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修士们咳着血从场中退出,祁修顾不得分神,只好细细根据伤势来分配丹药。 苏棠衣还没有加入战局,她抱臂站在一旁。 然而陡然间她身边却慢慢被阴郁的黑影笼罩了起来…… “离我远点。”苏棠衣眼睛也没抬起来,仍旧看着战局,只淡淡丢下一句。 “你不愿意见我……你放心,等他们都不在了,我……” 沙哑的声音隐隐带着激动,莫伤慢慢显出身形,他贪婪地看着苏棠衣莹白的侧脸,目中带着深深的想念。 “棠衣,我很想你。” 苏棠衣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早在很多年前,她和他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莫伤丝毫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他的目光移到场上,嘴角勾起了一个诡秘的笑容。 “棠衣……你说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他话音刚落,被妖兽接连不断攻击的而有些疲累的修士中间却发生了变化。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带着滂湃的灵力。 谢灵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看来陆求仙在魔界没白待。 出现在场中的正是化身陆瞒的陆求仙。 他周身泛着白色的光芒,有光华流转,竟像是一个由他体内散发出的一个阵法。 齐铭对上陆求仙和谢灵的眼神,微微点头,一掌拍死一个妖兽之后稍稍脱离的战局,然后飞快掏出符咒,朱砂,丹药…… 齐铭的身形在妖兽和修士中穿梭,偶尔被妖兽的攻击击中,他忍着内伤,一步一步将事先计划好的以人体为中心化成的大阵布置出来。 陆求仙周身一个大圈,白光波动,低阶妖兽一靠近这白光就被斩杀,而高阶妖兽又被修士们限制住了。 其他修士站在这圈中只觉得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入体内,他们立刻意识到这阵法的不同寻常,纷纷有意识的阻止高阶妖兽靠近陆求仙。 有了这一变故,场中形势稍稍好了些,修士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莫伤远远看着这一幕,明明他认定的魔界少主在坏他的事,但是他却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反而笑道:“棠衣,我们的孩子很出色。” 苏棠衣嗤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我和阿言的儿子,当然出色。” 莫伤一直笑着的脸终于阴沉了下去,他咬牙道:“他是我们的孩子!” “陆言!陆言!”莫伤扭曲的脸上倏的又温柔了下来,他附到苏棠衣耳边轻声道:“你好好护在迷渊之地的坟冢……” 苏棠衣立刻明白他在说什么,阿言! 她登时暴怒,猛地伸手掐住了莫伤的脖子,厉声道:“你把阿言怎么了?” 莫伤化为一道黑烟消失在原地,苏棠衣的耳边却还回荡着他阴沉的笑声:“不过一个坟墓,也值得你这般留念?棠衣你且看吧,不要多久,再也没有什么是我们之间的阻碍了……” 苏棠衣收回手,方才的暴怒无影无踪,她看着自己的手心,一道紫黑的印记缓缓浮现,她用力握住手,露出一个笑容:“你怕是……太自负了。” 数不清的毒草蔓延开来,苏棠衣飞身而上,迷渊之地中剧毒无比的毒草灵活的避开修士,直直冲着那些妖兽而去,低阶妖兽直接就被毒草吸干了。 “唰——”清越的剑鸣声划过,苏棠衣浮于半空,大乘期修身威压全开,一些修为不够的修士当场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而妖兽们则更加痛苦。 苏棠衣直奔妖王而去。 “我来助你!”一声大笑在半空中炸开,浑厚的男声传来,竟是早已避世的大乘期修士。 他和苏棠衣一样目标对准了妖王。 那妖王的确是个难以对付的大妖,但是妖兽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灵智不足,两个大乘期的修士练手,妖王如同困兽,纵有浑身解数也难以施展,但是妖王毕竟不是徒有虚名。 苏棠衣和那位大能制住了妖王却一时半会也被它拖住了。 此刻场中到处是修士和妖兽的尸体,慢慢的,那些鲜血却诡异的汇成了一道道血线朝着一个方向延伸。 不好!苏棠衣眉心一跳,她万万没想到莫伤的目标竟是他!第59章 谢灵意识到了不对, 他心如擂鼓, 不祥的感觉蔓延开来,他猛地看向祁修的方向。 文松月抱着受伤的手臂, 退下战场来到祁修身边。 她虽然有心为师兄师姐报仇, 可是她修为低下, 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去对抗妖兽了。 祁修细心给她包扎好手臂, 文松月看着他, 目中很有些爱慕之意。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只见祁修身后的战场中风云突变,血色不断蔓延转眼就将祁修笼罩起来。 文松月失声道:“祁师兄!” 祁修只感到背后一阵强烈的阴寒之气将他包围,他瞬间失去了意识, 被卷入了那血色的漩涡中…… 谢灵飞身过来,只眼睁睁看着文松月抓住了祁修的一片衣袂, 也被卷入了漩涡。他立刻纵身想要跟着跳进去,但是那漩涡却很快关闭了, 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棠衣正和妖王纠缠在一起,见此情形登时大怒。 她声音冰冷, 内含强大灵力扫荡全场, 但是却只有莫伤一人能听清她的声音:“莫伤,你以为我在迷渊之地待了这些年便被磨去了脾气吗?” 当年上阳洲, 谁不知道太清棠衣仙子修为高深, 天纵奇才, 但是脾气却不太好。 莫伤阴冷的声音如毒蛇一般回应道:“棠衣你很快你就明白我的苦心了……” 莫伤带着魔界的人消失了, 而失去指挥的妖兽们群龙无首, 只会蛮力攻击,哪里知道什么技巧,很快就不是修士们的对手了。 场上最让人忌惮的妖王也被苏棠衣和那位隐世大能一起制住,翻不起风浪。 谢灵握紧了手中的明泽剑,剑身微微震颤,发出嗡鸣声。 “大师兄!祁师弟……” 盛长安焦急赶来,他也看到了祁修被卷走的那一幕,他见到谢灵被寒冰封住的神色,动了动唇,终是不忍心再说什么来刺激谢灵了。 谢灵一语不发,他盯着祁修消失的地方,目中闪过一丝血色。 盛长安只见他御剑而起,再次冲入了战场中斩杀妖兽。 修士们也发现了妖兽似乎变成了一盘散沙,再也没有方才的气势,他们势如破竹,杀得妖兽节节败退。 苏棠衣敛下眉目,再也不留手,她从迷渊之地中带出来的剧毒草全部放出,那些毒草倒是听话的避开了修士,直接缠上了妖兽瞬间吸食掉了妖兽的生命。 妖王能成为妖兽中的霸主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但是不管是多高阶的妖兽,它们的灵智都比不上人修。 苏棠衣和那大能对了个眼神,不过是简单的一计虚招就叫妖王吃了个大亏。 当然就算是不用计,以苏棠衣和大能的大乘期实力,联手斩杀这妖王也不是不可能。 妖王狂怒,它在妖界作威作福多年,还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而那个答应帮助它的魔族又不知去哪了,它迟钝的心中终于隐隐觉得不对劲了。 场中妖兽不断减少,那诡异的红线却还在,妖兽和修士的血液尽数被那红线吸食,让它越发红的诡异起来。 “不对!” 齐铭这几年钻研魔界阵法,也隐隐摸到了门路,现在这些红线让他有了个不好的想法。 “师兄,这些怕是魔族事先布置好的大阵,目的就是为了妖兽和修士的生命来供养此阵,这阵绝不简单!” “我猜想,魔界一开始的目标怕就是为了让我们和妖兽厮杀来养此阵,只是不知他们用阵将祁师弟掳走是为了什么……” 场上虽然阵修不多,但是高阶修士大有人在,齐铭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 魔族将妖兽怂恿到这里只为了掳走一个低阶修士?其中必有阴谋! 眼见着那些红线越发红的诡异,修士们开始有意识的困住妖兽,不再直接斩杀,毕竟每死一个妖兽,那红线便再亮一分。 苏棠衣和那大能联手重伤了妖王,却没有要它的性命。 “带走你的妖兽们。” 苏棠衣知道她和这愚蠢的妖王怎么解释它也不会懂魔界设计这次事情的弯弯绕绕,于是只是用剑逼着妖王。 那妖王到底也是知道自己和妖兽们今天栽在这里了,打不过这些该死的人修怎么办?那当然是跑啊! 妖王见这两个人修剑指它身后的妖界,没有杀了它的意思,它谨慎地拖着庞大的身体后退,盯着苏棠衣。 两人一兽对峙许久,那妖王终于仰天嘶吼一声,转身奔向了妖界中,它身后的妖兽们见状纷纷逃走,不再和人修纠缠。 这…… 一场大战竟然以这样可笑的结局结束了,修士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单长老盯着地上刺眼的红线,心中不安却没有减少。 “我们恐怕是被算计了。” 众修士再次聚在散修联盟驻地,因为妖兽已经溃散,无界各个被占领处的妖兽也纷纷退走,妖兽们死伤惨重,恐怕每个几十年是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有些散修便没有在此停留,一些宗门也带着自己受伤的弟子回去了,而太清所有人,一个没走。 谁都没想到,这次魔界联合妖兽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只是为了带走一个人? 在战斗中受伤被祁修悉心治疗的修士们有许多都留了下来和太清弟子一起想办法解救祁修。 但是太难了,他们甚至连那掳走祁修的诡异阵法都不知道是什么…… “这次的事情十分诡异,魔尊带着大批妖兽浩浩荡荡的来攻城,却只掳走了祁道友……” 单长老抚着胡须,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许多修士也知道祁修和太清这位天才乃是道侣,一时间看向谢灵的眼中不由得带上了怜悯。 被莫伤那魔头带走还能是什么好事不成?祁道友怕是凶多吉少了。 谢灵对那些或探究或疑惑的目光视而不见,从祁修消失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苏棠衣站在角落,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单长老知道他失去爱侣心里一定十分悲痛,便也没有去询问他什么,只道:“现在看来我们只只有先弄明白这红线到底是什么阵法,才能知道祁道友的去处了。” 谢灵扫视了一圈场内的所有修士,忽然道:“元钰在何处?” 元钰?单长老抚着胡须的手顿了一下,他环顾了一周的确是没见到元珏的身影,他也不知为何谢灵突然提起他。 单长老想了想,不确定道:“元钰那孩子一向比较怯懦,可能是被方才和妖兽厮杀的场面吓住了,一时有些不适应,所以自己回屋去了吧。” 谢灵盯着他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了。 单长老心里对祁修也很有些惋惜,那年轻丹修如此大义却不想造此横祸,他摇了摇头,决心要尽力帮助太清众人找到祁修。 哪怕是……尸体…… 祁修睁开眼睛,有些迷糊的看了眼四周,他躺在一块草地上,还能听到不远处淙淙的溪水声。
“师父!你醒啦?”一个人影扑到他面前。 祁修扶住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疑惑道:“……元珏?” 他记得自己被一道诡异的漩涡卷了进来,好像旁边还有文道友,元珏怎么会? 元珏蹲下身子,哀怨道:“师父,当时看到你被卷了进来,我立刻跑过来救你,谁知也一起被带了进来,醒来就在这里了。” 祁修只觉得本来就有些晕的头更晕了。 “你别……你别叫我师父了,还是先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吧。” “对了,我记得当时文道友似乎抓住了我们衣服,她会不会也会被带进来?” 元珏一指旁边树下:“喏,在那呢。” 祁修转头一看果真见到树下文松月正躺在那里。
他下意识想要拿出怀里的丹药,谁知什么都没有摸到。 不仅仅是丹药,他的剑和有着朱欠的兽牌一并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祁修心里疑惑极了,但是当着元珏的面他却也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祁修起身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只觉得这个地方隐隐有些眼熟,但是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和树木,此外什么都没有。 他想出去查探情况,但是留文松月一个人在这里,元珏身上又疑点重重,他还是不放心的,只好守在文松月身边,等她醒来。 好在没过一会,文松月就悠悠转醒了。 她一看到祁修便紧张道:“师兄!你没事吧。” 文松月是抓着他的衣服才被带进来的,祁修心里还是有些愧疚,便温声道:“我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