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男人! 薛景忆愤愤地跺了跺脚然后飞身下了屋顶,太可恶了! 远远看着,只见他的哥哥站在院子里,微风轻轻吹动他的衣摆,月色如水,在他肩上落下了一层淡淡的清辉。 薛景忆忽然有点难过,忍不住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身,然后有些眷恋地蹭了蹭薛晚沉的后背,撂出了一句经典台词,“哥哥,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薛晚沉又被他惊奇的脑回路给囧到了,然后若有所思般地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困惑。 [够了,你是不是上瘾了,绝对是的!]系统简直没眼看,这个人设真是太那啥了,一股白莲花的气质扑面而来,说的话也简直句句魔音穿脑。 小时候还好,但薛景忆现在这么大了,薛晚沉总觉得兄弟俩这样抱着似乎太gay里gay气了,必须得给他一点这方面的教育了,想了想将他拉开正色道,“景忆,你现在多大了?” “十六,快十七了。”薛景忆看着他认真答道。 这个年纪,在古代也不小了,都到了可以纳妾娶妻的年纪了。 “你都这么大了,以后再也不可以随便抱别人了,知道了吗?” “难道哥哥也不可以抱吗?”薛景忆看着薛晚沉严肃的表情有些受伤,难道哥哥有了别的男人就不再喜欢景忆了吗? 当然不可以了,小时候亲亲抱抱很正常,两个大男人再搂搂抱抱就很奇怪了,但薛晚沉想以薛景忆的脑回路一定不会理解的。 “是的,哥哥也不能抱了。” 薛景忆震惊了,抬头看着薛晚沉,一双眼睛里瞬间盛满了雾气,仿佛下一秒就能马上哭出来。 薛晚沉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上的头发,叹了口气温声安慰道,“怎么了?” 薛景忆就像是一个装满气的气球,被忽然戳了一个洞,一下子就生不起来气了。 只是心里仍然非常难受,哥哥居然不愿意再让景忆抱他了。 明明小时候,哥哥总是主动来抱景忆的啊。可当他一看到哥哥露出为难的表情,就难受。 不抱那就不抱吧。 * 应鸿雪等身上的慢慢药效过了,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围,帘帐低垂,淡淡的熏香味萦绕在鼻尖。 木雕屏风,鎏金香炉。 窗户半开着,偶尔有一阵清凉的山风穿堂而过,应鸿雪摸向身边的剑,一颗狂跳不止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推了门,四周静悄悄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穿过一道高桥,山风吹得凉亭的帘帐微微飘动,空气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帘帐浮动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影。 应鸿雪忍不住往前走,撩开帘幔,只看到一个人伏在桌案上,酒瓶歪歪斜斜地倒了一地。 那人身形瘦削修长,乌发如木,光看背影就让应鸿雪刚安定的心又跳了起来。 仿佛有一种魔力,应鸿雪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俯视着他,但只一眼就被摄去了魂魄,薛晚沉生得绮秀明丽,眼尾向上飞挑,眼角微红,唇上沾了几滴酒渍,领口衣襟都被打湿了,还有几缕头发粘在脸上,本该是最邪气的长相,这时看来竟然有几分孩子气,还有几分精致易碎的脆弱…… 弯下身想要伸手替他将那几缕头发拨开,刚欲收回手,那人却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薛晚沉一双眸子在夜色中亮得可怕,目光灼灼地盯着应鸿雪。 应鸿雪讶异,薛晚沉双手却用力一扯,一把将应鸿雪捉入了怀中。 随即温热的唇又贴了上来,带着温热的酒气,应鸿雪心头一跳,一时竟然忘了挣扎。 这个吻不同于刚才那轻轻浅浅的一啄,带着一往无前的疯狂与孤注一掷的执着,薛晚沉的舌尖长驱直入,生生抵开了应鸿雪的牙齿,仿佛急切又慌乱。 [呜呜呜……] [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待应鸿雪反应过来后,他才想起来伸手去推,可薛晚沉虽然醉了,但力气竟然出乎意料得大,他一时竟然没有推开。 应鸿雪咬牙,左手成掌灌注内力于掌心,用力朝他肩头呼出了一掌,薛晚沉闷哼一声,这才被迫松开了手。第二十三章 檐角挂了几盏琉璃灯,长廊寂静,山风将帘幔卷成一股。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薛晚沉捂着右肩,似乎清醒了些,只是怔怔地看着应鸿雪,眼睛里全都是不可置信。 应鸿雪被他这一眼看得心慌,像是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薛晚沉很快却又掩饰般地垂了眼,神色有些莫测,过了半晌,似乎是想自己扶着桌案坐起来,但试了几下却没有成功。 灯盏被风吹得摇晃,烛火忽明忽暗,应鸿雪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左手,刚才那一掌,自己才不过用了三成的内力,薛晚沉这么好的武功,居然没能避开…… 这风虽然有几分凉意,可越吹他却越是无端地觉得烦躁。 薛晚沉试了几次没能站起来干脆就靠着桌子坐着了,低着头也不说话,不知是醉着还是清醒。 而应鸿雪一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板上,一动也不能动。 过了会儿,薛晚沉忽然抬起了头,脸上已经没了醉酒时应有的红晕,眼神也清明了不少,只是脸上的血色似乎也随之褪了个干净。 “怎么了……应二公子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么?” “说些什么?薛宫主易容功夫出神入化,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现在装不下去了,所以又有别的招数了?”应鸿雪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直到尝到了一点腥甜才迫使自己停了下来。
他这一番话说的十分直白,句句不留情面。 薛晚沉听了他的话,也不恼,只低低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很低沉,仿佛从喉咙最深处发出来的,明明是笑却听得叫人难过得很。 笑了一会儿,那人又似乎有些难受地咳了几声。 再抬起头,薛晚沉的眼神却又恢复了白天时的冷淡与疏离 “既然如此,那为何应公子现在还不离开?”薛晚沉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目光灼灼,仿佛是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神情。 应鸿雪嗤道,“那倒要问问宫主的好弟弟了。” 薛晚沉点头,似乎并不讶异他的回答,“今日是景忆他冒犯了,放心,天亮后我会找人送应公子下山的。” 应鸿雪只握了握手中的剑,什么都没说。 薛晚沉又抬手扶了扶自己有些凌乱的发冠,将视线移开,淡淡陈述道,“天也差不多快亮了。” 应鸿雪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只看到清清淡淡一轮弦月,悬在空中,天际已经微吐出一点鱼肚白。 从应鸿雪这个角度看来,竟然隐隐约约觉得他眼中有了几分泪意。 应鸿雪怔怔地站着,忽然听到那人又开了口,“我给你的解药应当也可以解景忆的软筋散的,你下次再遇到他,若是……” 后面的话薛晚沉没再说,应鸿雪却大概可以猜到了。 …… 第二日天色大亮,薛晚沉便依言找人将应鸿雪送下山了。 薛景忆来找薛晚沉的时候,他正伏在窗边,手肘下压了一本书,从窗外的花树伸进来一两缕瘦花枝,几瓣淡淡小小的花瓣落在窗台上,风一吹就倦倦地飘起。 “哥哥,你把他送走了。”薛景忆也趴到他的身边,用手指戳了戳那脆弱的花瓣。 “嗯,对啊。”薛晚沉一手撑额,懒懒说道。 在应鸿雪眼里,始终正邪有别,而且自己还骗了他足足一年多,再次见到自己还没有拔剑相向,已经是看了“楚江白”的面子上了。 不能再奢求太多了。 [呜呜呜……]系统虽然知道这都是假的,可是看到宿主露出这样的表情他还是好难受啊。 系统这个傻白甜,薛晚沉摇了摇头,也懒得跟他解释。 薛景忆还趴在他膝上,用手指缠绕着薛晚沉垂在一边的墨发,反反覆覆,乐此不疲。 薛晚沉见他如此乖巧,也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薛景忆的发质又细又软,摸起来手感十分不错,就像一种毛绒绒的小动物。第二十四章 九华山内峰。 昨夜落了一场雨,山间绿意如洗,雾霭重重,半丝夏日的暑气都没有了。 扣扣—— 段纯宵放下手中的书,支开了木窗,一眼就看到了窗台上还沾着露水的一盆紫色千日红。 花朵颜色浅浅,晨光下开得晶莹。 段纯宵先是一怔然后微微笑了下,忍不住伸出手,手指微曲轻轻地拨弄了一下那细小娇嫩的花瓣。 这泥土还是湿的,大概是师兄一大早去后山挖的吧,后山有一大片的千日红,现在这个时候正开的最好了。 他不会养花,没过几天这些花要么旱死要么涝死,但每日清晨师兄都会放一株在他的窗台上。 段纯宵推开门,便看到温知南在院子里正弯身帮那些花松土,眉眼低垂,袖子卷至手肘出,露出一截纤细修长的手腕,蓝白色的衣摆上还沾了些泥土。 “师弟。”温知南直起身朝他笑了笑。 乌发如墨,眉目仿佛也被昨夜那场山雨洗刷了一遍,氤氲着山间薄薄一层雾气。 段纯宵心间微微一窒,仿佛有一片轻盈的羽毛飘飘荡荡落在了心上。 他竟然…… 段纯宵不自在地偏过了头,掩饰般地指着地上那些花问道,“师兄可需要我帮忙?”
薛晚沉抬头看他,见他的确是一副真心帮忙的样子,便点头,“好啊,你帮我帮这几株的叶子修剪一下,会吗?” 段纯宵怔怔点头,果然低头拿了一旁剪子认真修剪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捧起其中一株疑惑问道,“师兄,这一株又是什么花?” 花瓣圆圆一团,状似小球,颜色又如此艳丽,倒是好看的紧。 薛晚沉抬头去看,见那一株的叶子都快被他剪秃了,于是接过来说道,“这便是千日红啊,与你每日窗台上的一模一样,怎么颜色变了你就不认得了?” 段纯宵低头再看,便知自己刚才问了一个蠢问题,只是这一株是红色的,而他窗台那株是紫色的,他一时竟然没有看出来。 红色的好看,他更喜欢。 段纯宵便开口问道,“师兄,这一株可否送给我?” “当然可以了,我不过是闲来无事种来玩的,也不是个什么稀罕东西。”薛晚沉将那花都靠墙放好,然后挑出另外一株开得更好的红色千日红捧给了他。 “这一株开得更好,就送给师弟你吧。”另外一株的叶子已经被你剪秃了,估计没救了。 段纯宵从他手中接过,那花朵明艳欲滴,开得极好。心头忽然不知为何,无端漾起一抹宁静的愉悦,像是一只飞鸟,乘着林风飞翔,沐浴着最柔和的日光。 “谢谢师兄,你送我的这花我很喜欢……”段纯宵这句话说完,难得地露出一个笑来,眼眸澄澈,眼角上扬,连眉梢都生动了几分。 “嗯嗯,师弟喜欢便好,师弟喜欢我就欢喜了。”薛晚沉这些话都说顺口了,张口就出来。 段纯宵一愣,然后又捧着花低头笑了。 薛晚沉看得心里嗷嗷直叫,平常不常笑的人,一笑真是稀罕得很啊,说句肉麻且不要脸的话,他愿意做任何事情来逗师弟一笑啊! “师弟,你若真喜欢花,下个月寿春有一场折花会,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人比花娇,师弟真的太好看啦! 作为一个颜控,薛晚沉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拉着师弟的小手,让他天天只对着自己一个人笑。 打了水两人将手洗了,薛晚沉看段纯宵将那千日红也放在窗台上,与那株紫色的并排在一起,心里想的却是:同生共死。 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的确在段纯宵手下能活过一个星期的花,生命力毫无疑问都是相当顽强的。 * 六月末,天气闷热,到了傍晚,平地刮起了一阵大风,乌云从西北方向滚滚而来,一声雷电乍起,电光划过,撕开天幕。 黑云压顶,天色骤暗,瓢泼大雨顷刻间就砸了下来。 薛晚沉拧了拧自己的袖子,浑身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看着这疾来的暴雨叹了口气,“天都快黑了。” 山腰处,藤蔓纠缠,杂草丛生,还好段纯宵从小在九华山长大对这里非常熟悉,知道这里有个小山洞可以避雨。 今天他和段纯宵一起下山采办一些日用品,傍晚上山的时候,才到山腰这暴雨就劈头盖脸地下了下来。 段纯宵坐在一边,淡淡地“嗯”了一声,身旁有一块平整的岩石上,佩剑和采办来的日用品放在一边。