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暖暖闻声猛地抬头。 那一刻。 她看见了救赎。 看见了天堂的暖光。 看见了余生的温柔。 于是泪水流得愈凶,流过她苍白的脸颊,晕染她唇角的口红,像饱受苦难宿命不至后,蓦然回首,命运赐予的温柔原来在背后等待她。 林暖暖一时大喜大恸,口齿不清地喊出那个一直默默等待、保护她,却被她忽略太久太久的男人名字—— “鱼粉哥哥!!” 安宇风“……” 那一刻。 安宇风想跑。 安宇风回国到现在,不足半年。 他也不清楚从前记忆中的那个活泼好动,又似乎过分自信的童年朋友,为什么十几年后变得这样难以用言语概括。 又或许,在十几年前,便已经可以看出今日的影子 从小就听不进别人说的话,从不怀疑她认定的事,又总一切事一切物,都想要最好的。 有一点从十几年前到现在,或许从未变过 在阿暖眼里,他也是“一件最好的物品”。 想到过去,安宇风又露出所有认识他的人很熟悉的微笑,从车窗递出一包纸巾“阿暖,擦擦眼泪,女孩子哭就不好看了。” 态度温和,一如既往。 只是他连车都没下。 只是高高在上地、温文尔雅地递出一包纸巾。 林暖暖抽抽噎噎地伸手去够纸巾。 但还没接过纸巾来,忽然—— 一个人风一样,“噔噔噔噔”疾窜路过。 在车门与林暖暖间狠狠冲过。 纸巾掉在地上。 安宇风根本没看清冲过去的人是谁,只在冲过去那人后面,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束着马尾,与那次酒会遇见的司徒长霆未婚妻林墨羽长得有九分相似,甚至身高都相仿。 青年慢慢悠悠地跟上来,然后停下。 安宇风还在下意识去想青年和林墨羽的关系,却突然发现青年的视线不对劲。 于是。 安宇风也转头看。 然后看见了司徒长霆。 戴着小黑圆圆眼镜。 一动不动躺倒在他车前。 “……” 凑齐司徒长霆和林暖暖双毒,安宇风头皮发麻。 但因为noblesse在司徒长霆的领导下,开到今天还没倒闭的缘故,安宇风不得不下车,走向躺在他车前雪地上的司徒总裁。 林暖暖也看愣了。
竟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个伤她心,害她身的男人。 安宇风走上前,彷徨试探“司徒总裁,大街上,您在做什么?”
司徒总裁没摘眼镜,安宇风看不出司徒长霆的表情,只看见司徒总裁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主动躺倒。 然后让他把他扶起来? 安宇风眼皮一跳。 但依然硬着头皮,弯下腰,谨慎地伸出右手“您先起来……” 话没说完。 “叭” 安宇风今天穿的皮鞋不防滑。 所以他被司徒长霆掀翻了。 一样倒在地上,大脑发懵地盯着那副小黑圆圆眼镜。 不知缘故,安宇风预感不妙。 然后。 坐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试图维持风度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安宇风,又被掀倒在地。 双双倒地。 四眼相对。 手里忽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安宇风低头一看,是把五六公分长的塑料壳美工刀。 “司徒总裁,您这是……” 安宇风还想爬起来。 但手掌刚撑到地上,就被司徒长霆拉住,司徒长霆毫不介意雪地又脏又冷,向他这边咕噜咕噜滚了两个圈,贴在他身边,然后开始捂住腰,惨厉喊“我的肾,我的肾啊!!!!” 安宇风“……” 魏寅庄破天荒地,有生以来地,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怜悯。 安宇风怔怔地躺倒在地,茫然得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 但他还呆呆地试图自救“司徒总裁,您哪里不舒服吗?放我起来,我可以送您去医院。” 不知是因为那个傻子的行径实在太傻逼,还是因为傻子拉安宇风拉得太紧,魏寅庄忽然不很舒服。 他走过去,强硬地拍掉傻子死死拽住安宇风的手,把人向上拎“傻逼,起来。” 傻子拼死挣扎,倒地不起。 但又拗不过魏寅庄,被提溜着在雪地上转圈圈,一边转一边撕心裂肺“我的肾,我的肾!谁捅了我的肾?!” 路人纷纷侧目。 “那里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那人被捅肾了,报警吗?” “报个头,没看见那人一点血都没流吗?估计不是疯了就是碰瓷。” “对对对……我要拍下来,太不要脸了!” …… 安宇风脱离了司徒长霆的制裁,也顾不得绅士风度,连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皱眉“这位先生,请问司徒总裁在干嘛?” 傻子闻言一停,被拎着后领,一扶小黑圆圆眼镜,竖起指头直指安宇风,厉声问“你是谁?敢捅我的肾?!” 然后总裁在午夜十二点前,挨了今天的第三次毒打。 总裁虎躯一震,隔着小黑圆圆眼睛,愤愤地瞪了一眼魏寅庄。 安宇风一愣,语气严肃“您不认识我吗?大街上,谁捅您肾了吗?” 总裁被魏寅庄拎得原地打转,竖起的一根手指漫天晃。 “你那把今日沾染了我鲜血的刀,无论你是谁,来日只要我司徒……活着,我必将百倍,千倍,百万倍地血债血偿!!!” 安宇风愕然地看了一眼手中那把一折即断的美工刀,问“您说这个?” 魏寅庄俯身压近总裁耳边,警告“你闭嘴。” 总裁虎躯一震,愤怒又委屈地瞪了魏寅庄一眼,但还在冲安宇风放狠话“你记住,你敢冒犯我,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唔,唔!唔唔唔!!!” 总裁被无情捂脸。 魏寅庄也不拎着这傻子在原地转圈圈了,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指尖压着一张广告纸,狠狠压在总裁脸上。 “闭嘴。” 总裁勃然大怒,手脚并用,搏命挣扎。 但抱住他的人却岿然不动。 总裁咬破了广告纸,夹缝狂怒“小老弟,你把我抱起来干嘛?!” 魏寅庄语调冷淡“干你。” 总裁气极“你……” 魏寅庄嗤笑“我怎么?” “放我下来!” “不,可,能。” 魏寅庄把广告纸换了个没咬破的地方,又在总裁脸上压紧了。 “唔……我……唔唔唔呜呜!!我他妈……唔,你……唔唔唔!” 漠然地向安宇风瞥过一眼,魏寅庄没说什么,只转过身,向前走。 安宇风本想拦下那个与林墨羽长得极相似的男人,但与那人对视的一瞬间,忽然像浸入冰水一样,头脑的昏聩愤然骤地都散了。 也哑了火。 林暖暖恍恍惚惚了许久。 霆,我与你,终是又相遇了吗? 你从前说爱我,现在,你还爱我吗? 林暖暖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过去所有她与霆的美好记忆。 她—— 要问问那个男人,到底爱不爱她! 她已经受够了这暗无天光的等待,非人可忍耐的折磨! 今天,她要与那个从未留情过的男人做个了结! 但林暖暖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做个了结,余光忽然发现要与她做个情殇了结的男人,被人抱着走了。 从背影看,是另一个男人。 霆似乎在那个男人怀里反复挣扎,痛苦不堪。 林暖暖一时大惊失色,当即连滚带爬,窜出数米,无望伸手,歇斯底里“霆,你要丢下我吗?!你要去哪?!!” 魏寅庄连头也没回,只凉凉地瞥了一眼被广告纸盖住脸的总裁。 林暖暖那一声呐喊像忽然给总裁注入了力量,让他充满活力,狠狠摇头,牙齿一下撕碎广告纸,从长方形的广告纸中那个圆圆洞中露出半张脸,也歇斯底里地,像对唱高山山歌一样,嘶吼“暖暖,救我!!!” 林暖暖娇躯一颤。 然后不跑了,也不喊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低于40分贝的声音,痛彻心扉答“霆,我马上就去救你!” 秦政根本没听见。 但—— “叮!判定本剧情点完成度为50,本剧情点予以通过。” 下一秒。 魏寅庄只见上一秒还生龙活虎的总裁忽然蔫巴了,像失了水分的花,瘫在他怀里,不喊不叫不挣扎,甚至还生无可恋地将那张破破烂烂的广告纸主动盖住了自己的脸。 魏寅庄冷笑“怎么不叫了?” 总裁纹丝不动,一声不吭。 像一条死狗。 很久。 那张广告纸被风吹下来,小黑圆圆眼睛颠得歪斜到一边,才露出总裁那双无神的眼。 那两只眼珠空洞地转了转,总裁咽了口口水,再开口时声音已喊得发哑“小老弟,先放我下来,大街上,多不好意思。” 魏寅庄凉飕飕问“让林暖暖救你?要不我等等她?” 总裁向他瘪了瘪嘴,不肯吭声。 于是,魏寅庄也停下来了。 总裁以为魏寅庄要放他下来,连忙抓住魏寅庄衬衫胸襟,准备落地。 但他准备落地好长时间,都没落地。 于是总裁昂起脸,巴巴问“怎么不放我下来?” 魏寅庄没放手。 反而又把人向上紧了紧,像是自然地,又像刻意地,屈起膝盖,顶了顶抱在怀里那人的后腰下面“你说为什么?” 总裁慢慢皱起两根眉毛,眯眼看他。 “你刚才说干我?” 魏寅庄垂眼,盯着他,舌尖顶过上颚,露出一丝笑“是。” 总裁两根眉毛皱得更紧了。 然后—— “我把你当弟弟,你却想让我上你?” “……” 再然后。 总裁听见了牙齿咬在一起“咯吱咯吱”的声音。 “司徒长霆,你再说一遍?” “啊,大哥,不,爸爸,你真好看,声音也好听……”第34章 冷情的司徒总裁(34) 秦政流浪到下半夜两点。 到街边可见的所有小吃店都关门为止。 然后被林墨羽拖回了家。 说好的, 好兄弟, 要帮忙,秦政流浪的这段时间内都住在林墨羽家。 之前, 秦政以为他会在林墨羽公寓这边借宿三个月。 但03说,出于不可抗力,剧情任务要加速完成,甚至将近五十万字的剧情内容都被凝缩成四个剧情点。 尽管《豪门绝爱我的孩子是你的》此烂书的五十万字并不代表剧情多,只是代表剧情水, 但这样一来, 到现在,即使是水,水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 一个剧情点已经完成。 剩下三个。 当然。 秦政十分坚定地、自始至终地、从未变过地认为《豪门绝爱我的孩子是你的》的任何情节都是垃圾。 可一想起他在这个世界需要做的事情, 从以前那么多, 到现在只有三件,秦政有一种分辨不清指向的奇怪体感。 这种奇怪的体感让人胸口发闷。 但秦政绝不怀疑,出现这种奇怪的情绪,决计不是因为舍不得《豪门绝爱我的孩子是你的》的垃圾剧情和垃圾角色, 还有那位令人发自内心恐惧的林小姐。 那是因为什么? 秦政被拖回公寓,躺尸一般地躺在床上,纹丝不动,深深思考。 思考至失眠。 秦政想 他应当不是很舍得林墨羽, 一本烂书里难得认识的兄弟。 虽然林墨羽本人又事儿多又爱打他, 还作为本书三毒之一的女二号, 行为古怪难以猜测, 常常让人,特别是秦政认为他脑子不太好使。 但抛去以上这些林墨羽众多缺点的一小部分,秦政认为林墨羽还是有一点点让他愿意把林墨羽当朋友看的优点。 比如—— 没有比如。 全靠林暖暖衬托。 秦政躺在床上,从被子尖儿上挤出两只眼,鼻子嘴巴都掖在被里。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眨了眨眼,伤怀不已。 ‘03,你说,我走了,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林墨羽了?’ 03深夜关机,没有回答。 徒留秦政两眼对月,被中伤怀,独躺到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