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陪着颜以星在这里吹了那么久冷风,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好。” 颜以星堪堪地望了他一眼,只好任由对方牵着自己上车。 知道颜以星今天状态不好,刘夏特地在附近挑了家精致的日料店。 看着师傅拿□□炙烤寿司,颜以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刘夏问道:“怎么,你没吃过这个?” 颜以星摇头,“没。” 之前的二十多年,他整日在颜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学放学都是司机接送,没有朋友,也不会有人约他来吃这种东西。 刘夏倒真有些好奇了。 颜以星这人穿着品味不俗,谈吐也文雅,一看就好人家出身。但平时开着凯美瑞不说,就连这种白领常吃的寿司都没吃过,听起来就有点奇怪了。 “你该不会是‘高塔上的长发公主’吧?” 他指的是,是童话里那个从出生就一直住在高塔上的公主。 颜以星闷闷地瞥他一眼,“那你是‘盗贼’罗?” 在这则童话里,公主就是遇到了盗贼,解开自己的头发让盗贼爬上了高塔。 刘夏的心被这话挠了一下。 不说还好,仔细一看,颜以星细皮嫩肉的,还真得像是温室里娇养的“公主”。 他不着痕迹地凑过去,才发现这人的皮肤比他上个女朋友刘雅媛还要好。白皙光滑,连毛孔都看不见。 最特别的,是他身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香水味,反而是一种清爽的味道。 颜以星没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只是夹着一块寿司放入嘴里。 刘夏看到,这瞬间他微睁着双眼,有些惊讶的表情。 “真好吃。” 一顿他公司那些女下属经常吃的寿司,就能让这人惊喜,刘夏的心情很微妙。 他忍不住问道:“你……平时过的都是什么生活?” 颜以星伸到一半的筷子突然停住,“平时的生活?” 他低头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地说道:“我……我没事就在家里画画,养身体。” 画画?养身体? 刘夏想像不出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整天在家画画养身体,这过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说到这,颜以星忽然放下筷子,抬起眼看着刘夏。 “刘夏。” “我在。” 颜以星的表情让刘夏不由自主坐直了身体。 “你说……”颜以星咬着下唇,过了很久才说道:“如果你发现,你现在的父亲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只是出生时被人换了,有另外一个人才是你父亲生的孩子,真正的‘刘夏’,你会怎怎么办?” “什么?” 刘夏觉得颜以星这问题有点莫名其妙,“你说是,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我出生时被人换了,我只是穷人家的孩子,结果幸运地成了刘家的少爷,对吧?” “嗯嗯。”颜以星点点头。 “这也太狗血了。”刘夏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问这种问题?” 颜以星却很认真地攀住他手臂,“如果这事是真的被你遇到呢?” “如果是真的话……” 刘夏拍了拍他的手,“这也没什么。” “没什么?” “难道不是吗?”刘夏双眼凝视他,“这种事又不是我的错。如果真的有另一个人才是‘刘夏’,那我可以把现在的‘身份’还给他。” “还给他?”颜以星低低地重复这三个字。 “当然。”刘夏替他倒了杯酒,“这事也不是全看‘我’一个人的意思。这种事,其实不单两个孩子,两个家庭都是受害者。要不要认回彼此的亲生父母,交换彼此的人生,这些都需要两个家庭所有人一同来决定。” 刘夏见颜以星听得认真,不由得狐疑,“怎么,难道是你从小就被人换了,有另一个人才是‘你’?” “不是。”颜以星赶紧摇头,“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我、我只是看电视上演的,所以无聊问你一句。” 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刘夏着这人神色慌张,心里八成还是有问题。 但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又不是唱戏,现实生活中哪里会发生? 一时间,刘夏也拿捏不准颜以星究竟在烦些什么。 他干脆搭上对方的肩膀,笑着说:“我说,其实就算是真的,你被人换了,不是真正的‘严以星’,那也没关系。反正,你还是你,不是吗?” “我还是我?” 颜以星歪着头,刘夏觉得他这动作可爱极了,忍不住刮了下他鼻尖。 “我认识的,始终是这个现在在我眼前的你。身份地位,并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的存在,你懂吗?”
颜以星愣愣地盯着他,心里却在反复咀嚼这句话。 “来,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试下这家店的梅子酒,很有名的。” 颜以星低头看着他手里那个精致的日式小酒杯,最终还是接过来轻酌一小口。 一股清甜的味道顺着喉咙直入身体,这是夏天的味道。 “好喝。”
颜以星顺着眼前的手,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这人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他有时侯不敢直视对方,就是怕这双眸太过勾人。 可偏偏就是这个平时说话油嘴滑舌的男人…… 颜以星心跳得有些快,他咬着唇,然后绽开了今天第一抹笑容,“谢谢你,刘夏。” 刘夏被这笑晃了下神,下一秒,他听到了对方问道, “刘夏,你、你能不能和我谈恋爱?” 苏然的眼睛好得很快,就像医生说的,这种失明只是暂时性。 在病床上休养了一周,他已经隐约能感受到光源。 拆掉纱布的当天,厉行之也安排车辆载他和孩子一起到月子会所。 要论舒适程度,医院肯定比不上月子会所。 厉行之事先给苏然订的月子套房不仅有三房两厅,同时还配备专业的保姆和营养师。 人住了进来,何美丽与苏富贵也轻松不少,起码有保姆能照顾孩子。 苏然现在终于能看见东西,整天就想着陪孩子。可惜的是厉行之一下班也往这边守着,在他的“监视”下,苏然每天都得定时休息,不能太过劳累。 这天刚睡醒,原本应该送餐的工作人员没来,反而是何美丽端着个食盘进门。 “然然,来,快来尝尝。” 苏然坐直身子一看,竟然是一碗面。这面浸在清汤里,上面只放了几根烫好的青菜,还有几片肉。 “妈,这是?” 他现在一日五餐都是由月子会所的营养师专门搭配。今天这碗面一看,就不像是这里厨师的手艺。 何美丽笑呵呵地说:“你忘啦?今天是你生日,每年妈妈都会给你煮碗长寿面。” 生日? 苏然赶紧转过头看了一下挂历,果然今天就是“苏然”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我问过这里的营养师了,他说你现在只要吃得清淡点,吃点面、青菜和肉都对身体好。本来呢,以前每年都是放糖的,但是他们说你现在不能吃甜的东西……” 听着何美丽絮絮叨叨,苏然心里一阵暖和。 “妈,谢谢你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家人为他庆生。 苏然夹起浸在汤里的面条,突然有点舍不得下嘴。 “怎么啦,是不是太烫了?要不要再放凉一会儿?” 何美丽作势就要把盘子端到一边,苏然赶紧拦住她,“不用,刚刚好,我现在就吃。” 这时,苏富贵抱着孩子进来。 “我们的小宝贝要来给爸爸庆祝生日啦。” 苏然抬头一看,苏富贵怀里的孩子没有睡着,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与他对视。 一看到这个自己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孩子,苏然整颗心都软了。 “宝宝,笑一笑。” 小宝宝朝他眨了眨眼,却是扁起嘴,下一秒, “哇哇——” 他这一哭,苏富贵立刻就急了。 “怎么啦,我的小宝贝。是不是又是哪不舒服了?” 何美丽赶紧上前,“来来,你让开,让我看看他是不是又尿湿了……” 看着自己的父母正在围着孩子忙乎,苏然心里像沾了蜜似的。所谓上有老,下有小,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了。 等到晚上,苏然吃过晚饭之后,小宝宝累了,苏富贵与何美丽就抱着他回房间休息。 苏然看了会儿电视,才发现每晚陪着他的人至今都还没出现。 平时这时候,厉行之早已下班过来。 苏然抬头看了看时钟,发现现在已经九点,他发了信息给对方,对方没回。 索性打了个电话过去,但是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苏然突然有些担心。 就在这时, “然然,我来了。” 他心心念念的男人突然站在门口。 苏然有些嗔怨地看着他,“你干嘛去了?发信息打电话都不回我。” 厉行之今天有些奇怪,他一只手放在背后,神情也有点不自然。 苏然突然好奇起来,他探着头,“你背后藏了什么?” 厉行之侧着身子,“没什么。” 因为伤口还没复原,苏然没办法下床,他只好伸手抓着厉行之的手,“来,快给我看看” 躲了几下,最后是怕苏然扭到腰,厉行之才按住他,“好了,我给你看。” 他从身后拿出来的,是一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 “这是?” “蛋糕。” 厉行之说话的表情有些闷,苏然反而觉得好玩,“干嘛送我个蛋糕还这种表情?” 厉行之看着他,有点垂头丧气。“刘夏跟我说,要在九点的时候把灯全关了,然后在蛋糕上插蜡烛,边唱生日歌边给你惊喜。” 这听起来很像电视剧里的桥段。苏然看着还是包装完好的“惊喜”,反问他:“那你怎么没按他说的做呢?” 厉行之的表情一言难尽,“我到了这里后,才发现蛋糕店给我的蜡烛忘记拿了。” 他还特地多花钱买了一套心型的特制蜡烛,可是就在付款后,美国那边有个客户说打电话给他。 就是这通电话,让他匆匆提了蛋糕就走,把另外买的蜡烛忘在店里了。 听起来确实像厉行之会做的事,苏然忍着笑。 他看着厉行之闷闷不乐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安慰他。 “行了,有蛋糕就行,惊不惊喜无所谓。” “快,给我看看蛋糕长什么样。” 苏然这么说,厉行之赶紧解开彩带。 揭开盒子的那一瞬间,苏然微微睁大双眼。 这蛋糕显然是专门定制的,是一个八寸大的心形蛋糕,但是最特别的是蛋糕中间用红色奶油写了一个“之”字和“然”字,外面又画了个爱心。 这简单粗暴的审美让苏然看了厉行之一眼,后者略微尴尬地移开眼神。 “这也是刘夏教你的?” 他才不信凭刘夏花花公子的手段,会提出这么土的建议。 厉行之眼神漂移不定,“是我叫蛋糕店弄的。” 果然! 苏然看着这个还停留在小学生表白手段的“惊喜”,又忍不住笑出声。 厉行之紧张了,“你不喜欢?” “不不不,我很喜欢。” 知道厉行之在谈恋爱这种事上一直在及格线漂浮,苏然反而觉得可爱。 怕厉行之继续尴尬下去,苏然赶紧催促他,“是你买的,我都喜欢。别说了,我看着这蛋糕挺好吃的。我们切蛋糕好了。” 这时,厉行之又有些懊恼。 “没有蜡烛。” 上次他们给颜以星过生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没道理他给爱人精心准备的生日蛋糕,居然没能吹蜡烛许愿。 苏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拉住对方的手,“没蜡烛也没关系,反正我要许的愿望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