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比心,就算自己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也未必能做到像厉行之这样百般迁就。 他相信厉行之是真的想和自己在一起。 这一次,苏然没有以往那样讽刺回去或者是故意左右言他,而是非常认真地直视厉行之的双眼。 “行之,我相信你。” 这句“相信”像是等待了许久而来的甘霖,厉行之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然然,你说的是真的?” 苏然点点头,“是真的。” 厉行之话里透着点紧张,“那……那你愿意答应我吗?” 苏然没有回答,而是攀着他的手臂,轻轻垫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就像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可厉行之整颗心都沸腾了。 “然然,我爱你。” 苏然轻启双唇,正想开口。可这瞬间,他肚子里又是一阵翻腾。 “哎呀”,他皱着眉,右手又忍不住摸向肚子。 厉行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也伸手摸了摸苏然的肚子。 “你这小坏蛋。” 这小家伙要是肯安分点,他刚才应该能听到苏然的回应了。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俩一抬头,原来是苏富贵。 只见他左手提着袋垃圾,显然是要到楼下扔垃圾。 苏然忍不住皱眉,“爸,你这手还没好,这种活还是我来吧。” 他伸手就要接过他手里的垃圾袋,苏富贵却是摆摆手,“得了吧,我只是伤了只右手,不是残废了。丢点垃圾,还是难不倒我的。” 又是说到他右手这事,厉行之忍不住眼神闪烁了下。 他还是主动伸出手,“伯父,要不让我来吧。” 苏富贵本来张口就想拒绝,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不自觉的往自己儿子肚子上瞅了一眼。 收回眼视线,苏富贵的口气缓了许多,“不用了。现在时间不早,厉总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人家父亲都发话了,厉行之自然不敢再腆着脸跟上去。只好朝他微微颔首,“那好,你们早点休息。” 临走前,他又小声对苏然说:“待会儿到家了,记得给我个信息。” 苏富贵感觉有点一言难尽。 这都在自己家楼梯口了,就爬几层楼梯,这厉行之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吗? 可一想到何美丽的猜测,他就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连带着,看厉行之也没有以前那么碍眼。 倒是苏然听话地点点头,回到家后特地发了个信息。 没想到男人立刻打了电话过来,两人就像蜜恋期的小情侣,又是扯些有的没的聊了一个多小时。 入睡前,苏然摸着肚子里还不肯歇息的小家伙,暗暗下了个决定。 找个时间吧,把肚子里这孩子的真相跟厉行之说清楚…… 厉行之和苏然互道晚安后,他想了想,又不放心打打个电话给刘夏。 铃声响了快三十二秒,电话才被接通。 “喂,干嘛?” 电话那头,刘夏的口气听起来不太好。 厉行之一听,心里反而疑惑,该不会刘夏真的…… 想起他和苏然做过的保证,厉行之的语气也凝重起来,“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他?” 刘夏怨气满满,“大哥,你觉得我能对他做什么?” 厉行之挑眉,“这可难说。” 刘夏差点没顺着信号爬到他面前摔桌子,“你还说这种话!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吗!他喝醉了,问他家在哪,只会嗯嗯嗯个不停。我只能把他带回我家,但是——” 刘夏的声音简直要穿透屏幕,“他吐了!他居然在我客房的床上吐了!你知道我光是收拾这醉鬼还有房间就收拾了多久吗!” 厉行之:“……” 看样子,他和苏然的承诺可以兑现。 同情的说了句“加油”,厉行之挂断电话,准备洗洗睡了。 刘夏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心里诅咒了一下厉行之,希望苏然再折腾他多几次。 可回到现实,刘夏又觉得心好累。 好不容易把客房被吐满污秽物的床单给取下来,沙发上还有个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身材颀长的男子醉醺醺地躺在沙发上,衣领还沾了些许秽物。刘夏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人就在这里挺尸一夜。 他认命地脱掉外套,撸起袖子,走过去一把把人给抱起来。 这公主抱以往都是抱女人,但刘夏惊奇地发现,这男人抱起来虽然重,但也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 客房暂时是不能住了,他索性把人抱回主卧。 人躺在床上后,刘夏又弄了热毛巾和一套干净的睡衣。 作为一名笔直笔直的直男,刘夏对于给一个男人换衣服,自然没什么遐想。 把人擦干净后,他才慢慢解开颜以星的衣服。手下这具身体皮肤白皙,明显就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但略显得单薄,刘夏这又想起这两次见面,这人时不时就会咳嗽。 厉行之说过,这人好像身体不太好。 颇为惋惜地替他解开上衣扣子,刘夏把人翻了个身,在脱掉颜以星上衣的那一瞬间,他却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 与前面白皙光滑的胸膛不同,颜以星的背后布满了斑驳的痕迹。 这是…… 刘夏俯下身,仔细端详着。这些触目惊心的的痕迹基本都已经变成粉色,一看就是陈年旧伤。可是数量这么多,刘夏很难想象,是谁有那么大的仇,才能下得了这狠手! 想起这人清醒时笑得如沐春风,刘夏心里泛起阵阵疼惜。 这时,“阿秋”! 颜以星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刘夏赶紧帮他把睡衣套上。同时又跟自己说,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没必要管太多。 把人安顿好了,刘夏才站起身,走向了客厅。 在这个连男性都能生孩子的社会,刘夏可不敢和颜以星同睡一张床。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更何况,瞧颜以星那病殃殃的身架骨,自己要是压上去,保不准都得闹出人命。 刘夏从客房重新拿出一套备用的床褥,自己就在客厅凑合过一夜。 睡到半夜,刘夏迷迷蒙蒙间,就听到一声尖叫。 他本来睡眠就浅,听到这声响,立刻掀开被子来到卧室。 之前只留了个小夜灯,昏黄的光线下,床上那人双手抓紧被子,头上沁出豆大的冷汗。 “不要、不要……” 颜以星嘴里无意识呢喃着,刘夏见状,赶紧坐到床边,按住他的手。 “你没事吧?” 床上的男人依旧颤抖着。 刘夏想,颜以星应该是在做噩梦。他转而抚上对方的胸口,用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温柔,“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轻抚对方的胸口,仿佛这声声柔声安慰起了作用,颜以星原本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下来。 刘夏保持这姿势,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收回手。 经过这一闹,刘夏也不敢放他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他想了想,干脆从客房拖出另一套被子,铺在了卧室的木地板上。 就这样,颜以星睡床,他睡地板。两人就在一间房里过了一夜……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投射在地板上,刘夏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坐在床上的颜以星。 那人脸上也挂着显而易见的迷茫,倒是刘夏主动打了声招呼,“早。” “早。” 颜以星四处打量着房内的环境,才愣愣地问:“这是哪?” 刘夏一坐起身,惊觉自己四肢都僵硬了。 “这是我家。” “你家?” 颜以星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他和苏然几个人在吃饭聊天,“不是,我记我明明记得我们在……” 刘夏说:“后面你喝醉了,自然就不记得。” 他瞧着人歪着头,这样子倒让他想起之前在奈良见过的鹿,单纯又天真。 玩心一起,刘夏索性把昨晚他把颜以星送回家,对方吐脏了他的客房而自己又是怎么样辛辛苦苦把他抱回主卧,还给他换衣服的事全部都说了出来。 颜以星越听,越是快把头埋进胸口里。 “对不起!我从来没喝醉过,那个……那个你的床单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他这反应逗笑了刘夏,“不必了,你弄脏了我的床,可我也看光了你的身子,这样我们也算扯平,谁也不吃亏。” 听到“看光身子”这几个字时,颜以星的脸色一变,右手不自觉的安在了左肩后,“你看到了……” 刘夏心里咯噔一跳,随即佯装疑惑,“看到什么?昨晚我可是关着灯,什么也没看见。怎么,你该不会是黄花大闺女,还要我来负责吧?” 颜以星愣了数秒,最后才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谢谢你。” “这没什么好谢的。”
瞧着那人一脸单纯的模样,刘夏又忍不住打趣:“我说,你就不怕我骗了你?其实昨晚我是兽性大发,把你给吃干抹净了?” 他这话本来是随口开玩笑,可是颜以星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的,刘先生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 好人?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两个字形容刘夏。 正想说对方太天真了,刘夏一抬头,就望进了那双清澈的星眸。那里面盛载着的,是对他满满的信任。 晨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刘夏感觉自己的心,也被这风无意间撩拨了一下…… 眼前是一间破旧的房子,林泓站在门口,他低头瞧着自己的皮鞋,上面已经沾满泥渍。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鞋子先擦干净,那门却自己开了。 “哎呀,是小洪啊!” 听到“小洪”这两个字,林泓眉头皱得更深。 一个身材已全然走形,眉眼间尽是沧桑的老年妇女保持着开门的姿势,赶紧又转过头对屋里喊道,“老头子,你看谁来了!是小洪!”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出现在视线中。 “儿子啊,你终于回来了。来,快进门。” 林泓轻声喊了声“爸、妈”,然后才跟着进门。 “哎呦,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把这屋里打扫干净。” 女人絮絮叨叨着,那老汉嚷她,“小洪在大城市是赚大钱的,哪有时间打电话回来!老婆子你别再瞎嚷嚷了,赶紧去把昨天刚腌好的鱼拿出来,中午要给小洪吃顿好的。” 林泓微微皱眉,“不用了,爸。我工作忙得很,这次主要是有个问题想来问你们,我待会就走。” 正在忙活的妇女听到他这话,有些失望地停下手。 但她还是又忍不住开口,“小洪啊,前几天不是你生日,我托方叔家那儿子给你带的礼物收到了吗?” 林泓只是“嗯”了一声。 见他反应这么冷淡,女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先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带着油污的玻璃杯子,林泓看向老汉,“爸,我记得,叔叔是不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第36章 宝宝 这天周末, 厉行之早早就来到楼下接苏然。 两人平时都忙得很,难得有时间双方都有空。 “我们要去哪?” 活了快三十年,苏然这也是第一次与恋人约会。他现在已经进入孕三十五周了, 很多普通情侣能去的地方都不太适合他。像电影院之类密封场所, 或者人流拥挤的地方, 他都是尽量少去。 厉行之替他带好安全带,“去买东西。” 买东西? 苏然猜不到, “你要买什么?” 厉行之却是神秘的很,“待会你就知道。” 等车停在了一家母婴店门口, 苏然终于知道厉行之想要干嘛。 厉行之拉着他的手, 微微一笑,“给孩子买礼物。” “你……” 苏然看着店门口高档奢华的设计, 就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便宜。等进了店里, 他才知道这店里卖的都是国外高端大牌, 专门给为有钱人生小孩提供一条龙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