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怪我没说吼~ PS: 下一篇文《蛮荒骄阳》的文案已经放出来啦!是一个钢琴家和一个前不良少年从学生时代一直到成年之后在一起的故事,可以去看一下文案,喜欢的话提前收藏一下下哦~ 说了这么多废话,开坑还是很开心哒,谢谢大家! 爱泥萌(づ ̄ 3 ̄)づ
第2章 半生不熟 前上仙梵玉大步流星的底气并未持续多久便泄了气,随意找了一个犄角旮旯开始思考人生。 他千年的生命几乎不痛不痒,杀了决明宗之前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仙,杀了决明宗之后飞黄腾达成了万人敬仰的极乐门主人,唯一得到那点零星的乐趣便是气死了白诤这个小气鬼,除此之外,全是麻烦。
不过,一想起五百年前那场让自己赫赫成名的战役,白讥就觉得可笑。 这世道,活得不耐烦的人,何止我一个啊! 要是白正直那小子获悉了真相,估计还能再厥过去一回。 可惜啊可惜,没机会看到那张扭曲的臭脸了。 白讥甩了甩头,凡人总爱胡思乱想,现下他一介幽魂,聚精会神难以维继,连凡人恐都不及。好在那两个法器还算忠心耿耿,自己都糟粕成这个样子了,还不离不弃。白讥抚上腰间的拂尘,莫名有些装模作样的感动。 “掠影啊…” 周遭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死寂,白讥口中念着诀,捻起一个兰花指,只听闻一声明亮的脆响,“出!” 他尴尬地笑了笑,“上仙也有失误的时候嘛,别笑!”他又重复了一次,“再出!” “哈…哈哈…” 白讥舔了舔嘴唇,无奈地叹了口气,为求这一死,他只道自己法力耗尽,谁料竟会不成器至如此地步,连个火星都打不出。 他不甘心地又挥动了几下掠影,像个在黑暗中驱蚊的傻子,依然,无济于事。 也是,若是以往,他尚未张开手掌,掠影早就毕恭毕敬地依了过来,哪还用得着亲自去请它? “要你何用,还不如一支鸡毛掸子!” 白讥不过多久便恢复了淡定,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毕竟,本上仙做鬼是图风流快活,可不是为了在这暗无天日的窟窿中手舞足蹈的。 “哎呦我…” 刚站起来的梵玉大仙还没摸黑走出几步,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好在他现在摔不疼,不然这一个大马趴,口中一排整齐的门牙兴许就保不住了。 可当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白讥笑了。 “乖乖,差点把你给丢了…” 浮光葫芦被甩落在地,瓶口被他这一脚踩开,溢出一道耀目的寒光,直逼得他睁不开眼。白讥一拍额头,这才回忆起来,不当神仙了,脑袋瓜子也跟着迟钝了,这不还从南山塔顺出来一个大宝贝呢么! 这玩意儿亮得诡异,最不济,也能凑活充个火把用用吧? 白讥脚下一个趔趄,扶住自己那被扭到的千年老腰,小心翼翼地拎起自己的葫芦,顺着瓶口朝内望去,谁知这一瞧不要紧,里面的东西却倏然间蹿了出来,还不及他反应,直冲冲地钻进了他的胸口,只一眨眼的功夫,竟隐匿在他的身体中,不见了。 白讥错愕了半晌,“啪”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什么?什么东西?不对,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鬼魂本是知觉迟缓的,此时此刻,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灼热,而从这灼热中,竟又攫取到一丝熟悉的归属感,流淌进五脏六腑,宛若奔腾的血液,宛若遒劲的肌肉,宛若那些他久违千载的,被他向往却又抛却遗忘的,喜怒哀愁。 白讥产生了一种错觉,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活得比这一千年,都好。 更令他惊喜的是,他的法力,似乎恢复了。 “起!” 浮光掠影听话地回到手中,他默念了一遍太虚咒心诀,极其强大的力量使他筋脉贯通,算不清是多少年的道行。白讥失笑,决明宗,你总是这般以德报怨,白某当真难以为颜,无地自容啊。 可对白讥来说,受之,和有愧,本就是两回事,不矛盾。 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若是决明宗得知梵玉上仙这通折腾占尽他的便宜不说,还李代桃僵让他背上多大一口黑锅,大概会诈尸吧? 短暂的羞惭过后,白上仙咧嘴一笑,摸着他终于拥有的良心深深鞠了一躬,“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他起身,笑容却凝固了。 梵玉本无心,最大的梦想便是做个有心之人,他现在有心了,很好,可这颗心,不跳动。 它是死的,比死水还死。 “难不成是因为我是死的?附到一个肉身之上,不就能活了?” 天真的上仙冥思苦想了半天,得出了这么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答案。 依仗这飞来横财般的功力,他阖上双目,再一次掐起心诀,手腕翻飞,撩动了掠影上的穗子,“光!” 成了。 感受到被日出照拂般的光晕,白讥莞尔一笑,缓缓睁开双眸,当看到映入眼帘的景象时,他先是怔了片刻确认了事实,继而发出一声造化弄人的深长喟叹。 这个地方他认识,他带白澈来过,来玩过。 忘川河。 他挠了挠头,今非昔比,眼下只有两条路,前行奈何桥,虽是重新投胎,然而这一千年的前尘往事虽不值什么,他也不想白白将其一笔勾销。回首黄泉路,这条道上布满阴吏,若是被捉住盘问起来,发现这天下大乱是他自娱自乐监守自盗,搞不好被扒仙皮剔仙筋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白讥咂咂嘴,又坐回地上,一手胡乱抡着拂尘,另一手郁闷地托起下巴。 “你…” “谁!” 白讥吓了一跳,“啊”地一声蹿了起来,“我去…” 那大张的嘴半天都合不上,他挤了挤,又揉了揉眼睛,还是不肯相信。 冤家…这么路窄的么? 白讥默念了两遍经文,此时他做贼心虚,只得强撑着脸皮讪笑两声,“决明宗,哈哈,别来无恙啊…” 高大的男人只是歪了歪头,那一双漆黑的瞳孔中满是令白讥困惑的东西,他看不明白,也无暇去明白。 但在倥偬之间,他捕捉到一丝迷茫,那里面,没有恨。 也是,他凭什么恨我?别人不清楚的事,他自己还不清楚么? 话说回来,我也没有很对不住他吧! 二人面面相觑,白讥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难堪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之间,伟岸的阴影如城墙般笼罩上来,饶是脸皮厚如梵玉上仙,也难免坐立难安。 “咳咳…那个…” 到底是白讥先开了口,“决明宗,话说在前头,你这颗心是自己跑到我身体里来的,若是你想物归原主,我也没意见。现在三界众生都以为是你卷土重生杀了我,这是在下的无心之失,不好意思啊…”他越说声音越低,看到了什么,耷拉的脑袋又突然抬了起来,“你有影子,你没死?” 对方只是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你大爷!”白讥用拂尘指着他,振振有词地吼道:“没死你倒是言语一声啊,乖乖,自己撒手人寰图个清静,任我如何解释,也没一个人相信你是自愿将那颗心掏出来硬塞给我的!你那个鞠躬尽瘁的手下,就那个谁,叫什么来着?不管了,自从你消失之后,想方设法追杀我!您老人家既然没死,怎么也不和他打个招呼说声误会?我可是躲了他成千上万回了,要不是我梵玉上仙道高一尺,早被他砍成烂泥喂狗了!” 白讥气鼓鼓地瞪着他,从他自断仙路之后,所有情绪都犹如找到归宿般发落得肆意妄为。似乎那一千年,他不是在修行,只是在克制,而这克制演变成了压抑,这压抑又演变成了他自我了结的初衷。 那人压下他的拂尘,缓缓朝他靠了过来,白讥后退几步,“干嘛?” “对不起。” “哈?”白讥难以置信,又有些不明就里的窘迫,他按住眉头,竟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他清了清嗓子,“不…不必道歉,我也给你泼了一大盆脏水,咱们扯平。” 他说罢收起掠影,转身便走,“江湖不见,决明宗,咱们两个,有缘再会。” “等…” 白讥回过头,“怎么,要拿走你的心?”他挺起胸脯,“来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谁知他只是摇摇头,“送给你。” “你不要?” “送给你。” 白讥有些纳罕,他挑了挑眉毛,“那,决明宗还有何贵干?” “你去哪?” “你管我?” “走不了。” “你是来抓我的?” 他沉默地注视着他,直看得白讥毛骨悚然,却又仿佛心有灵犀般读懂了他的意思,“帮…我的?” “嗯。” 白讥眯起那双桃花眼,幻觉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决明宗,会笑? 他笑了? 好像还挺俊的么。 白讥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不疼,可是眼前的人面无表情,果然是幻觉。 “怎么帮?还有别的路?” “嗯。” “为何帮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牵起白讥的衣袖,“跟着我。” “啊?哦。” 白讥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如此老实听话,可就是无端愿意信任他。 “我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忘川河的?” “我说,你这五百年去哪了?” “我说,为何把你的心给我啊?” “我说…” “我说…” 白讥一个人喋喋不休,决明宗一言不发,安静得和他五百年前如出一辙,做任何事都不屑理会缘由。他身影一闪,便不知去向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地方,白讥也懒得过问,只躲在他的身后兀自聒噪。 “我说,一直都尊你为决明宗,却还从未听说过你叫什么呢!” 那人总算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黑屠。” “黑屠…黑屠…我叫白讥,一黑一白,有趣有趣…” 白讥踮起脚尖,揽过他的肩膀,在他胸脯上豪爽地锤了一下,哈哈大笑。 黑屠依旧用他那寡淡的目光瞥着他,白讥自讨无趣,撇了撇嘴,“到了?” “嗯。” “这是哪?” “苦海。”第3章 重生之路 “苦海?!” 白讥咽了咽口水,扒着自己的眼皮环顾四周,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却能感受到自己正被拖入茫茫无垠的渊薮,那里浮沉着绝望且悲怆的亡灵。孽障也好,苦难也罢,无论是什么,都正在试图吞噬他。 “滚开!” 阔别一千年的盛怒之火,在这永世不得超生的苦海,竟然,轻易被引燃了。 白讥不懂是何缘故,堂堂不染纤尘的极乐大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妄想玷污我么? 一双大手揽上他的腰际,白讥下意识地躲闪,却被箍得更紧,“别怕。” 莫名其妙地,听到这个声音,再嘈杂的境地,也安之若素了。 “决明宗,我是要出地狱,不是要下地狱。” “我知道。” “那你带我来这地狱之底做什么?” “这里有路。” “什么路?” 黑屠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淌过苦海,便是生界。” “淌过…苦海?”白讥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似乎是在确定决明宗不可能讲笑话,他嗤了一声,“我只听说过,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他又强调了一次,“无涯。” “不必靠岸。”黑屠喃喃道,他牵起白讥的手,“随我来。” 没有人能够靠岸。 白讥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随后,他一而再,再而三,鬼使神差地,听话了。 周遭一片压抑的虚无,只有手掌上的温度是真实的,白讥本能地朝身畔之人靠了过去,“决明宗,我们去哪?” 黑屠的呼吸声几不可闻,他轻描淡写地一点,指尖便召出一簇幽蓝的火苗,他微微颔首,“当心脚下。” 白讥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筏扁舟之上,正欲出口询问,黑屠的手指在他唇上轻轻一压,“小声些,会吵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