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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刑——byA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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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能够激发智慧
他所说的就是判决
神圣的他抗拒诱惑
因为这考验使他能够得到生命的皇冠
耶和华、圣焰、慈悲心......
喔,多么的神圣,多么的平静
多么的仁慈,多么的安慰
喔,纯洁的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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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逸
BY AZR

天空是一片将要降雨时的紫色,仿佛是上帝圈下的熏衣草花田。地面上飘荡着浓稠的银灰。周围蒸发着铁锈蓬松的酸味。这些东西使这个姗姗来迟的春天变得更加暧昧不明了。良久,玫红色的太阳照例探出了头。
郊外的矮桥上正驶过一列黝黑的载煤火车。尘土碎屑啪啪地震落下来,脱离古旧的桥底。机械们暴躁的轰鸣声使庞大的树冠的罅隙间窜出一串叽喳的鸟雀。
蜷缩在垃圾里的少年从桥洞里醒来。他看到肥胖的水老鼠从身边跑过去,污水溅湿了他皱巴巴的破皮靴。后跟浅浅地陷入烂泥里。
他抖落身上的污物,跳起身,扶着石壁走到了外面。
苏醒着的太阳使他挣不开双眼。阳光在他漂亮的睫毛上烙下一层细致的鹅黄。他伸了一个懒腰,驱走了些许倦怠。然后他眺望远方的城市,就像一只挺直了背脊的精明的猫鼬。但,他的视野仅能延伸到绿色麦田的尽头。那儿有一座仓库,屋顶上立着一只黄铜打的风向标鸡。
他看着它转圈,一边数着。直到它越转越快,无法被数清。正好在第一百四十二圈时,一顶草帽从天而降。少年拾起它,将它扣到了头上。
他又出发了。他吹起了口哨。
他回头,留意仓库的两扇对称的矩形木窗和底下洋红色的栅栏。
真是一张难看到极点的脸。令人作呕的惨白。猩红肿胀的金鱼眼。腐烂破损的大嘴。
还有,光秃的尖脑门,碰着苍天。

初遇
by azr

少年混进了成人酒吧,用自己祖父的勋章换了一大杯冰镇可乐。他冷漠地扫视着这个阴暗逼仄的箱子里癫狂着的人群。
他们如困兽一般冒目,却乐此不疲地向扑闪的光亮挥舞一双双形若枯槁的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是不屑还是欣羡。这时,他愣了一下。
对面正有人注意着这里。少年只是朝那个人笑--放肆地露着两排大牙,让人看过去更觉得是在做鬼脸。那人尴尬地点头回应,然后略带踌躇地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是一名年轻的男人。微陷的蓝眼睛显得忧郁与疲惫,在黑暗里犹如两口蒸发着苦闷和荒凉的深井。瘦削有力的大手握着一杯威士忌。
他坐下来,浅浅地抿了一口酒。少年毫无感情的眼睛毫无避讳地看着他大海一般的瞳孔。男人略带紧张地闪开了。那一瞬,他几乎觉得那清冽的目光已经穿透了自己的魂灵。尽管那是不可能的。
男人露出了腼腆的笑容,鼻翼延至唇角的法令纹加深了。他没有看着少年,盯着杯子里的液体。
他耸了耸肩膀:因为没见过你,所以......呃?你来自哪里?
南方。少年淡淡地说着,拉起袖子擦去嘴角的污渍,又撇撇嘴希望他不要介意。
不错的地方,很迷人。男人抿了抿嘴,莞尔。怪不得他的口音如此奇特,他想。
烂透了的地方!突然少年啐了口唾沫,又笑着搔搔头。
男人宽容地微笑了一下,并未显露任何不快。他用目光指着他明显过大而又沾染污渍的外套,含着笑意道:看来,旅途不太愉快啊?
少年拉拉袖子,对着污垢吐吐舌头,故作认真地道,没错!其间我拜访了下水道、垃圾场和桥洞,结交了一些臭名远播的朋友。说到这儿,少年兀然停了下来,觑着眼看了一眼男人好奇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男人抬抬下巴,示意他再说下去,少年又开口道,"臭名远播的朋友,是什么呢?呃?......蟑螂、臭虫、老鼠和垃圾!"他一口气说完便打住准备看看男人的反应。
这时男人正艰难地辨析着少年的语音,微微皱眉。少年却因为男人那副傻乎乎的没有什么反应的脸扑哧一声大笑出来,一边狂拍着桌子。良久,男人也明白过来,开怀大笑。少年的可乐被洒掉大半。
你一个人来的这里吗?男子问,因为刚才的事讪讪地笑了一下。
没错。呃......衣服是爸爸的。少年下意识地捏住了右膝盖,口腔发出空气倒吸的声音,一滴汗水滑入他的脖子里。
你的家人呢?
应该正在和我那些不知名的伟大祖先扯淡呢。少年不屑地斜了一眼吧台,又收回到男人的脸上。
对不起。男人微微低下头,目光在少年捏着膝盖的手上停留了一下,又挪了挪僵硬的身体。
沉默。
你多大了?男人轻轻地问道。舞池的光划过来,分开黑白。少年看清了男人的长相。男人很英俊,那有点出乎意料。
你猜猜看。少年把手指伸到杯子里,夹起一块冰塞到嘴里,嘎吱嘎吱地大嚼,全然不顾礼节。男人丝毫没有介意他无意识的粗鲁,甚至还觉得那有些可爱。他仍然温和地注视着,并且抱以一种类似父兄般的关爱和包容面对着少年粗野的天真。男人觉得奇怪,但这种感觉却真实地存在着,甚至还会更强烈。
我猜你刚成年。他说。
哈哈,错了。再猜!少年几乎露出了得意的神色,漂亮的眉毛扬了起来。
那么......十六?嗯?
错了,我不足这个数儿。我想你是二十七,对吧?少年自信地看着男人忽闪着的眼睛。
差不多。男人抿了抿嘴,眼中是一方凝重的沧桑,似是暴风雨中变得墨绿的大海。
怎么知道的?
怎么会不知道?证件掉在外面还是个条子呢!少年狡黠地道,将男人早已暴露却故意掩饰的慌乱尽收眼底。他的目光还故意掠过男人的衬衣。男人还是下意识地摸向口袋,结果引来了少年放肆的大笑:骗你的!搞得跟真的一样!
男人只好以模糊的笑容来结束它,心却放松了几倍。
我叫Ray。你好。少年友好地伸出手,歪了一下头。你是干什么的?不会真是警察吧?
是医生。男人握住他有点粗糙的手,整个人像过电一般震了一下。
很不错的职业。--收钱吗?
什么?
我的膝盖。它受伤了。但是,我没钱。少年略带遗憾地看着腿,收紧了左手。很疼。
怎么弄到的?
我不知道。
让我看看行吗?男人紧接着问,眼睛盯着少年的伤处,仿佛他能够穿过粗布裤子了解到它的伤势一般。
不,恐怕动不了了。少年有点悲哀地看着男人被动的姿势。他觉察到了男人的软弱和他的动摇。而同时当男人发现自己的急切,骤然又觉得好笑。但他还是关切地问少年是否很痛。
差不多,不过腿有点麻了。蚂蚁的狂欢。少年可爱地歪了一下头,又笑笑,用着一种略带央求并参杂着撒娇的口吻说道:可以带我走吗?
男人略有迟疑,但很快点点头。他站起身,跺跺僵冷的腿,又问:需要我背你吗?
少年谢绝了。扶着就行了。他这样说。
男人将少年放在副驾驶座上,为他系上安全带。他看了一眼电子钟才意识到已经是午夜了。少年也配合地打了个哈欠,又皱皱眉头说:你不会当医生当成暴发户了吧?这可是法拉利耶!
这是我爸的。他靠战争发的横财。男人惨淡地笑了笑。少年"哦"了一声,便安静下去,不再聒噪了。男人看着少年漂亮的轮廓,有点晃神了,但他很快摇摇头,自嘲似的横了车镜里的自己一眼,伸手打开暖气。
带我去哪里?真够远的。我要睡了......少年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许多音节使他的牙齿砸到了舌头上。他挪了挪身体,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纠结的头发落下来,遮住了他稚气却桀骜的脸。
过了一个半小时。车来到了男人在新区的公寓。男人将少年抱了进去。少年一脸不快地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满足的猫科动物。男人不经意地笑了:果然只是个孩子!担心?根本是多余的。可当他回想到少年漠然随意的眼神时,又联想到那些爬虫类所特有的瞳仁--静如死水,犹如凝固的琥珀,虽无意却摄人,仿佛可以穿透一切。这不禁使男人的某些神经又再次紧绷起来。
巨大的落地窗外,夜幕密遮着凡世,它像一张被泼了硝酸的腐烂丑陋的脸,慢慢地千疮百孔。尸青的月光探入男人的落地窗里。
男人小心地剪开少年的裤腿,为他检查伤口。膝盖肿得厉害,带有浅浅的划痕,差不多结痂了。他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少年,碰触了一下他的膝盖。少年发出轻声的呜咽,痛苦被挤出了牙缝。他微微睁开眼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又坠回睡眠之中。男人只好放弃。他给少年擦脸。温热的毛巾触到了干燥的皮肉,舒活了一片僵冷的细胞,使原本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点血色。他撇过头,细密的睫毛跳动了几下。油腻的头发被压在身下。
借着料峭的月光,男人细细地端详着少年。温和的目光停留在那件邋遢至极的外套上。一件旧大衣,几乎沾满了来路不明的污渍。老气的铜制扣子。领口和袖子的边缘都起了毛边。他笑了,觉得这衣服简直就是纳粹的军装。他将它扒下来,取出口袋里的东西,粗暴地塞入洗衣机的圆肚子里。因为疼爱他的祖父的腿就是被纳粹给卸的。
在里面少年只套着空荡荡的军绿色旧毛衣。领口脱线了,露出凸显的锁骨。狭长的楔形延至两边。男人轻柔地把毛毯盖在上面。
一根链子在少年的脖子上泛着冰冷的光泽。
少年睁开眼,以为还在梦里又闭上眼再睁开。结果什么都没有变。
他回想昨晚与男人的邂逅,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带走了,并来了这个地方。他支撑着坐起身,看见了男人留下的便条。他拉起来看,很漂亮的圆体字。纸条被玩味似的翻折了几下,又忽地被揉成一团丢掉了。他开始用火柴屁股剔他脏兮兮的指甲。然后穿上男人准备的衣裤,跳下床去。其间他试探地摸向负伤的膝盖,骂了一句"混蛋"。
他在空旷的客厅里转悠,突然被挂在贴有常青藤花纹壁纸的墙上的画所吸引了。画中有传说中漂亮的独角兽,婉转啁啾的鸟雀,来自异域的野兽,波光粼粼的溪流,还有数不清的绿茵茵的植物。他新奇地凝视了一会儿,但很快便失去了兴趣。于是打了个哈欠,走到橱窗前。他寻视着,发现了一条龇牙咧嘴的瓷狗,就好奇地俯下身去观察它,又忽地心血来潮,冲着那条狗嘶喘狂吠,张牙舞爪,扮演着一条暴怒的劣犬。少年乐此不疲,那声声犬吠足以以假乱真。但他与那条无动于衷的假狗吵到一半,又失去了兴趣,只好长啼一声,结束冲突。
他抓抓脖子,在茶几上拿过一个苹果,在新毛衣上蹭了蹭就往嘴里塞。他以全速啃完,又拿了两个,一个送进口袋,一个接着啃。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破衣服,于是摸索着绕到阳台。
少年抬头仰视那件宝贝。
铜扣子被磨损得厉害,肩膀和领口都有好几处脱线了。他凄惨地笑了一下,眼中落下了灰败的白霜,但很快那双琥珀般的眼睛又精神起来,印出今天明媚的天空。他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毛衣被困在袋子里,他没有动。看了很久,少年又叼着苹果走了。
路过书房,少年毫无顾忌地步了进去。
书架里堆满了鼓鼓的牛皮袋子。少年猜着应该是一些病例。他走到书桌前,去看那些照片。眼中不断变换着诡异而又温柔的色彩,时而平静,时而汹涌,似乎暗藏了某种秘密,或是某种无声的破灭。少年拽紧了衣服下摆。
他把其中一个相框上的银质十字用钢笔给撬了下来,仓促的姿势里却蒸发着不着边际的愤怒。他把它丢进兜里,又做了个鬼脸。
相框里是一张略略发黄的黑白照片,里面站着一个吸着烟斗的中年男人,有漂亮的眼眉,微微上扬。少年紧紧地盯着他,下意识地轻触自己的眉毛。良久他兀地蹲下,开始翻捣男人的抽屉。找出了一沓钞票,一把小巧的红色军刀,一块劳力士和一些证件,他毫不犹豫地收进自己的口袋。
他得意地朝照片的中年男人扬扬眉毛,咧开嘴笑了。少年返回阳台取下外套穿上,顺着颈上的链子把吊坠拉出来,他掰开它,将夹在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展开,看了一会儿,然后使劲把它撕成碎片。他面无表情地奔回客厅,套上已经刷干净的靴子,又笑着冲下楼去。
毁坏的小巷里,周围都是破败不堪的旧屋。少年靠在一堵被熏黑了的墙壁上休息,墙面布满了枪眼。猥琐的老鼠从少年眼前窜了过去。他笑了,想着可以把它们刺穿了烤来吃。他将男人的证件举过头顶,在阳光里翻转着它。他看上面漂亮的签名,温软地笑了,暖风拂弄着他及肩的黑发。他像上帝堕入凡间的宝贝。
男人叫做Paul.Vee。
他才不是什么医生!他就是个条子!

不留

BY AZR
"Vee!最近你好像不太好耶!"男人的好友Jet走过去,在过道里叫住了有点恍惚的男人。
他抬起低垂的头,说,"没事。"
Jet又笑着问,"那毒品案子破了,一起去喝一杯吧?"
男人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又迎上好友期待的目光,点头同意,笑说:"那么,我把这份报告投了就过去。老地方对吧?"
"好,待会见!"
"再见。"
一夜的狂欢,同事们都非常尽兴。只有那名叫做"Paul"的男人独自坐在吧台,心不在焉地呆着。
然后结束时,他奉命把醉鬼送回家。
男人费了很大的劲在把朋友安顿好。从消防楼梯走下去,他才发现此刻室外正大雨倾盆。男人叹了口气,冲进雨中。
他的车门竟然开着,他冲上前去。
是那个少年!他竟然会在这里。
男人心中顿然五味交杂,连伸出的手都在发抖!少年骤然翻过身打掉男人的手,趁其未反应过来又顺势推开他,飞奔而去。男人在后面追他,直到巷子尽头。无路可走了。少年背对着他,瘦削的身影在雨幕之中更显得单薄。他妄想翻墙过去。男人跨步上前,每一步都是愤怒。两个人扭打起来,如野兽之间的撕扯。男人一拳挥到少年的下巴上,一切嘎然而止。
他气喘着,呼出少年的名字。一双大手死死扼住少年的手腕,压在断墙上。他眼中的海带着微微的矛盾,漩涡里深藏着痛苦与不安。
少年瞟了他一眼,眼底藏着隐隐的不屑。他气喘地破口大骂道:妈的怪不得那么眼熟!
你在我车里干什么?男人冲他吼道,双眼逼视着少年。
这时雨变大了。城市被一条湿嗒嗒的,又粘糊糊的巨大水蟒缠住了整个躯干,并渐次收紧。它脆弱的喉咙正艰难地吞咽着狭窄的甬道里少得可怜的氧气。
我在睡觉!少年理直气壮。
还有呢?嗯?男人将近乎曲扭的脸逼近他。
男人拎起少年的衣领,碧澄的瞳孔里竟透出一束火焰。少年凌乱的发丝掠下来,遮住了一贯骄傲的眉目。他像一只破布偶一般被男人拎在手里,颓丧地贴在墙上垂着头。良久,他才泄了气一般再次吐出两个字:睡觉。
仅此而已吗?男人开始搜身。少年扭动着身子,脸孔因疼痛而曲扭折皱。他没有挣扎,只是本能地闪躲。他打颤的牙齿咬住了无色的嘴唇,任凭男人冰冷的手在身上愤怒地摸索。
这是什么!男人拿着搜获的钱拍打着少年的胸口,眼中喷出火来。他继续逼问:这些是哪里来的!你说!
少年顿然全身一震,他的嘴唇被钝齿所磨破了。他开始剧烈地发抖。他想到那些龌龊的家伙,阴湿的平房,以及自己被迫接受的耻辱。
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看到瞬间失落的少年,又稍稍缓和了下来。他试探性地轻拍少年低垂的脸,甚至歪下脖子,带有些许安慰性质地叫着少年的名字。少年仍然不愿吐露半个字。
就这样僵持着。男人的怒火再次复燃。他粗暴地擒住少年将他塞进后座里。
手指纠结在发里--充斥着愤恨和后悔,穿过更深的悲哀漫开去。少年捂着头,蜷紧了身子,瑟瑟发抖。

男人押着少年,铁一般的手钳着少年精瘦的胳膊。少年只能难受地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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