为什么这么久了他还没来找你?告诉你……他心虚了,他不敢面对你。他在怕你……” “然后呢?”沈衔抬起了眼皮,眼眸里波澜不惊。
胡诚曦站了起来, 正准备以胜利者的姿态嘲讽他,结果刚开口,身体里突然一阵酸疼,接着血液也开始沸腾了起来。 “好痛……” “好痛啊!”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胡诚曦双手扒拉在玻璃上, 恶狠狠的瞪着他:“为什么我身上会这么痛?我快要痛疯了!你快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呵……”沈衔喉咙里发出一阵森森桀桀的笑声,嘲笑她的狼狈。 抽笑了一阵后, 他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突然凑近玻璃前,吓得胡诚曦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胡诚曦捂着心脏,咬牙切齿道:“神经病!!”
沈衔站在那, 轻蔑的睨视着她,张了张唇,对她唇语了三个字:“去死吧。” 胡诚曦何等聪明,自然是看懂了他的唇语, 气得浑身发抖,攥着拳头,咬牙道:“死疯子,你如此对我……你绝对会后悔的!” “……”沈衔收回了目光,转身准备离开。 “范元……” 听到名字,少年脚步一顿。 少女却笑了,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 她轻轻将手掌贴于玻璃墙上,缓缓道:“你不是爱他么?那我就把他……杀了。让你这一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 沈衔阴郁着一张脸转过了身。 “看过来了呢……”胡诚曦往后倒退了几步,扬起了一抹阴狠的笑: “不让我好过的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他。当然,范元也不例外。他既然不选择我,那我还留着他干嘛?你们都去死吧……最好死在一起,我看着开心。” 沈衔额头青筋暴起,走到了玻璃窗前,如一只被困在笼中的恶狼,睁着一双恶狠的眼睛,咬牙道:“你可以试试。” 胡诚曦被他瞪得心跳突然加快,紧张的握起了拳头:“试试就试试,我不会放过他的。他要么跟我结婚……要么,就跟你一起去死。” 言罢,她疼得实在受不了,跌跌撞撞的转身走了,期间,路上碰到了外头赶来的一群人。 一群人里男人鹤立鸡群。 胡诚曦一眼就认出了沈敷师,被他冰冷的气场震慑到心里发慌,怕被认出,便低了低头,狼狈的夹着尾巴逃了。 她这副心虚的样子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沈敷师顿步,斜眸看向急匆匆离去的胡诚曦,锐利的眸子闪着寒光,远远的从后打量着她。 一旁律师道:“沈总,刚才那少女,也是其中受害者之一。就是她报的警把贵公子抓起来的。” “那废物当真蠢得很。”说着,收回了目光:“遗传他那没脑子的妈妈,喜欢自作自受而已。” “沈总,这是什么意思?”律师半懂不懂,话音刚落,眼前的沈敷师就撇下了他,沉着脸自己走进去了。 看守所里,父子俩对面而坐,互相沉默着,两张极度相似的脸上面都是一个表情,沉重又忧郁。 许久,沈衔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低垂着眉眼,问:“安迪呢?” 沈敷师:“冰窖里。” “什么时候下葬?” “等我死的时候。” 沈衔睫毛微颤:“她不会同意的。” “不需要她同意。她是我的女人,要死也得死在我一起。” “……”顿了顿,无语道:“随你。” 沈衔低下了头。沈敷师冷静的眼眸闪了闪:“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能帮我?” “你觉得呢?不然我为什么来?” 沈敷师低下了眼眸,转动着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语气温和了一些:“我做了个梦。梦到那贱人求我救你。” 沈衔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地笑:“怪了。你不是一个会信梦的人才对。” “当然不。”沈敷师也笑了,笑得阴邪:“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一个废物?相等价的……你想让我救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利用你最后对我的价值。” 他口中的价值,也只有那一个了。沈家和安家血雨腥风的家产战。他,就是沈敷师手里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 棋子要是死了。 他也会跟着死。 “……”沈衔沉默一阵,似在犹豫,犹豫过后,不甘心的答应了:“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当然。” “替我保护好隔壁一家。” 沈敷师冷笑一声:“自身难保了,还在挂念别人。你倒是不用担心了……隔壁那家人已经跑了。不是别的,都被你这怪物吓跑的。” “不会的!”沈衔情绪有些激动:“哥哥他说过要我等他的!” 沈敷师皱了皱眉:“看清楚吧。你是我沈敷师生下来的怪胎,就注定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待见你。单单只是因为,你是个怪物。” “……”“呵。” 沈衔入狱第三天。 徐清楚家里迎来了一群人,这些人来者不凡,个个面如铁色,将他们一家包围在客厅里。 “你们要做什么?啊?”徐家母紧紧的抱着害怕的徐清楚,紧张的探着脑袋,左顾右盼的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保镖。 沈敷师眼皮也不抬,二字道:“和解。” “和解?你开什么玩笑!” 徐家母愤怒不已,索性撩起了徐清楚的衣服,指着上面的伤口,上面全是沈衔留下的针线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