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摁住手,总裁像触电一样想抽出手,只是没能抽出来。 他张了张嘴,慢吞吞地露出迟来很久的不知所措,重复说“你在流血。” “没事。” 总裁凶恶地瞪起眼,冷酷又严肃“明明有事,你去旁边休息,换我来。” 魏寅庄笑了一下,还是那句话“我没事。” 总裁瞪着魏寅庄磨牙。 魏寅庄不为所动。 快艇溅起的一簇海水又恰好当顶洒在总裁身上。 总裁摸了摸滴滴答答滴不停的脑门,垂头丧气起来,挪到旁边不肯再说话了。 只是那两只眼依旧倔强地黏在魏寅庄后背上。 过了好久。 忽地,无精打采的总裁似乎又恢复了一丝活力,问“你知道往哪开吗?” “不知道。” 然后总裁又问“那你现在在向哪开?” “不知道。” 总裁闻言精神一振“那就换我来吧。” “你会吗?” 总裁目露茫然“差不多。” 魏寅庄“……” 余光里,总裁像大雨天被丢弃的小狗一样,孤零零,湿淋淋,萎靡不振地揪着头顶已经湿成一团的白毛,唉声叹气。 偶尔偷偷摸摸地瞄魏寅庄一眼,像有话想说。 魏寅庄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总裁看上去很可怜。 但他似乎还想让那个傻子看起来更可怜一点。 只不过只在他眼前。 海岸出现在视线。 快艇渐渐慢下来。 只是离海岸差不多距离将近一百米的海面上,快艇停了下来。 总裁愣愣地看向魏寅庄“怎么了?” 魏寅庄解开防水衣,走过来丢在总裁头顶,简短道“退潮,上不去了。” 总裁又愣了一下“退潮?” 魏寅庄索性自己把防水衣套回总裁身上,一边套一边应“嗯。” 套好衣服,魏寅庄揽住总裁后腰。 总裁嘶地倒吸一口气,结结巴巴“你、你要干什么?” “抱你游过去。”魏寅庄松下手,垂下眼,语调重新像结了冰一样,冷而刺人,陈述,“你受伤了。” 秦政没想到林墨羽现在会问他这个。 按理来说,林墨羽赶过来的时候,应该赶得上看见他惨遭围殴的场景才对—— 怎么会现在问这个? 说起来,秦政也没看清林墨羽从哪来的,好像眨了一眨眼,便忽然冒出来一个人。 不过那时候秦政被打懵了,没看见也可能。 比起见义勇为到身负重伤,好像挨了两棍一路躺赢还说自己这疼那疼,这不行那不行实在太不要脸了。 于是秦政尴尬一笑,向后退“没,没……你不能游泳吧?我游过去找人来救你……” 手机在惨遭围殴的过程中不知道掉在哪了。 只能自力更生。 霸总当到现在,已经崩得裤子都没了。 林墨羽垂着眼睑没说话。 秦政以为是林墨羽嫌弃他提的这个方案一点司徒长霆的气势都没有,只能尴尬解释“没办法,拉着你游过去我怕半路夭折。” “对不起。” 林墨羽依旧垂着眼,没什么表情,语气很轻很淡。 秦政一卡,好像进错了频道“谁?” “我晚了。” 秦政一滞,和手脚一样冻僵了的大脑试图重新启动,将林墨羽前后两句话联系到一起。 然后。 秦政立时大惊失色,连忙说“不不,没完没完!我们快点出去,你早点治疗,不会残废的,你不是四肢受伤……我发誓,我司徒长霆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不会让你留一点伤疤……” 林墨羽抬眼凉凉地看了一眼秦政。 秦政莫名其妙又噎住了。 并有一点点委屈。 难道戳到林墨羽痛脚了? 不清楚,不知道,不说了。 林墨羽胸口已不再持续不停地流血了。 秦政放心了一些,揪住身上的防水衣,郑重其事“好的,弟弟,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 “承受得住吗?” 一只冰凉沾水的手摸进秦政衣内,触摸过秦政后腰上的肌肤。 秦政情不自禁一抖。 “干、干嘛?” 林墨羽倾身过来,脸颊几乎与秦政相贴“抱你……游过去。” “不不不,你要相信我可以的,”秦政慌里慌张地揪了揪胸前的系带,试图后退,“不用你抱……不,兄弟,告辞,等我。” 秦政心一横,火烧屁股一样跳下了海。 然后—— “嘶——我操……” 大冬天跳海。 真刺激。 魏寅庄沉默地注视着海水里冻到神志恍惚的总裁。 似乎注意到魏寅庄在盯着他,总裁还像哭一样昂起脸向上面笑了一下。 然后哆哆嗦嗦地转过身,留给魏寅庄一个塌塌毛的后脑勺和一句意志坚定但听不太见的话“小老弟,等我回来救你。” 魏寅庄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也跃身跳下。 总裁被魏寅庄赶上来并抱住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但海水冻得总裁反应迟钝,好几秒后,才瑟瑟发抖问“你跳下来干嘛?” 总裁离魏寅庄很近。 魏寅庄忍不住咬住了总裁耳垂,舌尖感受到苦咸而冷的海水味道,他刻意地用舌尖顶了一下总裁的耳垂“傻子。” 总裁吓得小小喘了口气,吸了吸鼻子,一动不敢动。 一百多米对总裁来说不近,对魏寅庄来说不远。 也是一片与南街码头相似的石滩,只是空无一人。 总裁瘫坐在石滩上喘气,浑身都湿透了,冻得透心凉。 海水湿嗒嗒地从衣下边滴下来。 总裁抬脸看了一眼魏寅庄。 然后脸色一变—— “你又开始流血了。” 魏寅庄低头看了一眼。 不运行真气的身体到底不够强悍,伤口一被海水浸泡,又重新裂开了。 “没事。” 总裁看上去生气了“你没事个屁呢,到底怎么回事?你再说没事,我现在就走,不管你了。” 魏寅庄顿了几秒,露出一丝笑“被打中了一枪。” 秦政愣住了。 那人开枪的时候,他没看见那一枪打在哪,只看见林墨羽把刀钉进了他手臂。 他猜想过林墨羽胸口的伤或许是枪伤—— 可哪会有人胸口中枪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说笑笑,甚至带他一路躺、游过海的??? 所以秦政想,那或许是谁在林墨羽胸口划了一刀。 但。 林墨羽现在说,那是一枪。 只开过两枪。 那一枪该在他身上。 该胸口中枪的,是他。 不是林墨羽。 林墨羽走过来。 秦政没抬头,怔怔地盯着林墨羽鞋面。 林墨羽蹲下身,捏了捏秦政下巴。 秦政如梦初醒,撑着刺手的石块要爬起来“你等着,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人,你现在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事的……” 但秦政又被按住了。
林墨羽像是安抚,但在秦政耳中却像欺骗“我没事。” “放屁!”秦政慌张到破音,狠狠抽出手,要继续爬起来,“你起来,等我……” “我不想等。” 林墨羽俯身,与秦政四目相对,两人鼻尖间不过一手的距离,秦政看见湿淋淋的海水同样从林墨羽额角淌下,滴向颈项,没进衬衫。 还有已完全晕红的前襟。 秦政抖了抖嘴唇,像有无形的引导“那、那你想怎么做?” 林墨羽重新贴近秦政耳边,喃喃“我想要你。” 秦政快疯了“兄弟,你能别拿自己生命安全开玩笑可以吗???” “我没开玩笑。” 林墨羽微微偏着头,似笑非笑。 大概与疯人相处,自己也会一起疯。 秦政也说不清原因—— 为什么在林墨羽吻过来的时候,他一动没动,只发抖着看林墨羽细致地引他张开嘴,回应他。 秦政也说不清原因。 为什么他真的就回应了。 他犹豫着抓住了林墨羽的手。 回应的那一秒。 林墨羽忽然凶起来,压倒他在地,吻得急促而凶戾,全然的、压制性的主动侵占,侵略的火焰像将承受者整个人燃烧殆尽。 苦涩的茶叶气和血腥气一起混杂起来,在寒冬天中与海风一般冷冽。 不分彼此。 血从林墨羽身上滴在秦政身上,各自身上的海水也交杂在一起。 秦政动了动手指。 林墨羽收紧了握他的手。 秦政糊里糊涂地想 gay好像会传染。 和林墨羽接吻这么多次,他会不会以后也被传染上女装癖? 王秘书紧急联系了警方,并连夜赶到美国。 当王秘书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不肯相信—— 那个神一般的男人,被称为奇迹的男人,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男人…… 怎么会惨遭毒手??? 王秘书不信。 一定是有人暗算那个男人! 王秘书又赶夜赶到了总裁所在的医院。 看到总裁的背影的那一瞬。 王秘书眼眶一酸,忍不住要在医院痛哭出声。 是谁? 是哪个混蛋? 竟狠辣如斯,让总裁这样消瘦、这样苍白、这样浑浑噩噩像蒙受了世上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的苦痛?? 但王秘书的职业素养让王秘书憋住了哭泣,他严肃地走到总裁身边,顶着一天一夜没睡觉的黑眼圈“总裁,我来了。” 总裁回过头打了个哈欠。 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 王秘书更心酸了。
原来那个站在高处,像神祇一样俯视众人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憔悴不堪的一天。 想起总裁在遇害前还在关心他的秃头问题,王秘书一时大恸,终于忍不住热泪盈眶“总裁,您有什么吩咐,我一定万死不辞!” 总裁宽阔坚实的身躯一震,深沉地转身看向他。 那一刻。 王秘书的心也为之一震。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秘书愿意为noblesse的尊严,为总裁的知遇之恩,拼上这条命,为总裁报仇雪恨! 那个男人,无人可撼动!!! 王秘书狠狠地擦了擦眼泪,严阵以待。 只等总裁出口,他便会通过一切渠道买到最锋利的刀,买到最毒的药,买到威力最大的枪,让冒犯那个男人的一切狂徒,付出血的代价! 总裁注视了王秘书几秒。 王秘书立刻腰直如笔,肃然接受总裁的检阅。 “是有件事,要你办。”总裁冷冷开口,眼神与他声音一般冷酷无情。 王秘书厉声答“您,请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您对我的知遇之恩。无论您要我做什么,我以生命起誓,绝不负您所托!” “好。”总裁语气中露出赞赏。 王秘书腰更直了“您请说!” 然后总裁的手伸进了口袋。 王秘书不敢抬头,但却忍不住两只眼睛盯在那只手上,浑身寒毛倒竖。 总裁一阵扣扣索索。 最后在王秘书的注视下—— 扣出一张十美元,总裁目露惆怅“我两天没吃饭了,你去给我买瓶可乐。” “???”第39章 冷情的司徒总裁(39) 冷情的司徒总裁(39) 王秘书颤抖着手接过这张十美元, 踏上了买可乐的道路。 秦政惆怅地躺回病床。 他没骨折, 只是后背淤青了一片。 前两天的事,再回想起来实在尴尬。 被林墨羽一路带躺,拖着秦政游海,到了岸上,见义勇为身负重伤的没出什么问题,他倒是脑袋昏昏沉沉, 一阵冷风吹过来, 就晕在了石滩上。 再醒过来的时候,秦政已经身在医院。 但不是当地警方送他来的, 也显然不是赶过太平洋的王秘书送他来的。 应该是林墨羽。 现在, 秦政躺尸在医院, 林墨羽不知所踪。 秦政摸过手机, 第八十四次尝试联系林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