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凯认真思考了会,说:“说到捷径,实际点就继承家产吧,反正我这样打算。不光是我吧,二中学生基本都是,毕竟家产这东西,我们这些后辈不继承谁继承,就像王奈吧,他们家给他留的几辈子都花不完,还有七班隗燿,也是同道中人。”
正准备洗脸去的郁泛脚步一顿,神情微变,像抹了柠檬汁,超级酸。
同一个世界,怎么他得为生计苦恼,隗燿就有家产继承?
万恶的天道,难不成是对他当年挥金如土的报应?!
郁泛洗漱完也抑制不住酸味,回床郁闷地盖被子睡觉。
学生公寓在校园南边,继续往南有栋废弃许久的职工楼,墙壁裂口能有手臂粗,若非紧靠一棵苍天大树,风大些时,还得担心会不会直接将旧楼吹塌。
那棵树看起来历史悠久,盘根错节,枝叶很是茂盛。
二中财大气粗,前不久买下南边包括废楼的一大片地,近来传闻正在策划将楼爆破,大树移摘,在南边打造个休闲小花园。
郁泛睡得沉,宿舍外的风吹草动丝毫未察觉。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舍友顶着一双熊猫眼。
“凯子哥通宵啦?”
宁凯整个人跟在梦游一样,扶杆下床,有气无力道:“没睡好,昨晚风声大的跟鬼嚎似的,后半夜楼下有寝室还有人尖叫,搞的我一晚上没阖上眼。”
去教室的路上,郁泛一路都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半夜有人在那栋楼里跳舞啊!!”
“真的假的?”
“骗人是儿子!我朋友亲眼所见,说那女人腰扭得跟水蛇一样,又细又柔,一直换着花样跳舞。”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有两个人在跳。”
“不对不对,是三个。”
······
郁泛听得好奇,刻意放慢脚步,等楼梯间那群人拐了弯,才不紧不慢地绕回教室。
“听说了吗,灵异事件。”宁凯似乎得到新能量,一改在寝室的奄奄样,神秘兮兮地拉着郁泛讲,“现在全校传开了,好几个版本,什么午夜舞女,鬼楼惊魂······可吓人了!”
末了他问郁泛:“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郁泛沉吟片刻,想到要入乡随俗,于是答:“相信科学。”
宁凯赞同的点点头,随即点开一个流传一早上的视频,让郁泛观看。
只见画面中,月光暗淡,透过破烂窗洞落入房间。有道若隐若现的黑影藏在窗后,静悄悄的扭动着身躯,仟细的手臂像没有骨头般摇动,仿佛在跟这头招手打招呼。
宁凯压低声音:“像模像样的尖人头,细脖子,纤细四肢,恐不恐怖?”
郁泛来了兴趣,“好像挺吓人的,晚上去瞧瞧。”
“别搞了,警戒线在外面拉着呢。”宁凯收了手机,“说不定是谁在恶作剧,闹大了自个就消停了。”
郁泛见他不愿,也不强求,转而找其他志同道合的人去了。
☆、夜探旧楼
王奈很少住宿舍,听郁泛说今晚有场伟大的冒险,赶忙给司机打招呼,让人晚上别来接了。
课间他与两个跟班商量起来,计划夜探旧楼,揭穿校园灵异事件。
好巧不巧,赵登天和刘朝两人正是昨夜目击者,吓得一个劲拒绝,不过在王奈不满的神色中,还是妥协了。
赵登天小声问:“郁泛也去吗。”
自从上次被郁泛打服后,赵登天对武力又有了全新认知,坚定地认为只有郁泛在才能安心。
“他在,瞧你们胆小的样,”王奈恨铁不成钢,“郁泛也是你们能叫的?我叫他老大,你们叫我老大,该怎么称呼心里没点数吗。”
王奈一番批评加交代,让两人晚上带上工具,熄灯后集合。
昨夜风浪激起全校好奇心,不过有的人选择坐以待毙,有的人则选择勇往直前探索真相!
“今晚谁怂没来,谁就是孙子!”
秦城站讲桌前,号召七班各位勇士夜晚随他一同前往,下面赞声一片。
然而真到晚上,他和邬单拎着秘密武器在约定点集合,发现昏暗路灯下,只立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秦城:“我们班一群怂狗!”
隗燿听到动静微抬起头,“你们迟到了。”
“准备东西耽误了点时间,”邬单脖子戴着手电筒,手里提着一袋沉甸甸白乎乎的东西。
隗燿注意到问:“这是什么?”
秦城与邬单同一装备,经过两人深思熟虑选择的东西,听隗燿一问,晃了晃手中提物。
“面粉。”
他挺起胸膛,语气间充斥着自信,“只要那装神弄鬼的东西敢出来,我们就用面粉立即让他显露原形!”
夜晚月色惨白,天空飘着数缕黑云。
风吹得冷厉,郁泛戴着兜帽,手插口袋,立在警戒线外。
他等了没多久,两瘦一胖的身影,边走边小心翼翼往回看,垫着碎步匆匆赶来。
他们人手一个电筒,刘朝和赵登天的肩膀还斜挎有涨鼓鼓的布袋子,看起来很沉重。
郁泛好奇的朝袋子看了眼,发现里面是圆润的糯米。
“······”
地面落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人越过警戒线,朝被月色笼罩的旧楼走去。
赵登天抱着袋子,登上三楼已经累的直喘气,王奈带着二百斤的身躯,也连连喘气要求休息。
郁泛立在楼梯口等他们,这楼梯很狭窄,长久没有人气,唯一透光的窗户也蒙了层厚灰,楼梯间阴冷潮湿,空中尽是呛人的霉臭味。
郁泛左瞄右瞟,不时敲上破烂的墙壁,没发现一丁半点的异常。
“没意思,会跳舞的东西呢,怎么不出来。”
赵登天小声道:“我昨晚看到那玩意在五楼。”
“先去四楼。”郁泛一招手,走在前端。
四人走入402房间,里面没几样家具,空荡荡的,窗框有破洞,墙外大树的枝叶夹缝钻进来,风吹得窗户咚咚响。
黑云遮月,屋里瞬间暗下。
赵登天吓了跳,想打开手电筒,被郁泛制止了,“嘘,别动。”
他忽然压低声音,蹲下身让王奈等人凑过来。
“你们听。”郁泛指了指楼上。
哒、哒哒······
楼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颇为凌乱,但动作极轻,像怕被人发现般。
王奈呼吸屏了屏,伸手握住胸前悬挂的玉石,小声嘀咕,“妖魔鬼怪快离开,爷爷保佑爷爷保佑。”
赵登天额头冒出冷汗,与刘朝相视一眼,紧张兮兮地将手塞进布袋里。
秘密武器,就靠它了!
“走,上楼去。”郁泛比了个口型,扶着墙踮手踮脚,走路轻如鸿毛。
四人静悄悄走到五楼,郁泛打头阵,另三人握紧手电筒,神情紧张,时刻准备着照亮前方黑暗。
502房已经没了动静,郁泛贴着墙移动,停在504房门外。
他呼吸微屏,隐没暗中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在里面,不止一个!
——在外面,不止一个!
隗燿指尖贴着嘴唇,示意秦城等人别出声,他们从六楼往下巡逻,终于有东西耐不住,偷溜溜跟来了,现在就在门外过道!
秦城和邬单相视一眼,默契的一手拿电筒,另只手伸进口袋,蓄势待发。
门外,郁泛扬起手指,在倒数时间,“三、”
“二、”
“一······上啊!”
504门口,里外两批人马,突然一同现身。
郁泛仅看到室内几个黑影,还没细瞧,下一秒便被电筒刺眼的白光闪到眼睛,差点直接给他闪瞎了!
更可怕的是,对方突然朝他们洒了一团不知名的粉末状东西,郁泛首当其冲,立即呛了好大一口。
“噗——什么东西。”
隗燿那边不比他好,对面照射来的电筒光,五颜六色的光芒直接闪花他的眼。
他偏过头,第一时间察觉不对,但未及出声阻止,秦城和邬单已经把蓄谋已久的白面粉噗唰的洒过去。
对方显然也不甘示弱,不知道朝他们丢了什么,东西小,但数量众多,打在身上噼里啪啦的还有些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504房间里花花绿绿的电筒光交错乱闪,尖叫声此起彼伏,室内宛如有群魔乱舞,面粉和糯米化作双方制敌的致命武器,各个拼了老命往对面扔洒。
就在一片混乱中,楼下突然传来道尖锐的口哨声。
探照灯发射出的强烈白光猛地从窗外照进来,伴着楼外教导主任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504房是谁,给我滚出来!!”
郁泛顶着一头面粉,校服也被染成白色,像个白纸人,生无可恋地拿过一张信签纸,立在办公室写检讨。
隗燿表面看起来比他好,实际一抖衣领,还能掉下好几颗圆润糯米。
他冷着脸,低头一声不吭地写检讨。
“你们大晚上很闲吗,”教导主任背着手来回走动,唠叨起来没完没了,“那是栋危楼,危楼懂不懂!突然塌了怎么办,为满足好奇心将宝贵的生命拿去做赌注,发生点意外会怎样,你们想没想过!”
他瞄了眼今晚收集的战利品,两袋白面粉,两袋纯糯米,七八个手电筒,还有十字架什么的。
“九年义务教育简直白学了!”
一行人写完检讨,接受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批评,才在主任亲自护送下回到宿舍。
郁泛摸了摸头,铺满发丝的面粉瞬间簌簌落下,他憋着一肚子火,转身拦住往同一方向走去的隗燿。
“我第一次知道捉鬼要用面粉!”
隗燿比郁泛高个头,他垂下眸子,发现郁泛漆黑睫毛都沾上白色粉末,在走廊橘黄色的灯光中,忽闪忽闪的轻轻颤抖。
似乎气得不轻。
隗燿没忍住笑了声,对上郁泛咬牙切齿的表情,耸了耸肩,“秦城和邬单带的,我没参与。”
郁泛默默记下两人名字,气呼呼越过隗燿的时候,忽然被一把拽住手腕。
“现在一点,寝室没热水。”
郁泛硬声:“我干洗!”
他果然回去洗了个凉水澡,第二天一口一个‘啊楸’,纸巾不离身的带着。
郁泛鼻尖轻耸,发现连一贯喜欢的肉包子也没有味儿了,有气无力地咬了口。
宁凯从桌膛找出袋感冒冲剂,“挺管用的,喝一袋就好了。”
郁泛摇头,坚持的说:“别小看我身体的恢复能力,不是自夸,哪怕被捅上两刀,我照样生龙活虎。”
宁凯听这比喻,嘴角抽了抽,“行吧,我多虑了。”
不知是不是与他们昨晚两行人闹腾有关,废楼后半夜风平浪静,什么妖魔鬼怪的传闻全没了。
晚上郁泛感觉身体好些了,又悄咪咪独自赶去废楼。
昨晚虽然无功而返,但他确实察觉到一点别的东西,不是阴冷恐怖的,而是属于某种生机勃勃的灵物。
他很好奇。
在这般稀薄的灵气中,还有东西能成精不成。
但他万万没想到,又能撞到隗燿。
屹立废楼前的苍古大树上,隗燿穿校服短袖,长腿被宽松的校服裤遮住。
他立在高枝间,单手撑在五楼窗台,看模样正要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