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离开现场的郁泛,若无其事的回到教室。
王奈手拿鸡米花,桌前摆放着汉堡可乐,以他为中心围着一圈人,看唾沫横飞的模样,正在狂吹牛逼。
“不是我吹,人鬼两道我都是老大,我小时候跟恶鬼缠斗过,那鬼想来吃我,结果被我一巴掌扇得灰飞烟灭,所以什么鬼楼舞女,你看我虚不虚,当晚就去旧楼探险了!”
郁泛走近,抽过王奈手里的东西,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你巴掌带火呢,还灰飞烟灭。”
“我没开玩笑!”王奈见郁泛不信,将脖子上挂着的玉石亮出来,“说来玄乎,当时这块玉石绽放出无敌光芒,让我浑身充满力量!”
他系着的小块玉纯白,但并非无瑕,中央含着一点似血的猩红。
郁泛眸光一凝,眼睛微眯起来。
这玉本身普通,但那滴殷红是某种符篆造成的效果,很有意思。
“什么好东西,取下来瞧瞧。”有人伸手,想摸玉。
“滚滚滚。”王奈赶紧把玉塞回去,拍开一群人跃跃欲试的手,“我爷爷给的,是你们能摸得吗。”
教室后方嘘声一片。
郁泛多看了王奈几眼,把吃完的垃圾袋留下,转身回座位。
上课铃声响起,宁凯坐立难安,低声道:“听说校董还在昏迷中,挺严重的,要是被学校知道是你踢得那一球,你可就完了。”
郁泛转着笔,没回话。
谁知课上到一半,教室边突然响起开窗的呼啦声,九班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郁泛从窗户跃下,留下的那道残影干净又利落。
“郁泛!!!”
宁凯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倒窗前往下看,腿脚发软到难以站立。
九班教室在三楼,郁泛这是······跳楼了?!
畏罪自杀的如此彻底吗!!
“啊啊啊啊啊!”有女生吓得尖叫起来,一群人涌到窗前,老师也慌忙跑去,教室瞬间乱成一团。
教学楼下栽着一些柔软绿植,郁泛落在草坪上,起身抖了抖粘在外套的灰尘。
教室接连骚动不绝于耳,他诧异的抬头,发现玻璃窗上贴满了惊恐的面孔,好似见鬼般的看着他。
郁泛:“?”
他去看望受伤人士,为了不打扰课堂秩序,特意没走引人注目的前后门,这群人怎么还不好好上课,非要盯着他!
郁泛神色淡然地拨了拨手,示意他们继续学习,转身往医务室方向走去。
他这一跳,下课后,二中论坛炸开花。
#劲爆——学神月考受挫,意欲跳楼自杀!#
#报!现学神行踪不明,生死未卜!#
二中校园很大,郁泛绕了大圈,连医务室的毛影都没见到,不过路上听人谈起校董醒了,在休息室躺着。
校长面容带笑的关上房门,下一刻,脸色难看到极点,“幸好没大碍,不让麻烦大了,哪个学生干的,把人给我找出来,简直混账!”
紧跟其后的领导们苦着脸,心头叫苦不迭,金主爸爸视察学校竟然被球爆头了,这都什么倒霉事儿啊!
郁泛打听清休息室在五楼,搓了搓手,从一楼爬上去。
那一脚属实巧合意外,但自个踢得,他思来想去,得去看望受害者才行。
休息室十分静谧,躺床上的李瑾赫艰难的翻了个身,面朝落地窗,拿起手机点下语音。
“呜~巨蟹座今日运势不佳哦,外出要注意安全,小心圆圆的东西喲。”
郁泛攀上五楼,听到室内叽叽咕咕的声音,他冒出脑袋,往声源望去,发现床上躺了个人,头上缠着白纱布,脸色不怎么好。
郁泛站在窗外,手敲了敲玻璃。
李瑾赫沉浸在星座运势播报中,陡然听到声音,抬头一望,纱布下一双眼睛倏然睁大。
他认出人了······但谁跟他解释一下,外面五楼的高度,这男孩儿怎么立在窗外的?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这是见鬼了吗!!
郁泛径自穿过落地窗,在李瑾赫宛如待宰羔羊般惊恐目光中,伸手按上他的头。
“没问题,那我就放心了。”郁泛收回手,拍拍胸膛,“我是踢球的元凶,特意来看望你,感动就没必要了,毕竟你受伤有我的责任。”
“那么助你休息愉快,我还要上课,先行告辞。”郁泛朝李瑾赫一拱手,来得快去得也快,倏地从窗外往下一跳,便没了身影。
李瑾赫有那么刹那怀疑自己产生幻觉,他拖着疼痛的脑袋艰难下床,走到玻璃窗前往下望。
一抹踏着轻快步伐的身影,飘移般三两下奔到教学楼。
李瑾赫沉默半晌,打开手机,输入问题:从五楼往下跳,完好无损是什么情况?
类似问题答案瞬间蹦出:
“这个脑筋急转弯的答案我知道——往里跳!”
“歪歪歪,是来自星星的都教授吗?”
“弱智问题,合理怀疑头被球踢了。”
李瑾赫:“······”
“没必要啊郁泛,”郁泛回教室后,趴在桌上想睡觉,宁凯却在一旁喋喋不休,“他们都说你是为了月考成绩,只有我知道,你是因为足球的事,可是没必要呀,生命才是最珍贵的!”
郁泛听烦了,换了个方向,面朝走廊。
因为‘跳楼’事件,郁泛的座位被搬了,现在挨着走廊的一边,他还挺喜欢这位置。
“年级第一不堪月考成绩受辱,意欲轻生,可真逗。”
七班教室里,秦城拨弄手机笑了会,回头跟隗燿说话,“第一名是个傻逼吧,这心里素质,出身社会岂不是三天两头要撞墙。”
隗燿在做一套理综试卷,闻言手下笔尖一停,眉头微蹙。
“假的。”他语气微凉。
“真的,这有照片。”秦城翻出照片,“估计自尊心在作怪,以往都是第一名,突然间跌落神探,变成年级几百名开外,承受不了这耻辱也情有可原。”
隗燿抬眸看了眼,看着照片中在抖动外套灰尘的人,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你太高看他了,就算五千名开外,他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嗯?”秦城敏锐的捕捉到一点东西,狐疑的问,“你跟他很熟?”
除了那晚糯米和面粉大战外,他不记得隗燿与郁泛有交集。
隗燿表情一变,冷冷甩出四字:“不熟,路人。”
“啊楸~~”郁泛抽纸擦了擦鼻子,嗡声嗡气道:“谁对我这么朝思暮想,整天就知道念叨我。”
正要拿出感冒灵颗粒的同桌默默收回手。
算了吧,他不需要。
足球事件在李瑾赫声明不追究责任的情况下,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晚自习后回宿舍,宁凯啧啧称赞郁泛狗屎运,要不是当了两年室友,他都要以为郁泛是二中太子爷了,上次事没找上他,这次也安然无恙的逃脱。
郁泛淡然的挥挥手,“只要胆子大,操上天都不怕。”
宁凯咂舌半晌,说了句牛逼,火速滚上床睡觉。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他睡得正香,没想到被郁泛用手机电筒光硬生生照醒。
“哎呦,你干嘛?”
郁泛脚踩床梯,拿着刺眼手机光晃了晃,眼底酝着淡淡的青晕。
他面无表情:“你打呼噜。”
他今儿睡得早,谁知道半夜被响彻房间的呼噜声吵醒,没封住宁凯的嘴把人丢到床底,绝对是他为数不多的仁慈。
宁凯尴尬一笑,“一定是睡姿不好,稍等,我换个姿势。”
郁泛踩着拖鞋去洗手间,开水龙头,凉水泼了泼脸,这才把残余的些许不悦浇灭得一干二净。
他出了门,发现宁凯坐起身,上半身倾斜,耳朵紧紧贴着墙,表情古怪。
“隔壁好像打起来了。”
郁泛一听,瞬间来了兴致,凑近墙壁细听,其实宿舍隔音效果不错,但架不住隔壁动静太大,已经上桌上椅了。
“操.你妈,明明知道老子喜欢安敏,昨天竟然背着我偷偷给她买礼物,撬兄弟墙角是不是!”
“同班同学买个生日礼物怎么了!我他妈早看不惯你了,安敏是你女朋友吗,管得太宽了吧! ”
隔壁叮砰咚的砸起来,宁凯模模糊糊听了些,瞬间了然。
“两人为校花争风吃醋呢。”
郁泛疑惑:“校花,谁?安敏?”
宁凯点头,解释了句,“也不算校花,就咱们二中大部分男生的女神吧。”
郁泛了然,露出感同身受的理解性一笑,“当年我身边也有一团花花蝴蝶,经常干争风吃醋的事。”
“啊?”宁凯发出诧异的声音,“还有人为你争风吃醋?”
郁泛顿时不乐意了,他很差吗?
论身份,堂堂鬼道门少主,同辈无人有他身份高,论相貌,妥妥修真界颜值担当。
“可多了,我是我们那的风流人物!”
——风流人物。
隗燿睁开漆黑的眼眸,侧过身,目光淡淡的落到正对着的白墙上。
他倒要看看,这人能自夸到什么地步。
☆、穿墙之术
“有多风流?那可太风流了!十六岁生辰一过,我爹放开话之后,不管男女老少看到我就往我身上扑,乖乖,吓得我都离家出走了!”
“蛤?你不相信,为什么不信,是我长得不标致还是人格没魅力?”
“眼瞎?他们不眼瞎!他们就喜欢我明白吗,就喜欢我······”
隗燿越听脸色越沉。
据他所知,郁泛在鬼道门是人人见了头疼的主,门中弟子不躲已经给足面子,什么时候变成往上扑了。
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以郁泛的身份相貌,有人往上扑实属正常,而且他爹鬼道主出了名的风流成性,若非刻意为之,膝下儿女都能组成个门派了。
隗燿眼帘微垂,突然没了睡意,他坐起身,背靠上冰冷的墙面,随手抽过本书来看。
宁凯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忍不住打断了郁泛,“你在你们那如何受欢迎我不知道,但在二中,恕我直言,你在女生眼里好像并不吃香。你瞧身为学神,作为两年同桌的我,发现你两年间累计得到的情书,还没人隗燿一周的多。”
郁泛:“······”
过分了!
扯上隗燿,人身攻击!
郁泛拧开瓶盖,咕噜喝了大口消火。
以往隗燿也被拎出来跟他比过,当时有个表面说贼喜欢他的人,转过身就谈论起瑞云弟子隗燿,说什么俊容无双,来日必是万千少女如意郎。
他不屑地呸了口。
却没想到隔天便撞见瑞云一伙。
那晚夜色朦胧,天际月光皎白,彼时隗燿不知道他是鬼道门少主,他一路跟着他们,中途说饿了,隗燿亲手给他烤了只野兔吃。
郁泛吃了人家白食,又发现隗燿跟鬼道门中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同,心头那点不忿便烟消云散了,而且这人······莫名让他心痒痒。
郁泛正打算跟人进一步深入了解,谁知天道不作美,身份惨遭暴露,当时隗燿二话不说拔剑,姿势标准帅到掉渣,不过给他吓得够呛,赶紧拍拍屁股溜了。
之后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回忆起来没什么令人愉快的。
当时隗燿风头很盛,什么瑞云第一弟子,正派未来之光的称呼多不甚数,而他的确担得起这些盛名,修真界同辈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