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超生气又无奈地瞪着他。 半晌,妥协了,和君子扉一前一后地进了诊疗室。 坐班的医生是一个四十来岁的麟子,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十分慈祥。他一看到景超先是一愣,似是认出了他的身份,却什么都没说,而是笑着请他坐下,询问了他一些最近的生理反应,景超都一一回答。 “是这样,你的尿检反应呈阳性,的确是怀孕了,妊娠四十五天。” 在景超一早来挂号的时候,就和其他麟子妇女一起上交了尿样,现在正好结果出来。 医生这话一出,景超和君子扉的第一反应都是笑,看着两人难以掩饰的喜悦,医生失笑着摇了摇头。 景超回神,强迫自己压下弯起的嘴角,道:“医生,我昨天喝过酒,是红酒,然后在一个多月前也吃过避孕药,这样会对孩子造成什么伤害吗?” 医生道:“这要等进一步检查才能知道,我们先做个B超吧。” 检查的全过程不超过半个小时,做B超的时候医生说孩子已经有了胎芽和胎心,还给了他们一张黑白的胚胎照片,虽然景超怎么看都看不出究竟哪一块是自己的小宝贝。 就目前来看,胎儿十分健康,至于其他方面的检查报告要等两天后才能拿到。 “现在总能跟我走了吧,我有话要对你说。”走出诊疗室,君子扉便拦住了景超。 景超道:“恐怕不方便,我只和导演请了一上午的假,现在要回剧组了。” 君子扉不赞同道:“你现在这个状况,难道还要继续拍戏?” 景超皱眉道:“这是我的事业,我自己会有分寸的,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与我无关。”君子扉被他说得心脏抽疼,硬是把人箍进了怀里,“这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是我的妻子,我有责任和义务要照顾好你们。” 景超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 察觉到周围有人注意这边了,他忙道:“有什么话去车里再说,小心记者。” 这话就是变相地服软了,君子扉虽然没有感觉到半分喜悦,却依言松开了他,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去了地下车库。 浑身别扭地坐进副驾驶,景超清了清嗓子道:“麻烦送我去剧组吧。” 君子扉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 景超看着车子一路驶向了自己熟悉的方向,暗暗松了口气,这才重新开口:“这孩子,我要生下来。”这句话说得君子扉瞬间心花怒放,可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哭笑不得,“但这只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你不要妄想把他抢走。” 君子扉有些懵:“我为什么要把他抢走?” “你不想最好,我也不用再担惊受怕了。”景超道,“虽然单亲爸爸的日子会比较困难,但我会努力给他提供最优渥的生活,你不用担心他会过得不好。” 君子扉沉默片刻,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和结婚呢?” 景超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一个因为孩子才结合的婚姻,会幸福吗?” 这句话在君子扉第一次求婚被拒时曾听到过类似的,他那时一心以为景超是不爱自己才会这么说,可现在听来,景超分明是在埋怨自己不爱他!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君子扉压抑着怒气,“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景超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我不觉得你喜欢我。” 君子扉沉声道:“要不是之前子樾把你和他的聊天记录给我看,我也不觉得你喜欢我,前世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子樾,是因为怀了我的孩子才不得已和我结婚的。” “……聊天记录?!”景超顿时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君子樾怎么能这么做!” 他们的聊天记录里存了多少他的痴汉黑历史,君子樾这个混蛋居然就这样把他卖了?! 君子扉瞟了他一眼,道:“你看,我们之间因为缺乏交流,相互误会了五年,要不是这次重生,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你的感情。现在我真心实意地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我爱你,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就因为我对周浔说的话吗?” 景超还沉浸在黑历史被昭告天下的打击中,心不在焉道:“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认?” 君子扉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不愿意,是不敢。” 景超一愣,侧目看他。 君子扉微微蹙眉,似是压抑着痛苦,问道:“你知道当年绑架你的人是谁吗?” 提起陈年旧事,景超的心脏也是微微一揪,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小腹,低声道:“我知道。” 君子扉道:“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 不对,他们说得好像不是一个人? 景超咬了咬唇,道:“你当年查出来的人,是谁?” 是韩书黎,一定是韩书黎! 可君子扉说出的答案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就是周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不是韩书黎吗?”景超愣住。 君子扉颇为不解:“关韩书黎什么事?” 景超语塞。 君子扉是何等聪明,脑筋稍稍一转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顿时吃惊道:“难道你一直以为是韩书黎派人绑架的你?” 景超呆呆点头。 “……所以你才一直这么恨韩书黎,见了他就针锋相对?” 景超继续点头。 君子扉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你……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不敢麻烦你。”景超苦笑着,眼眶却渐渐湿润了,“原来,哈哈哈,原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恨错了人。” * 惊喜和打击的双重夹击,后果就是景超病了。 倒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他心情不好,又加上妊娠初期的强烈反应,让他整个人憔悴到不行,三天里已经瘦了四斤。 学校那边因为电影拍摄已经请了三个月的长假,剧组这边景超不敢懈怠,怕被人看出自己状态不好,每天都是在君子樾的御用化妆师那边先化好妆才敢出来见人。 君子樾也从他哥那边得知了景超怀孕的消息,简直就把景超当做玻璃娃娃来对待,生怕磕着碰着饿着渴着冷着饿着,就差供老佛爷一样供着他了,把剧组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连贺昶也看不过眼,多次出言提醒,最终被君子樾一句“我这是供着我嫂子呢”给堵了回去,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收敛点”就作罢。 不过,身体上的苦倒是真不难捱,难捱的是心理上的苦。 现在每天在剧组看到韩书黎时,景超的心情就贼几把复杂——所以当初韩书黎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绑架不是他干的,火也不是他放的,自己的不孕抑郁症眼盲和他全都没有关系。 那韩书黎为什么每次都在他受伤未愈的时候过来冷嘲热讽,只是因为嘴贱吗? 又是一天拍摄结束,景超情绪低落地被君子樾送回了公寓。 开门迎接他们的是君子扉。 自从景超生病后,君子扉就死皮赖脸地每天都到公寓门口报道,直截了当地表示要照顾他。景超一开始还不乐意,可后来也明白自己是挡不住的,他不愿承认自己是心软,只以怕被记者拍到为借口,勉强给了君子扉公寓门锁的密码。 君子扉就此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 “怎么了?”君子扉一开门就看到了景超病恹恹的脸,质问的目光直逼君子樾。 君子樾连忙撇清关系:“是贺导啦,他觉得景超今天的表现和他预期的差距很大,其实也就是说了几句,没什么重话。”
景超也摆了摆手,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对自己有点失望。” 君子扉叹了口气,知道这方面自己插不上话,便道:“算了,回家了就先休息会儿,吃了饭再想工作的事。” 君子樾立马识趣地道:“那我就先回家啦,大哥拜拜,大嫂再见!” 说完,生怕景超会揍他似的,一溜烟儿跑了。 景超现在哪有时间搭理他,甚至连君子扉也没工夫搭理,换了鞋子,脱了外衣,直接进了卧室,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の歌扔了1个地雷,么么哒!谢谢地雷! 【小萌段】 包工头老王灵机一动把要成为国家栋梁的儿子放进了桥墩里。第15章 结婚进行时(4) 严格说起来,今天是景超第一次正式参与拍摄。 他在剧情中饰演的是一个名叫滕飞的男人,有异装癖,行为举止略显娘气。为此,景超在开机前还特地购买了不少女性用品,认真琢磨了许久。 谁知,今天下午刚一开拍,景超就被贺昶叫停了。 贺昶参与了剧本的创作,很明确地指出他想要的滕飞是一个有些无厘头的青年,异装癖只是他的特征之一,重点其实是在搞笑方面,却又能在欢声笑语中向观众阐述人生哲理。 比之女一的自强不息,男一的越挫越勇,以及其他来大城市拼搏的年轻人,家境富裕的滕飞期初与他们格格不入,却能在相处之后改变和体悟真正的人生。 这其实是全片中最有亮点的一个角色。 可景超觉得自己让贺昶失望了。 他以前演的角色都是电视剧的配角,性格方面都由会剧本定格,只要按照一个方向演下去就可以了。 这是他第一次演电影,相较于电视剧,要在短短两个小时中将一个人物塑造完整,难度可是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景超从一开始就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人设上,却忘记了滕飞从电影的开头到结尾其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穿裙子不重要,娘娘腔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人在遇到事情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强烈的妊娠反应消耗了景超大量的精力,又没有足够的能量补充,让景超觉得异常疲惫。可即便如此,他趴在床上,仍是没有感到任何睡意。 “起来喝点粥再休息。”君子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景超趴着没动。 “乖,子樾说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君子扉在他身侧坐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你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景超终于翻了个身坐起,抱着膝盖闷闷不乐:“反正吃了也会吐,我不想在剧组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君子扉心疼道:“所以说让你不要去了。” 景超没接他这句话,反问道:“你公司里都不忙的吗?怎么有时间每天都来我这里。” 君子扉开玩笑道:“这不是怕你跑了么。” 景超撇嘴:“前世你可不这样,难道是因为结婚了所以就可以无所畏惧了?” “当然不是。”君子扉道,“我前世不常待在家里,是担心你不想见到我。你知道吗,我其实我每次见到你,都要克制住自己触碰你的欲望,我是怕吓到你,才减少和你见面的机会的。”
景超愣愣地看着他。 “是真的。”君子扉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知道,我要花多大的克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拥抱你亲吻你,如果放任你时时刻刻在我面前晃悠,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把他说得像是块诱人的红烧肉似的。 景超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羞赧。 所以这才是前世君子扉在床上死命折腾他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酒后乱性那次自己太过放荡不羁,而是因为君子扉本性如此? “……君大哥,”景超咽了口口水,“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那一夜你没有喝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君子扉笑得温柔:“你还不明白吗?” 景超没应声,他明白,只是还不敢相信而已。 君子扉道:“那天晚上我其实隐约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但那药效并不是强烈到非做不可,要是让你泡会儿冷水澡说不定就解除了,说到底,是我趁虚而入了。” 景超道:“那你知道药是谁下的吗?” 君子扉道:“应该是韩书黎吧,所以你才那么讨厌他。” 景超苦笑道:“是啊,他让我在男神面前露出了这么大的丑态,而且他前世亲口对我承认过,药是他下的,所以我才会以为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在针对我。” 谁能想到,这一切都是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