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祁修不知为何却是独独对这把剑有了好感,若是让他在这里选择的话,他定是选这把剑的。 这剑明明散发着冷光,剑意却十分柔和,叫他想到了师兄。 师兄也常常是一幅冷淡的样子,但是待他却十分温柔…… 谢灵在旁边等待,只见祁修停在那把剑面前,出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有些发红。
“选好了吗?” “啊!好了,师兄。”祁修这才回过神,问道:“师兄,不知这把剑如何?” 他边说边试探着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剑。 剑柄带着些微凉意,但很快柔和的剑意便温热了手心,祁修注意到这剑剑柄还刻着一个“溪”字。 谢灵倒是没想到他居然看中的是“明溪”剑,此剑之所以一直在剑阁没有被其他弟子拿走,一时因为这剑剑意绵柔,和一般剑修剑意不合,二来则是,这剑其实是与他的明泽剑是一对…… 谢灵微微挑眉,目光深了深,语气莫名道:“你看中了这把剑?” 祁修道:“可有什么不妥?”他担心自己选的不合适。 谢灵摇摇头:“没有,既然你喜欢它,那就拿着吧。” 何止没有什么不妥,简直好极了。 等祁修拿着剑出了剑阁之后,谢灵才道:“此剑名为‘明溪’。” 不知实情的祁修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窃喜:这剑名和师兄的明泽剑很是相配呢…… 谢灵将祁修带到了他往常练剑的问剑崖。 “你将灵力探入剑中,与明溪交流,然后试着踏上剑身。” 祁修因为谢灵亲自教他,自是带着一百二十分的认真,只恨不能多长几个耳朵,将师兄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乖乖听话,运转灵力。明溪剑也非常温顺,温柔的接纳了他,所以他用起来非常顺畅,没有一丝滞塞。 可是对高处的恐惧不是一朝就能改变的,因为师兄在场,祁修比之前安心许多,但是他一踏上剑,用灵力让剑腾空而起之后,心里还是有着抑制不住的害怕。 他不想在师兄面前丢脸,咬牙忍着恐惧,御剑飞到前面,前面便是问剑崖的悬崖边,一看到下面的万丈深渊,祁修再也支撑不住,腿都软了,整个人也从剑上摔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深深懊悔,不敢看谢灵,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谁知下一刻他却落入了一个带着夜露凉意的怀抱中。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你不必挂怀,好好练习便是。”谢灵声音淡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关怀。 他将明溪剑稳住,然后带着祁修踏上去。 “来,你再试试。现在我就在你的身后,有我在,不要害怕。” 谢灵低沉的嗓音给了祁修几分令他心安的力量。 他将自己从方才羞耻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师兄这般尽心教他,他得抓住机会,好好学才是。 “慢慢运转灵力,抬起剑……”谢灵就在祁修耳边说话,那热气吹到了祁修的耳边,令他耳朵发红,带来了一些痒意。 祁修努力控制明溪剑,不让自己分神,然后按照谢灵说的,慢慢将明溪剑升到了高处。 一升空,他看到下面见不到底部的深渊,那种恐惧便浮上了心头。 祁修身子微微颤抖。 谢灵注意到他的害怕,于是用手把他的眼睛遮住了,温声道:“不要看下面,我在呢,我会保护你,不会掉下去的……” 祁修看不见下面,便安心了许多,加上身后就是谢灵,他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师兄。 于是他不再分心想着害怕,而是专心运转灵力,控制剑身往前飞。 明溪剑听从祁修心里的想法,稳稳当当的朝前方飞了起来。 谢灵见飞的差不多了,便放开了捂住祁修眼睛的手,让他辨认方向。 祁修指挥着明溪剑绕着问剑崖飞行,一圈又一圈,再也没有腿软掉下剑的情况。 他非常激动,当下就要和谢灵分享喜悦。 他转头道:“师兄!你看……” 谢灵只感到温热的唇畔擦过了自己的脸颊,然后便见祁修猛地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明溪剑便失去了控制,歪歪扭扭地坠落了下去…… 被谢灵再次从天下抱下来的祁修连跳下问剑崖的心都有了。 他刚才到底干了什么啊! 他……他的嘴唇居然亲到了谢师兄! 谢灵在祁修不注意的地方,用手碰了碰脸颊,神色也有些怔然。 而祁修只低头不敢看他,自然发现不了他的异状。 “师兄!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祁修说道一半又卡壳了,方才不小心碰到已经非常逾越,现在又特地拿出来说,岂不是更加尴尬。 谢灵回过神,他有些发红的脸颊在夜色掩盖下倒是看不出异状。 “无事,今天就到这里,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将碰过脸颊的手背在身后,摩挲了片刻。 祁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那,那我先回去了,师兄你也早点休息,今天多谢师兄了。” 谢灵淡淡“恩”了一声,祁修心里有鬼,完全没有听出来谢灵变得有些暗哑的嗓音。
谢灵将祁修送回了杂峰,两人还是御剑,但是谢灵这次却站的离祁修远了些,怕再碰到他。 殊不知,这一举动,却叫祁修误以为他是介意了。 师兄为何站的离我这么远,他是介意方才的事情吗?祁修没来由得有些委屈,明明来的时候师兄是半抱着他的…… 谢灵在他身后努力克制自己想要拥抱祁修的感觉,他必须得克制,否则他真不知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第40章 将祁修送回去之后, 谢灵没有停留,很快就走了。 祁修回到自己的屋子, 心里很有些失落, 他觉得师兄一定是生气自己冒犯到他了。 他爱惜的抚着明溪剑, 将它珍重的悬挂在了床边。洗漱之后躺在床上, 祁修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总是想着谢灵是不是生气了, 又想到方才嘴唇擦过谢灵脸颊时微凉的触感…… 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祁修胡思乱想着, 只觉得心烦意乱, 索性一掀开被子起来了,拿过床边悬挂的明溪剑就出了门。 夜空下,祁修持剑静立。明溪剑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触感温热,一如谢师兄给他的感觉。 今晚是因为师兄在他身后护着他, 他才成功御剑,可是之后师兄不在呢? 他就无法御剑飞行吗?只能靠着师兄吗? 夜晚的微风吹不去祁修心里的愁绪,他轻轻拂过剑身,然后运转灵力,明溪剑轻轻巧巧的升入半空,浮在祁修面前。 连最基本的御剑飞行都做不到, 他还何必再去想修得大道, 有朝一日能够回去见父母和哥哥呢? 祁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踏上明溪剑剑身, 明溪稳稳的将他托起,然后一人一剑慢慢升高。 当恐惧来袭时,祁修不再在脑海中想着脚下的高空,而是想着方才谢灵在他身后,他半靠在谢灵身上时的那种安心感。 “不会掉下来的,我会……一直保护你。”谢灵的声音一遍遍在祁修脑海中回想。 高空中,明溪剑轻啸一声,刺入夜色,划过一抹亮光…… “祁师弟!”越澜一大早就跑来找祁修,祁修顶着两个青黑的眼圈开了门。 “这……祁师弟,你这莫非是一夜没睡?”越澜看着祁修的气色,惊讶道。 祁修昨夜被众多思绪烦扰,索性就没睡,彻夜练习御剑飞行,现在他已经能够自己御剑飞行一段时间了,不过速度比较慢,飞的也不太平稳。但是总归,他能够一个人御剑了。 “越师兄,有什么事吗?”祁修没说自己练了一晚上的事情,而是问越澜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越澜拍了拍额头,纠结道:“是这样的。我们峰原本的那只鸣凰不是升到了三阶嘛,我就给抱走了。原本喂它东西喂得好好的,谁知昨天它见了杂峰新的小鸣凰之后,竟是不肯吃东西了!这可愁死我了,偏偏又没有办法。” 越澜对那只肥得没有个鸟样的鸣凰的宠爱是整个杂峰弟子都知道的事情,他俨然已经把那只胖鸣凰当成了自己的宠物,宝贝的不行。 “我想着你平时最讨这些灵兽喜欢,从前它便最黏着你,就想请你去看看。” 祁修闻言,若有所思。 “既然这样,我便同师兄过去看看。” 来到越澜的住处,果然见到一只巨大的鸣凰恹恹的站在门口,头顶的翎羽没精神的耸拉着。 它身后是一处精美的窝,里面铺满了细软的布料,瞧着就很舒适,它面前的食槽里放着各种饱含灵气的谷物,还有新鲜的灵泉盛放在一边,这待遇当真是极受主人疼爱的灵宠才有的了。 这鸣凰的体型和从前比起来简直是大了两三倍,怪不得因为飞不动而被新来的小凰给替代了。 祁修一时没认出来,它就是从前的小鸣,他迟疑地喊了一声:“小鸣?” 胖胖的鸣凰听见祁修的声音,浑身的羽毛都振奋的立了起来。 它吃力的扑闪着笨重的翅膀,鸣叫着朝着祁修奔了过来。 越澜见平时最是傲娇,正眼都不给自己的鸣凰对祁修这么热情,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鸣凰三两步扑倒祁修脚边,哀哀地叫了两声。 (大人!大人!凭什么那个新来的能吃到您的丹药,我却好久没吃到了?大人!这不公平!) 鸣凰心里疯狂抱怨,企图引起祁修的爱惜。 殊不知它硕大的脸凑到祁修面前全然不复从前的小巧可爱,只有一种惊悚感。 祁修定了定神,摸了摸小鸣的大脑袋。 小鸣高兴极了,觉得祁修一定是来给它喂丹药的,它在祁修身上蹭啊蹭,若不是脑袋太大,它简直都要把头伸到祁修的袖口里了。 “吱吱,吱吱吱……” (大人,您是来给我送丹药的吗?) 听它叽叽喳喳的叫声,祁修思索了片刻,对越澜道:“想来是因为它的地位被小凰取代了,心里难过呢。” 越澜一愣:“小凰?” “便是新来的那只鸣凰……”祁修解释道。 “哦哦!”越澜恍然大悟:“不错!想来就是这样,它见了小凰之后就开始绝食,应当是心里难受。” 祁修惨不忍睹地看了眼小鸣,不,现在应该叫大鸣了…… 祁修惨不忍睹地看了眼大鸣肥硕的体型,一言难尽道:“越师兄,你喂的这也太多了些,它本就是作为飞行坐骑,现在天性被掩没,它如何高兴的起来?我看它绝食就是想瘦下来继续当飞行坐骑呢,师兄你以后不要给它喂这些吃食了,多带它出去跑动跑动。” “这……” 越澜当初带走它是因为它很特殊,这才起了兴趣,谁知这几番照应下来倒是真的喜爱上了这个傲娇的小东西,平时都是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 听祁修说让他不要再喂,越澜一时还有些迟疑。 “吱,吱吱?” (你们在说什么?大人!我想吃您的丹药啊大人!) 鸣凰见事情发展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着急的扑闪着翅膀,走来走去。 它这段时间在越澜这里过得别提多舒心了,不用每天载着人飞来飞去,还每天都有各种好吃好喝的,虽说那些东西比不上祁修的丹药,但是也相当不错了,它要多快乐有多快乐,可是这两人怎么就不明白它的意思呢? 祁修见状,对越澜笑道:“越师兄,你看,大鸣都迫不及待了,它现在就想出去走走呢!” 见心爱的灵宠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机灵,越澜也没去计较祁修对鸣凰与时俱进的称呼了。 他开心地把方才的犹豫丢到了脑后:“果然!祁师弟说的不错,还是你了解它的心思。我这就带它出去溜溜,以后也不会喂那些吃的了,等它瘦下来再说!” 大鸣傻眼了,原本胖胖的脸显得更呆了,瞧着好不滑稽。 它本以为祁修是给自己送丹药的,谁知丹药没吃着,现在先要被迫减肥,连平时那些东西也吃不到了? “吱吱吱!吱吱吱!” (不要啊!)鸣凰心中哀嚎。 可是它的叫声对祁修和越澜两人来说不过是鸟同人讲,甚至越澜见它这样以为是自己明白了它的心思,还蛮高兴的。 “祁师弟,真是多谢你了!”越澜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截绳子,他把绳子套在大鸣的脖子上,笑道:“它好久没出去,乍一出去,肯定高兴坏了,若是乱跑掉便糟糕了,我用绳子牵着也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