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美丽只是陪笑,她左右想找机会走人,可张太太一直抓着她不放,“苏太太,你们现在住哪啊?” “就住这片。”何美丽自然知道这两人一向都是仰高踩低,但她这含糊不清的回答显然让对方不满意。 王太太笑道:“这样啊,不如请我们上你们新家喝杯茶如何?” 她朝张太太使了个眼色,张太太立马附和,“是啊,你看你手上提这么多东西,要不坐我们的车,让我们送你回去。” 何美丽一听赶紧摇头,“不必了,我自个儿回去就行。” 她太清楚这两人的性子,待会要让她们见着现在租的房子,保不准又是一番冷嘲热讽。自从苏家破产以来,她已经遇见过几次这样,这帮上流社会的夫人们,大多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雪中送炭少有,落井下石是常态。 何美丽态度强硬,王张二人一时间也说不动她。这时,王太太突然道:“说起来,我记得你儿子好像开了个广告公司,我老公上次还在说,要找个合作对象呢……” 她笑了出来,“苏太太,要是令郎有实力,我倒是可以建议我老公找他帮忙。” “这……”何美丽犹豫,卓越通讯是大企业,要是和他们合作,对苏然的生意自然是有百利无一害。 不过就是被她们嘲讽几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美丽权衡利弊,最后还是咬牙点头,“那还是请王太太您多多帮忙了。” “这容易。”王太太笑道,“大家以前都是好姐妹,说这客套话干嘛,来,请我们去你家坐坐吧,我也好久没见到苏先生了。” 张太太赶忙招手让司机过来,“是啊,听说苏先生去当了什么快递……哦,不,是跑腿员对吧?” “啧啧,那可真是太惨了。这跑腿多辛苦呀,听说整天骑着辆电动风吹日晒的……”
何美丽脸色一阵尬红,只能随她们上了车。 车在小区前停下。 王太太一下车,眉头就皱起来。 “这什么地方呀,就光秃秃一幢楼,连个围墙都没?” 何美丽赶紧道:“这叫公寓大厦,都是独立一幢的,没有围墙。” 张太太摇头,“不是,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呀?没小区没保安,多不安全!” 两人站在楼下,前前后后就把眼前这幢大楼批得一无是处。 何美丽后悔了,带她们上去,指不定还要听更多难听的话。她正纠结着要想什么借口“请”走这两位瘟神。 这时,“嘀嘀”,一辆车在他们后面停了下来。 王太太回头一望,倒是叫出声,“哎哟,你们这破地方,居然还人开迈巴赫?” 张太太立刻笑道:“怕是人家楼主要来收租金了。” 两人“咯咯”地笑起来,何美丽被嘲得满脸通红。 黑色的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大腿率先出现在她们视线中,紧接着,男人俊美的相貌让她们仨个都看呆了。 那人款款走来,直接在她们面前停下,“阿姨,还记得我吗?” 王太太和张太太面面相觑,最后是何美丽“啊”的一声想起来,“你、您是厉总?” 厉总? 在南城,能被人叫做厉总的只有一个人。 张王二人面露惊讶,就见厉行之颔首,“是我。” 他停了停,似乎有些不太习惯,但又想起刘夏的“叮嘱”,只好低声道:“叫我……行之就行。” 还真的是! 王太太和张太太瞪大眼睛,厉行之这身派头还有气势,一看就不像是假扮的。 张太太支支吾吾道:“您、您就是宏远集团的厉总?” “嗯。”对于何美丽之外的人,厉行之就显得冷淡许多。 “那个,厉总啊,我是卓越集团的……” “厉总。”何美丽马上打断王太太,抢先道:“您来这是?” “我来看看你们。”厉行之怕她听不懂,又补充道:“您和苏叔叔。” 何美丽有些懵。他们和厉行之有什么交情,值得对方一个首富上门来看两个老人家? 她还没反应过来,厉行之的人就从车后箱提出一个个高级礼品盒。 所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王太太反应得快,她赶紧挽上何美丽的手,“哎哟,苏太太,原来你们家和厉总还是旧识呀?” “不是。”厉行之说道。 三个女人全都看向他,厉行之一字一句道:“我是苏然的男朋友,也就是苏家的未来女婿。” 十来平方的客厅内,一对夫妻和一个年轻男人对坐着。 厉行之想起刘夏的“指导”,尽量咧开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苏富贵坐不住了。 他悄悄扯下何美丽的袖子,露出尬笑,“厉总,您先坐,我们去烧个水。” 提起烧水壶,苏富贵拉着还反应不过来的老婆,一起闪进厨房。 “你咋回事,这是电热水壶,你要放炉子上烧?” 何美丽抢回热水壶,苏富贵却看不过她这蠢样,“不是,你去买个菜,怎么还能把人家厉总带上门来?” “这、这不能怪我呀!”何美丽委屈,“是他自己在楼下说要看我俩的,我就把人带上来了。” “那、那他和然然是啥关系?” “这……”何美丽挠头,“他自己说是然然的男朋友,我们家的未来女婿。” “啥玩意?未来女婿?” 苏富贵瞪大眼睛,“就算他是首富,也不带这么大脸,自己封自己是我们女婿!我同意了吗?” 何美丽赶紧扯下他,“你别嚷,万一人家听到就不好了。其实嘛,我看这厉总八成是要追我们然然。” 本来王太太和张太太还想着上门来踩苏家两脚,结果一听这尊大佛要上门,赶紧找了个借口回去。 何美丽见这厉行之对自己还是挺礼貌规矩的,心中还觉得颇为满意,就把人带上来了。 “追然然?”苏富贵愣了会,后来一想,看这架势也是这么回事。只是…… “但然然好像不喜欢他?”之前一提到厉行之,苏然就要翻脸了。 “那……”何美丽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我们该怎么办?” 苏富贵沉吟会,才道:“这样吧,就把当普通客人得了,回头等然然回来,再由他自己主意。” “好吧。” 苏富贵与何美丽拎着装满冷水的热水壶又出来了,厉行之眼里明显打了个问号。 苏富贵呵呵一笑,“哦,没想到它是插电的,不能放在炉上煮。” “……” 厉行之的视线扫过茶几上的煮水壶插座。 苏富贵尴尬了。 何美丽赶紧叉开话题,“那个,厉总,这些东西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 她指的,是客厅里堆满的各种山珍海味。 厉行之脑海里浮现刘夏的第一号名言: “丈母娘是谁?那是你妈!” 他清咳一声,决定进一步拉近两人关系:“阿姨,叫我小厉就行。” 小厉? 何美丽被这称呼雷了一下。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叫南城首富“小厉”! 可迎上厉行之那碜人的“八颗牙标准式微笑”,她心里又有点发毛,最后只能尴尬地点头,“好、好的,小……小厉。” 厉行之满意颔首。 气氛又陷入一片奇怪的安静中。 苏富贵夫妇本来是善聊的主,可碰上这尊大神,两人都挺着背坐得直直的,谁也找不出话题来。 水开了。 苏富贵正想伸手拿起水壶,却发现自己右手正绑着绷带,厉行之赶紧上前就要帮忙。 “我来吧。” “不用不用!” 苏富贵伸左手就要挡,厉行之却是执意要他来。 就这么一来一回,突然间,苏富贵左手的水壶被他一抢,滚烫的热水从壶嘴倒了出来,淋在了苏富贵的右手上。
“啊——!” 苏然走到自家楼下时,发现路边正在卖炸鸡翅。他买了四个后,又掏出手机,正想问何美丽买多几个会不会浪费。 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却是他妈支支吾吾地道:“然然啊,那个……我们现在在医院。” 医院? 苏然一听这两个字整颗心就提了起来,“怎么回事,是爸哪不舒服了,还是你?” “就是……唉,你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你过来看看吧。” 苏然急急地就拎着四个炸鸡翅上了附近的医院。 按着何美丽说的,他直接到烧伤科,就见苏富贵坐在那,右手又重新包扎了一次。 “爸,你怎么了?” 他话还没说完,才注意到站在苏富贵旁边的男人,竟然是厉行之。 苏富贵小声地道:“没事,就是不小心烫着了。” “怎么烫着的?”苏然急得不行,这苏富贵的手好不容易骨折快痊愈了,现在又被包得又肿又厚。 这时,厉行之也小声地说一句:“是我。” “是你?”苏然瞪向他的眼神差点没将他千刀万剐。 “好啊你,没想到你这么狠,居然还报复我家人,用开水淋我爸的手?!” 厉行之难得露出尴尬的表情,“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记恨着上次我泼你水的事情?就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爸?你这心也太黑了。” 何美丽看不下去,她拦着苏然,“然然,不是这样的。这事是意外,小厉只是想帮你爸拿水壶,不小心才弄成这样的。” “小厉?”苏然不可置信,“你叫他小厉?” 何美丽愣住了,“怎、怎么?不可以吗?” “妈,你什么时侯跟他那么熟了?” 苏然没想自己才上一天班回来,怎么感觉厉行之跟自己父母关系变得这么好? “然然。”何美丽见不惯苏然对厉行之的态度这么恶劣,“人家小厉好心好意上门做客,你爸的手也是意外,你说话别这样。” “我……”苏然说辞到嘴边又忍了回去,他看了一眼厉行之,只是说道:“爸,你拿药了没?我去帮你拿吧。” “好。”苏富贵把诊疗卡递给他。 苏然转身就走,厉行之看着他背影欲言又止,是何美丽在旁边使了个眼色,“快追上去啊!” 厉行之回了个感激的眼神,拔腿追上去。 苏富贵见他俩都走远了,才龇牙道:“疼啊……老婆,你真想他当女婿呀?” 何美丽“哎”地一声,“我看小厉呢,人也没什么不好的。除了第一次见面尴尬点,不过嘛,然然大着肚子还和他在酒店……唉,看来也是感情基础的。其他的,相貌、家世、为人,样样都拿得出手!” “等等!”苏富贵赶紧打断她,“其他的就算了,这为人……哪有女婿第一次上门就把未来岳丈的手给烫肿的?” 何美丽摆手,“这不是意外嘛!再说了,你这手伤一次是伤,伤两次也是伤。你要庆幸,还好又是这只手,一事不劳二主,方便!” 苏富贵被她这理论惊呆了。 “总之呢,年轻人的事我们别操心太多,知道吗!” 何美丽霸气地下了结论。她没说的是,厉行之这么拿得出手的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呀! 苏然到了取药窗口,才发现今天人特别多,光是排号估计就得等上半个小时。 他现在怀着孕,人太多的场合容易感到呼吸困难,索性走到外面草地散会步。 没一会,后面男人跟上来了。 苏然知道,故意不坑声。但是对方却是一直跟在他后面,最后还是他怒了,转过头道:“你想干嘛?” 厉行之有些委屈,“见你。” “见我?见着了,可以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