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手里的糖团被揉捏拉抻叠合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揉成等粗的糖条,再用刀切成若干等份,这才成了大家争相购买的花生酥糖。 “大爷给我来一包。”祝炎掏出自己刚赚的钱递给了旁边的老婆子,顺便接过老汉用牛皮纸包好的花生酥糖,他在袁宵一脸肉疼的注视下,把花生酥糖全部给了袁宵,“快吃吧,趁热吃。” “阿炎,这都是给我的?”袁宵手捧着正不断泛着热度的牛皮纸包裹,无措的望着祝炎。 祝炎面对袁宵此刻的小心翼翼还有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压低自己的说话声音,“这是你爱吃的,当然是给你的,至于阿奶的礼物我也已经想好了,你就只管吃吧!” “那,那谢谢阿炎。”袁宵从牛皮纸包裹里取出一块花生酥糖,默默的吃了起来,在自己吃完,又立刻拿了一块递到祝炎嘴边,笑得眼若星辰,“阿炎,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祝炎没有拒绝,用嘴咬住袁宵递过来的花生酥糖,花生酥松软可口又不粘牙,吃过唇齿留香,在品完酥糖过后,他忙不迭制止袁宵接下来继续投喂自己的动作,“你自己吃,别总想着给我,这是我买给你吃的,全塞进我嘴里成什么事了。” “嘿嘿,咱俩一起吃,我看阿炎也喜欢吃,我也有银钱,以后天天给你买。”袁宵不顾祝炎拒绝,在一旁拿起一块花生酥糖,再一次塞进祝炎的嘴里,自己也吃的津津有味。 在快要到下午的时候,祝炎和袁宵又买了一斤猪肉和二斤红糖,作为给祝老太太和祝家人的礼物,买够了东西,祝炎便带着袁宵回了家。 这一次回家祝炎和袁宵并没有赶上驴车,两个人只好步行回家,回到家的时候,祝老太太和白珍也已经从地里回来了。 夏天地上的活儿只有除草和浇水,祝老太太和白珍都是勤快的女人,干完活儿回家继续织布。 祝炎和袁宵一人拎着一包东西进了院子,祝老太太眼尖的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祝炎手中的肥肉上,“你俩这是干啥去了?哪来的银钱买肥肉?” “阿奶,当然是阿炎赚到钱了。”袁宵把东西放下,就开始帮祝炎说话,“阿炎把豆腐卖到了美味轩!” “啥?你说的美味轩,可是咱们镇上最有名的那个饭馆?”祝老太太和白珍一样愣坐在桂子树下,她在这之前由着祝炎和袁宵胡闹,并没有想到祝炎会做到这般地步,把乡下的豆腐卖给了镇上的美味轩,哪有这样的稀奇事儿? 面对祝老太太和白珍的惊讶,祝炎耐心解释,“袁宵说的没有错,就是镇上最有名的饭馆,他们说以后都要咱们的豆腐,五文钱一小块儿,咱们每回送十块儿,那就是五十文,因为今天有试吃,我们只挣了四十文。” 听完祝炎说的那些数字,祝老太太结结巴巴地打断祝炎,“阿炎,你,你刚才说多少?一小块豆腐五文钱?你阿爷走街串巷卖豆腐那么多年,卖一块也才三文钱,你这……” “是啊,阿炎,他们之后不会反悔吧?”在旁边听得入神的白珍,这时也反应过来,他大侄子也太敢做了,这么贵的价格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祝老太太和白珍这俩人的反应把祝炎逗笑了,他让袁宵把东西放进厨房,自己则耐下心来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到了最后祝老太太看着祝炎交给自己的银钱和字据终于信了,她收着祝炎给自己的银钱,眼里泛着泪花,她抹了把脸,便对着旁边一样感动的白珍说道:“去,把肉切一小半和扁豆一起炖了,剩下的用卤料卤上,再蒸上一锅白米饭,咱们家开开荤。” 祝老太太一声令下,家里又开始忙活起来,在祝家其他三个男人回家的时候,站在大门口就闻到一股子猪肉才有的香味。 饭桌上,祝老太太把祝炎今日赚钱的事说了一遍,在说完后还不忘夸一顿祝炎,“要么说,阿炎是我的亲孙,你看那办事方面,简直就是得了我的真传!” “没错,娘,阿炎是你教得好,你看我不也很能耐?”祝老大吃了一块肥肉后,就开始巴结着自家老娘,在他看来,巴结谁都没有巴结他老娘好使,他老娘虽然平日泼辣了些,但在处事上那是门门清,只要跟着她混是不会吃亏的,就是那蠢货祝老二没有领悟到这其中的精髓,为了一个小寡妇,愣是被他娘给撵了出去。 “行了,吃你的肉吧,你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祝老太太没忍住逡了一眼祝老大,便继续给祝炎挑好肉吃。 许久未说话的祝春丫也吃开心了,用手杵着一旁默不吭声往嘴里塞白米饭的祝铁蛋道,“哥,你说你和炎弟都和阿奶一样能干活儿,可为啥祝有才除了每天端着饭碗坐门口馋人,其他啥都不会?” “那,我哪知道,你没事儿提他干啥?”祝铁蛋终于说话了,在说话之余还不忘把今天自己看见的事儿说给了大家听,“我今天还看见二叔,呸,祝老二家的媳妇儿,呸,那个寡妇李兰花,从别家带回了一只母鸡,说继续用来下蛋,也不知道那狐狸精还会不会再出来收拾他们家了。”
祝铁蛋话刚说完,本来热闹的现场,忽然陷入一片岑寂,就连动筷子嚼食物的声音都没有,祝铁蛋坐在饭桌前放下饭碗尴尬的笑了笑,语气异常委屈,“嗨,我就不该说话,你们咋了?” 祝老太太看着自家大孙子铁蛋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忙不迭打破现场的尴尬气氛,“以后都少提那一家子,来来来,铁蛋这几片大肥肉给你,来来来阿炎,这几片给你,你们哥俩可劲吃,吃饱了好干活儿!” 有了祝老太太来活跃气氛,大家再一次恢复之前吃饭的样子,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吃得异常的香。 吃过晚饭,日头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祝炎在厨房泡上了明早要用的豆子,就出去寻袁宵,自从他穿越过来后,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袁宵的陪伴下度过的,如今他身侧少了一个前前后后跟自己说话的小跟班,忽然有些不适应。 祝炎在自家院子里里外外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袁宵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正好瞟见袁宵背着个竹筐出了门,祝炎察觉袁宵那蹑手蹑脚的样子着实可疑,便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柚子Yoki,攒一ロ袋°βθ光~の和“”给咱投喂的营养液,比心献上么么哒233333 祝铁蛋:我终于知道我为啥是整篇文里说话最少的男人了。第十三章 如今天色越来愈黑,夏夜里刮起了凉风,凉风中带着潮气,显然是要下雨,这是祝炎自从穿越过来,遇见的第一场雨。 祝炎此刻顾不得感慨,他紧跟着袁宵那越走越快的步子,一直跟到了祝老二家的后院外,这步子才放缓下来,祝炎看着袁宵那鬼鬼祟祟的样,还时不时发出吸引鸡崽的声音,他便猜出村里村外口口相传的狐狸精究竟是谁了。 这小子平时装得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现在却做着村里人最害怕的事儿,这真是个磨人的狐狸精!
这时,雨水已经从天上砸了下来,他目视仍在外面啾啾啾勾引老母鸡的袁宵,心生酸涩,他快步走上前,在袁宵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钳住袁宵的手腕,不顾对方的惊讶,痛快地将人拉走。 祝炎和袁宵走了一段路,袁宵一直没有说话,仅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表情,祝炎也不指望袁宵此刻跟自己说什么,他握着袁宵的手腕一步一步往家走。 却不料,袁宵突然不配合工作,不再让祝炎拉着走,他定定的站在雨中,仰视着祝炎此刻毫无表情的脸,他嘴上开开合合但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傻站着干嘛,跟我回家。”祝炎仍旧握着袁宵的手腕,从袁宵的手腕处感受到袁宵此刻的身体是在颤抖的,他走上前低声在袁宵耳边说道:“你以为祝老二傻?吃过一次亏还吃第二次?你这次再做那些事情,万一被发现了你怎么解释?说你就是狐狸精?” “阿炎……”袁宵的双眼被雨水打得有些睁不开,他用另外一只手擦去脸上的雨水,红着眼珠看向祝炎,咕哝着,“你都知道了?” 祝炎终于忍不住上手了,他伸出手捏了一把袁宵的脸颊,说起话来尽是无奈,“你都做到这份上了,我在猜不出来,那我就真是傻子了。” “那……”袁宵依旧仰头望着祝炎,想要继续说话,但又被祝炎制止住,只好任由祝炎牵着自己回家。 到家的时候,祝炎和袁宵两个人已经淋透了,而且还在门口看见撑着伞的祝老太太,祝炎知道接下来又是一番审问,他侧过头交代袁宵,“接下来你就别说话了,这个谎由我来圆,你就没事点点头就成。” “嗯。”这个时候袁宵比以前还要老实了,他仅是低着头跟在祝炎身后默不作声。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和你夫郎这是求雨去了,一个个跟个落汤鸡似的。”祝老太太把伞全部撑给了祝炎和袁宵,让他俩赶紧进堂屋。 进了堂屋,祝炎适才笑着解释道:“怪我了,我吃完饭撑得慌,就撺掇着袁宵跟我去地里看看豆苗啥时候长成,谁知半路下起了雨,把我俩差点儿没拍死。” “那豆苗当然是秋天长成了,你这不咸吃萝卜淡操心?瞧瞧你俩浇得这惨样,快拿干布擦擦,免得晚上着凉。”祝老太太让祝炎和袁宵擦干头发,还不忘叮嘱白珍给祝炎他们两个烧热水,方便他俩一会儿洗个热水澡。 祝炎对祝老太太笑了笑,“没事儿,我俩大老爷们儿没那么娇气。” “你可行了吧,一会儿就给我乖乖去洗澡。”祝老太太对于自家越来越贫嘴的宝贝孙子,万般无奈,她那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她叹了一口气就扫视到自从回来就没出声的袁宵,忙不迭凑上前看了两眼,不放心的探出手来,在袁宵的额头上测试体温,发现袁宵毫无异状,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唠叨着祝炎,“阿炎,这一次阿奶不能再向着你了,你瞧瞧你把袁宵坑成啥样了,都浇蔫了,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孩子这样,你以后好好待人家,别总折腾人家。” “阿奶,我没有难受,我……” “是是是,阿奶教训的是,我以后不敢了。”祝炎适时打断袁宵接下来的话,拿着惯有的套路蒙骗着祝老太太,几句软话下来,把祝老太太哄到没脾气,最后还屁颠屁颠的跑去厨房给他俩熬姜汤。 祝老太太走了以后,堂屋里也没有人了,袁宵低着头,时不时的用眼睛偷瞄祝炎的一举一动,在祝炎起身离开进了里间的时候,自己也快步的跟了进去,一进屋袁宵就红着眼睛看向祝炎,”阿炎,是我不对,害得你被阿奶训了。” 凭借祝炎在祝家的地位,祝炎从未被任何人说教过,如今这一次应该算是第一次,思及此,袁宵心里更愧疚了,他在祝炎仍然不说话的情况下,径自开口:“祝老二他太坏了,那么对你,还嫌弃你,我替你生气。” “那袁家村呢?”祝炎知道袁宵为难祝老二是为了自己,那么袁家村呢?他当初可是听祝老太太讲,袁家村好几户人家的鸡鸭都没了,那袁宵和袁家村又有何过节? 这一次袁宵没有再回答祝炎的话,整个人静默地坐在木床上,祝炎见袁宵缄默不语,自己也不再强求,转身出门离开了里间。 在祝铁蛋房里洗好了澡的祝炎,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徘徊在堂屋门口,这时祝老太太也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过来,她看祝炎迟迟不回屋,就对着祝炎透露道:“袁宵刚才就洗好了,这个时候都喝下姜汤了,大概是要睡了,你咋还不回屋?” “阿奶……”祝炎听着雨打房檐的声音,望着黑乎乎的天空,脸上尽是茫然,他停顿良久,又继续道:“你能跟我说说袁宵和袁家村的事情吗?” “咋了,你俩吵架了?我刚才进里屋给袁宵送姜汤的时候,袁宵那双眼睛红得像个兔一样。”祝老太太看了眼祝炎,见祝炎未说话,直接坐在了堂屋的门槛上。 祝炎望着被大雨冲刷的院子,还有那被风雨摇晃的桂花树,心里也开始跟着摇晃,他镇定片刻拒绝道:“没有吵架,就是我俩在路上无意间谈到这事,袁宵就不说话了。” “阿炎,你要知道,任谁心里都有绝口不想再提的事,这件事上你不能怪袁宵,那孩子从小命苦,若不是路上遇见了你娘,恐怕也早就殁了。” “我娘?”祝炎回过头看向祝老太太,眉眼中尽是不解,“阿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袁宵的事,祝炎是非要知道不可了,祝老太太也不做隐瞒,痛快地把之前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