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巧,这个BOSS的能力就是可以深入你的潜意识,将你最大的恐惧扩散出来——所有的力量在梦境之中都不过是空谈罢了。 他一开始也以为这是一个梦境,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发现BOSS迟迟没在他们面前动手,反而是通过各种环境的改变来杀死他们之后,他就明白了,并不是BOSS不想出来,而是他们的意志力还没薄弱到可以被随时拉入梦境的地步。 白发男子将体内的异能聚集到眼睛上,开始观察四周的黑暗之处。 这是他的一个技能——真实之眼,有百分之五的几率可以看破一切幻境和黑暗,找寻到唯一的真实。 这个技能其实一直是被他无视的,因为实在是很鸡肋,几率低不说,消耗的异能还不少。 但现在陷入绝境的他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虽然他们并没进入梦境里,但就单凭这幻境也足够他们被团灭了。 只能说,这个世界对轮回者太不友好了。 如果是原住民的话,顶多会因为意志力薄弱而精神崩溃罢了,但对他们而言就是身死魂消了,简直不要太过分! 轰隆—— 雷声轰隆作响,这巨大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塔楼内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外面下雨了。 浑身被烧焦了的男人出现在教堂塔楼的顶端,他抬头,看着开始下雨的天空,幽蓝的眼珠转向了小镇中央的高中教学楼。 他的周宇带伞了吗? 下一瞬,塔楼顶端已经再没了人影。 【队长,这边!】 白发男子眼中的世界突然豁然开朗起来,米洛的声音也传达到了他耳边。 幻境被破了! “跟我来!朝这边走!”白发男子立刻调转了方向,领着身后的众人冲向了一个黑暗的死角里。 咔擦—— 仿佛有什么破碎掉的声音传来,众人终于逃出了刚才的无尽黑暗。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回廊。 回廊内部原本富丽堂皇的装饰都变得晦暗肮脏,连脚下的木板都沾染了不少不知名的污渍,看上去既阴森又破旧。 染着红色头发的米洛站在走廊的另一头,正激动地朝白发男子招手。 她原本整洁的衣衫上染上了血迹,上面还有些杂乱的割痕,像是被谁拿刀子割的一样。 但这样的伤势并没有让女孩皱一下眉头,她依然满脸笑容,娇小细嫩的手中握着一把古朴的手杖。 “队长!我们拿到了!” 手杖的顶端是一个蛇头的雕像,蛇头被雕刻得极为精致,那双阴森可怖的眼睛仿佛在阴冷的注视着每一个看到这个手杖的人,长长的蛇身缠绕在杖身上,让人看着就觉得很不祥。 毫无疑问,这是萨麦尔之杖。 * 周宇打着伞走在略微泥泞的柏油路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左侧的行道树。 今年的冬天来的很早,这也让这些伫立已久的行道树们有些不适应了,原本终年不落叶的树木都暴露出了几根光秃秃的树枝。 这让这座偏僻古老的小镇显得更加凄凉了。 “愿神赐予我们永远的安宁~” 教堂里唱诗班的歌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圣洁而动听。 周宇面无表情地踩过脚下的一滩积水,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他最近真的很烦躁,见不得别人开心,也不想自己开心。 这种情绪很不对,但是自从莫瑞斯离开以后,他就开始陷入这种奇怪的情绪里了,就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小狗,开始自怨自艾了一样。 这样的比喻让周宇更加烦躁了,他又想起了上午的那个猜测。 他很怀疑,莫瑞斯并非故意离开他的,但两星期前的那次争吵又实在令他耿耿于怀。 事实上,如果莫瑞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说不定会狠狠揍他一顿出出气——为这两个多星期的闷闷不乐。 不过,他对于莫瑞斯的占有欲确实有些超出了朋友的界限了,这很不妙。 尤其是在这个认为同性恋是罪恶的小镇里。 滴呜——滴呜—— 周宇听到了警车的鸣笛声,不禁看了过去。 闪着红蓝色灯光的警车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口。 那是一栋三层的小楼,装修精致,连门前的草坪都打理的非常整齐,看得出这家人富裕的生活条件。 这与周宇家贫穷的境况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周宇有些微妙的眨了眨眼睛,站在街道对面观察了起来。 他认出了这座房子的主人——安妮一家。 随着警车上的人进入房子,一辆救护车也随之而来,并迅速进入了许多医护人员。 很快,一架担架被几个医护人员抬了出来。 周宇的视力很好,一眼就认出了担架上的金发少女的身份——安妮。 安妮此时状况很不好,露出担架的手臂上满是新鲜的划痕,每一处都在溢出鲜血,这在她白嫩的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骇人。 “不,呜呜,不,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年轻,怎么会?怎么会——呜呜!”一个打扮得成熟美丽的妇人看着担架上的安妮,痛哭出声,几乎要昏厥过去。 身旁挺着啤酒肚,一副成功人士打扮的男人也满脸悲痛地搀扶着妇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周宇离得比较远,再加上四周的雨声,根本听不清太小声的话,只能看到妇人原本悲伤的神情有了变化,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般。 “你说的对,艾米丽,艾米丽可以救我的安妮,一定可以!” 周宇皱着眉,口中重复着那个名字。 艾米丽? 莫瑞斯的妈妈?她还在这个镇子里吗?第74章 《噩梦》 【灰色的画面正中央是唯一带有亮色的金发少年。 他神情迷茫地坐在医务室的床上,头上还包着一层纱布, 看上去有些脆弱。 而整间医务室里, 空无一人。 片刻后, 一个黑发绿眼的少年和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的男生一起走了进来, 似乎在向金发少年道歉。 金发少年愣了一下, 然后露出了一抹开朗的笑容, 点头颔首表示同意。 他们在邀请金发少年去一个地方。 前一幕画面褪去,金发少年被人捆着来到了一个略显破旧的教堂前, 挣扎不已。 “哼, 神会洗净你所有的罪恶的!该死的莫瑞斯!”名为弗恩的混混头子押着莫瑞斯, 神情无比狰狞。 “对不起,莫瑞斯,神会原谅我们的。”头戴黑纱, 打扮得十分成熟的安妮面露愧疚。 莫瑞斯被布条堵住了嘴巴,只是露出了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他们。 “我的孩子, 我早就说过,这是你的宿命。” 画面的最后一幕是一个身穿黑袍的女人,冲莫瑞斯露出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所有回忆都就此消散。 玛丽痛苦地捂住脑袋,尖叫出声:“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向姑妈举报你的位置,对不起!原谅我吧, 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她的姑妈——名为艾米丽。 “玛丽?玛丽!你没事吧!你要去哪?”卡丽娜看着玛丽疯癫地跑出了教室, 也跟着跑了出去。 可是, 她终究还是来晚了。 玛丽从楼梯口摔了下去, 扭断了自己的脖子,鲜血流了一地。 卡丽娜怔愣地看着倒在楼梯之下的玛丽,半晌,才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啊啊!!!” 尖锐的笑声回荡在空荡的楼道里,阴森恐怖。 桀桀桀桀——永不原谅。】 * 雨声哗啦,遮住了所有的话语声。 安妮的父母已经回到了房子里。 周宇站在路边观察着对面发生的一切,但随着雨越下越大,即使撑着伞,他也能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一块。 他应该赶快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安妮的事情很不寻常。 看安妮被抬上救护车时露出的伤口,像是她自己拿小刀割出来的。 可她是学校里很受欢迎的美女,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故? 说起来,安妮那个头号追求者弗恩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失踪了。 学校里有传言是转学了,但具体怎样却没人知道。 “喂!那边的!你是谁!”一个穿着警服的警员从街道对面吼道。 救护车已经拉着安妮前往了医院,但响着警笛声的警车还停在安妮家门口,似乎在探究什么情况。 这个警员显然发现了一直站在对面的周宇,觉得有些异常,想过来询问原因。 周宇见状,将伞压得低了一些,转身离开了这里。
雨越下越大了,在地面上积了很深的积水,以至于周宇每踩一步都会溅起不小的水花,把裤子都快溅湿了。 这让周宇终于感觉到了冬日的寒冷,冷得身体都有些发颤了。 可过了一会儿,寒意却渐渐散去了,反而多了一些暖意。 虽然有些奇怪,但周宇也没有细想,只是加快了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后,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紧随其后,为他遮住了所有的雨水。 呼—— 寒风呼啸而过,周宇将伞合起,打开了房门,挡住了外面的阵阵寒风。 门内是一如既往的黑暗,只有客厅里有些微的亮光。 想必又是那个酒鬼父亲尤金在看电视,周宇面无表情地想道。 他身上的衣服现在都在滴水,即使已经进入了屋里也不免有些寒意,他需要去换衣服。 刚往前走了几步,客厅里立刻传来了熟悉的粗哑声音:“杂种!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快给老子去做饭!” 原本躺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吃力地抬起半个身子,露出一张脸看着刚刚才到家的周宇,语气十分不满。 周宇抬眼望去,看到这个男人的样子后微微愣了一下。 男人原本只是虚胖的身材彻底变得赘肉满满,连原本蜡黄的脸上都挂上了些病态的苍白,就像是一个即将步入死亡的老人一样,苍老而毫无生命力。 他淡绿色的眼珠显得很浑浊,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原本还算大的眼睛,彻底将这张脸上唯一的亮点也遮住了。 “好。” 周宇眨了眨眼睛,祖母绿色的眼珠一如既往的清澈。 当然可以,我亲爱的父亲,罪大恶极的背叛者。 从小时候起,所有人都对他说,他的母亲背叛了他的父亲,只留下了他这个拖油瓶,拖累着他的父亲。 这一度让小时候的他害怕极了,也愧疚极了。 他害怕被父亲嫌弃而被赶出这个家,也对于他母亲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和憎恨,甚至为这些本不该他这个孩子承担的事情而对他的父亲尤金充满了愧疚。 这也导致了他的整个童年都是灰暗的。 他不敢反抗父亲任何不合理的命令,任打任骂,只求能留在这个几乎称不上“家”这个称呼的地方。 直到两个星期前,他才在阁楼上的小格子里发现了一切的真相。 他发现了一本母亲的日记本。 他的母亲并非抛弃了这个家,而是突然失踪的。 他从日记本里可以读出母亲对于这个家,或者说——对于他这个儿子的深爱。 也同样从字里行间明白了他的父亲尤金对于这个家的不在意。 他常常喝酒,甚至为此丢了工作,还经常在酒后家暴他的母亲。 在这样记满了悲伤事情的日记本里,母亲唯有在记录到他这个还不满一岁的儿子时才会多出些喜悦的色彩。 然而在最后一天的记录后,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XXX年X月X日 尤金他今天又喝醉了,他又打我了。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离婚? 可是周宇他怎么办,他还那么小,我不想他没有父亲……我不能离婚。 尤金他找我有事,又是之前的事情吗? 我说过不同意的。 算了,就陪他去一趟吧。】 很明显,从日记本上记录的那件事之后,他的母亲就失踪了,唯有他的父亲知道去向。 而他的父亲尤金隐瞒了母亲的行踪,并宣称她抛弃了他,抛弃了这个家。 这个如此热爱着这个家的女人就此没了音信,还背上了这长达十八年的恶名。 “饭做好了。” 周宇将热好的意大利面端上餐桌,然后就脱下围裙,准备回房间去换衣服了。 他的裤腿几乎湿透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不说,还特别冷。 尤金费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累得不行,不停地喘着粗气。
“呼,站住!小杂种!这个月的救济金领过来了没!”尤金撑开沉重的眼皮,眼神呆滞,却丝毫掩不住那对于金钱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