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连海顺着祝老太太的话,接着开始试探陆招福的口风,他眼里沁润着柔和的笑意,“我就是不知道招福是咋想的。” 祝炎见事情都被挑明了,和袁宵交换了眼神后,催促着陆招福,“招福哥儿你看我家连海都这么说了,你也该说说你的想法了。” “我……”陆招福黑了半天的脸,在大家的注视下陡然变成了一张大红脸,他无奈的看向袁宵,“袁宵你说我……” “招福,这事儿咋能让我说,这是要问你的,我咋能替你回答。”袁宵适时打断陆招福的求救,继续顺水推舟的在陆招福耳边压低声音道:“招福,这事儿咱只能帮你到这了,该怎么抉择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陆招福望着袁宵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想和齐连海在一起,但是又害怕自己以后无法生出健全的孩子,但这个时候他若是不把心里话说出来,他怕是就会失去齐连海,只要他一想起齐连海和别人过日子,他就伤心的吃不下任何美味了,他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都在对自己微笑,他红着脸握紧拳头,和齐连海对视道:“我当然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你若是心里真的有我,就把那许灵弄走,不然我绝对不会再搭理你了,咱俩的娃娃亲也就此作罢。” “好好好,一切包在我身上。”这困扰齐连海将近十年的婚事,就这样在老祝家每一个人的帮助下有了一个好的结果,他在和陆招福做好保证以后,就对着自家兄弟祝炎呲牙一笑。 ** 通过这突然出现的许灵,齐连海终于和陆招福互通了心意,并回家和家里人商量着把婚期定了下来,自打定了亲事,陆招福这每日都是欢欢喜喜的在老祝家豆食坊干活儿。 这一天,陆招福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就和袁宵坐在一处哄着孩子,他看着摇篮里的乐安和乐宁,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袁宵,多亏了你在,不然我和连海的婚事说不定要被我拖到多久,同时也多亏了那个许灵,若不是她的出现我也不可能会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连海,我可不想把连海让给任何人。”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自己钟意的人,你咋能放着他不管?你要竭尽全力的抓紧他,拼命护他对他好,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也没有人能这么对他好,让他意识到他没了你就会活不下去。”袁宵一面哄着孩子,一面漫不经心的说着自己的成功经历。 把陆招福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看着袁宵不禁打了个哆嗦,同时也觉得袁宵这个师傅他是认定了的,他想了想便凑到袁宵身边,在一旁撺掇着袁宵道:“好袁宵,我看你和你家祝炎成亲那么久,情意比以前还要绵长,你是不是就是按照你刚才说的那么做的?” 袁宵听了抬起头,看着陆招福满眼的求知欲,清亮灵动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凑上前轻快应道:“那当然了,那你想学吗?” “嗯!想学。”陆招福点头如捣蒜。 “毕竟我先成亲,我就把我知道的都教与你,我看你眉心间的孕痣也红了许多,估计你俩成亲后肯定能生一窝大胖孩子,到时候你再按照我教你的那些手段,肯定让你家齐连海离不开你!”不知从何时起,袁宵已经把这个没心眼的陆招福当成了自己的好友,面对好友的求助他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去帮忙。 经过袁宵这么一说,陆招福后知后觉的摸着自己眉心间的孕痣,疑惑着说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这还真是奇了怪了,我这段时间都没有吃药或是求医,怎么这孕痣自己变红了?” 关于陆招福的疑惑,袁宵自是知道这其中与他家阿炎的泉水有着重大的关系,但他不能说,于是他在一旁拿着另外一个理由搪塞道:“这兴许就是阿奶嘴上总说的机缘吧,你只消好好调养身体,等成亲和连海生个好孩子。” 陆招福眯眼笑着,随后又随着袁宵一起去了后院照顾孩子,祝炎见自家夫郎和陆招福离开,这才继续教着齐连海做菜。 只是气氛没有安详多久,许灵便踩着时间的来到了老祝家豆食坊,她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厨房里的齐连海,她收敛自己的性子,对着祝春丫礼貌说道:“春丫姐,给我来一份红油腐竹外加一碗豆花。” 祝春丫已经习惯了许灵的变脸,她记下了菜式,头也不会的去了厨房,许灵在等菜的时候,有些不老实的往厨房那头看,她从那日见了齐连海,就挂念上了齐连海,齐连海的长相很合自己的眼缘,方脸大眼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许灵在不知不觉间又对着齐连海想入非非,她双手拄着下巴,沉迷于齐连海的每一个动作,在她发现齐连海端着盘子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她方收回了视线,她红着脸低下头,在齐连海来到自己餐桌前的时候,故作惊讶的轻声问道:“今天怎么是公子来给我端盘子?” “因为我有事要与姑娘商议。”齐连海拉起一个椅子径自坐了下来。 相比齐连海的正定自若,许灵便有些局促和忐忑,她抬头逡了一眼齐连海,不自在的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娇声说着,“这还是你第一次与我说话,不知公子有何要事?” “哦,主要就是请你以后别总盯着我看了,我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这样子若是让我夫郎误会了就不好了。”齐连海如同审问犯人一样对着正红着脸,不停摆弄手指的许灵说道:“我和我的夫郎是娃娃亲,从小感情就很好,我这一世是非他不可的,请姑娘你莫要再纠缠,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许灵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齐连海第一次正面说话,就被齐连海那么果决的拒绝了,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等委屈,她咬着嘴唇憋着泪水怨念说道:“就是那个陆招福吗?” “嗯。”齐连海不想和许灵多说一句话。 许灵也察觉到齐连海的不耐烦,她神色轻蔑的冷笑道,“不瞒你说,我之前就打听了你们的事儿,他陆招福仗着与你娃娃亲,故意不给你成亲的答复,这样的人有什么好?” 因着许灵的回答,齐连海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他以前只以为许灵是个娇纵的富家千金,却不想这女人在已经知道自己和招福有了婚约后,还执意勾引自己,那这事儿就不能怪他了,怪就怪在许灵心思不正,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没办法不管你怎么说他,他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许灵被齐连海气得一时间不知如何说话,她跺了两下脚,不再收敛自己的脾气,粗声骂了几句便红着眼睛离开了豆食坊。 从那以后,许灵便再也没来老祝家豆食坊,而陆招福和齐连海也顺利成了亲,渐渐地大家也就忘了许灵这么一个人,一转眼间又到了秋收的日子。
祝炎因家里豆食坊的关系,在金沙村雇了一群村民来帮忙秋收,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没过半个月,老祝家的那一大片豆地就全部收拾干净了。 这一日,祝炎趁着家里有人照顾孩子和铺子,便领着袁宵,来到金沙村和之前帮过家里秋收的村民们算账。 “哎呀,阿炎啊,你这银钱是不是给多了,别的地主家雇佣咱们老农民都没你给的多。”宁里正带着村民向祝炎致谢。 祝炎听了忙不迭笑着说道:“里正伯伯咱们是一个村儿的,更何况您和乡亲们这么为咱家干活儿,咱们多给点也是应该的,咱们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活儿要大家帮忙,多出这点银钱不算什么。” 这祝炎都这么说了,宁里正和其他乡亲也不好再推拒,纷纷开始夸赞祝老太太有福气养了个这么好的孙子。 期间,祝炎和乡亲们又说了些许家常后,他见天色有些晚了,风也有些大了,他便带着袁宵赶着驴车一起回家,在回家的路上,袁宵靠在祝炎身上,犹如一只乖巧的猫儿,与祝炎一同说着话。 两人情意绵绵的笑着,直到他们在村口遇到刚从别的村回来路过此处的袁家兴,这一次袁家兴的身边并没有周彩凤,他在看见袁宵的时候不禁抿唇轻蔑一笑,随口嗤笑道:“袁宵你别太得意,如今我的腿好了,我可以继续读书,我的资质也不差,出人头地那是迟早的事儿。” 祝炎和袁宵很惊讶袁家兴会主动和他们说话,也许是因为腿好了太高兴了才会这样,祝炎抓着袁宵的手,代替袁宵对袁家兴说道:“我们没有得意,毕竟你以后什么样都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各过各的就好了,当然我也希望你能飞黄腾达,这样我们家也省着你那没脸的娘再来找事儿。” “你……”袁家兴被噎得够呛,同时心里也有些失望,他处心积虑的想要看袁宵夫夫出丑,却发现人家夫夫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这比被打被骂还要丢人,袁家兴敛眉看着正嗤笑自己的袁宵,气得脸色发青的甩手离开。 “这是什么人呢?没事儿主动过来挑事儿,他知不知道人家不愿意搭理他啊。”祝炎挥舞着手里的小皮鞭和袁宵往家里赶。 袁宵靠在祝炎身上,轻启唇角随口附和道:“他大概以为咱们都惦记他呢,算了那种人我都不想理了,我现在只想和阿炎好好过日子。” “这才乖。”祝炎伸出手摸了一把袁宵的脸颊,继续赶着车,在到家的时候,他们便看见官差刚贴在墙上的告示,告示上方方正正的征兵两个大字,让祝炎一时没了声音。第七十一章 “阿炎, 怎么了?”袁宵发现祝炎清隽的眉宇间有着些许忧愁,他便知晓了祝炎的担忧,他走上前, 拉着祝炎的手臂, 继续询问着, “阿炎, 可是担心征兵了?” 祝炎点点头,低头凝望着袁宵温和的面庞,随后说道:“这怎么好端端的就征兵了?” “唔, 这个我也不清楚。”袁宵顿了顿, 便拉着祝炎往屋里走,边走边说着, “阿炎, 你不用担心, 就算征兵了, 咱们家也会想法子不让你去的。” 祝炎听着袁宵的话,越听越疑惑, 他想继续问袁宵家里有什么法子,可这头刚一进屋, 就听到食客们在讨论征兵的事儿。 本来一直抱着孩子听热闹的祝老太太,见祝炎和袁宵回来了,便上前招呼他俩,“这外面冷不冷啊,你俩快去厨房喝点热乎的糖水, 暖暖身子一会儿等食客都走了,咱们就开饭。” 祝炎应了一声,便和袁宵进了厨房,他在给袁宵沏完糖水之后,就听到自家阿奶和大伯母在一起讨论着征兵这一话题,他没有忍住的上前搭话道:“阿奶,咱们这怎么忽然间就征兵了?” 祝老太太了解祝炎之前的状况,不再和白珍说话,转而认真回答祝炎的话:“咱们这都好几年没有征兵了,我听其他老姐妹说,就是因为禁药的事,才开始征兵的,说是提防外敌,让咱们每家每户出一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老的还不要。” “这年轻力壮的汉子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谁愿意让顶梁柱出去打打杀杀的?”白珍收拾好灶台,停下手里的活计,四下瞧了瞧小声嘀咕着,“我估摸着咱们镇上也没几个愿意去的,家里给朝廷捐比银子和粮食,这事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还有这说法?”祝炎是第一次遇到征兵这种事,他接过自家大伯怀里的乐安,脸上有着几许惊异之色。 “嗯,这是咱们这不成文的规矩,只要咱们交够了银子和粮食,没有人管谁家有几个汉子。”祝老太太把乐宁送到了袁宵的怀里,起身呷了一口茶,感叹道:“以前的事你记得不清楚,咱们家那时穷啊,没有银子换人,只能把这一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粮食上交给朝廷,才能换你们平安,如今家里富裕了,老太太我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经过祝老太太和白珍的解释,祝炎这才知道为何袁宵那般淡定,从而自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是他胆小怕事亦或是贪生怕死,主要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袁宵也舍不得他和袁宵的孩子和家人,所以在他看到征兵告示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好在这一切只是他虚惊一场。 比起老祝家的轻松闲适,此时袁家村的老袁家正笼罩在焦急和担忧之中,袁家兴喝了一碗只有几粒米的米汤,抬头看着他的亲爹亲娘,眉毛微蹙的重重叹息一声,再一次开口问道:“娘,这消息准吗?” “应该是准的,毕竟这是衙门当着咱们村里人的面说的,你那时不在家,自是不知晓的。”周彩凤饥肠辘辘的看着饭桌前的清米汤和芥菜咸菜,愣是没有一点食欲,她抬眼瞄了一眼此刻一句话都没有说的袁老栓,无助的搓搓手,愁苦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她对着袁老栓轻声说道:“这也太不逢时了,咱们这才倾尽家当把家兴的腿治好,现在又要征兵,没有银钱和粮食,家兴是一定要去当兵的,当家的可还有其他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