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书无奈地看着柳老太,柳含文笑道,“大哥随我去书房吧,我给你买了贺礼呢。” “那还不快去, ”柳老太赶忙对柳含书使眼色。 与几位长辈打了招呼后,柳含书起身与柳含文进了书房,柳王氏则直接进了灶房帮着李氏烧水泡茶,“怎么不见大嫂?” 李氏见她回来也高兴, 闻言掩住嘴笑道,“大嫂听见报喜后,不留神从土坎上摔了下去, 大哥带着她回家换衣服去了。” 昨儿夜里下了大雨, 土坎下面稀得很,落下去满身都是泥水, 杨氏非常狼狈。 “原来是这样, ”柳王氏也忍不住笑了笑。 “秀娘!大哥来了!” 听见柳老三的话后,柳王氏赶紧放下水瓢出去。 “大哥, 你咋不提前打个招呼, 咱们也能一起回来啊, ”柳王氏看着王大舅埋怨道。 王大舅笑了笑, “我也是顺带路过,这是给秀才老爷的贺礼,我还得去隔壁镇子收账,就先走了。” 柳老太这会儿在堂屋里,还不知道王大舅过来了,柳老三见院子门口还有马车等着王大舅,便知道他没说假话,所以也没挽留,“大哥等回镇上,妹夫请你喝酒。” “行,那我就等着了。” 王大舅说完便离开了。 柳老三抱着王大舅给的贺礼进了堂屋,将东西往柳老太面前一放,大声道,“这是文哥儿舅舅给的贺礼,娘您拿去收着。” “哎哟亲家舅舅人呢?” 柳老太一看那礼盒便知道是好东西,于是赶忙起身问道。 “大哥有事儿已经回去了,娘您放心改日我请他吃饭。”说完柳老三便和柳老二帮着给客人添茶倒水。 李氏的娘家人也来了,给的礼虽然不重,但是也不错了,唯独只有杨氏的娘家以及嫁出去的柳含意没有来。 柳老太抱着东西回到屋里,嘴角的笑意便拉下了。 什么人来了,什么人没送礼,她记得门清儿。 柳含文给柳含书买了一套文房四宝,一对汉白玉镇纸,还有几本难得的好书。 柳含书看得心疼,“你这工钱算是全砸在我身上了。” “现在我为大哥花钱,以后大哥可得为我花钱,我可是打着如意算盘的,”柳含文将镇纸放在书桌上道。 柳含书低笑,“你啊。” “大哥,你既然中了秀才,那就不能在私塾待了,你得去书院。” 就是王至文所在的书院,里面有一个两个举人做夫子,一个是老举人,一个是三年前刚中的举人,两人还是师生关系。 柳含书自然知道继续待在私塾不是个事儿,可他也清楚家里拮据,没那个银子交给书院,为了他念书,家里的日子能紧就紧,柳含书实在抹不开面说去书院的话。
所以他打算在家自学。 柳含文看了他一眼,然后掏出一钱袋放在他身前,“大哥,这算我借你的。” 柳含书打开钱袋一看,倒吸了口凉气,“五十两银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放心吧大哥,我没偷没抢,这银子是我自己做生意赚来的,这些事儿我以后再与你细说,现在你有银子可以去书院了,我这有个忙大哥你可得帮我。” 柳含文坐在柳含书对面,双手撑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他道。 柳含书还在震惊之中,闻言也没有立马答应,而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先说说。” 柳含文笑了笑,伸出手拿起桌上的毛笔,“我要去书院念书,大哥,我开口奶一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只有靠你了。” 闻言,柳含书看着对面的他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原来文哥儿一直想要念书,要不是因为自己,文哥儿..... “我答应你,不过这银子太多了,我只借一年的,”说着柳含书便拿出了十两银子将钱袋子推给柳含文说道。 柳含文知道对方性子倔,也不再劝。 徐家。 徐世航正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大发脾气,徐夫郎站在房门口一直劝着,柳含意与徐夫子坐在堂屋。 “让他嚎!”徐夫子猛地起身,冲着书房怒道,“你志比天高,从不把别人当回事!中了个童生就洋洋得意,觉得自己了不起,却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哎呀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徐夫郎瞪着他,“他现在这么难受,你让他发/泄发/泄又怎么了!还有你!” 说完,徐夫郎又看向一旁发神的柳含意,“你自己的夫君现在这么难受,你就不能进去劝劝他?” 柳含意回过神,闻言赶忙点头,结果刚打开书房门,就被几本书砸在了脸上。 一见他,徐世航便指着他骂道,“你这个丧门星!要是当初进门的是文哥儿,我早就考上了!” 柳含意心中大震,不禁回忆起上辈子,那时候徐世航明明考上了秀才,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徐夫郎听见徐世航的骂声后,凑了过来,看了眼双眼赤红的徐世航,再看了眼愣住了的柳含意,最后撇向他的肚子,咽下快到嘴边的话,改口说,“世航,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他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呢,可别气没了。” 徐夫子猛拍一下桌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柳含意的身体晃了晃,然后转身回了房,徐世航见此抿了抿唇,有些埋怨地看向徐夫郎,“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孩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徐夫郎没再说话了,心里却一直想着徐世航刚刚的那句话,要是进门的是文哥儿,世航是不是真的能中秀才?毕竟那文哥儿是个贵人命啊! 等把人送走后,李氏和柳王氏才松了口气进灶房做晚饭。 柳老太把三兄弟叫到堂屋说事,杨氏则进了书房和柳含书说话。 柳含文正分礼物给柳含春和柳含花。 “二堂哥,这簪花不便宜吧?” 柳含春爱惜的拿着柳含文给她们的簪花,抬眼问道。 “这算什么,你们现在是秀才老爷的妹妹,衣着打扮上自然要区别于一般姑娘,不过你们也要切记,万不可在外面惹事,若是有人惹你们,也别憋在心里,记得告诉奶。” 柳含文叮嘱着。 柳含春和柳含花赶忙点头。 柳含文笑了笑,又拿出一根簪子,“这是给二婶的,你们帮我交给她。” 嘶!这前前后后得花多少银子啊? 柳含春没敢接过,可柳含文却塞进她的手里,“我们都在镇上,家里多亏了二婶和二伯。” 这话都说了,柳含春也没有不接之理,她看了眼变了许多的柳含文小声道,“谢谢二堂哥。” 堂屋里柳老太太正在说明天开席面的事儿。 “咱们村自打那村口的老秀才去了后,便没出过秀才,更别提是咱们柳家人,这席面必须办,”柳老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看向柳老三,“老三,你向掌柜的请一天假,回来帮着招呼客人,你们兄弟三你最聪明,有你在,娘放心。” 闻言,柳老三哈哈大笑,“娘哟,儿子早就向掌柜的请示了,掌柜的让我后儿晌午去都不打紧!” 柳老太太听得心里舒适极了,这就是她最机灵的儿子,瞧瞧多会办事! 瞥见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柳老大后,柳老太嘴角拉了拉,“老大,我不是说你,人家含书考完后,是谁去接的人?是谁请了大夫给含书看病?又是谁把人接回来的?你还做人家爹呢,想得还没老三周到!” 柳老大被这么一说,脑袋越垂越低,和柳含书进堂屋的杨氏闻言不乐意了,“娘,要是我们有三弟一家出息,也想去接人啊,这手里没银子做什么事儿都是错的。” 她现在可不怕老太太了,含书可是她的亲儿子,有一个中了秀才的儿子,她还怕什么。 可柳老太却比她更横,“是啊,你有本事就自己拿钱给含书交束脩去!以后别指望老二老三帮你们一把!” 这话说得不好听,堂屋里除了柳老三和柳含书,其余人的脸色都变了。 “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一道轻笑声传进众人耳里,他们抬眼看去,只见柳含文靠在堂屋门口看着他们,“大哥又没和咱们分家。” 柳老太顿时笑眯眯的,“就是,含书是养在我身边的,老大家的凑什么热闹,我真是老糊涂了。” 杨氏瞪大眼,正想说什么就被柳含书扯了扯衣袖,“奶,我只是中了个秀才,何必铺张设席呢?” 柳老太冲着他和柳含文招了招手,等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边后,她才看着堂屋外长叹道,“我们柳家被王家压得太久了,含书啊,就当讨我老婆子一个欢心,这席面不仅要摆,咱们还不能太寒酸,咱们得让你们爷也高兴高兴。” 说着,柳老太的眼睛就是一红。 柳家三兄弟对视一眼,柳老大起身道,“娘,您放心,这席面就交给我们吧。” 杨氏也没意见,毕竟是为了她儿子。第35章 因为心情好, 所以柳老太也留了柳老大和杨氏在这里吃饭, 只不过吃完饭后, 冲着他们夫妇骂道, “徐家怎么也是你们亲家, 连外人都过来了,你们的女婿就像是死了一样,这半刻钟都没有的路,他还真端得起脸!”
杨氏刚想为徐世航解释解释, 就见柳老太又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自打你进门,我可有半点苛待过你,还有你娘家?这么大的事儿, 你娘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以后别想求咱们含书办事!” 杨氏更觉得冤了,“我娘家太远, 可能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我呸!”柳老太一脸不信, “今儿下午那吴家的是你娘家村子的吧?人家都来了,你娘家人能不知道?” 杨氏不再说话了, 心里却十分不解为什么这么大的事儿娘家人却没露面。 柳含文一边吃着零嘴, 一边看老太太骂大房的,先是骂徐世航, 再是杨氏娘家, 最后又把柳含意拉出来骂了一顿, 直到杨氏都忍不住抬手擦脸上的唾沫星子后, 柳老太才停了嘴。 同样看热闹的柳老三见她停了嘴后,便冲着他身边的柳老二眨眼,柳老二立马端起面前已经温下来的茶给柳老太递过去。 柳老太一脸欣慰的看着柳老二,“看看,老二都这么会做事了。” 柳老大瞪大眼看着柳老太夸奖自己那个木头脑袋的二弟,最后叹息一声,心底苦啊。 连老二都被夸奖了,他却常被老太太提着耳朵骂。 柳含文打了个哈欠,等着柳老大他们走了后,才起身扶着柳老太回房。 “文哥儿可是有什么话要对奶说?” 坐在床侧的柳老太抬起头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谁知柳含文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说事儿,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镯子,然后拉起老太太的手套了上去,“最近铺子里的生意不错,掌柜的赏给了我二两银子,我给我娘还有二婶买了簪子,含春和含花也大了,所以顺带买了两根簪花。” “我想啊,奶这么慈善的人自然得有个大件放在身上才好,所以特意去银守居买了这个,您瞧,多好看。” 柳老太又是吸气又是瞪眼,最后颤抖地摸了摸手上那镯子,“这得多少银子啊。” “不多,一两二钱,等文哥儿以后有银子了,再给您换新的。”柳含文看着面前的老人,她可能尖酸刻薄,可能不讲理,可她对自己是真的好,即便是因为那个命格。 “一两二钱?!” 柳老太惊呼出声,想把镯子褪下来却被柳含文压住了,“奶,您现在可是秀才老爷的家人,您戴着就是村长媳妇酸您,您也能挺起腰板怼回去。” 柳老太看着面前的俊哥儿,顿时百感交集,“你啊,尽想着家里人,以后掌柜的给你的赏钱都放好,奶给你收着,等你出嫁的时候,奶给你添在嫁妆里。” 她说的是实话,柳含文能听出来。 李氏这会儿正拿着柳含文给她买的簪子一边摸一边哭。 柳老二听得恨不得把耳朵给堵上,“哎哟,人家文哥儿给你送这么好的东西,你该高兴啊,哭什么哭啊!” 李氏擦了擦眼睛,看向柳老二,“我怎么不哭,这可是别人第一次送我这么好的东西。” 更别提是那个向来高傲的侄哥儿了。 柳老二听到这话有些不乐意了,他坐起身,皱着眉头问道,“刚成亲那会儿,我不是偷偷给你买了一对银耳环吗?” 李氏小心的将簪子放好,闻言冷哼一声,“是啊,第一天给我,第二天就被娘拿走了,害得我被娘当成眼中钉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