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没人的地方,时沅就长舒一口气,他还是不适应这种在人前露脸的活动,太为难了。 两人走到了龙宫的庭院里,时沅还没开口说什么,异就化为了金龙,开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金龙身躯缩小,低下头颅在时沅身上蹭了蹭,示意他上来,异的态度很坚定,时沅没办法,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 一进入海水里,金龙龙尾一摆,飞快的朝前游去,时沅开始还没察觉出什么,直到金龙飞进海底一道巨大的裂缝中。 在崖壁前停了下来后,时沅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在海底好像是直接和海水接触的,周围并没有屏障阻挡海水。 而这个海底的裂缝本来也应该灌满了海水,然而这里竟然没有,时沅愣了下,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长袍是隔水的,几滴海水从顺滑的长袍上滑落,证明他刚刚确实是接触了海水。 异化为了人形,看了眼崖壁上的洞穴,里面已经布置好了,只要雌性同意就可以进去封闭洞穴了。 红着耳朵,异罕见的有些局促不安,也不敢看着雌性的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冽的嗓音响起:“我、我想跟你生个龙蛋。” “这是怎么回事?”时沅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喃喃问道。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时沅还没从自己可以在海水里呼吸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就听见异这句话,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异,脑子彻底转不过来了。 生、生龙蛋? 时沅惊得什么都忘记了,脑子都是懵的,磕磕巴巴开口:“怎、怎么生?” 说完时沅就后悔的想撞墙了,白净清秀的脸就红了,他也是被异的话给惊到,没过脑子就说了这么句话,简直跟个白痴一样,时沅在心底无声的哀嚎,几乎不敢去看异。 异低头看着时沅,听见他问怎么生,耳朵更烫了,冷冽的磁音听起来有些不稳,说:“交|配就好。” 太露骨了!时沅再次被异大胆外露的话给惊到,而且他这是什么话,说的也太直白了吧! “洞穴已经准备好了。”异补充道,拉起时沅就往里走。 巨大的洞穴里,到处都摆满了珍宝,拳头大的明珠散落在各处,发着柔和的白光,这是主星海底特有的稀世海珠,异在海底寻了很久才找到这么多。 最显眼的,是一个巨大的窝,用细绒般的金色蒲草搭建,柔软无比,不会对雌性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一点点划伤都不会有。 时沅只看了一眼就移过了视线,不知道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异在海底找了很久才收集起来的,从祭祀完成后就没有休息过。 “异。”时沅在心底不知道第多少次叹气,眉目间有些伤感,抽出了异握着的手,朝后退了一步。 “我是雄性,生不了。”时沅平静下来,望着异说的很认真,“你想要龙蛋,想要子嗣,就去找个喜欢的雌性生,我是雄性,真的生不了。” 异有些受伤,沉默一阵后低低开口:“你是雌性。” 时沅头疼,还是耐着性子再次强调:“我是雄性,以前不是也跟你说过吗,我是没有兽型的雄性。” “是雌性。”异固执的看着时沅,声音听着有些委屈,时沅更头疼了,异怎么就是不信,他真的是男人。 “没有兽型的雄性也会有兽族的血脉,你没有,是雌性。”异再次开口,明明就是雌性,难道是雌性不愿意接受他,想到这里,异眼神更加黯淡了。 “你是雌性,一直都是,我们可以生龙蛋的。”异再次说道,试图让时沅同意。 听着听着,时沅觉得有点不对,开口:“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雌性?” 异迟疑的点头,雌性好像一直都对他的性别有误解。 时沅:……突然有些生气,原来异一直把他当作女生。 深呼吸一下,时沅继续问:“你想跟我生龙蛋也是因为我是雌性?” 异困苦不已,眼神都有了些委屈,明明是高高大大的个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却生生透出种可怜来,他再次点头,雌性本来就是雌性,这他怎么能否认,也只有雌性才能生龙蛋。 “你是从什么时候就认为我是雌性的?”时沅看他那么委屈,像是也感受到了那种难过伤心,错觉一般,时沅狠下心来不让自己心软。 “废弃矿星,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顿了顿,异垂下脑袋有些后悔,“我咬了你。” “同意和我搭伙也是因为我是雌性?”时沅也想起那时他被小崽子咬的出了血。 他知道自己没有兽族血脉的原因,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兽人的血脉,不过时沅还是这样问了。 异挺直的肩背都垮了下来,看着时沅惴惴不安,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他一开始遇见雌性的时候,雌性对他很好,给他食物,怀抱也很温暖。 雌性是落单的,兽人的兽性里天生就有着繁衍的意识,所以从分辨出对方是雌性后,他就想要将雌性纳入自己的领地,沾染上自己的气息,这样,他也是拥有雌性的兽人了,而他也只想要雌性一个。 看到异点头,时沅不知为何,气的眼眶都红了,所以说,他就是被异当作了女生来看待,这么久以来都是。 以为他是雌性,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对他好会保护他,甚至想和他生龙蛋,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他是“雌性”上,而不是他这个人,时沅面无表情看着异。 良久的沉默过后,时沅无声的叹口气,刚刚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对劲,怎么一直在这个问题上计较。 想了想,时沅觉得,应该是因为他特别失望吧,他这么喜欢这个小崽子,当成弟弟一样,结果对方把他当作雌性,他太难过了,原来小崽子是因为他是“雌性”才一直跟着他啊。 时沅情绪低落,在脑海里戳了一下系统,对方竟然没反应,时沅喊了几声系统都没有出声,他只好等着,抬头看异,时沅想,也是时候告诉他自己要走了,正好跟异说清楚,省的耽误了他。 “异,我是雄性。”顿了顿,时沅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难过,“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雄性都没有兽型,所以不用怀疑,我真的是雄性。” 时沅笑了下,眼睛有些酸,说:“现在能源点也够啦,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缓了缓,时沅装作语气轻快的样子,“我走之后,你记得别老是跟人打架,受伤了怎么办,要是,要是想要龙蛋,就找个喜欢的雌性,可惜我不能赶回来给你送份子钱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看异愣在那里,时沅心一颤,别过了视线,在脑海里又戳了戳系统,这下系统才出了声。 【系统感知受到屏蔽,已解决】 【宿主,有什么需求】 “可以回去了,一百万能源点够了。”时沅又看了眼异,狠下心让系统带他回去,他本来就不是这儿的人,心心念念了这么久,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是朝着回家这个目标前进,现在他就要回去了。 “异,我走了,以后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时沅有些说不下去了,有些离别前的感伤,于是他低头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开启时空通道】 【警告!第二权限拥有者试图夺取宿主权利】 【警告】 时沅猛地抬头朝异看去,异眼睛血红,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阴沉。 “你要走。”声音嘶哑,异一手抓住时沅,强行将他拉到怀里,这里的空间正在被撕开,他立刻就察觉到了,那个系统也冲破了他的屏蔽。 【宿主,是否抹杀】 时沅根本就顾不上说什么,异箍着他的腰力气极大,表情阴沉可怖,时沅勉强才能透过气来。 【自动抹杀中……】 系统根据宿主第一原则,启动了对第二权限拥有者的抹杀。 闷哼一声,异身体颤了颤,来不及咽下的血顺着嘴角溢出来,时沅趁着他胳膊松了些力道,立刻挣脱出来。 “系统,收回第二权限,立刻离开。”时沅看着异抬手,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死死盯着他,朝后退了又退。 【抹杀失败】 【解除权限失败】 “抹杀?”异低沉的嗓音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时沅脸色苍白,这跟以前异的传音不一样,是利用系统发出来的,同时也是对系统说的。 随着一阵“滋滋”的声音过后,系统的声音又出现了 【通道开启】 时沅眼前一花,就从原地消失了,隐约间,像是听到了一声凄厉的龙吟,回荡在耳边,久久不能消失。 金龙发了狂,将准备好的洞穴毁的什么都不剩,凄惨的龙吟响起,血色兽瞳在周围巡视着,试图找到它的雌性。 可是哪里都没有,金龙更加狂躁,龙尾鞭子一样抽到了石壁上,石壁立刻凹陷进去,地面上也被金龙锋利的爪子抓出一道道深痕。 这里没有,雌性是不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金龙急匆匆冲出了洞穴,搅翻了整片海域,海里的生物叫苦不迭,却又惹不起强大的金龙。 几个小时后,金龙又回到了这里,盘踞在时沅消失的地方,守护着这里,等着他的雌性出现。 趴在地上,金龙感受着雌性还残存的气息,发出一阵低低的吟声,没有得到回应后,就再没发出过声音。 一天又一天过去,雌性的气息彻底消失了,金龙闻不到那种好闻的气息,有些狂躁,却依旧固执的守在这里,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九点还有一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起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槐凉昭 10瓶第63章 (第二更) 洞穴早已坍塌的不像样子, 除了时沅消失的那一片地方还算完整,碎石块到处都是。 金龙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金色鳞片的光泽被掩盖, 它没有动过, 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只是等着它的雌性回来。 终于, 金龙眼里的血色消失,癫狂的神智恢复, 它要去找雌性,哪怕付出一切, 都要找到。 ———— 系统在最关键的时刻摆脱了异的控制, 送时沅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时间是他被砸中的那天下午,如果院子里有别人, 会发现时沅在消失了几个小时后, 又回到了院子里, 就像只是出门转了一圈。 锅里的鸡早已炖烂,时沅换下身上的长袍, 关了火之后,看着那锅鸡汤,站在厨房里愣神, 很久之后才打起精神,他回家了,不过并没有欢迎他的人,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生活。 到客厅拿起自己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时沅打开通讯录,却没有可以打电话的人,以前的同学朋友都在城市里打拼,偶尔也会有联系,可终归是有些脱节,手指滑到那个备注写的爸的号码上,想了想,就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起来。 “喂,爸。”时沅轻轻喊了一声。 “什么事,家里人多,我跟你阿姨忙着,不急的话等会再说。”一个略显冷淡的声音说着。 时沅听到那头他招呼客人的声音,忽然想到今天是他那对双胞胎弟妹的生日,于是就说:“嗯,知道了,爸,那我就先挂了。” 不等他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时沅放下手机,环顾了一周,离开差不多也三年了,回来后竟然觉得家里有些陌生,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有些冷。 小时候父母离异,他被判给了父亲,很快父亲再婚,那个阿姨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说要照顾弟弟妹妹,就把时沅送回了山里老家让爷爷奶奶照顾。 时沅爷爷奶奶对他很好,很疼孙子,把时沅教的也好,时沅高考考上了本市的大学,不算好也不算坏,关键是可以随时回老家看爷爷奶奶,后来老人家年龄大了,一个一个的就走了,守完三个月的重孝,他就回了学校。 一次短假,寝室里的舍友都回了家,只剩下他一个人,那天下午,父亲给他打电话说他也成年了,以后大学的学费生活费就自己去挣,男孩子要多锻炼,这样的话说了一大堆,时沅没说几句话,直接答应了他。
晚上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其实时沅手里有一笔钱,是奶奶临走之前背着所有人给他的,是老人家一辈子的积蓄,喘着气断断续续说以后她就不能给阿沅做饭了,阿沅要记得自己照顾好自己。 第二天,时沅就开始收拾行李,收假后直接去办了退学手续,给父亲发了短信之后,就回了老家种地。 隔几天就去山上的祖坟转转,爷爷奶奶葬在了一起,没事了就过来跟他们说说话,明明以前也是自己一个人,现在却有些不适应。 时沅看着空荡荡的家,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