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吗,霆,哥,哥?” 耳边女人的声音像玉石一样清脆。 然而是假的。 即使看不见林墨羽现在看他的眼神,秦政单靠头皮也能猜出来,这位小老弟一定恨得牙痒痒,一边盯着他一边义务除草一般地扒拉他的头发。 可他作为霸总,何其无辜。 秦政稍感委屈,眯起眼盯了林墨羽一眼。 与林墨羽对视的瞬间,秦政看见林墨羽冲他皱了皱眉毛,像在嫌弃他。 秦政??? 嫌弃他??? 不可理喻,无法理解,难以沟通。 那…… 就随他去。 打是打不过,又不能骂人这样子。 04自闭了十分钟,战战兢兢再次提醒“想个办法,让司徒长霆快点向你求婚……先别、别让我滚,快点结束这段求婚的剧情,大家都轻松,您说对不?”
魏寅庄一时没回话。 但等他慢悠悠回答时,04觉得还不如回它一个“滚”字。 ‘04,我想咬他。’ 04“?????” ‘你说,如果我咬他,他会出现什么表情。’ 容貌极盛的青年看似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司徒长霆的头发,只是盯着司徒长霆的眼神却远远不像他动作、神态间流露出来的那种冷淡气。 04一个字不敢出,生怕听错一个字的音。 等魏寅庄说完许久,04才颤颤巍巍地问“你咬他,还是要他,咬是哪个咬,需要左右偏旁分开吗?” 魏寅庄手指一滞‘你滚吧。’ 04“……” 条条大路通罗马。 前面花里胡哨,后面都是滚。 林伯母抹抹眼角吓出来的泪,又仔细瞧了瞧女儿。 还……还真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可这怎么可能? 墨羽从楼梯上滚下来的那场景她现在想想都心悸,那么高的楼梯,怎么可能滚下来一点事都没有? 可如果有骨折,也不可能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伯母试探性问“墨羽你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林墨羽下巴依旧靠在司徒长霆肩上,听见问话,懒懒地点了点头“没事。” 林伯母看见两个小辈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紧张中又生出欢喜“长霆,难道这是你设计好的,是给墨羽的惊喜中的环节之一?” 秦政不敢置信。 长着眼的都能看见林墨羽是怎么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这还能强行说成霸总求婚惊喜的环节之一? 这要能算作求婚环节,换个实打实的姑娘,姻亲岂不是现场变冥婚? “叮!”03突然发声,“检测到良好环境,请您尽快在此场景完成求婚!” 秦政思绪纠缠在“求婚惊喜”上,没太反应过来,只隐隐约约觉出一点不对‘就现在?应该还少了点什么……’ 但03毫无犹疑“不需要您言行参与的剧情内容进度情况,与您的任务判定毫无关联。” 秦政被03的话引着走,呆头呆脑应“哦,行吧。” 反手推开林墨羽,秦政拉开距离,向宴厅一角的西洋乐团做了个手势。 轻缓许多的婚礼进行曲,从第一个音符,重新在宴厅中响起。 白玫瑰花瓣从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高挺的鼻梁,温柔地滚落过嘴唇,下颏。 经过一场慌乱,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的宾客重又安静下来,一双双眼从宴厅的各处,注视向那个不动不响便有一种无形的摄人压迫力的男人。 今天,也许会被写入商业历史。 每一个见证人,心中油然而生出与有荣焉的肃重。 司徒长霆神态依然冷峻得让人不敢接近,只是这个让人不敢接近的男人,在一个高挑且极美的女人身前,屈下了一边尊贵的膝盖。 隔着幽暗的烛火,所有人看向司徒长霆掏向裤子口袋的手。 04“快快快快!在男主角掏出钻戒之前,赶快念完林墨羽的台词!快点快点,等他掏出来就来不及了!!!” 魏寅庄扫了一眼04背诵抄写下来的“台词”。 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重复的废话处处可见,大概有四五千字。 魏寅庄掀了掀嘴唇‘你认为能念完?’ 04大惊失色,重新审视了一眼包含自己对《豪门绝爱我的孩子是你的》这本书全部理解的台词。 “这这这……你找两句最重要的话说,我相信你!” 魏寅庄‘……’
秦政把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时,感到了一丝不对。 他首先摸到一个很熟悉的东西。 硬硬的,柱状,指甲可以在那个东西上刮出痕迹。 这是…… 他刚刚偷顺进来的蜡烛。 然后。 口袋里,没了。 秦政低着头装得不急不慌,不紧不慢的样子,放在口袋里的手却根本不敢向外伸,直到手心捂出来一层汗,蜡烛都摸起来滑溜溜的,他的手还锁死在裤袋里。 戒指呢? 戒指呢?! 秦政‘03,戒指呢??’ 03“……不知道。” 全身上下就裤子左右两个口袋,另一个连摸都不用摸,秦政就能感觉到里面是空的。 众宾客屏气噤声,唯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但他们等了三十秒,一分钟,司徒长霆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尊古希腊最伟大艺术家手下最出色的雕塑。 果然……司徒长霆非常人。 沉默愈久,等待愈久,这份情谊便愈重。 那个男人原来不只有在商场上翻手覆雨的狠辣一面,在恋人面前也有让所有女人妒之如狂的浪漫一面! 魏寅庄忍着强烈的不适,看完了04给他的台词。 ‘我自己挑?’ 04已经不敢说别的话“你看着来,我相信你!” “你想做什么?” 秦政忽然听见林墨羽的声音,他悄悄斜眼向上瞥了一眼,正看见林墨羽向他俯下腰,离他很近,神态间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似笑非笑地问他 “你为我准备了什么东西吗?” 秦政莫名地紧张起来,嗓子眼卡住了一般。 像考试作弊被监考老师抓个正着。 他手心全是汗,也许不单单是因为手被捂久了。 就算原剧情安排是司徒长霆向林墨羽求婚,可现在这种现实条件下,他向林墨羽,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求婚—— 会被当成沙雕吧? 林墨羽喜欢他吗? 显然不啊! 秦政甚至不敢确定,一旦他说出“嫁给我吧”这句话之后,林墨羽会不会冒着性别暴露的危险,现场对他进行一顿维护男人尊严的毒打。 秦政卡了许久,心最后还是一横。 霸总绝不为奴。 他先打探一个口风。 秦政期期艾艾“墨羽,我……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魏寅庄没在04版本的台词里见到过司徒长霆这句话,当即按个人想法答“不可以。” 秦政“……” 林墨羽皱了皱眉“你还有事吗?” 司徒长霆真的墨迹。 秦政决定换个问法。 秦政“如果有人得罪了你,你会怎么样?” 得罪他? 魏寅庄勾起一个兴味颇重的笑,指节刮了刮司徒长霆的脸“自求多福。” 秦政“……” “有事请快一点,霆,哥,哥。” 秦政攥紧了手中的蜡烛。 心脏跳得像快要从嗓子眼儿里出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众宾客,又转回来看了一眼林墨羽。 众宾客在司徒长霆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看出了什么,纷纷放下酒杯,全场噤声,只等待那万花齐放的浪漫时刻,为这一对地位尊贵的恋人鼓掌。 “墨羽,” 婚礼进行曲掩盖不了男人大提琴般低沉动人的嗓音。 所有人竖起了耳朵,等待男人下一句话。 包括魏寅庄。 嫁给我,做我的新娘。 众人暗暗预想。 嫁,j,i,a…… 甚至已经有人将预想中的话提到喉咙,只待随着司徒长霆的声音,轻声说出这句包含了爱意和在b市势力上有重大意义的话语。 然后。 每一个认真倾听的人,听见那个男人郑重的声音—— “举世悲痛,在这个月月初埃塞俄比亚发生了二十年一遇的旱灾,无数我们的人类同胞流离失所,徘徊在生死线上。” “作为一名有良知、同理心的公民,我绝不会对远在埃塞俄比亚受苦的人民视而不见。今夜,让我们一起为埃塞俄比亚的人们祈福。” 宴厅鸦雀无声。 被所有人注视着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蜡烛。 司徒长霆回身从身后的蜡烛取火点燃,捧在胸前,表情虔诚“墨羽,这份跨越大洲人种的爱,是我今夜给你的礼物。” 魏寅庄“……” 03万年不变的机械音调里也似乎为这分大爱动容,调到了最大音量“秦先生,请问,您在做什么???!!!” 秦政不为所动‘闭嘴。’第12章 冷情的司徒总裁(12) 司徒长霆办公室。 门轻轻被推开。 五官刀削斧凿一般俊美的男人威严地抬头向门口看去。 一个穿着职业西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向男人走来,毕恭毕敬地将怀中的文件放在男人面前的紫檀办公桌上“总裁,这是本月中旬几家媒体的新闻期刊。” 王秘书把一叠新闻期刊、当日报纸小心翼翼地放下后便紧紧压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那矜贵威厉的男人一眼。 但即使他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厉电一般令人生惧的眼神! “出去吧。” 男人冷酷道。 王秘书如释重负。 尽管只是在那个男人面前短短片刻,他却已然被震慑得双脚发软……那个男人,司徒长霆,到底何等恐怖! 一如来时无声无息,王秘书走时脚步、关门也不曾发出扰动人的声响。 办公室大门重新关闭的刹那,司徒长霆冷峭的眼神投到了那一叠今日期的报纸杂志上—— “商业是最大的慈善noblesse总裁为埃塞俄比亚灾区祈福” “新慈善基金会或将成立noblesse、林氏将联手投身于全球公益事业” “个人可以如何影响社会甚至全球从优秀企业家司徒长霆谈起” “全球深度看埃塞俄比亚此次旱灾的历史根源” …… 秦政陷入沉默。 看完“埃塞俄比亚此次旱灾的历史根源”后,秦政才问‘03,你说我需不需要带头先捐个款?只祈福不捐款是不是……’ 03没得感情“秦先生,请问您还记得要向林墨羽求婚吗?” !! 秋后算账了,要完。 秦政眼皮一跳,艰涩道‘不,不是……我……’ ‘我这不是,没找着戒指吗?’ 03调大了音量“请问您没有戒指,和您在求婚仪式上为埃塞俄比亚祈福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秦政“……” 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沙雕的系统03永远不会理解他跪在林墨羽面前那夜,被林墨羽支配的恐惧。 求婚要被林墨羽打,不求婚要被03打,秦政快破罐子破摔了‘话都说出去了,现在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你想怎么办吧。’ 如果任务被判定未完成,03有一套惩罚机制。 但秦政一向不喜欢当刺头儿惹事,所以目前还没把这套惩罚机制亲身体验完全。 目前他只知道,如果有小程度的任务失败,譬如台词情感不够充沛,肢体语言不够丰富,会被逼着重来,直到通过为止。 如果有较大程度的失败情况,会直接回退到剧情原点。 刚喜提总裁职位的那几天,秦政因为对每晚想尽办法不在林暖暖面前脱下裤子这件事,表现出了强烈不适应—— 然后就被退回了第一天重新开始。 在之后的日子里,秦政每一天都过得谨小慎微、步履薄冰。 生怕被丢回去跟林暖暖重新开始同居的日子。 可现在的话。 他前路无光。 或许他不该为埃塞俄比亚祈福,该祈福的对象,应该是他自己。 秦政枯了。 被退回去和林暖暖开始第三次同居,秦政不敢想象。 那段同居的日子留给了秦政许多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